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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月扬 】【下部】【作者:天外飞星】【全文完】
匿名用户
2016-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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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到第六章【云舞月扬】【完】<br /><br /> <font color="#0000ff">第七章</font><br /><br /> 宋绍圣元年九月十九,陕西,秦凤路,凤州,两当镇。<br /><br /> 韩月做游方道士打扮,风尘仆仆的样子,骑着头毛驴行走在官道之上。由凤翔府至凤州的官道乃是沿渭河至固道水所建,中间隔着一道陈仓山,两处州界之地便是着名的关中四关之一的大散关。而进了凤州的地界,直至凤州州治梁泉县,官道皆是依水而建。过了凤州城往南,固道河的名字便依当地土人的习惯而改称嘉陵江。<br /><br /> 两当镇便在嘉陵江的支流红崖河边,此地属两当县管辖,县名便是由此而来,但是两当县的县治在广乡镇,只因广乡镇在整个凤州乃至整个秦凤路都是首屈一指的富庶上县,其原因便是大宋朝为数不多的几个大银矿之一便在广乡境内。开宝五年,朝廷在这里设了银监,治平元年罢置官改隶地方,元丰六年矿脉衰绝,朝廷罢废其监,不过此地的道路通畅,人口密集,早已形成若大规模,还有传言说银矿并未采掘干净,仍有故此依旧是富庶之地。<br /><br /> 广乡城南关附近,早已形成墟市,酒肆客栈脚店上百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凤州地处陕西内陆,不像沿边的环州、绥州等军州要防备西夏,终年驻扎重兵,处处森严壁垒,来往行人盘查极严。在这里虽然也有官府设的哨寨,但是功能早就变成向来往行商征税,军事意义只是象征性的存在。<br /><br /> 但是近日,当地的百姓们却发觉了情势的不同,官兵们一改往日之疲沓,城墙之上到处都是禁军老爷们站岗,一个个披坚执锐威风凛凛,不但城门加强了盘查,官道上的哨卡也满是官差。全县的厢军、巡检、弓手全都上了大街,脸色凝重。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被这等如临大敌般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一个个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西夏狗贼又要打过来了,这等情势,必定是发生了大事了。<br /><br /> 只有南关附近的行商们,才将消息带了来。<br /><br /> 京兆府前些日子出了大案,一伙胆大包天的盗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截杀官兵,官兵数百人全部遇害,押运的纲车被抢了无数。也有人说是西夏骑兵潜入京兆府邀击官兵,朝廷死了大官;还有人说是辽国上京道的马贼入境,劫掠大宋,官兵前去围剿结果被打得大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言应有尽有,听得百姓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将信将疑。<br /><br /> 无论何时何事,流言这种东西永远都是无法禁绝的。<br /><br /> 而韩月一路之上,也感觉到了这种情势的紧张。虽然陕西路可能和大宋朝其他路比起来是最戒备森严的区域,但是和两年前比起来,还是能明显感到不同。<br /><br /> 那时候他和张怀素一起前往环州,西夏大军入寇在即,处处情势紧张可以理解。<br /><br /> 但是就是那样,京兆府等腹地还是没有像现在这般如临大敌。<br /><br /> 这一路上,京兆府发生的大案,他早就听说过了。什麽西夏骑兵入寇,韩月嗤之以鼻。他自己也是当过兵的,军中情弊了然于胸。即便号称万里挑一天下精锐的辽国拦子马军,也不可能视宋朝数十万边防军如无物,如此深入宋朝腹地。<br /><br /> 西夏何德何能,辽国办不到的事情他能办到?况且西夏面对的可是宋朝最精锐的数十万西军,此等谣言未免太过视宋军如无物了,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识的乡下泥腿子。<br /><br /> 说什麽辽国马贼则更不可能,上京道的阻卜蛮夷们向来桀骜不驯,似这等庞大的部族,随时能动员十万以上的壮丁作战,辽国朝廷历来也只是鞠糜而已,时降时叛乃是常事。只是这次闹得太大,西北招讨司都打了败仗。而这些蛮夷一旦得势,首选目标必然是倒塌岭。因为倒塌岭节度使司和西北招讨司乃是辽国给上京道脖子上加的两根套索,倒塌岭隔绝西京道和上京道,保护西京道不受上京道叛军的侵略。现在西北招讨司已经被击溃不足为道,叛军必过倒塌岭掠西京道,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选择。<br /><br /> 而上京道和宋朝根本不接壤,中间隔着西夏和辽国西京道,上京道的蛮夷除非肋生双翅飞到宋朝境内,否则如何能出现在京兆府。这等事,根本就是荒谬可笑。<br /><br /> 倒是那宗大案,可能真是绿林盗贼所为。根据这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他有七成把握此事和弥勒教有关,那麒麟丹有何威力他是知道的。既然其中有麒麟丹,那肯定和弥勒教有关,说不定就和孙二娘有关。现在官府到处侦缉此案,而黑道绿林上面消息也满天飞,不少人放出消息要高价买此事的内幕。<br /><br /> 这其中,就包括河北红娘子。<br /><br /> 这个女人,韩月肯定她绝对有官府的背景,大概就是官府允许的绿林势力。<br /><br /> 否则一个女人绝不可能把势力拓展的这麽大,就算她自称是杨家将的后代又如何?<br /><br /> 大宋将门多了去了,河朔之地的地方巡检寨主们哪个不是地头蛇?哪个不是祖上有功?怎麽不见别人搞这一套搞得如此风生水起?<br /><br /> 据说上次她就瞄上了弥勒教,大名府那个姓卢的员外,韩月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和孙二娘有什麽往来,但是直觉孙二娘是脱不了干系的。韩月自己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张怀素那老道虽然装神弄鬼,但是消息确实灵通。这次红娘子又如此关注,难道真是在替官府做事?<br /><br /> 还有陕西境内的事,必然和西夏脱不了干系。若真是孙二娘所为,难道他们真的和西夏存在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交易?韩月是断不会相信孙二娘降了西夏的,她还没堕落到如此地步。联系到上次的那个卢员外,难道和这件案子有什麽关联?<br /><br /> 如此大案,不管是谁做的,那都是提着脑袋上了,攻击官兵便是造反,官府如若抓住便是绝对的死罪!甚至要株连家族!而弥勒教以前就有造反的前科,孙二娘手下的人都是以前苏延福的人马,多是亡命之徒,攻击官兵对他们来说又不是没做过。而且很难想象此事乃是一时兴起,必然是经过长期周密的策划才能动手,案发之后丢失的纲车一直没有找到,显见是准备充分之极,让官府一点蛛丝马迹也抓不到。普通盗贼只对钱财粮食感兴趣,没人会碰官府的纲运。<br /><br /> 韩月这一路之上越想心里越惊,很可能孙二娘很早之前就在策划此事了,不论她在策划什麽?那麽自己的这幅画究竟是不是她计划中的一环?<br /><br /> 她抢的究竟是什麽?抢来有什麽用?自己会不会卷进什麽了不得的祸事里了?<br /><br />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小看。<br /><br /> 不过幸好自己已经收了钱了,只要到地方把画给她便是。这一点上她对自己还挺放心的,居然先给钱,然后让自己把画千里迢迢带到陕西来,也不怕自己半路跑了。[!--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也许这个女人已经把自己的性格给彻底吃透了,料到自己不是那种食言之人。<br /><br /> 想到这里,韩月心里一阵郁闷,他很讨厌这种感觉。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却被人吃得死死的,好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牵着鼻子走,什麽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br /><br /> 很难想象当年在辽国的时候这个女人一幅落魄的模样,任人凌辱。现在如鱼得水之时,真面目却是如此的令人不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利用。<br /><br /> 不过自己也不是全无办法可想,自己的承诺只是把画给她,除此之外别无任何责任,之后想干什麽就是自己的自由了。凤州城内的林家店,自己便是在那里落脚。那客栈有绿林背景,而且巧的是似乎也是拜红娘子作老大的。<br /><br /> 自己以后若要在绿林上行走,找个好靠山是必需的,张怀素那老道不是什麽好鸟,自己已经给他惹了祸,想来也绝对不会再罩着自己。红娘子的名头好大,结交一下对自己没坏处。至于孙二娘会如何,韩月根本没有考虑。<br /><br /> 镇南口的一家磨坊内,韩月见到了孙二娘。<br /><br /> 对这个女人韩月实在是不能不服,从前怎麽没看出来这女人如此杂学广博,竟然还会易容。原本美貌姣好的面容此时竟像衰老了二十岁,面色蜡黄满是麻子,头发花白斑杂,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自然。虽然仔细看还能看出来原来的相貌,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年龄衰老。而且一开口就是地道的陕西腔。<br /><br /> 自己原本为拦子马,专司侦查,潜入敌境打探军情乃是常事,有时也要易容便装以方便行事,但是自己那点易容术和这女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br /><br /> “师兄果然是信人,小妹这厢谢过。”孙二娘收起画卷,看样子也是长出一口气。<br /><br /> “师妹说的哪里话,小事不值一提。只是愚兄有句话不吐不快,还望见谅。<br /><br /> 却不知师妹要这画何用?此事牵涉太多,实在不能等闲视之。”<br /><br /> 孙二娘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才笑道:“师兄这话,是替自己问的,还是替旁人问的?”<br /><br /> “师妹何必如此,现在黑白两道谣言满天飞了。师妹若是想隐秘形迹,便不当用麒麟丹。却不知师妹如此大手笔是为了何事?莫非想继承当年前辈未逞之志,想要改朝换代?”<br /><br /> “师兄又不是宋人,这大宋朝是否改朝换代,又与师兄何干?”<br /><br /> “愚兄虽非宋人,但此事却是牵涉太深。而且天下绿林可不分什麽宋人辽人,现在道上有人放出暗花,师妹不会不知道吧。师妹与西夏的关系不浅,还是小心为上。”<br /><br /> “此话从何说起?”孙二娘明知韩月是诈她,但是面不改色。<br /><br /> “陕西地面上发生的事,哪件和西夏脱得了干系?官兵的纲运既非粮食又非钱财,有甚值得冒险的。若是只为钱粮,又何必去截官纲。却不知师妹何时攀上了如此高枝,当真瞒的愚兄我好苦。”<br /><br /> “师兄不必诈我,但是此事小妹我也无须隐瞒。这案子便是我做下的,朝廷官兵说什麽西边精锐之师,依我看尽是草包饭桶。至于西夏倒是师兄误会了,小妹只是拿钱办事,并非投了西夏。”<br /><br /> 眼见孙二娘痛快承认了,韩月反倒心里一惊。<br /><br /> “师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想来是准备做一番好大事业了?却不知有用得着愚兄之处否?若有用某之处,尽管开口便是。你我兄妹之间,不分彼此。”话是这样说,韩月心中却打算离开这里后立刻里这个疯娘们远远的,免得糊里糊涂被她连累了。这女人干的事实在是疯狂。莫非她真的是想造反,她真的脑子坏了?<br /><br /> “小妹也没有改朝换代的心思,只是想替教中前辈们出上一口恶气罢了。绿林官府本来天生便是不共戴天,杀几个官兵又算得何事?”孙二娘淡淡一笑。<br /><br /> “况且官府与我有杀父之仇,大宋百姓贩私盐二十斤便砍头,那些狗官们大捞特捞却无人问津,这真是天理何在?小妹早知外面风生水起,早晚有人查到我头上来,不过小妹既然做了这案子便不怕,不管是谁有本事便来上门寻我的晦气吧。”<br /><br /> 韩月看孙二娘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知道她实际上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br /><br /> 自己的这幅画,这幅牵涉到宋朝深宫最龌龊隐秘的画,想必也是西夏所欲得。要不孙二娘能眼都不眨的拿出六千贯金珠财宝这等巨款,背后没有人撑腰支持是不可能的。<br /><br /> 不过既然她承认了,说明现在她手下的弥勒教徒已经成气候了,敢于攻杀官兵,自然也不会把其他的绿林势力放在眼内。绿林道上神通广大的人多的是,孙二娘想瞒也瞒不了多久,迟早被人知道这等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是她做的。不管道上的人是出于什麽目的,估计也没人动得了她,而官府的话,以孙二娘这等善于隐藏形迹,估计也是不好抓。她在京城能混那麽久,现在又能在这里落脚,显然有各种各样完美的掩护身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经营出来的,弥勒教的潜力,显然自己所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br /><br /> “师妹言重了,愚兄只是心中有些疑问,现在既已释然,这便告辞。画卷收好,后会有期。不过师妹多加小心,愚兄既能猜到此事端倪,天下聪明之人甚多,必然也有能猜到的。还望师妹多加保重。”……入夜,两当镇。<br /><br /> 镇口巡夜的铺兵们打着火把自镇口穿过,还有更夫打着铜锣,除此之外,街上少有行人。大宋边境的军事州都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再加上官府又行保甲法,所以普通百姓们晚上天一黑便不再出门。上个月京兆府的大案闹得各地谣言纷纷,知州相公专门下令各地严加巡备,以防有歹人趁机作奸犯科。<br /><br /> 待到逻卒的队伍过去,两道鬼魅般的黑影若隐若现,消失在磨坊门口。<br /><br /> “二娘,西夏的使者到了。”一个气度沉稳的青年躬身行礼,低声禀告。<br /><br /> 孙二娘面色沉稳,挥了挥手,那青年便闪身出去。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跟他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br /><br /> 为首的女子乃是个金发碧眼的西域女人,身穿黑袍,气度不凡。孙二娘却是认识的,笑笑抱拳说道:“麻魁大人亲临,未能远迎,还望见谅……”话没说完,突然看见女人身后的男人,突然大惊失色,不由得脱口而出:“你!?”<br /><br />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而紧张。<br /><br /> 唐云浑身提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孙二娘,嘴角溢出阴狠的冷笑:“孙二娘,当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未曾想我唐云还有活着看见你的一天!”说着便是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举手便抓。[!--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孙二娘往旁边一闪,她身后的那个青年好象一头猛虎般斜刺里团身扑上,抬脚便踢,脚尖直蹬唐云的肋下。<br /><br /> 唐云晓得厉害,身形一旋便避过这一脚,同时反手一拳直抽对方耳门,其势迅疾如风。那青年在千钧一发之际低头闪过,抬手一托,两人对了一拳,只听一声闷响,两股大力撞在一起,唐云连退好几步才站稳。心中惊讶自己原本认为必中的一击竟然被对方挡下,而且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当真是好力气,自己一身武艺在一品堂中傲视同群,从没人能接得住自己的神力,这青年竟然如此轻松的挡下。<br /><br /> 而那青年也是暗暗心惊,自己练武十几年,能力举五百斤的大石,这身武艺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来没吃过亏,想不到今日竟被这西夏人一拳震的自己胳膊都麻了,两人交了一招便知遇到了强敌,唐云一手抄出匕首,暗藏的袖箭也准备好了。而那青年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大弓,迅速张弓搭箭对准了唐云。<br /><br /> “方腊,住手!”孙二娘首先制止了那青年。<br /><br /> “唐云,这是为何?”冷冷的声音传来。<br /><br /> 上司有话,唐云不得不答,“回麻魁,某便是被这女人害的背井离乡,流落他乡,今日一见一是忍不住激愤故此动手,某知罪,请大人恕罪。”说着收起了兵刃。<br /><br /> “此话从何说起?”<br /><br /> “当年这婆娘便是那大盗苏延福的同伙,花言巧语骗的某与他们方便,前去同大夏回易,结果事发,某险些被当成他们的同伙被宋军拿住砍了头,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才亡命来到大夏……”唐云简单的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其实这些事对于一品堂来说早就了如指掌,而孙二娘也没否认,因为唐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br /><br /> 没想到一别两年,这唐云竟然投了西夏,更成了西夏一品堂的重要人物。不过也是,至今唐云的画影图形还在各地的城门口贴着,自己自辽国死里逃生之后,苏延福被朝廷捕杀,死于河东,那唐云一直没有下落,竟然是叛国投敌。<br /><br /> 看来自己当年真是把他给坑的在宋朝没有容身之地了。<br /><br /> “唐都头言重了,当年你是兵我是贼,尔虞我诈乃是平常事。况且我等事败之后九死一生,也吃了不少苦头,我看唐都头的气也该消了。若是唐都头还留在宋朝,只怕也不会有今日在西夏受的重用,依我看,这便是因祸得福了。现在唐大人乃是西夏的武官,我等也是为贵国效力的,又何必牵扯那些陈年旧事。”<br /><br /> “唐云,先前些许恩怨,乃是小节,现今你既在我大夏为官,一切当需以大事为重。”女人的话充满了威严,这也是理所当然。今日的朋友便是明日的敌人,这种事自古亦然。不过利之所在而已,当年唐云和孙二娘的恩怨,并不是什麽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唐云若真是以大局为重,便不当计较这些私怨。当然她说话还是留有余地的,毕竟唐云乃是她看重的部下,与她还有亲密的私人关系。<br /><br /> “谨遵麻魁军令!”唐云行礼撤身。上司既然发话,他也不再动作。面上的表情不冷不热,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狰狞的杀气。孙二娘倒没料到这家伙说好便好,当真是能屈能伸,心中暗自生凛,这样的人如果惦记上你,是最可怕的,因为他太能忍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何时发难。<br /><br /> “今日前来,乃是问问孙当家,不知那批货何时交割。现在陕西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当家的已经得手了?”<br /><br /> “幸不辱命。”孙二娘得意的一笑。<br /><br /> “当家的果然神仙手段,既如此,却不知何时交割。”<br /><br /> “麻魁望何时?”<br /><br /> “越快越好。”<br /><br /> “此事不难,却不知麻魁那八万贯金珠备好了没有?”<br /><br /> “当家的放心,早已备妥,只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br /><br /> “不过还有一事。”孙二娘嘿嘿一笑,“那画卷可不在之内,若是麻魁要时,还需再加两万贯。还望麻魁见谅,我等为了弄到这幅画卷,也是下了本钱担了风险的。想来麻魁大人是做大事的,总不成要我们亏本吧。”<br /><br /> 唐云在旁边看着他上司的脸色,心中只是冷笑。若说做生意,天下没有人比的过宋朝的商人,漫天要价乃是奸商的基本功。连这都不知道,也敢和人家讨价还价。西夏不是宋朝,铜钱金珠并不多,以前每年有宋朝的岁币,对西夏的国库不无小补。现在宋持强硬政策,岁币早就绝了,西夏国内正闹钱荒,这麽一大笔数目,若是换成铜钱,当真不容易。<br /><br /> 当然梁氏秉政数十年,府内搜刮的金银钱财堆积如山,确实拿得出这笔钱来,但是无缘无故多出两万贯,对于梁乙逋来说也不是小数目。<br /><br />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上司很快就答应了。唐云心中一惊,心想梁乙逋必是给了她专断之权,从这也可以看得出来梁乙逋急迫的想得到这批神秘的货物。<br /><br /> 唐云欲言又止,女人看出了他的爱将的表情,还以为唐云对于孙二娘的敲诈感到不满,低声说道:“大事要紧,且忍耐些。”<br /><br /> 唐云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至于大事,更是让他不屑。<br /><br /> 大事……哼哼……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懂得什麽?又有谁知道我唐云心中的抱负。若不是为了大事,我又岂会在这里……<br /><br /> 唐云心中暗自激荡着波涛,却不知对面的孙二娘也是心中满是疑虑。<br /><br /> 因为看着他,不知怎麽她的心中却想起了韩月。这两个人,都是那麽英俊而充满魅力。不同的是唐云是那种很干爽的酷,坚忍刚强而冷酷;而那韩月却是放浪而桀骜不驯,但是偏偏能让女人们为他们心动。若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不论从相貌还是气质上来看,恐怕别人都会说他们是兄弟……兄弟……嗯?!<br /><br /> 孙二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恰巧是和这两个男人都有过露水姻缘的,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宽衣解带,赤裸相对之时,唐云身上的那块玉佩,韩月似乎也有一个……没错,那两个玉佩当真是太相似了,虽然唐云那块见到是两年以前,但是孙二娘记得很清楚……<br /><br /> 在回忆起来的一瞬间,孙二娘的脑海中就闪过一个让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结论。<br /><br /> 难道这世上当真有这麽巧的事?<br /><br /> 那两个玉佩,很有可能是一对。没错是一对,一个“云”字,一个“月”字,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莫非这两人当真是兄弟?唐云当年说过,他有个弟弟自幼失散……<br /><br /> 唐云,韩月。但是韩月自己也说他当年是被人收养,随了养父的姓。[!--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一瞬间,孙二娘只是觉得自己奇货可居。自己手中又多了一张对付唐云的王牌。想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若这两人真的是兄弟,那他们的身世可就太传奇了。一个原本是宋人,现在却是西夏的武官。另一个原本是辽国的武官,现在却是宋人,都是遭遇大变背井离乡亡命他国,连经历都差不多,不是兄弟党真是可惜了……<br /><br /> ****************************************(偶素分隔线)西夏天佑民安五年十月初一,西夏,兴庆府。<br /><br /> 后花园密阁之内,梁乙逋听着麻魁女的报告,心中阵阵亢奋的潮涌。其中有激动,也有恐惧,还有犹豫不决。<br /><br /> 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真的要翻脸了吗……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当年被他们父子软禁的惠宗皇帝李秉常的心情,任何凡人只要尝过了权力的美妙滋味之后,想要割舍都是难如登天的。只要有一线希望,都想抓住一切机会夺回权力,当年的李秉常是如此,现在的他也是如此。<br /><br /> 所不同的是,李秉常毕竟是巍名家的,毕竟是姓李的,毕竟是白上国名义上的主人,毕竟是大夏的皇帝,就算他在权力斗争中失败,最多也就是丧失权力,毕竟大夏还是一个君主制的国家,若是不想农的国内爆发内战,任何野心者也不会对国君的性命制造威胁。但是他梁乙逋不一样,一旦在权力斗争中失败,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退路,等待他的永远只有死路一条。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他们父子秉政这麽多年,穷兵黩武,倒行逆施,弄得国内外怨声载道,朝野上下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盼着他们快点翘辫子。<br /><br /> 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的实力,只有靠铁和血!<br /><br /> 趁现在自己在军队里还有影响力的时候,该搏就要搏一把。从前梁氏掌握着兵权,所以大安七年的政变才能成功。而自己数年来始终抓着兵权,不停发动战争,其实是想建立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和功勋,以期望有一天能学宋太祖一样得到军队的拥护来个黄袍加身。<br /><br /> 但是现在自己的兵权已经被大大削弱,无论如何无法在兴起当年的风浪。这才促使他剑走偏锋,想学唐太宗。<br /><br /> 当年唐太宗在政治内斗中并不占优,但是他偏就敢以弱搏强,玄武门一击成功,最后终成盛唐霸业,唐太宗可以成功,自己为什麽不可以。凭小梁氏那个女流之辈,有何能耐?自己的才能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br /><br /> 宋朝的那批军器,也许在能工巧匠多如牛毛的宋朝来说不算什麽,但是在党项人眼中却是可用“神兵利器”来形容。那可怕的强弓劲弩,威力巨大的火器,曾让白上国的勇士们在绵延数十年的战火中流够了血。两年前的环州,洪德寨,宋军的神兵利器让大夏十万精兵溃不成军。<br /><br /> 这绝非人力能够做到,在梁乙逋看来,这只能用鬼神之力来解释。<br /><br /> 现在自己也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当那晚的噩梦重现时,什麽戌卫军、御围内六班直还能保持他们的斗志吗?那晚号称最忠诚的他们不也溃散了吗?便是再勇猛,也是凡人。<br /><br /> 凡人焉能与鬼神之力抗衡?<br /><br /> 梁乙逋开始想象,自己暗中蓄养的死士们装备着那批宋朝的弓弩火器,在班直军收买的内应的协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王宫,迅速击溃那些冥顽不灵的班直侍卫,直接控制王宫,杀小梁氏之后控制乾顺,乾顺只是个小孩子,不足为虑。只要控制了乾顺这个名义上的夏主,自己就有了大义的名分,只需一道圣旨,就可取得御围内六班直和戌卫军的兵权,而小梁氏一死,他的那班党羽们必然群龙无首,无法对抗自己的大义名分。<br /><br /> 只要取得了兴庆府的军权,国都便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地方的监军司,只会服从来自兴庆府的命令,到时候,便是大权在手江山我有!<br /><br /> “何时行事?”<br /><br /> “时间定在十月初五,便是在天都山附近。只是天都山乃是巍名阿埋的防区,这老贼精明,怕被他……”<br /><br /> “不妨,那小贱人借口阿里骨扰边,命巍名阿埋那老贼领兵一万前往西凉府总统诸路防备吐蕃,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河内六军司本是由本相亲领,巍名阿埋领兵入河内地盘是欲削我之权。本相顺水推舟不加反对,那贱人还道是本相怕了她了。可笑他这一走,天都山便无人镇守,正好方便行事。”<br /><br /> “相爷英明!”<br /><br /> “好,你便下去准备吧。多付这些宋人两万贯也不是什麽难事,这钱本相还拿得出来。只是沿途要多派人手护送,记住,此事乃是第一要紧之事,决不可出差错。”<br /><br /> “属下遵命,此次一品堂将全体出动,确保万无一失。”<br /><br /> 待麻魁女离开之后,药宁的身影好像幽灵般在阴影中浮现。<br /><br /> “那唐云可还稳妥。”<br /><br /> “回相爷,奴婢一路监视,并未发觉不妥。”<br /><br /> “是吗?”对于这个汉人,梁乙逋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但是此时,他也决不出什麽毛病来,看来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br /><br /> 十月初四,西夏西寿保泰军司,天都山。<br /><br /> 一品堂大队人马在山路之上穿行,一路之上的夏军哨卡无人敢于阻拦,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上层的权力斗争并没有波及下层的官兵,普通士卒军官哪里懂得兴庆府的局势,大部分人甚至连兴庆府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一生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的部族首领,而一品堂使用的是国相府的敕令,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哪里敢问。甚至眼见他们一路往宋境而去也不敢多问,只是目送他们离开。<br /><br /> 吃粮当兵,应付差事而已,对于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谁也不想多管闲事。<br /><br />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荒凉的群山和莽林。此时天气渐冷,空中竟星星点点地飘起了小雪花,虽然不大,但是麻魁女的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丝寒冷。<br /><br /> “唐云,还远吗?”<br /><br /> “不远了。”<br /><br /> 再往前走,便要进入宋境了,当然处于长期交战的前线,宋夏边境并不是那麽泾渭分明,总有些无人驻守的荒地被作为双方默认的战争缓冲地带,而天都山正对着的便是宋朝的泾原路,此地地处最前线,宋军历来驻扎重兵,皆是百战之余的精锐部队,若被镇戌军的宋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消灭他们这支千把人的队伍,简直易如反掌。<br /><br /> 这要多亏那些在边境上活动的私商和马贼,这些人都和宋朝绿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孙二娘那女贼便是通过他们才在边境上找到一个安全的交易地点。[!--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再往前走个三十里路,翻过那道山峡,到了山口便有一片谷地,那谷地四面环山,十分隐秘,孙二娘便在那里等。”<br /><br /> “既如此,加紧赶路。许焦,领一队人到前面探探路。”麻魁女眼见前面那山峡地势险峻,心中警戒。此地已经接近宋境,经常有入境打草谷的宋军探马活动。自己这一大队人,还带着这麽多金银钱财,若是遇上了宋军,正是理想的袭击对象。自己这帮人大多数是江湖盗贼出身,并非军士,飞檐走壁登堂入室行刺暗杀是其所长,大多数都不擅长披甲作战,若真是行军阵战,只怕不是宋军的对手。<br /><br /> 而明天便是初五,事到临头,容不得半点马虎。<br /><br /> 很快,许焦回来禀报,说前方无恙。<br /><br /> “过山!”<br /><br /> 大队人马徐徐而进,涌入山峡。由于道路狭窄崎岖,不少人下了马。而这些一品堂的汉子纪律本就无法和正规军相比,行走之时已经无法保持队列,现在更是乱成一团前呼后拥,大车也行动缓慢,人喊马嘶乱乱嚷嚷。<br /><br /> 山上某处草丛后,一位白须鹰眼的老将身披铁甲,冷笑着看着脚下乱哄哄的队伍。<br /><br /> 这便是梁乙逋所依仗的那些“死士”,真是乌合之众。与宋朝那些训练有素勇猛顽强的重甲大军比起来,真是脆弱之极的对手。梁乙逋想要依靠这些乌合之众成事,真是自取败亡。<br /><br /> 他身后,数十名西夏将校肃立深厚,捧着他的令旗令箭。再后面的两侧山头,数不清的西夏士卒正隐藏在密密丛丛的树丛杂草后面。<br /><br /> “放箭!”老将的牙缝里蹦出两个冰冷的字。<br /><br /> 山下,乱嚷嚷的人群中,麻魁女心中恼怒,但是她毕竟不是军队出身,对于这种情况实在无法可想。一边大喊不要乱走,一边左右寻找唐云的踪影。唐云好歹曾在宋军中作过武官,这等情况想来他有办法处理。<br /><br /> 但是左右寻找,却见身边都是乱哄哄的人牵着马在走,哪里还有唐云的身影。<br /><br /> “这厮跑到哪里去了?”麻魁女心中恼怒。便在她正要怒骂之时,头顶上突然想起了一阵风啸声,那阵嗡嗡声实在怪异,不少人奇怪的抬头望天上看,却见一片黑压压的铁云正铺天盖地的泼洒而下。不少人头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心中的好奇多过惊讶。但是麻魁女却不然,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感到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br /><br /> 中计!!!<br /><br /> 遮天蔽日的乱箭好象雨点一样攒进人群,无数人马插满了箭杆好象刺猬一样。<br /><br /> 山峡之内霎那间血流成河。麻魁女大惊失色,她挽起一面盾牌遮蔽箭雨,甩镫飞身下马,迅速滚身躲进山脚的岩石后面。再看她的手下们此时真是哭爹叫妈好像没头苍蝇一样私下乱窜,能保持冷静找掩护的只有少数军队出身的人。不少人争先恐后向后面跑,却不断地被乱箭射中身体,带着高高溅起的血水跌倒在地。<br /><br /> 无数死尸带着密密麻麻的箭杆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空中的乱箭却从来不曾停止,数以万计的乱箭向这个小小的山峡倾泻着,覆盖了每一寸土地。<br /><br /> 这不是什麽盗贼的袭击,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且是数量庞大的精锐军队,才能形成这样的箭雨。难道是宋军?!不可能,若是有如此大规模的宋军在天都山附近,夏军不可能不发觉。难道是……西夏军?巍名阿埋?!<br /><br /> 麻魁女突然想起了梁乙逋说过的巍名阿埋所统带的那一万军队!那前往西凉府的一万精兵,那已经进入沙漠好几天、离开他们视线好几天的精兵。<br /><br /> 但是,一品堂那么多探子,这一万人的庞大军团,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隐蔽行踪悄悄返回而不被人察觉。<br /><br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br /> 此时她认定这支埋伏他们的军队九成九就是巍名阿埋所领的那一万精兵。只是不知道他何时绕了回来,但是这麽大一支军队,究竟隐藏在何处能一直瞒过一品堂的情报网?突然她又想到了前些时日的那个情报,那个善于找水的南朝和尚?<br /><br /> 锡瀚井峡谷?所有事霎那间融会贯通。原来从那麽早他们就开始策划这个阴谋了!<br /><br /> 这支埋伏他们的军队,肯定是秘密藏在锡翰井峡谷内。<br /><br /> 己方一定有人泄密!对方抢先下手了!麻魁女茫然的左顾右盼,此时她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眼前已经化为炼狱一般的情景。唐云呢?唐云也死了吗?从刚才起就没有看到他?这条路线只有他们俩人知道,难道……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奸细?!<br /><br /> 这时,漫山遍野的夏军士卒冒了出来,举着盾牌小心翼翼的下山逼近,每一个还在垂死挣扎的人都被补上一刀,然后割掉首级,所有人都扔掉了兵器高呼投降。麻魁女明白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剑,盯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老将,以及那老将身后大旗上的“仁多”字样。<br /><br /> 仁多保忠?!不是巍名阿埋?那麽巍名阿埋竟是真的前往西凉府接收地盘去了?国相亲领左厢,他们既然敢如此,就等于是已经把国相当成死人了。国相难道有什麽不测?<br /><br /> 兴庆府?!兴庆府出事了吗?<br /><br /> 那老将也注意到了她,麻魁女扬手掷出短剑,一道寒光在空中闪过,那老将身边的一名亲兵拔刀出鞘,匹练般的刀光直击,短剑在清脆的金铁交鸣中飞上半空。<br /><br /> 那老将缓缓的举手,数百张弓拉开对准了她,箭头闪烁着森森的寒光。<br /><br /> 乱箭射出,一切归于沉寂……<br /><br /> 十月初五,西夏,兴庆府王宫。<br /><br />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天至十月,天上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御围内六班直的左厢大营内,左察军光宁禅正在营内分发御寒的冬衣。光宁氏在党项诸部之中不算大部,察军一职在西夏军中已属高级武官,能做到这一级将领,足以说明他的才能得到朝廷肯定。<br /><br /> 妹勒都逋统领一早点卯之后便离营前往国相府,说是国相召见有事相商。留他在营内处理日常事务,察军乃是将军的副手,大统领不在,这营内便是他的天下。<br /><br /> 处理完冬衣之后,他遣散众人,便来到自己营内。三个心腹部将,左侍禁令介乌,帐将细母屈,游监野利朱雄三人正在帐内等候。似这等事,将佐平日里私下密会,乃是犯军法要杀头的大罪。妹勒大统领平日里治军极严格,部下犯错决不轻饶,似这等犯条款的事,平日营内众将里绝无人敢犯,不过这三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此等事,面色都无异常。<br /><br /> “众位将军,太后密旨已明,这便各自去召集人马吧。今日之事,吾等是奉太后旨意行事,事成之后必有爵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将军,此去要不要派人禀报老将军一声……”野利朱雄叉手行礼,此人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却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以武艺骁勇闻名西夏军中。虽然他姓野利,但是在野利氏族里属于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偏僻族系,和现今的族主也没什麽渊源,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战功入选了御围内六班直,并非那种凭家世显贵的膏粱子弟。其余两将也都是老于行伍的勇将,看样子也都是有点犹豫。<br /><br /> “妹勒老将军受国相召见未回,再说此事乃是老将军对某家宣的皇上密旨,众位将军莫非是信不过我,以为某是假传圣旨吗?”光宁禅面色一沉,眼睛里面立时充满了杀气,一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帐外的亲兵们持刀悬弓已经靠近了门口,看样子一言不和他当场便敢下令处死这三人。<br /><br /> 这三人都是老于世故的老将,光宁禅乃是他们的上司,御围内六班直乃是夏主亲军中的亲军,最重纪律,军中阶级森严,不服从上司的命令便是死罪,更何况还是“太后的密旨”。他们虽然心里嘀咕,但是表面上无论如何是不敢违抗将令的,妹勒都逋不在营中,便是这光宁禅说了算,军令如山,谁敢违抗!<br /><br /> “末将不敢,末将谨遵察军号令!”这三人立时躬身下拜,光宁禅满意的笑着,接着三人各自传令命自己的部队集结,大营之中号角频传,不一会东厢大营之内便有三支人马集中起来,人数超过四百。其余各营虽然不知发生了什麽事,但是没有上司的军令不敢轻动,只是疑惑的望着门外经过的人马。有些经历过大安七年政变的老油条们心中疑惑,暗自吩咐部属们准备好兵刃。当年御围内六班直也是这般剑拔弩张,大批部队带甲无令出行,便和今天的情形一模一样,莫非今日朝廷要变天了?<br /><br /> 光宁禅领着大队出了大门,直奔西厢大营,谁知刚到西厢大营门口,却见也是辕门大开。他一看正好,立时便领着人马夺门而入,顺便控制了辕门。守门的班直侍卫怒声高喝,他一鞭子抽到他脸上,喝道有太后圣旨,手举黄绫,顿时马前跪倒了一片。<br /><br /> “奉皇上旨意,麻古卢龙阴谋作乱,即刻罢职捉拿。”<br /><br /> 此言一出,顿时人群一阵哗然,麻古卢龙乃是西厢大营的副将,战功卓着,妹勒都逋委以重任。现在居然被降罪,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而且御围内六班直一向是妹勒都逋统领,现在出了这样不正常的大事,妹勒老将军居然不在场,不少人心中疑惑。但是光宁禅手握圣旨,谁也不敢不听。<br /><br /> “大胆,光宁禅,你敢假传圣旨!莫非不要性命了不成?!”就在众人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随着一声暴喝,却见一位大将顶盔贯甲率众而来,正是麻古卢龙。却见他的手中也捧着一道圣旨。<br /><br /> “皇上有旨!有奸人作乱,令麻古卢龙暂代御围内六班直统领之职,率兵保护皇宫和诸大臣府邸安全。光宁禅,你但敢假传圣旨!”<br /><br /> 光宁禅鼻子都气歪了,他的旨意乃是妹勒都逋亲自给他宣的,岂会有假?他戟指喝骂道:“好大的狗胆!你才是假传圣旨!你这奸贼是要造反?众将士,麻古卢龙假传圣旨,其罪当族诛,尔等不要受他蛊惑,免得连累家人。今日只拿麻古卢龙一人,与旁人无关……”结果话音未落,却见那边麻古卢龙也手捧“圣旨”<br /><br /> 在拼命鼓动士卒听他的号令,同时大声高喊捉拿光宁禅者即可重赏,虽然旁边大多数人都不知该听谁的,但是对面麻古卢龙的身后颇有几人已经摘下了弓箭。<br /><br /> “反了反了,”光宁禅大怒,这帮杀胚真是吃了豹子胆,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抗旨拘捕,他一挥手:“众军与我将这奸贼拿下,野利朱雄,麻古卢龙造反,立斩!”<br /><br /> 他这一下令,两边的人再没有犹豫,顿时弓箭齐发,乱箭雨点般互相对射,双方各有数人中箭,其余人都用盾牌遮住身体,接着混战爆发,飞蝗般的乱箭便向四下里乱射,不少旁观者受伤,其余人等各自退避,有的更是被卷入了战斗,顿时西厢大营里面乱了起来。<br /><br /> 光宁禅被众人用盾牌护着,在乱箭之中退到后面。此时前面的人已经是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御围内六班直不愧为西夏精锐,作战勇猛之极。士卒们挺着刀枪突进,浴血厮杀,被砍掉了胳膊砍断了腿,血溅满地肚破肠流,仍然挥舞着兵器厮打乱砍。<br /><br /> “狗贼,当真是反了!”等惊魂稍定,光宁禅立刻恢复了剽悍的本色。此时他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跟随麻古卢龙造反,但是眼见周围都是人,也分不清楚敌我。而自己带来的只有四百多人,而西厢大营总兵力有两千五百人,只需有一半人起来反抗,那局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br /><br /> “快,快回东厢大营调兵,快遣人禀报老将军!”光宁禅气急败坏的吼道。<br /><br /> 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号角齐鸣,黑压压的兵马已经包围了西厢大营,为首的正是妹勒都逋,而他身后的军马有东厢大营的班直侍卫,竟也有兴庆府的戌卫军。<br /><br /> 这老头不是去了国相府了吗?怎麽?!霎那间光宁禅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是被人当了替死鬼,这老家伙不愿意亲身冒险,竟让自己来打头阵!不用问,这麻古卢龙必是国相的党羽,妹勒都逋不确定班直中到底有多少人被梁乙逋收买,便拿自己当诱饵,来一招引蛇出洞!他暗骂这老家伙的狠毒,自己受梁太后赏识,在班直军中窜起太快,想来已经威胁到了这老家伙的地位,他竟想借刀杀人?<br /><br /> 想到这里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再看妹勒都逋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刚要大喊,却被妹勒都逋手捧圣旨抢先下令:“光宁禅和麻古卢龙作乱,奉太后旨意戡乱,放箭!”霎那间万箭齐发,光宁禅吓的魂飞天外,但是连一声“冤枉”都没有喊出口,就被乱箭攒的好像刺猬一般,在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看到的最后的景象是妹勒都逋脸上那狰狞的笑容……<br /><br /> 妹勒都逋本就是御围内六班直的老统军,威望素着,有他亲自出面平乱,又带着大军且手捧圣旨,哪个敢不听从?射倒了百多人后,其余众军皆扔了兵器跪倒,口呼愿随老将军戡乱。撒辰在旁边冷眼旁观,心中暗叹妹勒都逋的心狠手辣,不过这等事在西夏实属平常,任何人想要上升,其代价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他撒辰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踩下去了无数的人才得到的成果。<br /><br /> 这就是西夏的生存法则,就像今天,梁乙逋的末日就要来临,他也注定要成为他撒辰成功路上的一个垫脚石……<br /><br /> 国相府。<br /><br /> 此刻的国相府四周,已经人山人海,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挤满了披甲执锐的西夏官兵,无数张弓拉开对准了这座兴庆府第二大建筑群。梁太后携夏主乾顺御驾亲临,亲口颁布圣旨,历数梁乙逋乱国谋反等数条大罪,最后宣布有持梁乙逋首级来献者,赏钱万贯,封侯爵,立拜将军之位。[!--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府内最高的建筑麒麟阁上,梁乙逋惨白着脸,对府墙外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似乎充耳不闻。他府内的家将死士们正在拼命抵挡外面往里面冲击的官兵,乱箭如雨般越过院墙,满地都是被流箭射死的人,血污汇成小河,腥臭恶心。<br /><br />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br /><br /> 此时的心中,他只有念念叨叨这句话。<br /><br /> 自大见到唐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大事不妙,看唐云那满身是血的狼狈样子,再听到一品堂中伏全军覆没的噩耗。他的脑袋便放佛被雷击了,一片空白。<br /><br /> 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先动手了。<br /><br /> 他此刻已经没心思想想到底己方为何会失败,对方对自己的计划如此了解,必然是有奸细卧底。但是此刻墙外杀声震天,谁有心思再想这些。自己已经败了,便是想清楚又如何,自己已经失败了。<br /><br /> “相爷,快突围吧!”唐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急切的催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br /><br /> “突围,到哪里去?”梁乙逋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茫然的自言自语。<br /><br /> “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药宁不知何时也现身了,“相爷乃一国宰相之尊,天下各国何处去不得?相爷乃深知夏之虚实者,不论奔辽还是入宋,各国若对夏有所图谋,必重相爷。便是不用相爷之策,相爷以宰相之尊来投,必受礼遇,到时最差也能做个富家翁!”<br /><br /> 经这一番话,梁乙逋顿时惊醒,刷的拔出宝剑,喝道:“好!突围!”但是放眼四望,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兵山将海。梁乙逋毕竟还是带过几天兵的,一看就知道力量对比太过悬殊,凭自己府内的力量出去硬拼根本就是送死,突围,谈何容易。<br /><br /> “相爷,地道!地道!”药宁在他身后提醒,国相府内的地道一直是个秘密,情急之下梁乙逋差点忘记了,此时突然回过神来,感觉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转身,便往楼下跑去。<br /><br /> 他身后,唐云和药宁暗中交换了个眼色,和十几个相府亲随也跟了过去……府外,妹勒都逋和撒辰按剑督战。一波波的夏军士卒顶着盾牌拼命往墙上冲,墙头的相府家将们自知若被对方破墙而入自己必死无疑,而四下无路可逃,只有拼死抵抗到最后。乱箭往外狂射,双方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夏军眼看胜利在望,士气高涨,无数架长梯架上墙头,还有人抬着大木顶着盾牌前来撞墙,院墙被撞得摇摇晃晃。<br /><br /> 相府家将头领撒古乃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一把沾满血浆的锉手大斧,前后已经砸死了五个翻过墙头的夏军士卒。他原本是个阻卜马贼,后来被夏军打草谷部队擒获,作为奴隶献给梁乙逋,梁乙逋见他勇力过人,便抬举他让他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故此他对梁乙逋十分忠心,大呼着督战。<br /><br /> 突然墙头上一阵惨叫声,然后无数石头呼啸着横扫过来,墙头的家将们被砸的头破血流,摔下来好几个。撒古急忙登上角楼,却见一对骆驼在远处立定,驼背上驾着巨大儿车轮。<br /><br /> “泼喜军!”撒古大惊。须知泼喜军乃是夏军之内唯一专业的攻坚部队,当然对付宋军的城池基本无用,但是对付宋军的野战营寨和步军大阵还是颇有建树的。相府的院墙可不是宋朝的城墙,面对泼喜军的旋风炮可是禁不起几下砸的。<br /><br /> 他大吼着指挥众人往前上,但是此时家将们个个面有惧色。就这一迟疑的功夫,成排的夏军官兵翻过墙头,大叫着跳进了院内。<br /><br /> 撒古大吼一声,挥斧便纵身从楼上跳下。大斧一挥便将一个武官的旁牌砸碎,那武官胳膊骨折,疼得大喊一声。撒古反手便是一斧,正中胸膛。那武官被砸的尸身飞了出去,又撞倒一人。撒故大吼:“把他们赶出去,否则大家一起死!”<br /><br /> 眼见首领如此悍勇,家将们便又有了勇气,各持刀枪又回来和夏军展开厮杀混战。双方数百人在这个小小的院子空地里展开了血腥的厮杀,砍断的刀枪乱飞、人头滚落,残肢断臂被无数只脚踩来踩去,肉搏战杀的天昏地暗。<br /><br /> 撒古被五六个夏军士卒围攻,大腿上中了一枪,血流如注。但是他放佛感觉不到疼痛,大吼着将大斧舞的犹如狂风般,反手间便又砸死一人。此时夏军正源源不断翻墙进来,他大急,转头去找己方的弓箭手,却一个也找不到了。这群鼠辈!他唾骂一声,正要再奋力冲杀一阵。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接着尘土飞扬,院墙竟被从外面撞塌了一丈有余,整面墙塌了下来,将后面的人全都埋在下面,接着大队官军在烟雾中跌跌撞撞蜂拥而入,刹那间淹没了抵抗的人群。<br /><br /> 完了!眼见大势已去,相府家将们终于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发一声喊便四下狂逃。撒古双眼怒睁,颤颤巍巍,身上带着好几枝箭。肚子里插着几枝长枪,血如泉涌,一节肠子流了出来,一个武官跳过来挥手一刀,带着血的人头飞起来老高,那军官拾起人头系在腰间,大喊着跟着进攻的人潮冲向相府内院。<br /><br /> 外面妹勒都逋和撒辰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似的同时轻声说了句:“大局已定。”<br /><br /> 兴庆府城外山中,某处枯井边,死里逃生的梁乙逋众人正从井内爬出。这个地道口当初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隐蔽的非常巧妙。周围毫无人迹,正是隐藏的好地方。此时天色已暗,但是兴庆府城内的喧闹声还是能够隐约感觉到。此时大概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个假冒的梁乙逋自焚的尸体,大概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br /><br /> 等着瞧吧,贱人们,迟早有一天,我梁乙逋会卷土重来的。<br /><br /> “走吧,去辽国吧。”梁乙逋自知自己和宋朝结怨太深,所以决定奔辽。自大漠深处的黑水燕镇军北上进入辽国上京道。黑水燕镇军的统军乃是自己亲自提拔的,想来可以信任。若是能说动他跟自己一起举兵那就更好。<br /><br /> 正想着怎么弄几匹马,却听见身边一声惨叫。<br /><br /> 他愕然回头,正看见唐云的匕首从一名亲随的脖子上抹过,一股血箭冲天喷起。<br /><br /> “你!?”梁乙逋顿时又惊又怒,再看唐云身形如风,躲过一名亲随的刀,举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拧,生生将他的脖子拧断。接着抬手就是一记袖箭,又射穿了另一人的喉咙。<br /><br /> “你要做反!”梁乙逋拔剑在手,怒视唐云。<br /><br /> “相爷的脑袋能让我荣华富贵,我岂能让与他人?”唐云嘿嘿笑道,但是那眼神就像盯住了青蛙的蛇一样让人心底发毛。<br /><br /> “小人!你这猪狗不如的小人!我必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梁乙逋怒极大骂,身边的几个亲随没带弓箭,只得拔刃在手,护住梁乙逋。[!--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是吗?却不知谁才是该死的鬼。”唐云话音未落,药宁的身影幽灵般晃动,双手齐出,两只手弩从背后射到了两人。接着短剑化作流光划过一人的脖子,人头带着血水飞起。而唐云身形暴起,又两支袖箭没入两人胸膛。梁乙逋的亲随在此两人的联手攻击下竟毫无招架之力,斩瓜切菜般顷刻间被杀的精光,连一个逃跑的都没有。<br /><br /> 片刻之后,除了满地的伏尸,只剩下了三人还站立在当场。<br /><br /> “你!你这贱人!竟连你也背叛我!”相对于唐云的背叛,梁乙逋更难以接受的是药宁居然也背叛了他。这个从小培养起来的女人他一向视为自己的御用情妇兼间谍,绝对忠诚于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也背叛他。<br /><br /> “奴婢从未效忠过相爷,又何来背叛之说。”药宁幽幽一叹,身形如风般贴了过来,手中的短剑没进了梁乙逋的腹部。<br /><br /> 梁乙逋眼睛睁大,身子顿时僵住,接着剧痛让他喘不上来气。<br /><br /> “相爷想来定会想知道,自己到底因何而死吧?”<br /><br /> “还……还不是你等……贪图富贵……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梁乙逋手捂肚子,鲜血不断从指缝涌出。<br /><br /> “非也,相爷临死便死个明白吧……”药宁说着温柔的贴近了他的耳朵。梁乙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以一种不敢置信混合着痛苦的奇异表情看着唐云。<br /><br /> “你……你竟是……他的儿子……”<br /><br /> 他的身子颤颤抖抖向后退去,最终靠坐在一棵杨树下。看着唐云,竟是笑了,一边笑一边剧烈的吐血,伤口的疼痛让他喘气都困难。<br /><br /> “没想到……这也是我的报应,当年没斩草除根……留下你这贼种……今日反来害我……”说到这里,他好像回光返照似的探起脖子问道:“你……你是为了你家报仇……还是真心效忠那贱人……”<br /><br /> 唐云没有回答,但是他脸上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br /><br /> “好……哈哈……那贱人重用你……也是自找死路。你便拿了我的人头去请功吧,我便在地府等着看着,看那贱人重用你究竟是何下场……”说着哇的吐出一口血,气绝身亡……<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font color="#ff0000">字节35833</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 总字节:836988</font>当然几十年过去之后,势力消长之下,宋朝现在已经逐步恢复了对西夏的优势所在,所失去的土地也在逐步的夺回,丰州旧土大半已经收复。甚至连李元昊一生军事巅峰杰作,号称西夏荣誉之地的河曲也被纳入了宋朝版图,不过若是以为西夏无力再威胁河东那就大错特错,虽然自元昊死后西夏就一直在走下披路,但是对于边境之地,西夏人依旧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br /><br /> 去年三月,西夏梁乙逋遣使入宋谢罪议和,讨要岁赐,并请以兰州易塞门、安远二寨。宋主给他的诏书却让他的鼠目寸光显露无遗。<br /><br /> “省所上表,遣使诣阙,悔过上章,献纳兰州一境地土,绥州至义合寨亦取直画定,却有塞门乞赐还夏国等事且悉。<br /><br /> 朕统御万邦,敦示大信,眷尔嗣藩之始,亟驰请命之诚,爰给土疆,复颁岁币。岂谓受赐而后辄兴犯顺之师,中外交章,神人共愤。朕以尔在位未久,势匪自由,姑戢讨伐之大兵,聊用驭边之中策。今则遣使来庭,托辞悔过,何乃谢章之初达,即形画境之烦言。况西藩故疆,中国旧地,已载前诏,不系可还。其分境虽曾商量,在用兵亦合隔绝。然则塞门之请,殊非所宜。定西以东,已有前谕。<br /><br /> 除河东、麟延路新边界至许从前约,令逐路经略司依前后诏书开立濠堠外,兰岷路未了地界,亦已令兰岷路经略使依先降诏旨委官,候夏国差到官,详先降指挥,同共商量分画。缘夏国自元丰通贡受赐,后累次犯边,仍候地界了日,可依例别进誓表,然后常贡岁赐,并依旧例。”<br /><br /> 此诏并未将议和之事否决,但是消息传开,边民都以为宋夏议和在即,边境不久便将恢复平安,防备松懈。宋民耕户数万大集,于边境开垦荒地屯田数百里。<br /><br /> 结果梁乙逋眼见有便宜可占,为了蝇头小利立刻变卦,甚至在使者还在汴京的同时出兵掠延麟二州,掠走沿边熟户万余。<br /><br /> 这件事也让宋朝军民从年前对西夏空前大胜的骄傲之中清醒过来,西夏毕竟是西北巨患,不是一次大胜就把他们打成死老虎了。虽然西夏现在衰弱了,但是他依旧有能力动摇宋朝的整个西部边境,只要西夏这个国家还存在,陕西就永远不存在安全可言。<br /><br /> 当然对于西夏来说更加得不偿失,他们错过了最后一次同宋朝和解的机会,当时旧党还没有下台,若是他们真心议和,未必不能得逞。只是梁乙逋短视到弱智的举动实在让旧党无法说服天下人西夏无害,此事便不了了之。从此陕西各路依旧恢复到战争状态,时刻准备着迎接西夏的侵略。<br /><br /> 而丰州,就是大宋唯一的和辽夏同时接壤的最前线。也就是说,边境一旦有事,这里就是首当其冲之地。所以,这里的治安理所当然的混乱不堪。民风剽悍不说,不少边境马贼盗匪也把这里当作巢穴之地。内地来的马帮私商也多在这里歇马卸货,所以丰州一边是个驻扎重兵的军事要塞,同时境内也存在着大量的黑市和马市,是个三国走私财货的中转集散之地,是各路胆大包天之人、冒险家、投机分子活跃的天堂。<br /><br /> 进了丰州城,韩月这才注意到城内的居民多的是像他们这样打扮的。还有不少其他的外乡人马帮也在城中,一个个的神头鬼脸不象善良之辈。满大街都是带着各种兵刃的人,朴刀、哨棒、铁鞭短剑什麽的,好像绿林好汉们的大聚会。<br /><br /> 城头上得官兵们都是披坚执锐,神情彪悍,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硬茬。他们对于城内的事情都是冷漠的表情,根本不关心。这座城每天都是这样,早已见怪不怪。况且这些私商马帮入城都是交了百贯门税的,回来的时候还都要留下二十匹马的抽头,公私两便的好处,谁也不想没事找事。大家来此是替朝廷杀党项狗的,这些人又不是党项狗。<br /><br /> 而此城的居民们也多是拿着家伙的刀手弓手,敢在这种兵危战凶之地定居的人,基本都是不愿辛苦劳作耕牧、只爱斗勇惩狠的无赖子,其中还有藩部。所以此城内藩汉男丁三千多户,九成九都在巡检厢兵的兵籍之内。<br /><br /> 按照陕西军制,凡是民壮应募弓手者,每人给地两顷,若是带马投军,则多给六十亩。但是这些人中颇有不愿辛苦种地者,官府给的地转手卖掉,吃喝嫖赌。[!--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平时给官府服役,战时替官府上阵厮杀拿首级换赏钱。而官府对于他们和那些马帮私商的关系也眼睁眼闭。所以每到一支新的马帮入城之后,就有大批手持兵器的闲汉围上来,官人长官人短的溜须拍马,问需不需要伴当伙计保镖向导。那阵势若是放在内地军州,只怕以为有人聚众造反也说不定。<br /><br /> 这座城市,整个就是一座鱼龙混杂的亡命徒之城。<br /><br /> 然而这样的城市,却让韩月感到亲切。这里的氛围,很象辽国的城市,当然城池的坚固规模比辽国大得多,但是气氛,真的很象。强者为尊,谁拳头大谁说了算,纯粹的武力维持的秩序。<br /><br /> 马帮走在城内,轻车熟路,便往林家客栈而去。<br /><br /> 此城内所有的客站脚店,都是官府或者说折家在背后经营。对于这样混乱的社会秩序是否会造成城市的不稳,似乎当地官府并不在意。城外就有官兵的大营,还编有马军二指挥,城内的官兵怎麽样也有近千人,附近的堡寨内屯兵数千之众,有足够能力镇压任何动乱。<br /><br /> 而且也许正因为有折家在此主持,所以这混乱之中自能达到一种奇异的有序。<br /><br /> 也许折家才是这边境回易最大的东家,所以他们才会放任这样混乱的秩序。离开宪州之后,一股庞大的商队加入了马帮的行列,宋江说那就是折家的娘子来了。<br /><br /> 不过到现在,韩月还没见过这所谓的折家大娘子折月茹一面。<br /><br /> 毕竟人家老爹乃是当世名将折可适,虽是女流,但身份也是金枝玉叶也差不多了,比他们这些贱命一条的绿林人物真个是天壤之别,虽然折家自己也是干的同样的勾当。<br /><br /> 到得林家客栈,却见大门敞开,掌柜的和伙计早在门口迎接。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折家有人在,其余人自然要借着大树好乘凉。外面早有外乡马帮看着眼红却无可奈何,大堆的人挤在门口,有人要出有人要进,喧闹吵杂。掌柜的对其余人视而不见,只是满脸堆笑的将折家商队的人先迎了进去,看起来宋江在这折家娘子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居然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也混了进去,似乎这帮高层要先商量什麽。<br /><br /> 韩月倒是不在意,此刻他的主要精力用于如何先挤入院内占个好地方,但是周围的人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这个新手和人家一比便高下立现,忙活了半天满头是汗,却是最后一名,无奈只能在客栈门口歇脚。韩月心中恼怒,有心大闹,但是看看周围那些神情狞猛的汉子,再看看不时出现的官兵巡逻队,这里面武艺能和自己比肩者真正不少。便是这商队之中也有不少武艺出众者,自己想了又想,只好自认晦气。<br /><br /> 随行的伙计倒有识得眼色的,便上来劝解。又入内取了吃食,韩月塞了口羊肉干,就着热汤咽下,便想进去看看宿在何处,总不成今晚便宿在客栈大门口。<br /><br /> 前脚刚入内,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街角转过的一人,顿时一怔,急忙闪身入内。<br /><br /> 来人并未发现异常,满大街的吵吵嚷嚷,到处都是神色可疑的绿林人物,他的注意力早被引到别处,快步从林家客栈前走过,却被韩月瞧了个清楚。<br /><br /> 这不是孙二娘手下的那个方腊吗?他如何会在此地?<br /><br /> 韩月仔细看清楚,确信自己绝对未曾看错。那青年汉子便是方腊,孙二娘的心腹。<br /><br /> 莫非这麽巧,孙二娘他们也来丰州了?<br /><br /> 虽然这是猜测,但是韩月觉得自己还是莫要与他照面的好。这孙二娘所行之事虽然具体不清楚是啥,但是她敢劫官兵的军械,攻杀官兵百数,又和西夏有勾连,显然不是一般的绿林打家劫舍可比,实际上便是造反了。自己现在乃是个商人的身份,还是莫要被她连累了。<br /><br /> 于是乎,他便缩头藏进院中。<br /><br /> 当然这一藏虽然躲过了方腊,但是他也没看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风尘仆仆的两男一女,尤其是那女子,韩月若是看上一眼,定会认出来这便是刘贤妃的心腹宫娥苏湖。也马上会明白他们来是干嘛的……**********************************(分隔线)太后宫内,宫门紧闭,殿内烛影摇曳,男女充满春情地喘息声音萦绕在殿梁之上,宫女们都已经远远的退了开去,这里的宫女都是太后的心腹,没人敢泄漏这里的事一个字。<br /><br /> 唐云此时赤身裸体,露着一身精美的肌肉,搂着梁太后将她的胴体压在御榻之上,梁太后的肉体激动地微颤不止,双手只是兜在唐云背后不停的抚摸着他健壮的脊背。两团丰乳被挤压的扁扁的,双腿被分开,夹在男人的雄腰两侧,口中只是呻吟喘息。<br /><br /> 这个汉人,当真是个脂粉班头,在榻上当真好手段,每次都能让她欲仙欲死的快活。有了他,自己以前的那些面首们都不要了也无甚干系。听说当年武则天封她的面首做如意君,这唐云当真当得自家的如意君。<br /><br /> 唐云此刻的表情淫荡之极,一脸的淫笑,双手只是在小梁氏的胸前游走。那表情似乎面前不是高贵的太后,而是卖身的妓女。而身下的女人似乎很享受这种下贱的淫辱,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咯咯荡笑着,眼中的荡意足以让世上所有的男人为之疯狂。<br /><br /> 这个女人,就是西夏的太后。当今天下最有权力的女人!<br /><br />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女人,竟然会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召见自己,而她的身上揭开那件拖地的金缕长裙之后,竟然就是赤裸裸的肉体了。在这种场合,刚刚接见完朝廷重臣,她是不是全身上下只穿了这一件衣服?就这样等着自己的到来。<br /><br /> 危险与刺激,高贵和淫乱,这就是被称为西夏国母的女人。<br /><br /> 自己的精液能进入这样高贵的身体,能玷污这样的高贵的肉体,真是让人刺激的想要发狂。<br /><br /> 传说老梁太后就是一个淫妇,当年身为没藏讹旁的儿媳妇,却和凉诈通奸。<br /><br /> 梁诈死后她以太后身份秉政,又和大臣们通奸,丑闻传的天下皆知。而此时的小梁氏也丝毫不让她的姑姑专美与前,从前唐云就听说她身边面首无数,秉常被幽禁之后,小梁氏更是肆无忌惮,身为皇后每日招引男人出入后宫,淫乱宫闱,那时她的丈夫可还没死!<br /><br /> 到了后来,秉常忧愤而死,未必没有被小梁氏的淫乱恶行活活气死的因素。<br /><br /> 而现在,自己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这个艳丽胡妇的淫欲胃口。<br /><br /> 在宋朝,便是夫妻行房事,也是要守礼的。但是在这个西夏太后面前,什麽礼节都是狗屁,两人先是赤身裸体在殿内追逐嬉戏,一点也不觉得羞耻。然后唐云便将她一下扑压在床榻上,跃跃欲试的阳具顶起来,贴在她的大腿上。[!--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火热的触感让女人一阵阵的颤抖,下面的阴唇马上湿了,急切的扭动身子,渴望男人的硬肉马上插进来,即刻填满体内欲望的空虚感。<br /><br /> 两人翻滚一阵,却只是前戏,谁都不想速战速决。竟又拥着坐了起来。小梁氏的肉体之上却又披了一层粉红轻纱,朦胧情欲诱惑之极。<br /><br /> 唐云的嘴唇含上了她的朱唇,口水在口腔与口腔之间流淌搅动。右手穿过女君主腋下,搂着她的身体,把她紧抱在怀中,两个柔软的大乳房挤压在自己身上,通过身体的蠕动隔着轻纱磨蹭刺激她的乳头。左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向下滑动,探入她的屁股缝里,那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唐云摸了一手粘稠滑腻的液体。<br /><br /> 梁太后敏感的地方受到男人的侵袭,嘤咛一声,呼吸变急促了,一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仰头狠劲儿吸吮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在唐云胯下抓住他的雄贲肉根狂野的搓弄。<br /><br /> 唐云的手指在肉内搅动,能感到怀中这个已为熟女人母的西夏太后情动已极,底下的两片穴唇微微的一张一合,手指插进去能感觉到里面火热的嫩肉夹住手指往里吸,还不断的分泌着淫液。他此刻的心情就是不惜一切讨好这个女人,另外奸淫此女高贵的身份也能让他享受到精神上的绝顶刺激,他的手指更加快速的在小梁氏阴部活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br /><br /> 梁太后眯着眼睛,嘴巴被堵得严严的,舌尖伸进唐云的口腔搅和着,吸食他口中的唾液,有一丝细流从嘴角淌了下来。唐云则不断挑弄她的牙床以及舌根,两人舌头交缠,吻得啧啧有声。<br /><br /> 小梁氏不堪刺激,淫水一个劲的往外流,顺着大腿流到了唐云的腿上,将御榻的锦缎洇湿了一小片。唐云搂着她站起来,她干脆把左腿抬起,勾在唐云右腿上,唐云右手顺势兜住她抬起的左腿弯儿,这样梁太后的姿势等于是半挂在唐云身上。由于她尊贵的肉体上只挂着轻纱半掩,全身几乎全裸,情景十分淫靡。<br /><br /> 西夏最尊贵的太后寝宫之内,充斥着淫靡的气氛。<br /><br /> 唐云此时已把梁太后放倒在榻上,他挺直腰,已经勃起的肉棒高昂着,好似怒龙一般。硕大的龟头呈紫红色,茎身之上青筋暴贲。他慢慢分开女人的白皙双腿,准备入巷。梁太后却用手轻轻推住了他的胸膛,阻止了他的推进。<br /><br /> 他不解的看着身前的女人,梁太后坐起身来,竟然跪在唐云两腿间,俯下身子,慢慢的把男人的巨大肉根含入口中。<br /><br /> 唐云身子后仰,顿时阴茎传来热热软软的舒爽感觉,他两个胳膊撑着地板,嘴里发出“咝咝”的吸气声,小腹的肌肉一阵阵紧绷,屁股慢慢的蠕动起来。<br /><br /> 这是真的吗?西夏太后竟然对自己这个身份卑微的人行此等下贱之事。甚至连勾栏中的妓女都不会如此啊。<br /><br /> 梁太后含着热腾腾的雄伟肉棒,正如久旱逢甘露一般舔吸着。包括丈夫秉常在内,从没人能给她这种感觉,肉棒上一股浓烈的男性精骚味儿刺激着她的味觉,而他健壮的体魄散发着一种独有的男人味儿,让她颠倒迷醉。<br /><br /> 她太爱这种味道了,以前那些面首们没一个给过她这种感觉。那不是靠外表、体味能达到的效果,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感觉。我要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梁太后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br /><br /> 唐云此时可没想这么多,肉棒上传来的无穷快感让他爽得脑子顾不上想别的了,不愧是已经生了孩子的人母,再加上身份上的巨大反差形成强烈的官能刺激,唐云甚至有点爱上了这种偷情的感觉,这不只是奸误了一个女人的身子,而是感觉玷污了一个国家。这是和药宁在一起时不能比的,而且这个太后的技巧要更胜一筹。<br /><br /> 她并不把整根肉棒都含进去,而是用舌头使劲儿舔龟头上的小孔,或者是使劲儿刮龟头后面的肉棱儿,专捡敏感的地方来,舔一会儿还吐出来歪着头大张着嘴舔茎身和阴囊,把两个阴囊轻轻含在嘴里用舌头蠕弄,一边舔一边抬眼看着男人,其表情又妩媚又淫荡,真是风情万种。<br /><br /> 唐云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这是西夏太后吗?自己是在做梦吗?如此尊贵、如此杀伐果决的女强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君主,居然用如此淫荡的表情给自己舔卵蛋。<br /><br /> 要说唐云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顾忌、不敢放手施为的话,此时已完全放开了。此时自己表现出矜持卑下,可能会产生反效果,先享受了眼前这个成熟淫乱的美妇再说。<br /><br /> 舔了一会儿,唐云轻轻推开她,从她嘴里抽出肉棒,粘稠的体液如同蛛丝一样淫荡的连接在她的嘴和龟头上。将她轻轻抱起,竟然放在了玉桌之上。这是一整块极品汉白玉雕琢而成,桌面上铺着锦缎裘皮,女人的身子仰面躺到,男人的胯便贴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强壮的肉根顶了进来。<br /><br /> 此时外面的宫女侍卫们,全都退到了墙外,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塞着东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br /><br /> 这时躺在玉台上正承受着男人奸淫的梁太后眯缝着眼睛,深呼吸享受着巨大的肉棒在自己体内运动的快感,她不是第一次和唐云通奸了,男人那强壮的腰,充满雄性气息的体魄,强力的体重挤压自己分开的腿,使它们分的更开。<br /><br /> 这个男人的技巧真是太美妙了,一定是纵横花丛的老手了。<br /><br /> 他除了自己,一定还有别的女人……<br /><br /> 不知为何,女人已被快感所充斥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嫉妒的情绪。不!<br /><br /> 这个男人是我的!这根宝贝只属于我一个人!她突然带点儿气恼的使劲儿用腿夹住正在身上来回运动的男人,两只脚按着他的屁股一下一下往身体里拉,自己的胯部则使劲儿往前抵,好让阴茎插得更深入。<br /><br /> 她咬着牙吸着气,感受着身上的男人健美的身材和强劲的力量,那力量束缚住了自己的肉体,甚至令自己的眼神都花了,唐云的脸和丈夫秉常的脸如梦似幻重叠在了一起,仿佛正在用那根硕大的阳具插入自己的男人成了秉常的化身,那强健有力的身躯散发着强大的魅力,让她身子一阵阵发烫,小腹热流涌动,阴道的媚肉使劲包夹着入侵的肉棒,浑身颤抖着向高潮迈近。<br /><br /> 唐云猛顶了几十下后,把女人拉起来,梁太后的双腿之间已成一片沼泽,腿有些软,体内渴望被插入的欲求越来越高涨,她半趴在唐云身上,任男人搂着她移动。<br /><br /> 唐云心中得意,就抱着梁太后的腰,手托住她屁股,扎了个马步,兜着她的一条腿,梁太后会意身子往上一蹭,把两条腿紧夹着他身子盘在他背后,脚勾在一起,胳膊挂着他脖子,身体悬空。唐云强壮的胳膊很轻松的承受了她的体重,手伸到下面对了对位置,梁太后只觉得一个火热的肉块儿顶着自己的花门,她知道那是男人的龟头,女人浑身一阵颤抖,一股爱液流了下来。[!--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等羞耻的姿势,令女人感到倒错的官能快感。<br /><br /> 唐云托着她的大腿,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臣要入了。”梁太后这时哪还有力气说话,嘤咛了一声,同时扭动胴体催促他快插进来。唐云托着女人屁股往上一砸,龟头冲开了肉唇的阻碍,挤进了熟妇的体内,温暖湿润的肉道顿时将肉茎紧紧吸裹住,男人浑身的肌肉绷紧了,舒服的喘了一声。<br /><br /> 小梁氏只觉得一根热腾腾的巨物强硬的挤进了自己的下身,将腔道填得满满的,阴道里的汁液被挤得大量流出体外,火热的龟头触到了自己的子宫口,烫得她一阵哆嗦,刹那间女人有一种升上云端的感觉,太舒服了,在心理作用下男人的每一下动作都令她的快感倍增。<br /><br /> 她禁不住死命抱住男人的头按到自己胸前,腰使劲儿往上挺着,喉咙里发出长叹一样的呻吟。<br /><br /> 唐云心情亢奋,大声喘着气,搂着梁太后的丰腴的大腿,稳了稳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兜着她的身体,有节奏的往上抛动,一下一下的挺动腰部。<br /><br /> 两团屁股肉一砸一抛,包裹着肉根,夹杂着四处甩动的液体一次次顶到花芯。<br /><br /> 舒爽的酸麻刺激着梁太后的神经,她努力把身体和唐云贴得紧紧的,两人用力的缠抱在一起。女人受不了阴道里肉与肉厮磨的强烈快感和花芯被龟头强力顶磨的刺激,不由自主的向后仰着头,大腿一松一紧,嘴里发出纵情恣意的浪叫声。<br /><br /> 唐云皮肤发红,背上全是汗,他没想到梁太后竟然如此饥渴,不愧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虽然生了孩子可阴道并不松弛,体内的肌肉仍然很有力,他一插入,就被湿滑的肉壁箍得紧紧的,子宫颈口好像有一张小嘴含住龟头吸吮,别提多爽了。他继续发挥着他强悍的体能,大力的挺动着,肉与肉的相撞发出“啪!啪!”<br /><br /> 的脆响。<br /><br /> “啊…啊…哦……”梁太后搂着唐云的头颈,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含糊音节。<br /><br /> 她越搂越紧,几乎要把男人给摁到自己身体里一样。从下身传来的快乐的电流如一波波狂潮般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狂野的左右甩着头,乌黑长发随着她的甩动而飞舞着。<br /><br /> 过了一会儿,梁太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早喊不出什么了,只是单纯的“哦……哦……哦……”,伴随着粗重的喘息。<br /><br /> 她憋住气,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夹紧了唐云的腰不让他抛动自己,并用脚压着男人的尾椎让他挺腰,屁股下坐,把肉棒几乎全部吞进自己体内,让龟头顶到尽头,内里媚肉的蠕动越来越剧烈,扭动腰肢,使劲儿转圈儿磨着,让肉棒在她体内小范围搅动,动作很小,但很快,不断的让龟头在花芯上磨着,每磨一下就像触电一样抖一下,以蓄积足够多的能量,迎接最后的爆发。<br /><br /> 唐云感到了她的异状,阴道夹得他很紧,更感觉到了媚肉的火热。他也停止了动作,使劲儿抓捏着她的肥嫩屁股,五指都陷到肉里了。肉棒一边跟着她的动作搅动一边死命往里挺,以便使肉棒能更深的接触她阴道的最深处。<br /><br /> 突然,梁太后身子一僵,浑身肌肉绷紧了,搂着男人脖子的手的指甲掐到了他的肉里,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啊——————啊……啊……啊……”音量之高,令唐云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外面人听见。<br /><br /> 唐云觉得她阴道的肌肉收缩到了极限,把他的阴茎夹得死紧不留一点空隙,动都动不了。屁股扭动拼命的磨,过了大概十几秒,挺直的腰软了下来,无力的伏在唐云的肩膀上,汗津津的脸和他贴在一起,哆嗦着喘着气,全身微微的发抖。<br /><br /> 唐云感到她阴道裹夹的力量不像刚才那么强了,且恢复了一松一紧的蠕动,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她阴道最深处涌出,浸泡着他的阴茎,他不由得又开始搅动仍埋在阴道里的肉棒,随着他的搅动和媚肉的蠕动,包围着他肉棒的那股粘稠。<br /><br /> 汁液顺着他俩的结合处的缝隙流了出来,流到了唐云的阴囊上。<br /><br /> 唐云此刻小腹内也是憋了大量的欲火,他慢慢的把梁太后发软的身体放倒在御榻上,一纵身压住她,双手搂住她的肩膀,胯部使劲儿往前顶去,因为小梁氏高潮时分泌的粘液很多还在阴道内,所以抽插的时候发出了很淫靡的水声,阴道里的白色粘沫不断被大龟头刮出体外,顺着股沟流到屁眼,随后又流到地毯上。<br /><br /> 小梁氏此时正处于高潮过后的余韵中,两个胳膊无力的摊在两边,两条白肉美腿搭在唐云的腿胯上,眼睛失神的看着殿顶。身子随着男人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而晃动,两个大乳房软塌塌的堆在胸前,也是一颤一颤的,非常诱人。<br /><br /> 唐云一口吻下去,嘴唇吸住她的紫晶葡萄大乳头,含在嘴里。同时胯下加紧,挺着憋胀的硬梆梆的阴茎连续的朝她淫穴里捅去,阴囊拍打在她的肥唇上,将从肉道里渗出来的粘液拍打得四散飞溅。<br /><br /> 渐渐的,唐云感觉到龟头的酸痒开始加重,茎身慢慢发胀,下腹部那种聚集憋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加快甩腰,次次全根出入,他两腿把梁太后的两条腿顶开,分得大大的,然后把她的小腿架在自己大腿上,两只手别住她的腿弯儿,这样自己等于是骑压在她的胯部上,两条大腿的内侧拢夹住她两边臀肉,这样的姿势更适合全根的插入最深处。<br /><br /> 梁太后已经高潮了一次,身体敏感的多,这时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她一面享受体内媚肉摩擦的快感,一面挺动下身迎合男人的插入,双手用力抱紧他的腰。<br /><br /> 慢慢的,梁太后的感觉又上来了,可能是因为高潮过后的敏感,这次来得比第一次要快得多。她呻吟声加快,身子不安的扭动着,屁股使劲儿往上挺,以求男人能插得更深。<br /><br /> 终于,唐云觉得快顶不住了,龟头传来的麻痒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他用力摆动胯部,使劲撞击了几十下,每一下都是一杵到底,最后他扒住梁太后肩膀,胯部猛力往前一顶,紧贴住她的阴部,两人的阴毛绞缠在一起。梁太后也是身体再次一僵,后背又弓起来了,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呼吸也暂停了。<br /><br /> 最后又忍了五呼吸,随着阴茎的收缩,一股股热烫的浓精在强大的压力下喷射而出。由于唐云的龟头顶着女人的阴道尽头,这一泡精液全顶着射了,小梁氏呜咽一声,花芯再次喷出浆液,身子开始颤抖,阴道也强烈的蠕动起来。<br /><br /> 殿内安静下来。<br /><br /> 最后一次喷射也结束了,唐云喘着气趴在他的女君主身上,已经变软的男根仍在她体内。由于这次射出的量非常多,一股股乳白色的粘液正从梁太后的肉唇之间流出,流到了床榻上……过了良久……[!--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唐云,此次平叛你立下奇功,本宫的性命你又救了一次。”<br /><br /> “启奏太后,臣对大夏之忠,天日可表。那些乱臣贼子欺君犯上,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必将其诛杀。”<br /><br /> “皇上那边,便有劳你多照看些,”<br /><br /> “臣遵旨。”<br /><br /> “还有件事非你不可,却不知你敢不敢去。”<br /><br /> “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br /><br /> ***************************************(分隔线)辽国,西京道,宁边州。<br /><br /> 虽然此地分属宋辽两国,但是其实自然环境都是一般无二,山岭起伏间风沙草原交错,不适合耕牧。而古长城之外,宋朝只有丰州城,保宁寨,永安寨等三座城寨。北边的大片区域宋朝甚至都觉得没有设置堡寨屯驻的价值。<br /><br /> 对于宋辽两国来说,这是一块默契的缓冲区域,谁也不在此处屯兵设铺,表面上属于宋境,其实三国边民经常暗中往来,不少地下的马市就在此处。<br /><br /> 此地对于韩月来说,可谓是故地重游。辽国河套三城,其中之一便是宁边州。<br /><br /> 他当初便是从此地逃出去的。而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自己居然以宋朝私商的身份又回来了,韩月不能不感叹世事无常。却不知道现在的西京留守还是不是陈王萧燕六,而那位和自己恋奸情热的王妃是不是还活着。<br /><br /> 当初自己色胆包天,勾引王妃通奸野合,其实也是一时冲动。而且那王妃外表端庄高贵,其实内心欲望火热,只不过外人不知而已。说是自己勾引她,其实是互相勾引还差不多。<br /><br /> 当然现在再回忆这个也没什麽意思,自己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刚刚经过的辽国官府树立的木牌上依旧有自己的画影图形通缉令,虽然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破旧不堪,而且在这蛮族部落之中根本无人关心此事,但是这表示自己在辽国的身份依旧是逃犯。<br /><br /> 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挨着黄河边的一处水草丰美之地,此地有不少部落杂居,虽然行政上都属于辽国宁边州管辖,但是基本上是自行其事,没人在乎契丹人的命令。宁边州的官府也就是每年来收一次税催交一次贡赋,其余时间连个衙役也不会来此露头。大概他们也知道两国私商在此地的回易,但是自己有分红可拿,都是眼睁眼闭当看不到。<br /><br /> 此时这片宽阔的草原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人。南朝商队的到来让这里变得跟过节一样喧闹无比,而牧民们也像赶集一样赶着牲口群熙熙攘攘的成群结队而来。这些草原上的民族大多热情好客,而且豪爽之极。看中了什麽直接就说,说定了直接就用马来换,换来了宝贵的宋钱和茶叶,还有各式各样的竹器铁器。<br /><br /> 河岸边的空地上,到处是人群,天然的平地成了市场,数以千计的牧民们集中在此处,甚至其中还有辽军汉军士卒打扮的人,也牵着骏马牛羊跑来这里,换了硬邦邦的铜钱金银回去。<br /><br /> 而折家的商队最是神秘,显然这里早有人在等着他们。他们也不和一般的牧民打交道,直接卸了箱子,和那些神神秘秘不知啥来头的人围成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的遮护的严实,不少彪形壮汉持刀挟弓在外面巡视,碰见想往里面凑的人就毫不客气的轰走,甚至连辽兵都不放在眼内。<br /><br /> 韩月站在一个高坡之上,好奇的往那处望去,他武艺出众,目力也是远超等闲,远远竟然发现箱子内乃是一件一件的皮甲铁甲,样式竟和辽军的差不多。他还想看个仔细,却被宋江急匆匆拽到一边,说这等事乃是犯忌讳的,莫要因此丢了小命。<br /><br /> 来这里的都是老手了,上家下家转手倒卖,只是两天的时间,宋朝商队基本上就把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都留在这里,就连韩月这个初出茅庐的奸商都将东西卖完了。而他们带回去的便是一群一群的高头大马和皮货。<br /><br /> “哥哥,这马匹便带回去麽?莫非回去养着?”韩月对于战马那是内行精通,他挑的马让宋江赞不绝口。但是韩月觉得奇怪,带马回去做甚?中原人又不会养马?还不如换成钱来的实惠。<br /><br /> “贤弟莫急,回到宋境自然有人接货。”战马属于战略资源,韩月想象不到有谁能接货,莫非是官府?韩月对于宋朝的马价略有了解,一匹好马需三百贯钱呢。自己手内二十匹好马,这便是六千贯。除去本钱,再加上打点官府,只怕这一趟获利便不下千贯,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来这许多钱,如此暴利,是在骇人听闻。多走几趟,只怕富可敌国也说不定呢。<br /><br /> 顺着黄河西行,只是一天功夫便回到宋境。这一趟当真是无惊无险,韩月正在感叹这钱当真好赚之时,却见前面山口处有大群人马正在等着他们。<br /><br /> “折家麽?”韩月的心中突然便起了一丝不安,却见折家商队的人马脱离大队乱哄哄前去汇合。而私商们却是各个不慌不忙,显然对此种情景早已习惯。有的还招呼手下聚拢马匹,而宋江说道:“这便是下家了,咱们的马匹都在这里转手给他们便是。”<br /><br /> 折家!?韩月这时候总算明白了,果然还是绕不过折家。折家暗中纵容走私回易,从中牟利,凡是过往的私商都要给他们交保护费,同时交易的利润还要给他们抽头,先得一笔现钱。最后私商们交易换来的马匹又卖给他们,还增加了河东路所部骑兵的实力,当真是一举两得公私兼顾。<br /><br /> 还有折家的那个商队,他们的交易内容更了不得,居然是兵甲。难道折家暗通辽国不成?这不太可能,折家向来以忠义自居,宋朝廷也对他们信任有加。真宗以前,折家多少人战死在对辽战争的前线,仇深似海。难道……是现在上京道的叛乱?他们在暗助辽国叛军?<br /><br /> 这可是大事?两国毕竟有檀渊之盟,这是明明白白的背盟!是会引发两国战争的!<br /><br /> 即便是在宋朝,这也是谋逆的大罪!<br /><br /> 但是,这只是猜测而已。折家商队换回的马匹数量最多,能有上百匹,但是宁边州内的各蛮夷部落,除了契丹人,又有谁有能力接下如此数量一批兵甲。而显然这不是给契丹人的,那些小部落既没财力也不敢,须知这在契丹人看来就是造反。<br /><br /> “哥哥,以往折家都是在这里接货吗?”<br /><br /> “那倒不是,以往回来之后不入丰州,而是过了县川河旧道,直入保宁寨。<br /><br /> 那寨子乃是兵城,没有文官,做事方便一些。不似丰州城人多眼杂,这许多马匹入得城内实在扎眼。”<br /><br /> “以往可曾在这荒山野岭接过货?”<br /><br /> “不曾,咱们是什麽身份?如何与其相比。哥哥靠折家官爷吃饭,不敢欺瞒混赖,每次都是送上门去,如数交割,人家坐等而已。今日……莫非是有什麽事情?”说真的,宋江也是跑惯江湖的人,经韩月这一提醒,顿时皱起眉头。折家乃是本地最大的地头蛇,与藩镇无二,何时见人家主动出门来这荒郊野外等他们。[!--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不过却见其他私商们笑闹喧吵,一定不觉得奇怪。只是把马匹赶过去,便在这野外开始交货。折家来的人看起来有不少与这些私商相熟,不时地打招呼笑骂。<br /><br /> 其余的看身手多半是穿了便装的军汉,马匹交过,换来的多是易于携带金银钱引交子,还有茶引盐引,铜钱很少。不过这正对了私商们的胃口,一个个喜笑颜开,便是受了层层盘剥,这一趟下来依旧大有赚头。<br /><br /> 等到了宋江韩月他们之时,韩月细看,却发觉适才那位折家娘子不在其中,再仔细看看四周,却见远处那娘子与几个人在一起说话,似乎像是在吵架一般,手舞足蹈情绪异常激动。后来那几个人却是硬拉着她的马头将她拉走了,几十骑随行离去。而对面折家的人有意无意的似乎也在注意那边,看他们走了似乎松了口气。<br /><br /> 有古怪……<br /><br /> 韩月心中嘀咕,此时他们这最后一批战马已经交接完毕,宋江捧着一大包钱钞盐引,另一手提着一大包紫磨金,兴高采烈的过来。<br /><br /> “兄弟,哥哥不曾欺瞒于你,这大笔钱财,便是你我二人的。兄弟的生意若想做的长久,哥哥决不欺心,只须咱们二人连财和本,你看如何?兄弟相马本事当真是一绝,哥哥的本事不如你。你我二人联手,不出十年,哥哥保管你万贯家财。兄弟若是另有打算,咱们吃完了酒饭便盘账,如何?”<br /><br /> “酒饭?哪里去吃?”韩月此刻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长期做拦子马的经历,让他对于危险非常敏感。此刻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br /><br /> “自是折家官爷备了酒饭,兄弟,这可是天大的颜面。要在这条道上讨生计,折家说的话便是皇帝老子的圣旨一般。”宋江满脑子都是趁机去拉拉关系,最好能巴结上折家哪个管事的,以后自然财源滚滚而来。而其他私商已经成群结队跟着对方往前面的山口过去了,显然对此毫无怀疑,都是抱着一般的心思。<br /><br /> “酒饭,这荒郊野地的哪里来的酒饭?这附近可有村镇?”韩月的目光却是没有在其他私商上面,而是看着那些马匹,浩浩荡荡却被人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并未同行。<br /><br /> “村镇,这却没有。”宋江终于有些明白了。<br /><br />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备来的酒饭?”韩月此刻只是觉得心慌意乱。<br /><br /> “这……只怕是……回城……城内备的酒饭。”<br /><br /> “若如此,何不似以往在城内等候。又何必备下酒饭,以往可有此例?”韩月当真是越想越怀疑,而宋江本是精细人,被他点醒之后顿时脸色发白,刚才的兴奋劲全扔到了九霄云外。<br /><br /> “不曾,这是头一遭。”<br /><br /> “哥哥,只怕其中有诈!”两人此刻一边说一边磨蹭,正是在队伍的最后面。<br /><br /> 韩月的脑中猛地闪过一道闪电,“哥哥,去不得!只怕他们是要灭口!”宋江大惊猛醒,两人悄悄拨转马头,刚要溜号,却被周围游弋的数骑壮汉看见,这些人都是藩骑的打扮,身穿轻甲,挟刀悬弓。<br /><br /> “二位,哪里去?”<br /><br /> “吾等二人寻个地方出恭,不知几位有何贵干。”<br /><br /> “我家老爷赏尔等天大的面子,设了酒饭,却如何托辞不去?莫非有何见不得人之事。”这些藩骑看样子都是河东藩骑的军校,都是折家的私兵,说话十分粗鲁无礼。<br /><br /> “几位观察莫要玩笑,实是我兄弟二人坏了肚子……”<br /><br /> “既如此,跟某家来吧,某家也想出恭。”<br /><br /> 说完为首一人不由分说便拉着他们的马头,远远的带到了一处土坡下面,这下面似乎是一处干了的河床,甚至还有些灌木杂生。再看周围几人也都来了,有的竟将弓箭也摘了下来。<br /><br /> 宋江见了,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什麽意思,反倒镇定下来,直接将两个包袱一扔,抱拳说道:“众位观察,只要能留我等性命,这些钱财便请笑纳。”<br /><br /> 那为首的汉子哈哈大笑:“你这鸟人倒还乖觉,不过某家在此地结果了尔等,这钱财不也一样落入囊中,哈哈哈哈……”说罢便有仰天大笑,正笑到一半,一把飞刀正中脖子,顿时血流如注,转头栽下马来。<br /><br /> “好快!”韩月都没看清楚宋江如何出手,那动作着实快如闪电。紧接着对方的三张弓同时响动,宋江啊呀一声,被一箭射下马来。韩月身子一拧几乎是从马上一转便藏到了马腹下,两箭落空。<br /><br /> 快跑!韩月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对方显然是精于骑射的老练杀手,从箭掠过的速度力度便可知实乃劲敌,河东藩骑果然名不虚传!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坐好正待催马逃命,但是再一次发现自己判断失误,原本以为如此短的时间内对方不可能来得及发第二枝箭,却没想到宋人之中也有骑射本领不下契丹精骑的高手。<br /><br /> 对方从一开始就每人抽了两枝箭在手,大概是没想到汉人私商之中也有如此骑术精湛之人,竟躲过了他们两箭夹击。接着立刻又张弓搭箭,韩月刚坐好,三箭又至,劲疾绝伦。<br /><br /> 躲不开了!<br /><br /> 韩月大惊,对方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看他马术超群,不约而同都是射他的马,结果韩月一个黄龙大转身自马上跳开,自己的战马也给三箭射中,惨嘶着倒地。<br /><br /> 好险!若是对方取的目标是自己,绝对来不及躲开。可惜,自己的身手也让他们的经验产生了判断失误,居然先射的是自己的马,可惜了一匹好马。他脚尖刚一沾地,身子便飚射了出去,那三骑来不及再从箭壶抽箭,其中一个抽出腰刀迎上。<br /><br /> 此刻就是以命搏命!<br /><br /> 韩月身子平地蹿起一丈高,那汉子反手一刀迎上,匹练般的刀光划过,正中韩月胳膊,镔铁护臂爆出火星,跟着那汉子胸前就中了一脚。强大的阴劲透过铠甲踩碎了他的胸骨,惨哼一声口鼻喷血跌下马来,正是弥勒教的绝技八步蹬莲。<br /><br /> 而韩月借着反力一蹬,身子就像没重量一样凌空直扑第二人,那人刚抽出羽箭,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脚踢在脖子上。<br /><br /> 待到第三人也落马,韩月的双脚才落地,踉跄了几步站好。肩膀上一大片血,那是第三人给他留下的,精兵就是精兵,即使韩月已经全力搏杀二人,没浪费一点时间,但是就是这争取的一点时间也够第三人张弓搭箭的了,就这麽点时间已足够他瞄准自己的脖子。<br /><br /> 自己的运气好啊,这麽近还能躲开这一箭……<br /><br /> 杀了这几个杀手之后,再去看宋江,只见他肩窝中了一箭,不过人倒是还清醒。[!--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贤弟,快走!往辽国方向走!”<br /><br /> 两人二话不说,扶他上马之后,两人纵马上了土坡。却见远处山口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还有浓烟冒起,显然那些私商此刻凶多吉少,不知多少官兵正在剿杀他们。折家军的实力果然强悍,就这几个小卒已经是武艺高强了,若那边的大队都是这样的水准,那结果是毫无悬念的。<br /><br /> “好毒辣的手段!”韩月怒目圆睁,折家这感情是要黑白通吃。<br /><br /> “狗官府!好不毒辣!某家必报此仇!”宋江咬牙切齿,“贤弟,事不宜迟,快往辽国去!”<br /><br /> “辽国?”韩月疑惑不解,莫非这家伙准备奔辽。<br /><br /> “贤弟,你可知河北红娘子!”<br /><br /> “如雷贯耳。”韩月心说谁不知道红娘子,北绿林里手眼通天的传奇人物,跺一脚四方乱颤。<br /><br /> “哥哥我拜的便是红娘子的山门,乃是为她负责河东商路的。这北地不论辽宋到处都有红娘子的香堂,只要入了辽国,这些狗贼便追不得了。到时候哥哥有的是办法保咱们安全回到大宋!”……**********************************(分隔线)浊轮川,暖泉峰。<br /><br /> 浊轮川虽然不是大河,但是却处于宋辽夏三国交界之处,起源于辽国境内,流经西夏,最后在宋境内并入屈野河,一百多年来,浊轮川见证了无数的兵戈战火,成千上万三国将士围绕这条河流抛骨异乡。<br /><br /> 仁宗嘉佑二年时,宋夏争夺屈野河两岸耕地控制权,当时任同州通判的司马光献策在河西筑堡以固其势,结果引发西夏大举出兵。河东名将郭恩为内侍监军所迫,被迫在劣势下迎战,结果在断道坞之役惨败,身死殉国,河东屏藩尽失,浊轮川东岸几乎被夏军席卷,直至今日,此地一直都是西夏的实际控制区。<br /><br /> 当然这些年西夏一直在走下坡路,对于边境的控制有所松动,两地边民马帮走私回易多有从此地经过者,也少有官兵巡查。<br /><br /> 童贯等三人藏身在一处山头,而他们的目标则一直处在他们的视线之内。<br /><br /> “那妇人便是胭脂虎孙二娘?前两年听说她在环州失了风,本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旁边的阴沉汉子聚拢目力,盯着远处的人影。“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混进京城开了两年勾栏。”<br /><br /> “此人和韩月关系非同寻常,只怕韩月在京城中作奸犯科之事,此妇人也知内情。”<br /><br /> “主子要的东西,只怕她也脱不了干系。”旁边的宫娥苏湖亦是声调冰冷,此刻的她一身武生男装,手持弓箭。<br /><br /> “是否拿下了她,拷问一番。”<br /><br /> “万一东西不在她身上,只怕打草惊蛇,惊了那韩月。”苏湖冷冷的语调让人听了不舒服。“况且咱们三人,对方人多势众,只怕贸然出击反为所害。”<br /><br /> “然而亦有可能东西就在她身上,那韩月显然是有所图谋,似这等人,行此冒险之事无非图利,他干冒奇险,必有大利。而这孙二娘乃是弥勒余孽,一心与朝廷作对,只怕前些时日京兆府的大案也与她有关。”<br /><br /> 苏湖不说话了,死人脸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孙二娘这种“恐怖分子”,恰好和韩月认识,两人恰好又同时出现在京城,事发后又同时消失,说是巧合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若是韩月是受孙二娘所托入宫行事,这也是一种说得过去的可能。<br /><br /> 但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br /><br /> 这孙二娘跑到这宋夏边境附近的地方,明显是在等什麽人。而且根据他们观察的结论,这女人似乎是想暗算谁,因为在附近的一处山凹里,她事先埋伏了很多人。<br /><br /> “你的援兵何时到来?”最终的结论,还是应该趁此时拿下孙二娘。<br /><br /> 童贯和苏湖都看着死人脸,一个宫娥一个太监,都是私自出宫,在外面需要有人帮手,还是要靠这个死人脸。这个蔡京的手下会弥勒教的武功,而且居然能在这河东荒僻之地叫来援兵,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河北红娘子,这个人,原本在绿林中到底是什麽身份?当然以他们的身份,也就仅仅是好奇了一下而已。<br /><br /> “该来的时候就会来!”死人脸一点不在意他们的脸色……唐云见到孙二娘的时候,依旧保持了那冷冰冰的脸色。<br /><br /> 至于此行的目的,他一直猜不透。梁太后居然叫他前来继续梁乙逋未完的交易,设法把那批军械弄到手。<br /><br /> 对此他很是疑惑,西夏要这批军械有什麽用?用之战场上?数量太少,甚至不够一次战斗用的。若说仿制,西夏的工匠水准一向被宋朝讥笑,宋夏交兵数十年,各有胜败,西夏缴获的宋军军械多不胜数,若能仿制出来早就仿制了。以神臂弓论,光是当年永乐城战役便缴获不下千张,但是迄今为止却无人能够仿制。<br /><br /> 其实这是理所当然的,连宋朝这个原产国都无法大规模制造,西夏又有什麽本事超过宋朝。<br /><br /> 火器就更不用说了,宋朝严禁硫磺硝石等物流入西夏,西夏人根本造不出火药。<br /><br /> 所以唐云实在不知道梁太后需要这批军械有何用?<br /><br /> 另外还有一幅画,唐云更加奇怪,什麽画如此重要。但是没人跟他解释,他所能做的,就是完成任务。<br /><br /> “原来是唐大人,如何不见麻魁大人?”孙二娘笑嘻嘻的说着,但是那笑容深处似乎带着一丝仇恨残忍。<br /><br /> “麻魁大人命某家前来,如何?莫非二娘子信不过我唐云?”唐云冷笑着,但是人都能看出来是皮笑肉不笑。西夏国内发生的变故对方应该不了解内情才对,不管是梁太后还是梁乙逋,都是西夏的。只要交易对象是西夏,又有什麽打紧。<br /><br /> 自己可是带足了几万贯的金珠财宝,相信这个是最重要的筹码。<br /><br /> “唐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奴家还在这里祝唐大人步步高升。请吧!”<br /><br /> “哪里去?”<br /><br /> “此处非是讲话之所,货物都在前方山后,便随奴家来吧。”<br /><br /> 唐云愣了一下,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和自己设想的有些偏差。但是那批军械数量不小,必然用车辆运输,在这山路之上行走不便也是常情。这里宋夏边境,也许对方也害怕自己黑吃黑?<br /><br /> 眼见唐云犹豫,孙二娘用他的话反将了她一军:“莫非唐大人信不过奴家?”<br /><br /> “二娘子说笑了,请带路!”唐云定了定神,最终还是一挥手,数十名手下赶着三辆大车随着带路的宋人前行,鱼贯进入了山口处……远远的童贯他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那些来的马队,究竟是何来路?”<br /><br /> “从西而来,莫非是从西夏来的?那便可就是西夏的边境了啊!那些人确实是从西夏边境处过来的。我大宋国界,这些西夏贼子竟然说来便来?”<br /><br /> “这弥勒教余孽,竟然勾结敌国?当真是反了!”<br /><br /> 童贯不住口的怒骂,当年他乃是李宪门下,李宪虽是内宦,却一生为国征战,屡破西夏,与国有大功。受前辈的影响,童贯打内心就对西夏没有任何好感,平生之志便是欲灭之而后快,现在看到西夏马队进出国境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如何不恼。<br /><br /> “只怕这孙二娘也是没安好心,那埋伏的人马,只怕就是为这些夏狗准备的。”<br /><br /> 苏湖语调依旧是冷冷的,童贯一怔,还没说话,果然听得对面山洼内喊杀声四起,接着便有战马私下冲出,更有人没头苍蝇般落荒逃出。<br /><br /> “打起来了!这……咱们的援兵何时能到?”童贯毕竟跟李宪混过一段时间,懂些兵法,意识到现在出击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br /><br /> 话音刚落,却听见背后阵阵马蹄声,一大队骑士纵马而至,为首一人十分雄壮,手持大弓。死人脸的表情难得笑了一下:“这不是来了!”<br /><br /> 山洼内,唐云带领着手下,拼命往外突。四周都是山贼打扮得汉子手持刀抢弓弩,叫嚣笑骂,围了一团,根本不准备让自己活着出去。<br /><br /> 自己真没想到低估了对方,区区一个宋朝女土匪,居然能如此清晰地了解到西夏国内的政治变局。梁乙逋一死,居然取消了交易。难道他们认死了梁乙逋不成?谁的钱不是钱?还是他们觉得梁太后一方此来是不怀好意?准备先下手为强?<br /><br /> 但是现在没时间寻找答案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冲出去。<br /><br /> 唐云抬脚狠狠踹翻一个冲上来的马贼,手中长刀一送,插进了他的胸膛。旁边的卫士却是一声惨叫,被一枝流箭射中眼睛,当场毙命。<br /><br /> 同来的都是西夏精兵,善于弓马,事起仓促之下,先是被一阵乱箭射倒了数人,接着就被四面的伏兵贴了上来,大多数人来不及取弓箭,只好拔出腰刀贴身肉搏。显然对方的战术极有针对性,就是让你来不及射箭。<br /><br /> 而近身肉搏,这些马贼武艺力气着实不凡,片刻之下,西夏士兵虽然放倒了一片,但是自己也倒下一小半。而剩下的总算抢了弓箭在手,四下里射住阵脚,总算逼退了马贼。<br /><br /> 但是人数上居绝对劣势,而对方刚才表现的都是非常不怕死,这仗怎麽看怎麽没希望赢。对方若是存心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就是拼人命也能把他们全都拼光。唐云一边指挥残兵摆成圆阵,那些金珠宝贝都不要了,盾牌护住外围,慢慢往前移动。而马贼们居然也是举着盾牌,后面是弓弩手,缓缓的围着他们,显然是等他们阵型散乱的那一刻。<br /><br /> “唐大人,怎麽这时变了王八了?当年唐大人在折太尉账下,与西贼折冲厮杀,斩了多少夏狗的人头,何等英雄了得,如今降了西贼卖了祖宗,如何连这点血勇也没了!”<br /><br /> “杀绝了这帮夏狗!”<br /><br /> “狗西贼,今日爷爷捉了你,扒皮点天灯!”周围的马贼们顿时大声鼓噪起来。<br /><br /> 孙二娘此刻手持大盾,举着一张弩,哈哈大笑。唐云知道她是在故意扰乱军心,但是偏生无法可想。<br /><br /> “孙二娘!你不也是卖了祖宗的人吗?你劫了宋朝的军纲,又来卖于外国,你又算什麽英雄豪杰?”<br /><br /> “哈哈哈哈!奴家只是个女人,不是英雄豪杰!来!”说着一挥手,周围的马贼们顿时嗷嗷乱叫,数十张弓努举了起来,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乱箭齐发,然后便是决定性的一次冲击,定要彻底冲破这些夏兵的小小圆阵。一个粗豪的巨汉僧人,身穿畅怀僧袍,满胸黑毛,手持的大禅杖怕不有五六十斤重,正是这些马贼们的头领,越众而出,立于高坡之上。<br /><br /> “孩儿们,于洒家杀……啊!”<br /><br /> 狂野的粗吼声只响了一半,突然沉寂。<br /><br /> 所有的马贼都震惊的看着他们的首领胸口透出的那一枝血淋淋的铁箭头,和不远处冒出的那大群步骑人马,为首的一人胯下高头大马,姿态雄壮,手中的大弓还没放下。<br /><br /> 好快的箭,刚刚听到金风的啸声,箭已透胸。<br /><br /> 这距离有三百步?<br /><br /> 这等强弓!这等神箭!<br /><br /> 接着如雨般的乱箭便劈头盖脸的落下,那弓手催马前冲,手中连连发箭,马贼们接二连三的倒下。接着身后密密麻麻冒出来无数人马,步兵骑手一跃而起,潮水般的围了上来。<br /><br /> 孙二娘大惊失色,万没料到自己完美的计策居然出现如此变故。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怎麽自己事先撒出去的探子没有一个回报的。这麽多人说到眼前就到眼前,神兵天降不成?莫非是西夏狗贼将计就计?但是再看为首的那员大将衣甲分明是宋朝的服色,再仔细看,突然想起此人的身份。<br /><br /> 是那姓何的武官!河东第一神箭。当年苏延福就折在他的手上!<br /><br /> 当年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杀退辽军,神箭威震敌胆!<br /><br /> 孙二娘在想起此人的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此时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快跑!<br /><br /> 眼见首领突然间转身上马狂逃,剩下的群贼认出来来的竟然是大宋的官兵,顿时心中大乱,再看为首的那员官爷勇不可挡,顿时群情慌乱,不再抵抗只是一窝蜂的四散溃逃。然而左右也相继响起喊杀之声,大批兵马漫山遍野的冒出,显然对方已经不动声色的展开了包围。<br /><br /> 但是孙二娘的马显然是横山藩马,极善山地奔驰,居然在包围合拢之前给她冲了出去!宋军也被这女悍匪的亡命劲头所惊讶,大叫大嚷的堵截,一队人追了过去。<br /><br /> 但是剩下的,却没有这般好命了。在官兵的围杀下,马贼和西夏士兵顿时伤亡惨重,个个被乱箭射的有如刺猬一般,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br /><br /> 唐云本来自以为必死,结果半路杀出一彪人马,群贼们倒先乱了起来,虽是不知来者为谁,但是显然这是个逃生机会。<br /><br /> 趁此机会他大吼:“孩儿们,快撤!接着撒腿就跑,身边的士卒们立刻跟着他一起冲出了山口。然而刚跑出山口没多远,身边的人便纷纷中箭倒下,有的两三个人竟然被一枝箭穿了身子。唐云下的头皮发麻,心中大呼这世上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箭法,回头再看,却见一员大将穿着宋朝武官的衣甲,纵马已经追过来了。左右开弓之下,不论是马贼还是西夏兵,莫不应弦而倒。[!--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宋朝竟也有如此枭悍的猛将!?<br /><br /> 这人手中的弓竟似阎王手中的勾魂牌,取人性命如割草。给他盯上可不得了!<br /><br /> 唐云夺过一匹马,打马如飞,身边的部下们也是心惊肉跳的根本不敢和对方照面。<br /><br /> 然而跑出去没多远,唐云发觉身边已经没人了,再看二十余人全都被那厮射倒在地,自己已成光杆司令。<br /><br /> 糟了!死亡的恐惧瞬时笼罩心头!<br /><br /> 接着他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天地之间似乎变得寂静无声,那种玄妙的感觉只是持续了刹那,接着他仿佛下意识的马上一拧身子,手中的腰刀化作一道白虹练光,然后被一道孤雁般的惊雷击的粉碎,唐云张嘴吐了一口血,身子仿佛被那道惊雷的巨力狠狠推了一下,便是有硬气功护体也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晃了三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br /><br /> 他身后追着的武官惊讶的咦了一声。<br /><br /> 他自幼拜名师习武,苦练弓箭,艺成后从军报国,军中号称河东第一弓,沙场之上少有敌手,便是整个大宋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神箭手。他只记得两年前有个辽国的武官躲过了他的一招”鹰冲“,后来被他一记”雕射“击落下马。<br /><br /> 没想到今天一个西夏武官竟又能接住他的一招”雁落“,这等神速之箭势能击铁裂石,凭借人力能接住,万中无一。<br /><br /> 高手!<br /><br /> 高手遇见高手确实是令人兴奋之事,武官心中也起了争雄斗狠的念头。既然能接住某家的”雁落“,便看你有没有命接的住某家的绝招。<br /><br /> 他深吸一口气,三石大强弓张起,雕翎箭搭上,弓程满月。衣袍无风自动,狂飙平地而起,浩瀚天地之间,除了那张大弓之外再无旁物,鲲鹏振翅,扶摇直上横绝万里,那横越时空的罡锋锐气,已经凝聚到了那一点寒芒尖锋。<br /><br /> 鲲鹏杀!<br /><br /> 然而此时童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将军!那点子跑了!何将军请快发兵去追!“武官一皱眉,心中暗骂废物,怎麽连个女人都抓不住。注视着唐云趴在马背上没命奔逃的身影,不屑的哼了一声,收起弓箭:”西贼之中倒是也有豪杰,此时杀你,胜之不武,待到来日沙场重逢,再让你吃这一箭吧。“说完转回身,唿哨一声,带着马队冲着孙二娘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字节75515</font>这是第四次了吧,整整两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抓紧时间就着清水吃干粮。这些夏狗当真是疯子,连晚上都照样进攻,千辛万苦的将他们打退,皆着就是另一波。<br /><br /> 「直娘贼的,这班夏狗莫非中了邪了?!」旁边郭景修呼呼大喘,此人也是西军之中着名猛将,武勇骁绝,现任环庆路第四将。此刻他竟将上半身脱了个精光,露出一身腱子肉,上面还纹着猛虎下山的刺青花绣,手中一把大斧子沾满血肉,但是身上却是伤痕累累,满身血口,他却浑不在意。<br /><br /> 「这西贼是打算一鼓作气啊……两天连续不断的猛冲,便是铁打的金刚也吃不消。」种朴看着阵中那数以千计散落各地的尸体,此次西贼当真是有决死之志,莫非他们也明白此战实乃决战的开始吗?其中数百具尸体尤为显眼,皆是身披重甲陷阵,所向披靡,最终被泥潭一样宋军大阵团团包围,力战而死。其尸身被乱箭射得好象刺猬一样,甚至有被乱箭射得太密箭杆支地虽死不坠的。<br /><br /> 他们是铁鹞子吗?如此骁悍的勇士,西贼到底有多少?两天昼夜不停的恶战,西贼的四次冲阵皆被打退,死伤可能接近五千,宋军的死伤大概也有四千多,但是西贼的士气始终不堕!<br /><br /> 「只怕这一阵乃是真正的恶战!」郭景修爬到一个高车上,能看出此刻西贼大阵之中正在调兵遣将,无数浊流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一波准备冲阵的人潮之中。大概前四次被打退的西贼军马之中的精兵都给挑选了出来,准备汇聚到这一波兵马做真正的雷霆一击。<br /><br /> 种朴大声疾呼,传令的旗牌官们高举大旗左右摇摆,命令一层层的传达下去。<br /><br /> 王文振在城头看得清楚,急忙挥动令旗,城内的两千秦凤路调来的马军和两千泾原藩骑也全体上马,弓刀齐备,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出城厮杀。<br /><br /> 突然,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如同滚雷辗过大地,接着种朴便看见铺天盖地的箭雨好像一片乌云平地而起,甚至有一刹那都遮住了太阳!接着就像雪崩一样,咆哮的西夏人潮吞没了大地,就像翻江倒海的洪水一样,那脚底传来的可怕震动甚至让种朴产生了一种的大地被踩翻了个个地错觉。<br /><br /> 「放箭!」这是种朴唯一来得及喊出的命令,接着他就举起了盾牌,数以万计的乱箭也从宋军的阵中好像狂风一样刮出,接着钢铁的暴雨横扫了大地,宋军士卒们惨叫着人仰马翻倒下一大片,种朴只觉得天翻地覆一样,身边亲兵的尸体重重砸在他的身前,竟将他压在身下,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随手拾了一张大弩,再看前面无数刀枪乱舞,那些不要命的步跋子兵们纵跃飞奔,已经杀至近前。<br /><br /> 大阵前锋再次被击溃,狂嗥的西夏军已经破阵而入!<br /><br /> 眼前霎那间全都是敌人蜂拥的身影,种朴大吼一声,举弩便是一箭,将一个身披铁甲的壮汉射倒。随后便在地上顺手抄起一把铁锤,一锤砸在一个冲到自己近前的夏将的头前。<br /><br /> 那夏将举盾便挡,同时手中长刀一递,闪电般直挑种朴的腰腹。种朴拧身,刀锋在铁甲上竟蹭出一溜火花,同时一锤将那夏将的大盾砸的粉碎,将那夏将的胳膊几乎砸进了身子里,随即横扫胸口,将这厮击飞了出去。身边宋军见状士气大振,各挺刀枪成排压上,与涌进来的夏军人群挤撞在一起。<br /><br /> 无数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变了调的喊杀嘶吼,折断的刀枪断肢飞落,血雨飙溅,面对夏军疯狂的不顾伤亡的冲击,宋军将士用身躯挤成密集的人墙,但是仍被顶的步步后退。<br /><br /> 种朴满身是血,那铁骨朵早给打断,不知换了多少把兵器,现在又拾了一把大刀,大吼着横劈竖砍,身边的亲兵多数已经战死,还剩下五个人在护着他。而周围的还活着的宋军已经越来越少,西夏兵马实际上已经突破了他的部队。成百上千的西夏兵冲过他的身边,继续向里疯狂用人命开路,后面的人拥推着前面的人,形成巨大的人潮,前面的人身不由己的向前,即使身体撞向枪尖刀刃也躲不了。<br /><br /> 城头宋军的鼓角齐鸣,两侧寨门打开,数不清的马军呐喊着冲杀出来,直奔夏军的两侧而去,但是马战本是西夏的强项,再看对方的阵后黑压压的骑兵也是奔驰而出,双方几乎是迎头相撞,无数乱箭互相泼洒而至,各有数十人落马,接着成千上万的骑兵就混战厮杀在一起,将这个战局搅的更加混乱。[!--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将军小心!」旁边亲兵大叫,种朴连杀十余人,此刻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稳了,稍一愣神的功夫就被自己的亲兵推开,跌了个四脚朝天。旁边一骑如风掠过,手中长刀化作白练惊鸿,自家那亲兵的一条胳膊竟被砍飞上了半空。<br /><br /> 那骑马夏军小校兜转回马头,似乎认定了种朴是个有价值的猎物,纵马又冲了回来,抡刀便砍,种朴抄起一杆长枪,迎头便刺。那小校武艺十分精湛,手中长刀一撩,荡开了枪尖,一下又将种朴带了个跟头,身边的亲兵拼死上前阻拦,被一刀砍翻。<br /><br /> 「宋狗!讨死吧!」<br /><br /> 种朴大惊,但是此刻手脚几乎脱力了,竟然站不起来,只是手中慌乱间抓住一把斧子,刚要掷出,却见旁边滚身窜出一人,手中大刀横扫千军,竟将战马的前腿砍断。那战马悲鸣着轰然倒地,那夏军小校惊叫着摔于马下,接着被一刀劈成两半。<br /><br /> 种朴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周围过来的一群宋军七手八脚的拽起,架着他便往后面跑,旁边郭景修依然光着个膀子,手中大刀已经卷刃,又换了一柄大斧,全身上下被喷的人血马血染红,看起来煞是可怖,神色也是惊慌,丝毫不见刚才挥刀斩马时的英勇。<br /><br /> 等回到自家阵内,种朴才发觉事情不妙。<br /><br /> 经过两天两夜不休不眠的血战,宋军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面对夏军的狂冲,不少人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不由己的步步后退。尽管夏军也是筋疲力尽,但是他们是车轮战,总有个休息的时间,而宋军始终不得休息,不少人都是累的站不住,死于夏军的刀下。<br /><br /> 尽管城内一直不停的送水送粮,把伤兵尽可能的接回城内,但是对于城外大阵宋军的疲劳,他们无可奈何。<br /><br /> 而此刻夏军正是最疯狂不要命的时候,此消彼长之下,宋军的大阵竟然有些挡不住夏军的冲击,开始出现动摇溃裂的迹象。种朴不得不佩服对面的西夏统帅这个时机拿捏的着实炉火纯青,先用车轮战消耗宋军的体力,在宋军最虚弱的时候发动最强的攻击。在周围的宋军几乎正在全线后退,分明是已经顶不住了。不少人拼命想顶住,但是双脚都被挤得离了地,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却。<br /><br /> 「如之奈何!?」郭景修大喝。<br /><br /> 「城头未曾鸣金,吾辈大将,这石门寨下便是吾等殉国之地。我种家子弟,只有战死的豪杰,没有逃跑的懦夫!」话音刚落,突然人群掀起一阵巨大的波澜,无数人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掀翻,种朴等人被再次撞翻在地,再看宋兵被巨大的力量挤得纷纷后退跌倒,而映入他们眼帘的,乃是好像黑压压海啸洪峰一样的奔涌咆哮的铁人铁马,好像虎趟羊群一样直破入宋军阵中横冲直撞,彻底将宋军的大阵搅得大乱!<br /><br /> 铁鹞子!<br /><br /> 种朴大惊失色,自己一直觉得西贼的攻势虽猛,但是有哪里不对劲。这时总算才明白铁鹞子这支冲阵王牌军始终没有出现,看来西贼此次攻势乃是真的全力以赴了,这时正是宋军最艰苦的时候,突然再遭这沉重一击,大事去矣!<br /><br /> 果然,数以万计宋军组成的大阵突然之间发生了大溃乱,然后便是西夏兵马发狂般的万众欢呼:「破阵矣!破阵矣!」再看数以千计的西夏兵马,已经拼尽全力掀开了最后一道宋军的人墙,直逼石门寨下的壕沟!<br /><br /> 西夏后军高坡之上,巍名阿埋仰天大笑,东朝擅阵战,数万精锐组成的大阵,竟被大夏勇士正面硬碰硬的击破,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彪炳功绩。再看前军已经是倾巢而出,顺着缺口直破入宋军的大阵之中,力求把混乱扩大,数以千计的宋军士卒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溃逃,夏军的追兵好像黑色的洪水淹没了每一处空隙,宋军的大阵,已经不复存在!<br /><br /> 但是接下来的情景又让他屏息凝神,眉头紧锁。<br /><br /> 尽管宋军的大阵发生了难以遏止的混乱,尽管数不清的士卒四散溃逃,但是更多的宋军士卒却是选择了各自为战,他们用鹿角拒马用战车甚至用人马尸体垒成战磊,组成一个个较小的硬寨继续拼死力鏖战,而且无数宋军散兵开始向这些小阵集结,逐渐组成了一个个难啃的大战阵。<br /><br /> 宋军的确拥有天下最优秀的步军,他们的大阵的确被击破了,但是士气并没有崩溃,只是分裂成了十几个小阵继续战斗,而且这些小阵和大阵一样顽固强硬。<br /><br /> 而前军历经两天血战,死伤七八千人,此时攻破敌阵,一股锐气已泄,对着这些小阵竟然束手无策,连连损兵折将。<br /><br />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进攻的通路已经扫清了。<br /><br /> 他令旗一举,数以百计的号角声响起,接着战鼓擂响,后军一望无际的兵马呐喊着奔涌而出,淹没已经四分五裂的宋军阵地,直入城下。后军的兵马与前军被视为炮灰的横山羌部们不同,多是党项本族之兵,这些人潮水般的冲到壕沟前,每人都将准备好的柴草捆投入沟中,准备用这种简单原始的方法硬填壕沟。<br /><br /> 城头之上泾原主帅王文振、副帅王恩、郭成、刘仲武等大将不约而同拔出宝剑,接着梆子声雨点般响起。乱箭好像暴雨一样直下城脚,夏军数万旁牌高举,密密麻麻的拥挤在沟前,不断往里面投柴草,沟底布设的虎落铁蒺藜已经被填平,甚至已经有人下得沟底,直接爬上了另一侧!<br /><br /> 宋军见状,拼命往下放箭,床子弩、炮石砸进人堆一打就是一片血肉横飞,无奈城下也是乱箭如雨直往上射,不多时便有数十人中箭。在箭雨的掩护下,数十个亡命之徒身披铁甲,竟然爬上了壕内,领头的一个党项甲士身上带着七八枝箭,双手抓住巨木包铁的拒马,血贯瞳仁虎吼一声,竟如晴天打了个霹雳,重达千斤的拒马竟被他徒手掀翻,他似乎也是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被城上一箭射中咽喉,翻身栽进壕沟之中,接着一阵乱箭被射成了刺猬。<br /><br /> 夏军发出震天的狂呼,为这员战死沙场的猛将致敬。接着接二连三的披甲壮士爬出壕内,冒着城上的箭雨,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一节节沉重庞大的拒马掀开。眼看那些重达数百斤上千斤的巨木被这些人生生抬起掀开,宋军也震惊于这些人的疯狂。他们不相信这些人每个都是神力无穷的力士,一个人一旦真的不要命了,竟能激发出这样可怕的力量,而越来越多的人受到这些勇士的鼓舞,开始往沟下趟去。<br /><br /> 城头上的梆子声越急,箭雨下的越密集。夏军不断的填壕,也不断有人中箭栽进沟内,尸体摞着柴草层层叠叠摞在一起,逐渐将壕沟填满。接着潮水般的夏军便蜂拥而过,直抵城脚下,无数把铁锹刀斧开始疯狂的掘挖砍砸尚未竣工的城墙,那些铁鹞子们竟然也下马参战,直接开始搭人梯,无数战士好像蚂蚁一样攀附而上,准备强行登城![!--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太尉!发信炮吧!」大将刘延庆手持大弓连连发箭,已经射下去十几个登城的夏兵,边射边嚷,城下无边无际压城欲摧的西夏人海实在让他心惊肉跳。而宋军城外的大阵已经四分五裂,那些小阵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是都给淹没的若隐若现。<br /><br /> 「不可!西贼还未疲惫!时机未到!」旁边王恩大吼,拔刀直劈进第一个登城的西夏铁鹞子的头盔里,连铁盔带脑袋劈成两半。<br /><br /> 「西贼要上来了,孩儿们!准备拼刀子!」王文振抖擞精神,大喝一声,举起大石头向下砸去,而下面,数不清的人潮好像巨大的波浪,不停撞击着宋军脚下的城墙,城墙在这排山倒海的撼击之中,开始微微的颤抖……*** *** *** ***人群中,米浪罗挥舞着手中的短戟,大吼着拼命向前打。<br /><br /> 米浪族本是党项大族,但是他这一支乃是远支,生活在天都山一带。此次被编入连都族麾下,随同大军来打好水寨。他自是知道自己的部众势力小,肯定会被编入先锋军当炮灰,所以倒也没抱多大侥幸心理,只知道拼命杀敌,说不定能拼出一条活路。<br /><br /> 至于能不能打下好水寨,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在西夏军中以骁勇着称,参加过很多战役,经验丰富。当年大夏号称举国八十万大军围攻兰州,他也参加了,宋军之善守实在让他心惊。那么多军队最终都失败了,现在自己才几万人。<br /><br /> 别看面前就是一座简陋的城寨,但是宋军据说有两万,那就不是己方这区区三万兵马所能动摇的。<br /><br /> 只要能击破面前大阵,就是极限了吧。只要不攻城,只要在外野战,哪怕是阵战,也不能说没有希望。<br /><br /> 然而宋军实在是守的坚强之极,已经连续两天,城外宋军的大阵就像血肉组成的钢铁长城,任西夏军马如何冲击,也许会把他们推的暂时退却,但是始终无法突破。而且最终宋军会顽强的推回来。那些骁悍好斗的山讹步跋子号称越见血越疯狂,但是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冲锋了,他们面对宋军的大阵杀进去近身肉搏,却始终不能将宋军搅乱,换来的只有自己的累累尸堆。<br /><br /> 到现在为止,死伤的夏军士卒大概已经接近两千了,全都是精锐的正兵。这对于被强征来的小部落来说可是伤筋动骨的大损失。<br /><br /> 这是怎么回事?主战场不是石门峡那边吗?这边既然是佯攻,为何如此不顾伤亡的战斗?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米浪罗知道对于西夏来说,历次战争凡是分配到偏师佯攻任务的部落,基本上都是以保存实力捡便宜为主,从来不会消耗自家的实力打硬仗。<br /><br /> 虽然主力部队的攻击方向通常有更多的财货战利品,但是现在的西夏可不是元昊时期那般赏罚分明,现在分配战利品的规则可不是谁立功最大谁就最多份,而是谁在战后保存实力最强谁才拿的最多。<br /><br /> 原本这个小寨,大家不必打的如此惨烈,这根本就是在拼人命。若是这样打,就算将面前的宋军全都拼完又如何,自己还能剩多少人活着?<br /><br /> 可惜自己摊上了折磨一个倒霉的监军。这个汉人当真是冷血酷厉,自己跟着他经历了没烟峡之战,知道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亡命徒,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功名富贵甚至可以不顾他自己的性命,难道还会顾及党项人的性命?<br /><br /> 不过这汉人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己是没法对抗他的权势的。甚至连阿埋老统军都不能把他怎么样,自己又能如何?长久以来的上下阶级之法谁敢违抗?稍有懈怠,只怕便被他行军法斩了。<br /><br /> 眼前之计,只有认命。<br /><br /> 他拼命想往前冲,但是身边都是拥挤得人群,连转弯腰都困难,而宋军地冷箭在头顶飞来飞去,不时有人中箭发出惨叫。甚至不少骑兵也被挤在人堆里冲不起来,变成明显的靶子被射下马。米浪罗怒目圆睁,情急之下扒着前面的士卒纵身一跃,竟然踩着前面士卒的肩头跳起七八尺高,大叫着踩着人的肩头几个起落便到了前面,不管不顾好像饿虎扑食般凌空向宋军阵中扑下。<br /><br /> 宋军眼见突然杀出来一猛将如此骁悍,顿时齐发一声喊,数十杆长枪朝天而立迎面便戳,就等着他下来将他穿了。<br /><br /> 米浪罗手中短戟疾挥,生生凌空荡开数杆枪矛,接着便仗着铁甲坚韧护住头面合身坠入丛林枪杆,十数杆枪矛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但始终是被他破阵而入,砸倒了躲避不及的两名宋兵之后,他还未站起便一招滚地十八盘,手中短戟化作乌光横扫周围一圈。<br /><br /> 宋军士卒哪料到这夏将如此勇猛,身被数十创犹如血人,竟还如疯虎一般狂斗,被他这一招扫倒断了七八人的脚,周围顿时跌倒一片。米浪罗趁势爬起,舞戟大战,周围宋军刀枪并举直围过来,无数兵器四面八方向他招呼,米浪罗只支应了七八招便气力不继,被人一枪扎在大腿上,疼得他大叫一声,单腿跪在地上。<br /><br /> 接着又一刀当头劈下,他勉力举戟去挡,当的一声震得他手臂发麻,跟着胸前又挨了一脚,力量好重,即使有铁甲护着也让他狂喷一口血仰面栽倒。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宋军武官手提砍崩了刃的朴刀站在自己面前,眼中燃烧着猎食者的炙热光芒。<br /><br /> 「想不到便宜了俺高永年一场功劳。」<br /><br /> 这厮大号高永年吗……米浪罗一时爬不起来,只能束手待毙。那高永年满脸狰狞,手持朴刀反映着血光,身边都是满身血污的宋军将校,一个个的面带疲惫之色,但是眼中凶光不减。<br /><br /> 他们也累了吗……也是,整整打了两天了,这时候谁要是能带上来生力军,谁就赢了。监军手中还有骑兵未出动……正在他自以为必死之时,突然宋军人群大哗,接着便是无数的人影凌空翻扑,再看竟是无数夏军武士学他的样子硬往宋军人墙里翻跃。很多人半途摔下就此不起,很多人被宋军的枪林箭雨戳的血肉模糊,但是更多的人就是硬往宋军刀山枪林里跳,就是打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面的人开路。<br /><br /> 宋军终于大乱,这些不要命的死士用自己的性命彻底搅乱了对手,而数不清的夏军士卒正在狂拥而入。<br /><br /> 钟传见前锋阵已经大乱,夏军不要命到了这种程度实属罕见,这是一支偏师的打法吗?以钟传对于夏军的了解,这些党项人不是应该以保存实力为先吗?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对面的西夏将领究竟是什么人?<br /><br /> 「郭祖德!」钟传眼见夏军已经将宋军推的步步后退,前锋阵已经彻底溃乱。<br /><br /> 知道这乃是千钧一发之时,容不得自己迟疑。[!--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末将在!」<br /><br /> 「领后军设横阵,一定要把西贼挡住!」<br /><br /> 「得令!」钟传挥手刚把令箭给他,还没等郭祖德离开,突然夏军一股人潮猛烈撞进了后阵,接着连串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人群,宋军后阵顿时化为火海惨嚎连天,无数浑身着火的人,有宋军有夏军,遍地乱滚,宋军后阵也是一阵大乱。<br /><br /> 「不好!」钟传眼眉倒立,真没想到西贼抢先动手了,居然使用火攻硬烧开后阵,这是同归于尽啊。毫无疑问刚才那股不顾伤亡死冲得西贼之中肯定有抱着大量装满桐油的油桶,这些都是死士!西贼的将领好不毒辣狡猾,使用的战术真的太像宋军将领了。<br /><br /> 「弓箭手!射住阵脚!大阵决不能乱!各兵将死守本位,乱动一步者斩!」虽然局部混乱,但是钟传对于宋军的战斗力还是有信心的,毕竟火攻也是宋军的拿手好戏,宋军早就操练过应对之法。<br /><br /> 绵密的箭雨始终不停,开始向着火区域猛射,夏军被成片射倒,不少宋兵也被误伤。夏军的火攻之计虽是妙计,但是显然这是个临时抱佛脚的计划,士兵们对于火焰同样没准备,暂时烧开了宋军阵形之后,竟然没有及时跟进,而是四散躲避火烧,之后宋军及时上前堵住了缺口,双方又陷入混战。<br /><br /> 「好险!」钟传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转眼一看,脸色立时大变。只见夏军三门之外的骑兵突然呼号着向战场迂回过来。<br /><br /> 难道他们看穿了计策!?<br /><br /> 再看,敌方本阵的主将旗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br /><br /> 声东击西?!不好!东城墙!<br /><br /> 东城外,过千夏军已经搭上了简易的长梯,但是城上仅有百多人把守。唐云披甲上前,大吼一声:「登城!」数十人便一起爬墙。城头乱箭纷射,不时有人掉下来。有的爬到了城头却被铁连枷打下来,尽管人数占优,但是城头的那股宋军却极顽强,而且守卫得非常严密而高效,夏军死伤数十人却攻不上去。<br /><br /> 唐云大急,他兵行险着,来个声东击西。让连都霍兰继续坐镇指挥,而他暗中下令搭了数十架长梯,绕道东城偷袭。现在却是弄的个如此混乱,游牧民族不善攻城真是名不虚传。<br /><br /> 「上!快上!」<br /><br /> 眼见那么多人挤在梯子上攻不上去,变成城头的活靶子,实在让他着急。而且有两架梯子站的人过多,竟被踩断,十余人摔下来摔成一堆,城下是一片混乱。<br /><br /> 「滚开!」唐云大怒,也是一股激劲,几步冲上去踩着士兵的肩头用力往上一跃,足尖连点,最后竟将一个士卒的肩膀踩塌,纵身如大鸟般腾空而起,终于窜上了城头,在那一刹那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真的飞了起来,而城内的景色尽收眼底。<br /><br /> 城内……空城!?<br /><br /> 接着就在他想要纵身飘落城头的时候,人群中一杆长枪犹如毒龙搅海般带着破风尖啸横空而至,而且还伴随着炸雷一般的大喝:「西贼休得猖狂,你家种建中爷爷在此!」唐云惊的灵魂出窍,手中宝刀连击,堪堪抵住这一轮狂攻,但是脚刚沾地左胯却挨了一脚,直觉一股大力撞来,身子竟如断线风筝般被踢出去一丈多远,凌空跌下城头。好在下面人手众多,眼看监军大人摔下来了,无数只手将他接住,饶是如此,也叫唐云头昏眼花,眼前金星直冒。<br /><br /> 「中计了!快撤!」唐云只来得及说了这句话,就被人抬起往后面跑。<br /><br /> 城内竟是空城,城头的熙河军旗乃是疑兵之计,那真正的熙河军现在隐藏在何处?宋军如此布置,所谋者……定是石门峡外的主战场!<br /><br /> 熙河军由于没烟峡大败,理所当然被派到不重要的战场打杂,但是宋军却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心理上的盲区!<br /><br /> 熙河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br /><br /> 而阿埋认为他要面对的只是秦凤军和泾原军,对于熙河军的存在一无所知。<br /><br /> 他们一定隐藏在主战场的附近,等待机会对毫无防备的西夏军作出致命一击!<br /><br /> 这种风格的诡计,不是王文振能设计出来的!<br /><br /> 章桀!一定是章桀的计策!<br /><br /> 「监军大人,您看!」唐云闻言转头看向石门寨方向,却见天空中升起了绚烂的礼花。<br /><br /> 晚了……阿埋到底还是被章桀给算计了。<br /><br /> 同时,石门峡战场,巍名阿埋脸色苍白的看着东北方向扬起的漫天烟尘以及滚滚闷雷般的震动,作为游牧民族的他对这种动静很熟悉,那是真正万马奔腾的气势,隐约烟尘之间,数不清的铁骑雄师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自己的疲惫不堪指挥不灵庞大臃肿的军队冲来,而自己部署在外围的兵马,还没接战就已经惊慌失措步步后退,甚至开始转头逃跑。<br /><br /> 而宋军城寨四门大开,数不清的兵马好像红色的铁流一般倾泻而出,遍地火红的军旗好像无边无际燎原烈火,直向西夏军马席卷而去。而城外数以万计的宋军,已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放弃了防御的阵型,全线大举反扑!<br /><br /> 西夏近十万兵马,此刻反而是阵型混乱,数万人正在城下挖墙,被隔绝在壕沟之内。而外面的前军则锐气已泄,此刻宋军突然孤注一掷大举反击,顿时阵脚大乱被推得连连后退,再加上突然杀到的伏兵,恐惧蔓延军心大乱,成千上万的人开始溃退。<br /><br /> 中计!<br /><br /> 面对潮水一样溃败下来的夏军将兵,数以千计的督战队眨眼间就被淹没!巍名阿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两个字!<br /><br /> 待到身边的亲兵将呆若木鸡的他拼命往马上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发出最后的号令。<br /><br /> 「鸣金!快鸣金!」……<br /><br /> *** *** *** ***宋绍圣四年四月,西夏统军阿埋、妹勒统领的集西夏右厢全部主力的十七万精锐之师,与同样号称集陕西四路边军精锐的十万宋军集团,决战于石门峡好水川地区。<br /><br /> 在渭帅章桀的卓越指挥和诸路宋军将士的拼死奋战下,西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鏖战三日彻底击溃夏军十余万主力,夏军主帅巍名阿埋险遭生擒,赖部下相救得脱。夏军死伤达两万余人,大小将校首领数百人战死或被俘,石门峡外数十里的滩涂平川之上,密密麻麻铺满了西夏军的人马死尸,损失之惨重远远超过洪德寨之败。<br /><br /> 而填壕攻城的六万精兵当中,只有约半数逃得性命,来不及撤退的三万余人尽成宋军俘虏,自镇戌军到前线,押送党项俘虏的队伍黑压压绵延数十里,几乎拥塞道路。而宋军此战斩首级便达三千多级,夺得战马过万,牛羊骆驼十数万,缴获的兵甲旗鼓更是堆积如山。[!--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是比洪德寨更加辉煌的大捷!这是足以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伟大胜利!<br /><br /> 自元昊以来,宋军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br /><br /> 元丰遗恨,一朝尽雪!<br /><br /> 而对西夏来说,在一次战斗中被歼灭超过五万精锐正兵,在元昊时期也许能视为胜负兵家常事。但是以西夏现今惨淡的国势,已经不能用惨败来形容,实在是史无前例的灾难。<br /><br /> 自李继迁起兵叛宋扰乱河西以来一百多年,党项军队即使面对雄霸天下的契丹铁骑,即使是面对灭顶之灾的元丰西征,也从未在一个战场中一次损失过五万精兵!特别是西夏倚为国家柱石的左厢精兵几乎是突然间锐减了近三成!<br /><br /> 这些都是几十年战火锤炼出来的百战之余,是西夏军队独一无二的精华,这对于国小人寡的白上国来说,是难以恢复的重创。<br /><br /> 此战之后,夏军士气屡创新低,不少将领大臣将此次大败看成是大厦将倾的预兆,各条战线几乎是兵无斗志一触即败,不得已阿埋将全军撤回关内,凭险而守。<br /><br /> 而宋军则趁势筑城,十日之后两城拔地而起。章桀拜表报捷,举国欢腾,天下震动。宋主遍赏参战诸将,赐名石门寨为「平夏城」,好水寨为「灵平寨」。<br /><br /> 自此宋夏边境的战火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西夏残兵十余万撤回边境,与宋军屯守边界互相对峙。而宋军大胜之余则全线压上,大肆出兵抄掠西夏横山诸堡寨,环庆、熙河、麟延诸路则趁西夏兵马集中于石门峡一带,右厢各州空虚之际,变本加厉的筑堡蚕食横山地区。<br /><br /> 而西夏边境守将则无能为力,只是坐看忠于西夏的藩部一个个遭到宋军的袭扰屠杀而不能救,在横山的崇山峻岭之间,血腥的激战每日不绝。<br /><br /> 谁都知道,西夏是绝对不可能甘心吃下如此大亏的,西夏女主临朝,如此大伤元气的惨败若不报复,西夏必生内乱。而下一次西夏出兵,必然是倾国而来。<br /><br /> 宋绍圣四年,四月二十七夜。<br /><br /> 汴京内城左一厢,马行街大货行纸牒店,白矾楼。<br /><br /> 灯烛莹煌,上下相照,彩楼欢门,仙乐飘飘。即使夜间在这世界上灯火绚烂唯一的不夜城内,白矾楼也是鹤立鸡群。数以百计年轻貌美艳装粉黛,高据楼栏之上,轻歌曼舞,争奇斗艳,满楼红袖飘招,望之宛若五光十色人间仙境。楼内,酒客吟诗作对,高谈阔论;歌姬莺声燕语,靡音丝竹;正如此时的大宋,盛世繁华歌舞升平。<br /><br /> 凡是汴京之人,凡是大宋之酒客,凡是天下勾栏瓦舍,便没有不知道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汴京白矾楼,此地乃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勾栏。<br /><br /> 此时的酒楼中,高朋满座喧闹非凡。陕西前线的捷报已经传回汴京三天,伴随着这一百多年来空前的大胜仗,整个大宋的情绪都在发酵。从百姓到士子,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这段时间几乎都在说这个话题:平夏城大捷!<br /><br /> 雅座之内,颇有几个像是商贾模样的家伙,由几个美貌的歌姬陪着,正在胡吹乱喷,周围的客人显然也是颇为兴奋,连珠价的起哄掺和,你插一言我说一句,好不热闹。<br /><br /> 而楼上有个包间内的客人却不时的将头探出,注意倾听这帮人的喧哗笑闹,只是脸上却是面沉似水。<br /><br /> 「如你这般说,那姚太尉好生了得,竟似天神下凡了?西贼千军万马,竟当不得他一阵冲杀?」「你这厮好不晓事,那姚太尉是何等英雄?你不曾听说关中姚家将么?」说话之人神气活现,不屑的面对质疑者,「俺家表弟的连襟便在殿帅府当差,渭州来京师报捷的使者当年乃是他的同胞,都在章相公帐下听差,这是他亲口说得,还能有假?!此次熙河军立了大功了,听说枢府议功,官家降旨光是金碗银碗便打了几千只,准备赏赐有功将士。」「熙河军当真是了得啊,这姚太尉只怕要高升了。」「那是自然,当年王相公手下的兵马,岂是吃素的。老姚太尉当年英雄一世,小姚太尉也是将门虎子,满门忠烈!」「正是正是……」众人一阵赞同,齐齐举杯痛饮,官兵打了胜仗,作为大宋天朝子民自然也是面上有光。接着便又说起今岁陕西诸路官府如何收购军粮,自家如何运法。又说什么钱钞盐茶诸引越来越不好做,现今私铜泛滥,说什么东海倭国有人做这行,又河北有人暗自私运辽盐从海上直入江南,各种各样的花边八卦。偶尔有一两个不开眼的文盲问起姚太尉究竟是何方神圣,换来的只是鄙夷的白眼和讥讽嘲笑。<br /><br /> 楼上的人阴沉着脸,听着这些酒客的话,这些市井之人虽然说的乱七八糟,十成里面有六七成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甚至有自己的想象演绎,但是也并非全都不值一提。<br /><br /> 至少那些酒客口中的「姚太尉」是谁,这男人是知道的。<br /><br /> 老姚太尉自然是指的姚兕,当今西军将门之中的大名鼎鼎的悍将。姚家三代从军报国,随着宋夏战争而崛起,姚兕更是其中代表人物。<br /><br /> 熙宁四年,先帝神宗登基未久,重用王安石,意图恢复河西。其时因治平年间与西夏的几场军事对抗宋军完全不落下风,种鄂不但夺取绥州,蔡挺更是在大顺城击退了夏主亲征,令夏主凉诈中箭单骑落荒逃走,后凉诈更死于此。有鉴于此,神宗登基后,颇有轻视西夏之意,令韩绛宣抚陕西,经略横山,准备一雪仁宗朝前耻。<br /><br /> 而韩绛至陕西后,不懂军事,偏听偏信,宠信西夏降将王文凉,重用藩军歧视汉军,闹得军中失和怨声载道。而王文凉更是依仗韩绛宠信作威作福,不但抢夺别人战功,更陷害赵庆余,吴奎等宋军大将。最终导致夏军大举出兵之时,宋军军无斗志,啰兀城、抚宁堡大败,广锐军庆州兵变,整个环庆路几乎不为宋朝所有。<br /><br /> 庆州大败乃是神宗登基后第一次对西夏的正面进攻,结果大败亏输,不但如此,大败之后又有兵变,局势危若累卵,汴京震动,此战给神宗当头一棒,让他从自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此后便避开与西夏的正面冲突,开始对熙河羌人用兵,直到元丰四年西夏内乱,才第二次展开正面攻势。<br /><br /> 庆州之败虽然损兵折将,但给了英雄一飞冲天的机会,身为环庆巡检的姚兕在此战之中崭露头角。<br /><br /> 兰浪一战他单骑陷阵,万马军中一箭射杀西夏悍酋,致夏军大败。尔后荔原堡再战夏军,双手引弓,射杀西夏将兵数百人,并斩其骁将一员,威震敌胆。之后转战大顺城,再挫夏军,杀夏兵数千。三战力挽狂澜,稳定了局势。又与林广平定兵变,保住了庆州不失。后来得神宗皇帝接见,赐以银枪锦袍,随王韶开拓熙河,力克河州城,征讨交址、南蛮,屡建大功,在西军之中,姚家将作为与种家将齐名的将门世家,地位就是姚兕打出来的。[!--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次大捷之中立下头功的姚雄,便是姚兕的儿子。<br /><br /> 章桀的奏表已经进京,战役过程写得很清楚。正是姚雄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率领早就埋伏好的七千熙河骑兵猛冲夏军,令夏军阵脚大乱,一举翻盘了战局。<br /><br /> 姚雄更是身先士卒,冒刃陷阵,身中两箭仍奋勇大呼冲杀,士卒感奋无不以一当十,终于力摧强敌。此次天子大喜嘉奖,姚雄算是一步登天,由个从七品的左骐骥使直升到东上阁门使,领秦州刺史,连升了四级,正式成为有资格统领大军镇守一方的「横行正使」的一员。<br /><br /> 这一切,令大宋朝廷欣喜若狂,朝野之间欢呼雀跃,百姓们也是兴奋鼓舞。<br /><br /> 小小西夏,一群生活在沙漠荒原中的党项蛮夷组成的化外番邦,竟然嚣张了这么多年,屡次抗拒天兵,令天朝上国颜面扫地。现在终于知道官兵的厉害了吧!当然,这其中也有不高兴的。楼上之人将头缩回雅座之内,满脸阴沉愁容。这个雅座之内,出奇的并无任何歌姬,只有两人。而这个雅座显然也是特制的,阁门合上之后,外间的声音竟一点也传不进来,显然是一间专门用于私秘事的所在。<br /><br /> 而他对面的,乃是一个道士。<br /><br /> 「大人请看,民心如此,若不早下决断,只怕时不我待。现如今孟后被废,宫内已无援手,若章桀在陕西再获胜利,只怕元丰奸党的地位将不可动摇。」道人口中的「大人」,便是指的对面男子,现任大宋侍卫步军司副都虞侯的高师亮。此人乃是高太后的族子,虽然大宋朝乃是士大夫的天下,但是外戚还是有一定的官场生存空间的。外戚典兵,宦官监军自开国以来屡见不鲜。当年王韶开熙河,便是用的外戚高遵裕为副。元丰西征更是用李宪总其事。<br /><br /> 现在虽然是新党当政,但是高太后毕竟是太后,死也死了,不好再对亲族赶尽杀绝,否则有伤皇帝的「今德」。况且这高师亮不过是个武人而已,在武人向来受轻视的宋朝,即便是新党也无人觉得一个武夫能带来多大威胁。况且这其中还有皇帝的示意,尽管皇帝讨厌高太后,但是不代表他讨厌所有的亲戚,皇帝毕竟是先帝的儿子,对于帝王心术的造诣几乎是天生的,即便他再信任新党,也绝不可能让新党彻底把持一切权力,这点就连新党也是觉得理所当然的。<br /><br /> 这才是高师亮能在三衙这种军机重地存在到现在的原因。正副都指挥使、正副都虞侯一向被认为是军中四贵,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久,不过是朝局平衡的需要而已。况且三衙禁军,早已不是建国之初的无敌雄师了,历经百年承平,现在朝廷能战之军全都聚集在河东、陕西,由各地边臣执掌。三衙能指挥到的,基本上也就是京师的驻军,这些所谓的上三军,基本上无所不能,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没有不会的,唯一不会的就是打仗。所以在这种职位上,也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作为,不过餐尸素位混吃等死而已,这一点也符合新党的需要。<br /><br />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这高师亮竟有自己的抱负,居然能作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私下密会西夏细作,勾通敌国。<br /><br /> 「说得好听,尔等也不过是为了西夏吧?」高师亮冷冷的讥讽,作为宋人,他一点也不信任党项人,心中很不得这些扰乱华夏的西贼死光光才好!与这些蛮夷合作实为出于无奈,只因朝中奸党步步紧逼,秉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宗旨,才有现在的局面。前些年与梁乙埋合作,没想到梁乙埋这厮着实无能,竟然这么快就在西夏内斗中垮台。<br /><br /> 因为自家有些书信在梁乙逋处,梁乙逋坏事后,这几年高师亮着实是过的寝食不安,生怕自己勾连西夏的事情败露,结果到底该来的还是会来。<br /><br /> 对面这道人,想必代表的便是西夏太后了。自己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实在是无可奈何。新党虽然暂时对自己无意动手,但是自己若是主动将把柄送上去,想来他们是不会客气的。皇后都被他们设计废掉,自己一个外戚算得了什么?而对面这道人的心思瞒不过自己,自己若是不合作,想来自己沟通西夏的证据就会被送到新党手里。<br /><br /> 「大人明鉴,此事对你我皆有好处。现在大宋乃是奸臣当道穷兵黩武,不管是西夏还是大人背后的那些人,你我共同的敌人都是元丰奸党。」「那又如何?章敦为相便为相,与吾何干?照样做官便是。」道人口才极好,但是高师亮不愿轻易就范,讨价还价总还是需要的。其实和西夏谁合作都没差别,都是蛮夷而已。若是真的能自西夏借力东山再起,罢息刀兵,便是和梁太后合作也无妨。不过高师亮不喜欢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他也有自己的打算。<br /><br /> 「只怕还是有不同吧,如今孟后被废,只因孟后乃是当年高太后所选,可见奸党是要赶尽杀绝。大人乃是已故高太后的族人,奸党岂能容的下大人?」去年的废后事件,对于在朝在野的元佑党人来说,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新党可谓在内庭外庭全部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也是新党吸取了元佑更化的教训,当年神宗虽然将旧党全部贬出朝廷,但是宫内高太后还在。神宗一死,只凭高太后一人便将局势翻盘。此次新党好不容易夺回政权,当然不会再吃同样的亏,此次废后事件,便是章敦勾结刘贤妃一手策划,要将宫内的隐患彻底剪除。<br /><br /> 现在皇帝还没立新后,但是众所周知必定是刘贤妃,宫内现在无人能抢过她的风头。而刘贤妃已经和章敦结为同盟,自然不会再理会旧党这些丧家之犬。宫内的强援失去,还有谁能作为旧党君子们的依靠呢?<br /><br /> 「容不下又如何?不劳足下操心?吾身为宋臣,便是天子真得不容,吾自当尽臣子之道便是。」「大人若真是有心如此,当初如何与梁乙逋合作?」「只恨梁乙逋垮得太快,白费我一番心思!」「梁乙逋能给大人的,现今西夏主事之人一样也能许诺,大人信也罢不信也罢,西夏所要的,也只是与大宋相安无事而已。」「笑话,大宋与西夏打的仗还少吗?元佑年间,我大宋主动罢兵,你夏兵却屡屡挑衅,那时节却不见你说什么相安无事。」「那不过梁乙逋之奸计也。」「哼哼,梁乙逋当时也是这般说。」高师亮冷笑不止。<br /><br /> 「成王败寇而已,现今西夏事权归一,当不会反复。」「说得好听,谁知真假?你西夏素来反复无常,若要合作,须先拿出诚意来。」「诚意吗,大人请看。」道人说着,竟从怀中拿出数封书信来,递于高师亮。<br /><br /> 高师亮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立刻便将书信收好。<br /><br /> 「这几封信想来让大人费心伤神不小,今日完璧归赵,不知这算不算诚意。」……雅间外面,不远处的两个富商打扮的汉子,眼光一直四下扫描,身边的歌女劝酒献媚,也是敷衍应付了事,他们俩的心神都只在那扇门上。突然看见雅间的门一开,那道士飘然离开,两人的神色便变得紧张。然后起身便进了雅间,之后很快出来,很技巧的跟在那道人身后,一同离开了白矾楼。[!--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高师亮独自坐在雅阁之内,心中也不知自己这步棋走的是对是错。<br /><br /> 自己虽然身为武人,但是自觉的并没有一般武人的粗鄙。相反,对于司马光、文彦博这等北方文人士大夫的领袖,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崇敬。他相信大宋朝只有在这样的贤人领导下,才会真正太平盛世。而现在却是那些小任奸党们充斥朝堂,官家也不修德,亲小人远贤臣,这样下去大宋可怎么得了?<br /><br /> 既然司马光说大宋唯一正确的道路就是休养生息,就是遵照原来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作出任何改变,这样自然天下太平,那么变法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错误,就是劳民伤财!<br /><br /> 既然司马光说要安抚四夷,在德不在险,那官家就应该好好修德,这样不动刀兵自然就能用礼仪道德感化党项契丹那些蛮夷俯首称臣!<br /><br /> 既然文彦博说大宋是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是与百姓共天下。那么官家就应该听士大夫的,士大夫说好便好,那些草民百姓说好不好根本无须理会。那些奸党小人们说什么土地兼并,贫者无立锥之地。既然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那多占些土地又如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百姓有无立锥之地又有什么打紧?<br /><br /> 不过唐太宗似乎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细想想,文彦博似乎也说过新法就是劳民伤财,只有废除新法才能让百姓稍得休息,这个似乎前后说的不太一样……不过,这种经邦治国的大学问不是自己这种浅薄老粗可以理解的。<br /><br /> 自己只要知道一个原则便是了,总之,司马光们说的便是真理!<br /><br /> 可惜,这样的真理,却不被当今天子所理解。伴随着对西夏前所未有的大捷,奸党的气焰更加嚣张了。但是旧党大臣虽然被赶出了朝堂,远远的基本上都到了岭南,其实他们隐藏在地下的庞大势力依旧存在,朝野之间,宫廷内外,这股庞大的势力依旧能躲在幕后默默的影响着天下大势。否则自己今天如何能坐在这里和这个西夏奸细密谈?<br /><br /> 司马光说打仗非国家之利,只是边将之利,打了胜仗更是如此。大宋当以礼仪道德感化屈服四方蛮夷,这才是天朝上国的风范。若是象那些蛮夷一样图知以力服人,那即使打一百次胜仗,也丝毫不值得高兴,相反还应该感到羞耻才对。<br /><br /> 既然司马光都这么说了,那这平夏城大捷其实不应算作大宋的光荣,反而是奸党们将大宋一步步拖向深渊的明证!况且奸党们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恶毒攻击高太后,将这位万民敬仰德被天下的太后形容为武则天,说她是奸后擅国,竟说她曾经有过废立之意。这等丧心病狂灭绝人伦的话都说的出口,挑拨天家亲情,这与谋反有何分别?<br /><br /> 自己身为高太后的族人,于公于私,都必须有所行动了。<br /><br /> 西夏人提出的要求自己满足不了,不知他们犯什么神经,居然又想要弓弩火器。上次那批中途出事之后,也不知落到他们手里没有。自己的筹码扔出去了,却不见应有的东西还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年!现在居然恬不知耻,还来索要。须知大宋现今自己也没得用了。<br /><br /> 当年那批火器虎崩炮,其实也无甚希奇,于大宋军器监内生产的火药并无二致。只不过其中加入了一种特殊的矿石,名曰「火砂」,此物乃是那些炼丹的道士们发现的,遇火燃爆,其烈如雷,威力能开山裂石,此事被军器监得知,后来才有了虎崩炮这种东西。<br /><br /> 但是火砂矿只有京东路抱犊山一带才有,绍圣元年十月那一带发生了地震,震塌了矿山,死伤矿户千余人,便有谏官上书说此物不详,破坏天地阴阳平衡才导致上天降灾,另外矿山被破坏的十分严重,矿井深埋地下根本无法重新开挖。<br /><br /> 而且这种火砂矿石十分稀少,开采量极底,采制工艺复杂危险,一年费钱不下十万贯,再搭上几十条人命,采出来的矿石才不过数百斤,实在是得不偿失,朝廷数年前便已下令停工。<br /><br /> 大宋军队的兵器里,虎崩炮这种火器也早已被除名,在军器监里只当一种昙花一现的试验性质的武器而无人记得,甚至仅有的几张书面纪录现在也不知被遗失在哪个角落里,仿佛这种武器在大宋的历史上根本没出现过。而唯一见识过虎崩炮威力的折可适倒是上书朝廷希望批量生产,结果唯一新制造出来的一批在京兆府遭劫,之后便发生了地震,现在也没人再提这个事情了。<br /><br /> 而西夏人反倒提了出来,也是,当年折可适就是把这玩意儿用在他们头上,他们自然对此物的印象刻骨铭心。<br /><br /> 当初和梁乙埋的条件是用这批军器的情报换取宫内刘贤妃的阴私,结果自己这边完成了承诺,对面却发生了变故,至今自己也没见到所谓的阴私是什么。不过现在刘贤妃显然已经成了奸党在宫内的盟友,若真的能掌握到什么有力的证据绊倒她,就可以在宫内扳回一局。<br /><br /> 自己的条件很简单,若要合作,西夏就应该先把自己早就应该履行的承诺履行好,再说别的。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反正自己的把柄已经收回来,谁能奈何?<br /><br /> 又坐了一会儿,他便回了府中,再看那两个探子已经回来了。这两人乃是绿林飞贼出身,惯于登堂入室高来高去,他暗中做着勾通敌国的买卖,身边自然要养些奇人异士以备非常。不过这俩人带回的消息实在让他大吃一惊。<br /><br /> 那道士竟是去的醴泉观,醴泉观乃是宫观!在汴京,颇有风传谣言说醴泉观似乎和宫里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去年孟后被废便是因为厌魅术,听宣夫人燕氏,尼姑法瑞等被确定行妖术邪法,其中也有道门中人的身影在内。而且,这几年来,谁都知道京师道门最大的后台,便是官家最宠爱的弟弟遂宁郡王,此人崇道简直走火入魔,与道门各派高人来往十分密切,像着名的张怀素,林灵素都是他王府的座上宾。更重要的是,这其中最密切的,便是醴泉观。甚至有人说,醴泉观乃是遂宁郡王的私观。<br /><br /> 这么一个西夏奸细,居然藏身醴泉观中,这不能不引起他丰富的联想。<br /><br /> 这道人……究竟是不是西夏奸细?还是说他的背后另有主谋?若说遂宁郡王堂堂大宋宗室居然是西夏奸细,那未免太荒谬了。但是他所图的若是别的呢……难道是皇位?高师亮只能想到这个。<br /><br /> 这个想法是在太过骇人听闻,让他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但是仔细想想,却也解释的通。大宋不是没有兄传弟的先例!不过这种事没人愿意提起。但是今上正值壮年,今年才二十岁,难道这遂宁王暗中有什么勾当……现在,高师亮对这个遂宁王可一点也不敢小看,他敢肯定这个道人和遂宁王有关,但是对方却完美的不留把柄,有如此的能力,岂是等闲之辈?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为何?他若真的图谋皇位,除非他对自己的手段有十足的信心,否则绝不该这么早就暴露出来![!--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当然高师亮对于现在的官家也是不满意的,看看元佑贤臣们被逼到什么份上了,一个个朝不保夕,在岭南等死。任由奸小祸害国家,甚至连高太后都不放过,这十足是昏君的作为,若他当皇帝当下去,大概是到他死那天,好人是翻不了身了!若是换个皇帝的话,说不定好人们还有翻身的机会。<br /><br /> 他真的有把握今上活不长?而且留不下儿子?<br /><br /> 也许他身边的那些道士里面有身负这般奇能之人?<br /><br />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br /><br /> 不过越是危险,高师亮却越是忍不住想要想下去。若是遂宁王真的要谋皇位,必须有两府大臣支持。但是现在新党当政,他无权无势一个王爷,却没资本去拉拢正如日中天的新党。所以他只有将筹码放到同样不得志的旧党身上。<br /><br /> 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旧党帮助他上位,他让旧党重新执政,互利双赢皆大欢喜!<br /><br />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br /><br /> 若这是真的,己方将如何应付?对于高师亮来说,他现在只想得到张传说中的刘贤妃的春宫图,好致这奸妃于死地。其他的,他实在决断不了。他只能让比他更有资格的人来决断此事。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得到那张图,因为这也是一个决定性的筹码……*** *** *** ***西夏,兴庆府。<br /><br /> 西夏那简陋的宫室之中,唐云俯身跪在地上,面色平静。而他的对面御座之上的,则是铁青着脸的小梁太后。<br /><br /> 西夏遭遇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五万精兵被歼灭!这种事情让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但是梁太后此刻的心情更差。她早已知道此次战役中,唯一获得胜利的没烟峡之战就是唐云打赢的,可说是此次大败中唯一的功臣,但是巍名阿埋和妹勒都逋居然弹劾唐云!<br /><br /> 理由是现成的,正是因为唐云牵制灵平寨宋军不利,才使主战场的夏军遭遇突袭,请求罢免唐云监军的职位,以仁多保忠代之。<br /><br /> 梁太后不知道这是不是阿埋看穿了她想在军中安插私人分化他们对军队的影响力的打算,故此作出的一种抵制。但是她现在没办法不答应,打了败仗,必须有人出来负责。总不能让阿埋这些老臣来背黑锅吧,他们可还在前线统兵!又是大部酋长,万一闹出兵变来,可就不妙。<br /><br /> 谁能想到聚集全军精锐十七万之众,又有名臣宿将坐镇,等来的居然是如此大败。<br /><br /> 她原本想着趁着战胜便给唐云升官,让他趁机分一部军权。现在看来已成泡影,这帮老狐狸们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她现在还需要这帮老家伙领兵在前线抵御宋军,看来只有自己妥协了。<br /><br /> 不过唐云的态度确实没让她失望,对于此战他决口不发一言,背黑锅就背。<br /><br /> 只要能继续为梁太后效力,哪怕是重新做个小兵也心甘情愿。<br /><br /> 此时恰好就有一件事要他去做。<br /><br /> 「爱卿平身吧,哀家知道这次委屈你了,下次定要帮你讨回来。」「太后言重了,臣受太后大恩,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好爱卿,哀家没有看错你。此时正有一件事非你不可,正好你也交卸了军职,便去先办了,办好了回来哀家再升你的官。」「太后尽管吩咐便是,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三年前那件差事你可还记得?」「臣办事不利,多蒙太后恩典优容,才尸餐素位至今。至今想起,尤觉汗颜。」「今日这差事,便是再入宋境……」黄昏,唐云离开了王宫。<br /><br /> 梁太后没有让他侍寝,这几年来,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面首。虽然在床上效力已经不再是他的专利,但是梁太后的信任并未减少丝毫。原本她就不拿唐云当面首弄臣看待,她的周围能在床上伺候她的面首男宠多的是,但是其中可托大事的心腹只有唐云一人。<br /><br /> 对于阿埋和妹勒的诬陷,唐云并不觉得如何。<br /><br /> 自己一个无兵无势的汉人,甚至还有些来历不明,这几年得到梁太后信任,步步攀升,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此次阿埋的发难,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br /><br /> 事实上大败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背黑锅的准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这几年蹿升的有些太扎眼了,没有任何根基,依仗的只是太后的信任,现在居然做到大军的监军,那些手握重兵的大酋们是断不会容忍自己爬到他们头上的。<br /><br /> 现在自己暂时从权利高层淡出,正可避开这些人的锋芒。只要自己还受到梁太后的信任,地位就稳如泰山。而且梁太后对于这俩人也已经有了忌惮,不会再无条件的信任他们。其实他也看出来了,梁太后对此二人已经有所不满。只不过现在宋军压境,需要他们领军作战。<br /><br /> 以这种权利欲望强烈的女人,事后绝对会对此事进行清算。<br /><br /> 自己只给她献了一策,二桃杀三士,扶植仁多保忠分其权,其余的就不用再多说了。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做。<br /><br /> 自己现在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差遣。<br /><br /> 原来西夏竟然和宋朝元佑党人有勾结,更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君子」,为了政争,居然能做到勾结敌国这种地步。却不知具体是谁,不过显然和上次在辽国境内遇到的那批宋朝私商马队有关,只要查查他们的底细,应该有蛛丝马迹。不过梁太后应该还是没有对自己全部吐露,至少她要那批军器到底何用却没有说。<br /><br /> 还有那幅画究竟有什么秘密?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原本三年前的那次历险,让他以为这个计划已经半途而废。但是在这场西夏前所未有的大败之后,此事又重新启动了。<br /><br /> 宋朝的旧党究竟和西夏有什么交易,他们共同的敌人都是新党,难道此事是针对新党的?<br /><br /> 有一点奇怪的是,既然双方都用红莲会办事,红莲会得了那幅画卷之后,为何还要千里迢迢送往西夏,在宋朝时直接交给宋朝的旧党不就省事了。为何先从东京转移出来,然后到边境,再转移入西夏,最后再返回宋境,最后交入对方手中,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嫌麻烦吗?<br /><br /> 想来想去,这事只有一个解释。<br /><br /> 西夏方面不管梁太后还是梁乙逋,都没有遵守诺言的打算。军器也要,画也要。把所有的筹码都掌握在手里,这样才能掌握完全的主动权。而过早的把画交给旧党,他们大概也害怕旧党会变卦。<br /><br /> 不过没想到梁乙逋垮台,他们的交易横生枝节。而自己则险些死在孙二娘手中,又遇到宋军围剿,导致整个交易都彻底泡汤。[!--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当时孙二娘为啥要翻脸,这样一个为了钱的人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或许她对西夏权力斗争的所知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试想一下,若是换了自己,交易的对象被人杀了,自己必然警觉。而那人还与自己素有过节,自己多半也会以为是陷阱,也会忍不住来个先下手为强。<br /><br /> 如何找到孙二娘呢?却不知她是否从那官兵手中逃脱?那个神箭武官当真了得,在宋军之中,必是有名有姓之辈,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br /><br /> 唐云骑马回到府邸,此乃当年李清的府邸,后来归了梁乙逋,现在成了梁太后赏赐他的居所。坐在凉亭之内抬头看,天空之中火烧云带着金红晚霞,十分悦目。<br /><br /> 轻飘飘的,药宁出现在身旁。<br /><br /> 「你要走了么?」多年的默契,使她仿佛能融入他的内心。<br /><br /> 「是啊……」<br /><br /> 「你还没有决定?」<br /><br /> 「此行的结果,将是我的决断。」<br /><br /> 「你等不到她死么?梁乙逋已死,她只是个妇人,早晚主上会亲政。」「我……终究不是党项人……」「汉人和党项人,有何不同,喝一样的水,流一样的血。」「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知道我的答案……」「察哥是你的儿子,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他还好吧……」「主上已经赐姓李,收为御弟……他很想你……」「姓李么……李察哥……」唐云苦涩的轻笑,「也好……」「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温香软玉抱满怀,唐云感到了那默默的悲伤。<br /><br /> 的确,自己亏欠这个女子太多了……<br /><br /> 「若是我……这封信你便收好。」唐云手中多出个小信封,药宁定定的看着他良久,终于默默的收下。<br /><br /> 「也许,这便是我的宿命吧……」<br /><br /> 药宁离开后,唐云独坐屋中。<br /><br /> 烛影摇曳,寂静无声。<br /><br /> 不知不觉,自己离开宋境已经五年了,现在又要回去了吗?<br /><br /> 自己到底以何种身份回去呢?这些年执掌一品堂,没少在宋夏边境活动,但是现在,他感到了莫名奇妙的悸动。自己这些年为宋朝做的事,为西夏做得事。<br /><br /> 现在自己到底算是宋朝的细作,还是西夏的细作?<br /><br /> 自己到底算是宋人,还是夏人……<br /><br /> 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党项人……<br /><br /> 他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自己人生最大的关口也许便在这次宋朝之行。之后要么会永远留在宋朝,要么便永远留在西夏。<br /><br /> 那时,他将真正与自己的宿命做一个了断……<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字节80388</font><font color="#0000FF">十一</font><br /><br /> 宋元符元年,正月初一,河东路火山军。<br /><br /> 火山军在大宋的军州之中算是赫赫有名之地,虽然占地不广人口不多,但是地处河东边地要冲,民风极其剽悍,而且地势多峻峭山岭,险要遍布,非常便于防守,故此宋军历来在此驻有重兵。五代宋初时,此地乃是久经战火洗礼之地,大名鼎鼎的杨家将当年就在此处发迹。<br /><br /> 火山军境内,除了军城治所之外,还有横谷寨,雄勇寨,董家寨等大堡寨,皆是宋军的重要据点和边民聚居之地。连续两天的大雪让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此时正处年节,纵使边地,也是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欢声笑语。<br /><br /> 连衙门也不做公,衙役差人们也回家过节。<br /><br /> 横谷寨往南,县川河和朱家川之间的山谷内,不少村子分布其中,挨着河道灌溉容易,难得的此处又是少有的平坦之地,火山军境内超过七成的耕地面积,便集中在此处。此地的田地,便是城内几家大户所有,在此处耕作的多是佃户。<br /><br /> 这些佃户多是田庄的耕户庄客,很多人身上穿的号坎,上面绣的有自家地主的字号。<br /><br /> 过了朱家川南岸,沿河往东,在一片小林之后,便有一处庄子。大雪之后,这处庄子便显得更不令人注意,仿佛掩埋在雪堆之中。但是进出来往的庄客们却是熙熙攘攘,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绣着「何」字的号衣。<br /><br /> 在火山军地面上,姓何的能有如此势力的,便只有何灌。而此处,正是他家的一处庄子。而这处庄子却是与其他的田庄不同,庄客们之中颇有些虎背熊腰的大汉,有的面上还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刀疤,庄内还有弓手义社,进出之辈,多是随身携带兵器,倒像是一处弓箭社,只是却没有在官府备案。<br /><br /> 此地乃是何灌的产业,何灌乃是官军大将,官府也不好往这里细查。而且边将蓄养私兵乃是公开的秘密,折家便是光辉榜样,私兵部曲多达数千,还是朝廷默许。所以地方官和御史言官们,都没有兴趣管这种事。久而久之,此地倒成了一个半军事化的堡垒,庄墙上设有吊斗烽燧,有手持枪棒的庄丁在上面站岗,目视着远处的雪地。<br /><br /> 离此五里地的一个山头上,韩月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慢慢爬上山顶,看着那隐隐约约的庄子。<br /><br /> 他的身上穿着白裘,头戴皮帽。背上包袱条缠着的,却是一把朴刀。在他的身后,还有二十余人,都是彪形壮汉,手持弓弩刀枪。这些人都是红娘子手下精选出来的好汉,各个武艺出众枭悍无畏,甚至还有军中的逃兵,善使弓弩。在他的旁边,则是红娘子手下一员大将,江湖绰号「插翅虎」的李贵。<br /><br /> 「那庄子便是官府的黑牢?」韩月看着庄子,皱着眉头。离太远看不清楚,还隔着片树林。不过能看出来这庄子选址独特,颇合地利。若是一处军寨,算是易守难攻。显然庄子的主人并非等闲之辈,不过这也说明此行不一定轻松,不是一般的打家劫舍。<br /><br /> 「正是,此地乃是何灌那狗官的庄社,一向被他用作私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br /><br /> 韩月面色更难看,他是在何灌手下吃过亏的,知道此人的厉害。这何灌在河东官军之中,乃是响当当的人物,更是此地的地头蛇土皇帝,没想到今天居然要来劫他的庄子,也不知道红娘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平白无故为啥要来惹这个阎王?<br /><br /> 「私牢,他是官府,自有官府的大牢,为何还要私设黑牢?不怕官府追究吗?」「他是这里的土皇帝,谁敢追究他?他设此牢,自然是做一些见不得人之事。<br /><br /> 你当他的屁股便干净么?」<br /><br /> 「那孙二娘便关在此处?」<br /><br /> 「正是。」<br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 韩月心中颇有些疑惑,孙二娘和他的关系至今无人知晓。韩九早已被他使手段灭口,谅来宋江等人并不知情。弥勒教虽也是绿林一脉,但是毕竟干过扯旗造反这等逆天之事,和普通打家劫舍不同,等闲江湖人也不愿招惹他们,唯恐引火上身。<br /><br /> 他们虽然知道他是辽国汉人,但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绿林人真假身份本就寻常,到也无人在意此事,他也从未使过弥勒教的武功。唯一知他底细的,只有张怀素和孙二娘。张怀素那妖道还在汴京作他的神棍,这几年早断了联系。<br /><br /> 可虑的,倒是那唐云。就是不知韩九在他手下做马贼时,是否与他说过此事。不过看他后来的言行,倒是不像。<br /><br /> 此人却不知和孙二娘有何瓜葛,倒拜托自己代为打听,若是他知道自己和孙二娘的关系,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而且他看样子是有急事寻找此人,却又不愿明言。一个游走于西夏和辽国的马贼首领,和一个宋朝的女贼,究竟有何瓜葛?<br /><br /> 莫非是江湖上的恩怨不成?<br /><br /> 想当初,自己与孙二娘第一次见面,也是五年前了。后来到了宋朝的京城,在那里住了一段,又搅和上了自己和刘贤妃的奸情,自己那幅画,也是三年前的东西。当时自己孤身一人浪迹天下,无所顾忌的浪子一名,想得也少,见钱眼开便做下那桩事来。现在想想,实乃惊心动魄,刘妃那是什么人,大宋皇帝的宠妃,偷情养汉,这等事一旦曝光,就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br /><br /> 而且听说最近大宋皇帝废了皇后,多半是要立刘妃为新后。一旦她成为皇后,自己那幅奸情淫靡的春宫画若是流传出来,大宋皇帝的新皇后居然是个偷汉通奸不知廉耻的下贱淫妇,整个宋廷都要天翻地覆……自己当初就是和萧燕六的妃子通奸偷情,结果惹的满门遭殃。同样的错误,自己居然会犯两次。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br /><br /> 还有这孙二娘,自从三年前陕西一别后,自己和她就再没联系。这些年她在做什么根本不知道。当初自己怀疑她是不是和西夏那边有联系,但是之后过的时间太长,又不关自己的事,现在又如何弄得清?不知道她那幅画究竟如何处理了?<br /><br /> 现在她竟落入了官府的手中,却不知这件事有没有走漏出去?<br /><br /> 还有,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泄露出去。孙二娘乃是宋朝官府通缉的大盗,身上背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还是弥勒教的余孽,还劫过军纲,乃是造反的大罪。<br /><br /> 落入法网,滚热堂是免不了的。万一她挺刑不过,供出和自己的勾当,那真是大祸临头。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身立命,难道又要亡命天涯?<br /><br /> 想来想去,天幸自己来了,好歹便要救出孙二娘问个究竟。<br /><br /> 「这孙二娘到底是什么人物?要我等这般兴师动众来救她一人?」「这孙二娘可是个女中魁首,巾帼豪杰。当年长安府劫官兵纲运的案子,便是她做下的。红娘子敬她是个奇女子,当年与她也有些香火情,同为绿林一脉,既然知道了她落难,也没有不救的道理。」<br /><br /> 李贵说得好听,但是韩月半点不信。你红娘子又不是吃斋念佛,普度众生也轮不到你来,非亲非故的,如此大的人情岂是白送?<br /><br /> 孙二娘身上担着的干系,据他所知要命的就两个,一是失窃的军纲,一是那副会让无数人万劫不复的春宫画。<br /><br /> 莫非……与此有关?<br /><br /> 但是他不好多问,只是转回身去,又退到坡底。<br /><br /> 他也不是傻子,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以前一直没听说过,突然就说要来这里救人。他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是红娘子的命令是绝对的……入夜,庄子内。<br /><br /> 河东大户地主的庄园和陕西类似,都有军事堡垒的功能,深沟高垒,坞壁森严。庄内养着弓手壮丁,平时便是佃户,若有贼寇来打草谷,便充作乡兵。若是官军征召,还要强制去军中服役,所以本地庄户,多半习武,而且粗通营伍之事。<br /><br /> 庄内要紧处多有岗哨,地下还多布有地窖暗道。<br /><br /> 庄内一处小院,并无闲杂人等进入。此乃禁地,由那些恶面汉子把守,等闲庄户也不敢往这里来,只因庄主何灌有严令,擅入者家法活活打死。有人猜测那里面大概是藏着金银的地窖库房,但是没人有胆子去证实这个猜测。<br /><br /> 院内正房的地下,经过近四丈的通道,确实有一个巨大而隐秘的地牢。只不过里面没有任何金银,蜡烛点燃,室内光线昏暗,但是墙上映出的影子却能看见男女身躯的轮廓,交叠在一起,欲浪翻腾的激烈摇动。<br /><br /> 女人痛苦的呻吟和男人兴奋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形成淫靡的气氛。<br /><br /> 精壮赤裸的汉子,烛火映出身上的汗珠,散发出腾腾的热气,好像一头喘息的发情野兽,光着屁股卡在女人的两腿间。<br /><br /> 双手掐住女人的腰,疯狂的挺腰,毫不怜香惜玉,只是图个痛快。粗胀的阳具野蛮的撑满干燥的肉穴,撕扯蹂躏肉腔内娇嫩的黏膜,黑黝黝的卵蛋散发着骚臭味,随着男人的动作而摆动。<br /><br /> 女人则是被粗麻绳绑着手呈站立姿势,披头散发四肢大张,根本无法抵抗男人的奸淫。<br /><br /> 她娇好的面容和头发上满是臭烘烘的精液和尿渍,浑身散发着腥臊,遍体一丝不挂,美艳肌肤之上遍布咬痕和拧痕,娇嫩大腿内侧红肿淤青,手腕全都被麻绳磨破了皮,脚脖有恐怖的伤疤,看样子脚筋已经被人挑断了。下阴渗着血,显然已经被不知道多少男人蹂躏过多少遍了,白色的浊液带着血丝,涂满阴毛,肉唇也因过度交媾而显得不正常的暗红肿胀,似乎在严重发炎。<br /><br /> 男人强壮的身体猛烈的撞击着她痛苦的部位,肉与肉的挤压摩擦燃起痛苦和快乐,喘息之中带着亢奋、兽欲。<br /><br /> 汗津津的大手猛掐女人的乳头,揉弄她的屁股和腰,由于女人是站姿被绳子吊着双臂,故此姿态是站着被男人强行兜着双腿悬空从下面猛插,身体的重量全坠在手腕的麻绳上,皮开肉绽,再加上男人动作很猛,每次都用力摇晃她的身子,坠的更狠,更加疼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呻吟。<br /><br /> 男人的皮肉贴着她的皮肉,让她想吐,却吐不出来。男人的阳具蛮横的插入她的下体,并完全容纳,直顶到她的最深处,令两人亲密无间的紧贴在一起。有时候他顶到最里面不抽,只是扭动屁股搅动她的体内,完全是侮辱和羞耻。<br /><br /> 女人想用吐沫吐他,但是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嘴捏的变形,一边兴奋的强奸她一边哈哈淫笑,在肉体的包夹挤压中野蛮挺进。[!--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臭娘们,今日识得你家爷爷的厉害。说,爷的卵子味道好不好!」「狗贼……直娘贼的狗贼……」<br /><br /> 「哈哈,爷爷便是直娘贼,直你的娘贼,爷爷直不直,直的你爽不爽利!」男人动的更激烈了,女人的身子晃个不停。很快,男人用力兜住女人的屁股,使劲抵到最深处,脸上的的表情就像体内的兽欲膨胀到爆炸,接着就是爽到极点的颤抖和爆发。<br /><br /> 女人就像一截木头一样,木然任男人将精液射进自己的体内。<br /><br /> 男人发泄完,满足的喘了一会儿,终于松开她的身体。女人的双脚脚筋已断,只能无力的拖着,长期保持这个姿势被捆吊着,双臂和肩胛的肌腱多也拉伤断裂,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了,刚被充满兽欲的大手蹂躏的双腿分开着,冷却的精液顺着大腿流下。<br /><br /> 「看在你也是绿林同道的份上,只消老实说话,就让你少受些罪。」「哼哼哈哈哈……」女人就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我老实说话,你们只会奸死我。老娘的身子好用吧,尽管用,只是别想老娘说一个字!」「臭婊子,你道爷不想杀你!若不是大官人吩咐……劝你一句话,大官人问甚你便说,否则便让你受尽天下酷刑……」<br /><br /> 话未说完,牢门外又进来一个,比这个更壮,一脸横肉,手持朴刀旁牌,刀牌放在门口,一边走一边解裤腰带。<br /><br /> 「何二,完事了就出去,该你出去巡哨了!」<br /><br /> 汉子意犹未尽的捏了女人的脸一下,吐了口吐沫,嘿嘿淫笑着便往门口走去,拿了刀牌。新来的解了裤子,露出精赤下体,阳具怒勃高昂,看着女人那惨不忍睹的下体,皱皱眉头,在墙角抄起盛水木桶,准备给她清洗一下,他可不想吃别人的涮锅水。<br /><br /> 刚弯下腰,却听得背后一身巨响,他吓了一跳,转身躲在一边。却见何二一个跟头倒栽进来,摔得四仰八叉,胸口血如泉涌,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紧跟着门外冲进一人,手持长刀照头便砍,一刀把何二脑袋劈成两半。<br /><br /> 汉子大惊,眼见来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持朴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br /><br /> 扯开嗓子大吼:「有贼!有贼!」一边试图抵抗。但是此刻他赤手空拳,光着下身,着实狼狈之极。被这来人一刀砍断手臂,复一刀拦腰挥成两段,热腾腾的内脏和血喷溅了满地,女人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br /><br /> 「师姐,是我!」蒙面人一把扯下面巾,正是韩月。而这女人正是孙二娘,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月,真不知他是否从天而降。<br /><br /> 「你……」<br /><br /> 「师姐,此刻不是讲话之所!」韩月挥刀断索,孙二娘自半空跌落。韩月赶紧上去搀扶住,却见孙二娘已经走不得了,只好背着她,出了地牢。<br /><br /> 到了外面,却见庄内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打着火把提着灯笼的庄户乡兵们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撞,到处都有人大喊。<br /><br /> 「捉贼!捉贼!」<br /><br /> 「休要走了贼人!」<br /><br /> 而黑影中似乎有无数黑衣人手持兵刃四处乱窜,见人就动手,庄客们也是手持刀枪,见谁砍谁,场面混乱之极。还有人拿了火箭四处乱射,已有一处火头窜起,火光映射出刀光剑影,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死伤者。<br /><br /> 韩月背着孙二娘左躲右闪,手中单刀化作道道电光,连续逼退数人,竟然成功到了墙边。<br /><br /> 一个庄客举哨棒打来,被他举手一刀削为两段,再一刀将他人头砍落。其余众人看他凶悍非常,竟不敢逼近,只是大叫快来弓箭。唐云趁机纵身便上了墙头,大喝一声风紧扯乎,率先跳下去,到了外面撒腿就跑,接着庄子里纷纷有人影奔出,一起往这里跑。接着庄门大开,无数火把之下,黑压压的人群追了出来。<br /><br /> 韩月跑到树林处,接应的数人牵着马出来,却见地下几具伏尸,想是庄子布在外面的暗铺哨侯,已被干掉。<br /><br /> 「快走!追来了!」韩月只来得及说这一句,突然可怕的罡风飙至,咔嚓一声,一支劲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竟然洞穿了两尺粗的树干,一下将一人脖子射透,力道狠准之难以置信,当场毙命。<br /><br /> 这等箭法,韩月太熟悉了。<br /><br /> 「何灌!何灌来了!」<br /><br /> 却见东南方向隐约有一群人正在快速接近,为首的是个骑士,不用问正是何灌。<br /><br /> 只听他狂吼连连,大叫何方贼子,赶来撒野。手中追魂夺命的大弓连珠发箭,那些逃窜的黑衣人接二连三的被射倒,其余人更是不顾天黑,大叫快跑。那些接应的人也顾不上接应,各自骑了马逃窜,只苦了后面的人,运气好的抢得马匹逃脱,运气不好的要么倒在何灌的弓下,要么被后面的追兵淹没。<br /><br /> 韩月抱着孙二娘上了马,又一箭射来,火星四溅之下竟深射入了岩石内,回头看,何灌的骑影至少在三百步开外,距离如此之远竟有这般威力,还是天黑失了准头,否则这一箭便能将他们两个一起穿了。<br /><br /> 他不敢怠慢,一路狂奔,仗着天黑总算甩掉追兵,何灌大概天黑间也不知去追谁,总之没有追他们。<br /><br /> 到了个山岔子,下马照着马屁股很插一刀,马吃疼嘶鸣,奔一条路冲下去了,韩月抱着孙二娘用力一蹿,竟平跃出两丈多远,脚尖点了一下山岩,又腾身而起,如此反复几下,竟出去十余丈远,终于力竭,落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br /><br /> 此地又是一个树林,韩月喘了一会儿粗气,便靠在树后往外面看。<br /><br /> 他本是拦子马出身,这等追踪侦查之术本就是内行。而孙二娘则是绿林老贼,对此更是门清。若有追兵,只会循着马匹的方向跑去,韩月以纵跃之术移动,就是不想在雪地里留下过多痕迹。<br /><br /> 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人追来,韩月总算把心放下。<br /><br /> 此时不来,就代表不会有人来了。<br /><br /> 转头看孙二娘,却见她披散头发遮住面容,一副只剩半口气的模样,比之从前所见妩媚动人英姿飒爽,简直天壤之别,显然在那地牢之内,吃得苦实在不少。<br /><br /> 凑过去,扶起她的身子,却摸了一手血,再看不知何时,肋下有道口子,血水不断渗出。十有八九,是刚才闯出时,在刀丛中不知被谁撩了一下。<br /><br /> 急忙捂时,孙二娘却看着他,精神头似乎足起来了,韩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但是这伤实在够重的。<br /><br /> 「你如何会来此?」孙二娘的气有些上不来。<br /><br /> 「师姐可听说过河东红娘子?小弟这两年便在拜她山门下。师姐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你来救我,莫非是那红娘子欲得我?」<br /><br /> 「不瞒师姐,红娘子究竟何意,小弟实在不得而知。只怕不是为了江湖义气。」「哼哼,江湖人……哼哼,什么江湖义气!?却与何灌那狗官一丘之貉而已!<br /><br /> 我在此落难已经一年有余,何灌那狗官只是将我私下囚禁于此,却不押送官府大堂,他自有他的打算。你来救我,莫非也是为了红娘子出力?」「师姐误会了,红娘子并不知道小弟与师姐的关系。小弟也是数日前才听说师姐落难。」<br /><br /> 「我算看得透了,这世上,什么都是狗屁!这红娘子打算买个好给我,只怕也是与那狗官一同心思而已。」<br /><br /> 「师姐所说莫非是……」<br /><br /> 「你自是知道的,当年长安府做下的案子,那批军纲!何灌那狗官只欲此事。<br /><br /> 我去年失风被擒,这狗官日夜逼问我那批军纲下落,却又不将我光明正大押送官府请功受赏,可见心中有鬼。我自知若吐事情必被灭口,一直坚持至今。这红娘子不知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十有八九也是打那批军纲的主意。」「大姐当年,那幅画……莫非是给西夏那边的?」「怎么,你怕何灌是为了那幅画?」孙二娘冷笑着看着他。<br /><br /> 「是吗?」韩月心想你若是知道那幅画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怕立时就吓死了你。<br /><br /> 「你放心,没人知道那幅画,那幅画确实是西夏一品堂所求者。只是我一直对此事严格保密,故此无人知道。何灌那厮并不知道此事。」「大姐是如何为官府所擒?」<br /><br /> 「当年我和西夏交易之时,半途生变。我本欲杀了西夏来人,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不慎之下被官兵突袭,带队的就是那何灌。当初苏延福就是栽在他的手下,我当时在他面前露过相,当时你也在。」「小弟记得,便是当初你我初识的那一次,小弟险些死在他的箭下。如此说来,只怕一品堂中也有宋兵的奸细,否则如何来的这般巧法?」「对,当时我跑了,谁料这厮在边地势力大得很,到处都有他的探子,咬死了我不放,我躲了两年,终于还是没躲过去。咳,若不是那些西夏狗,岂会累的我在这阎王面前露相,那唐云,当真该死!」<br /><br /> 「唐云?」韩月心中一动。<br /><br /> 「唐云便是那带队的西夏一品堂使者。」<br /><br /> 「是不是辽国的大盗沙鹞子唐云?」<br /><br /> 「什么辽国大盗,那不过是他的一个身份而已。他原本是朝廷官兵,在折可适手下当差。后来私自回易事发,逃往西夏,做了汉奸!他乃是西夏一品堂的官,专为西夏打探军情的探子头目。我本想杀了他……你认识唐云?」「小弟,确实认识唐云,一个月前在草原上认识的,他还向小弟打听师姐。」「那你如何答他?」<br /><br /> 「实话实说而已,不知道。」<br /><br /> 「那批军纲原本也是给西夏的,看来他还不死心。孙二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看着韩月的眼神很怪,然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唐云,你觉得为人如何?」<br /><br /> 韩月不知何意,你刚才还说他是汉奸,现在又问我。<br /><br /> 「小弟与他一见如故。」<br /><br /> 「哈哈哈哈……一见如故,一见如故,本该如此啊……」孙二娘没由来的大笑起来,牵动伤口,又痛苦的咳嗽起来。<br /><br /> 「师姐何意?」<br /><br /> 「你打算拿我如何?」孙二娘没有答他,反问道。<br /><br /> 「若红娘子真地对师姐意图不轨,小弟自不能坐视。」韩月说的义正词严,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死。<br /><br /> 「你想放我走吗?」<br /><br /> 「师姐自己能走吗?」<br /><br /> 「我走了你回去如何交待?」<br /><br /> 韩月沉默。<br /><br /> 「横竖都是为了那批军纲,我就送与你吧。你回去是去送给红娘子也好,交给唐云也好,总少不了你的一场富贵,也不枉咱们同门一场。我已伤重,大限已至,给我个痛快吧。」<br /><br /> 「师姐何出此言!红娘子……」<br /><br /> 「我不死,你回去能好过吗?留在这里,也是冻死!红娘子又岂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与其被折磨死,不如来个痛快!」<br /><br /> 「师姐……还有何遗言?」<br /><br /> 「我这一辈子,打家劫舍杀人害命,太多了,落得如此,也是我的报应到了。<br /><br /> 但愿下辈子,托生个太平盛世吧。还有,莫太相信红娘子,这女人居心叵测,一定要留心。」<br /><br /> 「小弟知道。」<br /><br /> 「去找方腊,那批东西的线索,我都交给方腊去埋藏了,我有件信物,他见了便知真伪。」<br /><br /> 「还有……再见了唐云,问问他的身世……」<br /><br /> *** *** *** ***宋陕西河中府,龙门山。<br /><br /> 官道上积雪处处,人群却往来熙攘。此地乃是汾河以北,陕西路和河东路的交界之处,大路之上,商旅络绎不绝。河中府乃是大府,紧邻河东路绛州,龙门山便算是两地的界山。北边是河东,南边是陕西,此二地皆是商贾发达之地,因为靠的近,二地之人多有通婚,故此新年一过,便开始大规模的走亲戚,这条官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br /><br /> 而人一多事就多,地方官府则照例派出兵吏弓手在道上巡逻,设卡盘查流民。<br /><br /> 雪后的官道,雪倒被踩得不剩多少,多成了泥泞。<br /><br /> 两男一女,分做不同打扮,分散混在人群之中,往北边而去。<br /><br /> 女道士打扮的女子,气质冷艳,手持拂尘背背兜囊。还有个面貌阴沉的汉子,却是做文士书生打扮。最后一个,却是做个商贾打扮。童贯混在人群中,不时拿眼睛瞟着他的目标。<br /><br /> 那是个看起来像个皮货商人模样的青年男子,在河东待了几年,这样的人见的多了。若不是特意提醒,只怕从自己眼前过都不会注意。<br /><br /> 三年前自从在浊轮川错失良机之后,童贯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回京的机会。<br /><br /> 他知道,自己不完成使命,是不可能回京的。若是一辈子不成功,便可能要一辈子老死在外,永无出头之日。那梁从政从汴京来河东监军,便真的只是监军如此简单?他的随行名单上竟有童贯的名字,童贯便知道这位刘妃面前当红的大貂,还有监督他们的使命。<br /><br /> 这三年来,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在梁从政手下,呆在河东,每时每刻都不遗余力的追查孙二娘的下落。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钻了牛角尖,一直认为只有找到孙二娘才能找到韩月,却没想过直接找韩月。[!--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也查不到任何线索,甚至有何灌的帮助也不行。<br /><br /> 何灌乃是河东名将,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梁从政监军时,便刻意结纳拉拢与他。<br /><br /> 这何灌也很上道,投桃报李暗中帮忙,但是却没有任何结果。想起来这一点,童贯就哀叹自己命运的坎坷。以何灌的能耐,那天突袭浊轮川,那孙二娘居然还能逃出生天,莫非是老天爷在保佑她?<br /><br />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终于等到时来运转的一天了。<br /><br /> 孙二娘没找到,韩月这贼子竟然自己出现了。<br /><br /> 看来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和意外的。<br /><br /> 当自己被梁从政叫去的时候,自己才得知苦日子到头了。加急的密信来自渭州,主要意思就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名字,唐云。<br /><br /> 原来老天还没有抛弃自己。<br /><br /> 现在唐云这小子便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但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尽管童贯心中真的焦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将这厮拿下,逼问出韩月的下落。<br /><br /> 谁知道这厮是不是一个人?<br /><br /> 来之前,他们已经对这唐云的情况有所了解,原先折可适的部下,大宋的叛将,现在可能是西夏的密探头目。这样的人,别的不说,武功定是了得的。他们三人虽也自负武功,但是并没把握能将他不为人知的生擒,事实上除非是神仙,恐怕没人办得到。<br /><br /> 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动起手来,必然惊动地方官府。<br /><br /> 而他们担负的任务是绝对不能曝光的,他们的身份也同样,所以他们不可能动用官府的力量。事实上就算登门亮明身份,地方官府也绝对不会甩他们,甚至有可能把他们抓起来。<br /><br /> 蔡京的家将又如何?便是章敦的家将来了,也只是个家奴而已。再加上一个宦官和一个宫娥,不奉旨私出皇宫大内,在江湖上游荡,被地方官抓住了,直接杖毙都说得过去。<br /><br /> 大宋不是汉唐,宦官在大宋可威风不起来,这里是士大夫的天下,就算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八品主薄,人家也是考进士考出来的,也是够资格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一分子。你一个阉人奴才,那些士大夫们肯正眼看你就算你祖宗积德了,还想指挥这个指挥那个?不是找死又是什么?<br /><br /> 故此这一路之上,他们完全没有惊动任何官府,甚至连那些芝麻小官,他们都绕着走,就怕身份曝光。<br /><br /> 自己不说,便是大貂梁从政,监军河东,听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其实据童贯观察,梁从政在河东过的也很是不怎么样。监军监的是武将,可监不了文官。而宋朝以文御武乃是祖宗家法,河东边将又多是土着藩镇,若是选边站队,必然都选文官。<br /><br /> 而且河东率臣,乃是熙宁名臣吕惠卿,这可是名满天下的超级大人物,当年进过政事堂的相公身份,在这人眼皮底下,梁从政更不敢狐假虎威。<br /><br /> 而吕惠卿虽然是个饱受非议喜好弄权之人,但是也以士大夫身份自傲,对于宦官非常不屑,对于梁从政这个宦竖跑来河东觉得非常碍眼,隔三差五就把梁从政叫去臭骂一顿,而梁从政在吕惠卿面前根本连个屁都不敢放,与河东军政,也根本不敢发一言。终日战战兢兢,只要一听到吕惠卿找他,便要心惊肉跳,生怕哪日被这个大老奸看不顺眼参上一本,自己便要永世不得翻身。<br /><br /> 故此,三年时间,梁从政未能在河东拉拢到哪怕一个有分量的官员,唯一的成绩就是一个区区的火山军巡检何灌,还要暗中动作。<br /><br /> 此次出动,他们三个心里也唯恐势单力孤,故此出发前秘密通知了何灌,希望他能安排人手相助,何灌虽然满口答应,但是这三人却心里没底。<br /><br /> 何灌乃是边将,在他的辖区附近还好办。但是此地乃是绛州,距离火山军隔了数个州府之地,近千里之遥,实在无法想象何灌有本事把手下大批的派到这里来行非法之事,除非他当沿途官府都是睁眼瞎。何灌再如何被他们收买,也决不会冒险和自家的仕途过不去,擅自越境调兵那和谋反无异,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家法,可没有不杀武将的家法。<br /><br /> 想来想去,实在只有靠自己。但是他们又弄不清楚唐云是否只是一人。<br /><br /> 这厮乃是西夏奸细,又做的马贼头目,必然有一批党羽,万一他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贸然出手,说不定便会打草惊蛇。这还是小事,万一捉贼不成反为贼害,这才要命。<br /><br /> 想来想去,既不能报官,又不能出手,只好一路跟着他,慢慢观察,找机会智取。<br /><br /> 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煎熬。<br /><br /> 目前路程已经快要进河东了,一路之上也未看清楚他的虚实。这厮似乎到哪里都有熟人,住店打尖,酒肆船渡,但是每到上路都是单身独骑。但又专门挑人多的官道走,使他们一直找不到任何靠近他的机会。<br /><br /> 再往前就是绛州了,进了绛州,就算进了河东地面,但是三个人的耐性都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一致决定,进了绛州后,找机会动手。<br /><br /> 绛州城南关,陈家正店。<br /><br /> 眼看着那唐云走入了店内,三个人一商量,决定也住进去。具体方案便由苏湖出马,找机会以美色诱那厮入彀。凭她的勾魂邪术,在欢好时突然发难,十足把握制住这厮。<br /><br /> 谁知待到入得店内,却意外的见到那唐云似乎是遇见了熟人,与一伙马帮模样的大汉做成了一路,兴高采烈勾肩搭背的,又叫了酒菜吃喝起来。结果这三人心中又忐忑起来,那些汉子各个身材魁梧健壮,提着朴刀哨棒,一看就是练武的。<br /><br /> 其中一个瘦削汉子,双目有神,太阳穴鼓起,只怕还是武林高手。<br /><br /> 隐约听得言语,又听那唐云叫那瘦汉做「宋江哥哥」,更让他们暗自吃惊。<br /><br /> 久在河东,又经常明察暗访绿林势力,他们自然知道宋江的名头。那可是北方大豪红娘子的得力属下!在河东河北的黑道好汉,谁不做北边的私货生意。凡是做这路生意的,都得拜红娘子的码头。道上兄弟发了财的,都得分红娘子一份。<br /><br /> 谁敢违反这个规矩,铁定活不长。可以说红娘子就是整个北疆最庞大的黑道帮派领袖。<br /><br /> 甚至有传闻说,河东的朝廷边将们,甚至辽国西京道的边将,有些都在红娘子的庞大走私网络里有固定的股份,利用红娘子的网络暗中搞些事情。<br /><br /> 宋军每年都会有千余匹来历不明的良马加入军队,而辽国有些部落也能得到些精良铠甲。反过来红娘子也利用这层关系,令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更加牢固,现在整个河东的地下世界,全部由红娘子掌控。[!--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据说这红娘子还插手了辽国上京道的内乱,辽国叛军之中颇有些来历不明的精良兵甲和红娘子或者她身后的那些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br /><br /> 梁从政此次来河东,有一项使命就是查证此事,但是非但查无证据,甚至隐隐还有传言说此事涉及到延帅吕惠卿,梁从政在吕惠卿跟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生怕因此惹怒了吕老贼被他害了,再也不敢查了,此事便不了了之。<br /><br /> 但是红娘子的名头,这三人都是非常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含义的。<br /><br /> 这厮竟认得红娘子的人?!看样子还亲密的很!<br /><br /> 三人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胆寒。<br /><br /> 自己只得三人,对方却是拉帮结伙。毫无疑问,若是自己和唐云动上了手,这些人决不会坐视。这些人公然在州城内呼朋引伴,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显然在本地黑白两道是有一定根基的,若是在此闹出事来,吃亏的铁定是他们三人。<br /><br /> 看这些大汉一个个那样子,只怕身上都有人命,说不得在这里做了自己也敢。<br /><br /> 大宋朝的捕亡律,只怕用不到他们身上。<br /><br /> 装模做样也要了上房,三人便凑到一处商议。<br /><br /> 「未料到这厮居然认得这班强徒,若是贸然行事,万一事败,只怕我等连脱身都不易。」说话的是那阴沉汉子,他虽会弥勒教绝技八步蹬莲,但是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能以一当十。<br /><br /> 「杨兄,这红娘子便真的如此厉害?再如何说,这还是大宋的天下。他再大,还能大过官府去?」<br /><br /> 童贯并非真正的江湖人,虽然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年,但是那种根深蒂固的官家思想还是在他的心中占据主导地位,觉得同伴有点夸大其词。从古至今,民不与官斗,官府任何时候都是凌驾于百姓的,江湖草寇,能让官府顾忌或者有之,但是想要凌驾于官府之上,那它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官府?这种事,古往今来,闻所未闻。<br /><br /> 「童公公莫大意,他大是大不过官府,但是官府没了他们也玩不转!公公不常到江湖上走动,这些江湖黑道,大多是地头蛇,凡是地方之事,几乎无所不能。<br /><br /> 官府能做到的事,他们也能做到。官府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还是能做到。有些事,他们希望官府知道,官府就能知道。不希望官府知道,官府就不会知道。切莫小看这些人!」<br /><br /> 阴沉汉子的脸色本就不好,此时更难看。<br /><br /> 「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他们对咱们三人起了歹心,这绛州城内只怕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咱们只怕死了都没人知道埋在何处!某家绝没有危言耸听!」「这……这……这还有王法没有?」童贯这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顿时心里也有点虚了。他天生胆大,以前又跟过李宪,刀光剑影的并不陌生。但那都是明刀明枪的对抗,现在这等处境却是从前没遇见过的,顿时没了主意。<br /><br /> 「那还动手不动?」苏湖问了一句。<br /><br /> 「这……只怕不易。」杨烈手中拿着熏香盒子,翻弄着。<br /><br /> 这东西乃是绿林飞贼们最珍惜的宝贝,样子是个铜制的小仙鹤,前面的尖嘴上有小眼,翅膀蜷着,两条小铜细腿是把,后面还有尾巴,肚子是空的,里面装药,做工精致。使用的时候一拉尾巴,机关一动,翅膀一闪呼,从前面尖嘴里往外喷迷香,普通人一闻着就犯迷糊。绿林侠客们登堂入室拍花作案,这东西是出了大力的。<br /><br /> 至于迷香的配方,各地有各地的不同,杨烈拿这个是汴京鬼樊楼的货色,成份主要是曼陀罗花粉。盒子制作成仙鹤模样也是鬼樊楼的独特商标,江湖上有不少仿制的山寨货,做工粗糙,但是杨烈手里的乃是正货。<br /><br /> 在路上他原本有两次下手的机会,半夜以迷香吹入屋内,手到擒来。但是第一次因为客栈的狗叫得太凶而作罢,第二次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还没等他到屋门口,却发现客栈的伙计蹑手蹑脚的不干好事,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唐云一拳打翻。<br /><br /> 这也给他敲了警钟,这唐云的警觉性着实厉害。半夜三更睡着了,门口微弱的动静也能敏锐的察觉。看来他多半练过鸡司晨犬守夜的功夫,耳目聪敏异于常人。而且之后唐云变得更加警惕,吃饭喝水打尖都非常注意,只喝自己的水,吃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和蒸鹅,住店也选择店里养着狗的客栈。<br /><br /> 之后他再没冒过险,因为他完全没了把握。<br /><br /> 「我看不然,那伙马帮汉子看来并非专程在此等他的,只怕是路过恰巧在此碰面。未必会跟他一起走!那宋江又如何?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并非没有机会得手。只要等他们分开了便可,我就不信宋江还会跟那厮一同入屋去睡。」这下童贯对这苏湖可是刮目相看了,三人当中江湖经验最丰富的当然是杨烈,屈居其下倒也没啥。但是这个叫苏湖的宫娥又有什么了不起,武艺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不过会些上不了台面的旁门邪术,又是刘贤妃的心腹,所以表面上对她客气三分,心里正经是看不起她的。<br /><br /> 此时此刻,这女人在他们俩人都想打退堂鼓的时候,才显露出真正的果决,当真是一条女汉子。<br /><br /> 「太冒险了吧。」童贯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br /><br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厮若是孤身一人,警惕乃是人之常情。正因为现在遇到了朋友,他才会觉得安全。人若觉得安全的时候,警惕性便会不自觉地下降,反倒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你觉得唐云还是宋江,他们会觉得会出事吗?」「孤身走了一路都没事,现在人多了,他只会以为更不会出事。若是真的有人有歹意,此时是最不应该下手的时候!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真敢冒险!」「你们都想不到,他们更想不到,咱们就给他来个虎口拔牙!」……*** *** *** ***丰州城南八里,飞云浦。<br /><br /> 此处乃是一个大村镇,浦子内庄户多达千余户,房篱密布,鸡犬相闻,大雪覆盖下,一片银装素裹,景致倒还不错。<br /><br /> 浦子按照官府的规定,外围筑有庄墙外壕,庄内还有忠义社和保甲。此地庄户多以畜牧渔猎为生,不事耕作。满村过九成的壮丁,都是官府在册的弓手乡兵,性子粗野剽悍,好勇斗狠,战时上阵杀敌,平时则和黑道绿林牵扯不清,说是忠义社,其实和贼窝差不多。不过这种现象在河东陕西乃是司空见惯,地方官府甚至都没有过问的兴趣。<br /><br /> 当然,这只是官府的资料。甚至一般江湖人也是如此认为。<br /><br /> 实际上,自嘉佑年间开始,这飞云浦便是河东绿林道上最大的销赃黒市之一,主营牛马牲口,浦内的保甲庄头,多是养马的马户出身,其实都是坐地分赃的瓢把子。凡是北方私马牲畜,多到这飞云浦来发卖,有那些马户们掩护,多能蒙蔽官府。[!--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当然,便是这些地头蛇,也都得孝敬红娘子。所以此处,也是红娘子的一处堂口。<br /><br /> 韩月乃是太阳落山时到得浦子口。<br /><br /> 和他同回来的还有十余人,其中三人带伤,李贵没回来,听说是死在何灌箭下。同去的共五十名好汉,回来的只有三成,其余的全都把命扔在了火山军。<br /><br /> 毕竟,那处乃是官府的黑牢。劫牢反狱这种事,只是听说书的说过,只是听闻汉唐时的游侠儿做过,现实之中,没听说过哪位绿林同道有这般胆量。还能有人活着回来,已经算是祖宗积德了。<br /><br /> 在埋了孙二娘的遗体之后,韩月一直在想孙二娘临死前的话。<br /><br /> 对于红娘子他自然不会推心置腹,这年头真正讲究义气的人实在太稀罕了,绝大多数人,则是见利忘义。红娘子这种人他自问不会看错,实乃枭雄心性,可惜生错了女儿身。这种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否则何能一女流之辈成为北方势力最大的绿林瓢把子。自己若是真的把命卖给红娘子,哪天被她卖了恐怕还在帮她数钱。<br /><br /> 还有那唐云,这厮原来是西夏的人。这点倒不妨事,自己原来不也是辽人。<br /><br /> 他和孙二娘的纠葛自己也没兴趣过问,宋夏之间的斗争关自己何事?但是那幅画,他真的是后悔了,非常希望拿回来。只要这东西还存在一天,自己就永远要疑神疑鬼,别想有安稳日子过。<br /><br /> 而且,那唐云的身世究竟有何特别?孙二娘临咽气前说的就是此事。你死都死了,唐云身世如何又能怎样?莫非孙二娘还指望自己替她去找唐云的晦气?<br /><br /> 真个莫名其妙。见了唐云,问问便是。对这个人,韩月实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br /><br /> 入得浦内,自有人引路至镇内一处毫不起眼的谷仓处。谁能料到名震绿林的红娘子,此时便在此处。<br /><br /> 说起来红娘子的大名传遍北方很多年了,时间久远的似乎现在最老资格的江湖人都说这红娘子从一开始就有了。凡是吃绿林这碗饭的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说起来这红娘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真实模样却没人能说得清楚。<br /><br /> 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红娘子到底何等模样。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怀疑红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干脆就是个男人。但是,又没人敢于公开否定红娘子的存在。同样也没人公开声称知道红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br /><br /> 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了了一种象征,笼罩在江湖上空的暗幕,神出鬼没,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但是你想找她却找不到,只有她来找你。<br /><br /> 而韩月甚至觉得红娘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某一种庞大的势力,这等势力比当年翻天覆地的弥勒教甚至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时候甚至怀疑红娘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可能是大宋官府在黑暗中的另一面。<br /><br /> 而他即将见到的这位「红娘子」,他甚至觉得都不一定是真正的「红娘子」,或许只是这个称谓的一个使用者罢了。到底谁是真正的红娘子,或者红娘子真正代表着什么含义,他到现在还没有头绪。<br /><br /> 谷仓内,韩月见到了等着他的人。<br /><br /> 身着儒衫做书生打扮,但却难掩姣好的美色姿容。举止中透着飒爽英姿,凤眼含煞;有种野性的美感,却又不似绿林人的粗野,带着独特的高傲气质和婀娜风姿,隐隐之中还有严格礼仪训练才会有的端庄仪态。<br /><br /> 很难想象如此多的特质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br /><br /> 没有人想得到,堂堂大宋名门、府州折氏的族女,威震西北的常胜将军折可适的女儿折月茹,竟然就是绿林中最神秘莫测的红娘子的化身!名门世家之女,竟会和朝廷官府所不容的绿林有如此深的联系!<br /><br /> 折家乃是云中大族,自唐末五代起就在河东扎根,雄霸一方。若从第一代折宗本算起,到折可适已经九代人了,不论是后汉、后周还是大宋,折家世世代代都为中原的统治者屏藩西北,而折月茹算是第十代。折可适虽然英雄了得,但是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按族辈排乃是月字辈,分别是茹、芝、美。折月茹乃是折可适的大女儿。<br /><br /> 折可适之父折克忠在他那一代的族中默默无闻,比之当时名闻天下的折克行、折克柔当真是不知被甩了几条街。但是折可适却不一样,当代折家将之中,甚至放眼当代天下各国所有武将之中,折可适也毫无疑问乃是最杰出人物之一,折氏其他各宗折可存、折可求虽然也是军中武将,但是其成就资历,都远远无法和折可适相提并论。<br /><br /> 所以,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因为折可适的地位身份,故此他的三个女儿在族中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有影响力的人物。<br /><br /> 当了快二百年的地头蛇所累积下来的各种关系人脉,再有官府的身份做保护伞,再加上自己父亲的光环和威望。难怪折月茹一女流,竟能成为北绿林之中势力最大的地下组织首领。而且韩月虽然没见过折可适,但是看女儿的性格就能猜到和他老爹一样,杀人不眨眼,冷酷铁血的枭雄心性。<br /><br /> 确实,韩月心里也承认,红娘子这样的角色,正适合这个女人。<br /><br /> 他不知道这个敏感的身份到底还有谁知道,谁能想得到?北绿林最神秘的红娘子,其实一直以另外一种身份公开活动,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br /><br /> 却不知宋江知不知道?当年他初识宋江,一起去辽国做走私生意。那对沿途官府视若无物,浩浩荡荡的壮观马帮队伍,便是由这位折月茹罩着的,她还亲自带队去了辽境。那些马帮私商们知不知道他们神秘的首领其实全程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br /><br /> 后来,便是那场无情的杀戮,显然是折家的一次灭口行动。<br /><br /> 对此,他一直心怀疑问。<br /><br /> 折月茹若真是红娘子,那折家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当时的那次屠杀作何解释?<br /><br /> 红娘子的背后真的是折家扶植吗?<br /><br /> 他曾无数次回忆当时的情景,按照当时的情况,若是折月茹知情,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她明显是在战斗开始前临时被人强行带走的,显然她事先也不知道那次灭口行动。<br /><br /> 或者说,当时的红娘子另有其人?还是说折家是折家,折月茹是折月茹?<br /><br /> 还是说,这是折家的一次内部清理门户的行动?<br /><br /> 可能性很多。<br /><br /> 他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折月茹的红娘子身份,只是她的个人行为。或许她当是还不是红娘子,但是可能是组织内重要人物。折家宗族对此有所察觉,但是因为能给自己带来利益,所以装作不知道,一直持默许态度。直到三年前梁从政赶赴河东,事情有败露的危险,而折月茹的行为越发招摇无忌,或者手底下的人有了不稳的迹象,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令家族感到了威胁,所以决定结束折月茹的「绿林游戏」,才有了那次灭口行动。[!--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而折月茹对此肯定是不满的,此后肯定还在活动,只不过转入了地下。只看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明确表示了她和她的家族不是一条心。<br /><br /> 这是韩月的设想。当时和他一起脱险的还有宋江,却不知他如何想?宋江是典型的江湖人,被官府背叛过一次,难道还会真的再相信折月茹?当然除了那次的他们两个幸存之外,其余人都死了,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那是折家下的手,还以为是辽军越境打草谷。<br /><br /> 也许就因为如此,折月茹才能继续作老大。否则给人知道是她的家族背叛了绿林,自然会把她当做罪魁祸首,谁还会相信她?<br /><br /> 唯一知道真相的自己和宋江都没有说。<br /><br /> 自己只是觉得这并非折月茹的本意,所以才保持沉默。但是宋江……他突然发觉,自己认识宋江到现在三年了,平日里称兄道弟,但是却没有和唐云见面时的那种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宋江这个人……「如此说,李贵死了?」眼见只有韩月一人回来,折月茹的脸色丝毫没有改变,就像死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br /><br /> 「据逃出来的孩儿们说,乃是死在何灌箭下。」「可救出孙二娘?」<br /><br /> 「虽救出,然负伤太重,死在半路,被我埋了。」「她有无甚话说?」<br /><br /> 「不曾。」韩月当然不会说真话。<br /><br /> 折月茹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叹道:「孙二娘也算是绿林中的豪杰,可惜呀。<br /><br /> 虽是绿林同道,却救她不得。」<br /><br /> 「弥勒教乃是邪教,与我等绿林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与这等人扯上关系,似乎弊大于利。」<br /><br /> 「你以前识得孙二娘么?」<br /><br /> 「不曾。」韩月心中一紧。<br /><br /> 「你如何得知孙二娘乃是弥勒教中人?」<br /><br /> 「苏延福之名,江湖皆知。孙二娘以前是跟他混的,自然脱不了干系。」「当年苏延福河东失风被擒,这孙二娘竟然漏网,据说是被打草谷的辽兵捉了去。后来不知何故,竟然出现在汴京,做了勾栏的东家。辽人掠获人口,从来都是充做奴隶,难有逃回者。孙二娘如何回的大宋?这中间,颇有蹊跷处。我怀疑她被擒后,做了辽人的奸细,才得以脱身,回来倒反我大宋。」韩月出了一身冷汗,这折月茹果然非同凡响,说出来的情报非常准确。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知晓当年那打草谷的辽兵便是自己。<br /><br /> 「那时我只是怀疑,看她在汴京逍遥快活,花钱如流水,便暗中查她钱从何来,却查不到。后来我又故意放出风来,要查一个大名府卢富商的底细,因此人也暗中和辽国奸细有联系,看这孙二娘如何反应,结果她却未曾保留,这却令我犹豫了。再后来她离开汴京,在长安府做下惊天大案,劫夺官兵纲运,又去浊轮川一带,才知此人必定是做了汉奸,因为浊轮川靠近辽境,必是想逃跑。」韩月真个越听越惊心,没想到孙二娘一直都处在对方监视之下。自己在汴京出入勾栏,大概也是被人看得清楚,只不过被当作了普通的嫖客才被忽略。<br /><br /> 「也是老天有眼,她在浊轮川被官兵突袭,才奸谋未得逞。」「既如此,又何必救她?」<br /><br /> 「我等绿林,虽和官府作对。然自家终是汉人,汉奸可是做不得的!我救她,却是为的绿林同道的义气,希望她迷途知返。还有,那批纲运关系重大,却不知被她藏在何处,原是想好生问问她,却不料命中有此一劫。」「都是小的无能。」<br /><br /> 「这不怪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既然作了汉奸,早晚不得好死!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早了些罢了。」<br /><br /> 韩月垂首侍立,不敢吭声。<br /><br /> 谁知折月茹缓了缓,看似漫不经心突然问道:「你去过汴京吗?」韩月的头皮突然发麻,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已经暴露了!她问这是什么意思?<br /><br /> 但是心念电转之下,从容答道:「那时小的初涉江湖,确实去过汴京。」「可曾得罪过人?」<br /><br /> 「那都是从前的恩怨了。」韩月含糊其辞,用了句万能回答。<br /><br /> 「我得到消息,江湖上有几个汴京来人正在到处找你,据说乃是梁从政的手下。你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吧?」折月茹的眼神深处有某种逼人的东西。<br /><br /> 汴京来人!韩月的心怦怦直跳,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词儿。<br /><br /> 「不知如何,他们缀上了你新结交的那个朋友唐云,他从渭州一路前来,可是来寻你?」<br /><br /> 「小的确与唐云约定,在此碰面。」<br /><br /> 「那三个人当中,有个是太监。还有一男一女,我看是唐云漏了嘴风,这些人便是顺藤摸瓜寻你的。你如何得罪过太监?」「都是些陈年旧怨罢了。自小的拜在门下之后,从未背着当家的做过任何私事,小的愿立毒誓!」韩月说着便立了个极毒的毒誓。<br /><br /> 「我如何信不过你?」折月茹微笑着,「凡是我以真身示之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br /><br /> 韩月在心中咒骂,刚才问答,无一不带着试探,若真信任,岂会如此?<br /><br /> 「你当如何?」<br /><br /> 「小的不愿连累旁人。」<br /><br /> 「便知你会如此说,你去吧,待解决了你的恩怨之后,再回山门不迟。」「谢当家的!」……<br /><br /> *** *** *** ***客栈内,苏湖眉目传情,看着面前的男人,清楚地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欲兴趣。<br /><br /> 以她擅长的方术来说,是经历过不少男人的,故此对于男人的经验非常丰富。<br /><br /> 这个男人当是那种有自制力的人,并非色中饿鬼,只是长时间没有女人在身边,显得有些饥渴了。而且此时他没有什么警惕性,才会被自己成功勾引上。<br /><br /> 正常男人,罕有不好色的。由此可知,男人的弱点,永远是女人。此乃天授,非人力所能改变。<br /><br /> 这个男人,要说相貌也是英俊富有魅力的,对女人的吸引力应该不小,若是换个场合,自己与他结上一段露水姻缘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惜,现在却要出手对付他。就像那个叫韩月的年轻道士一样,也是同样的对女人有种迷人的魅力,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刘妃冒着灭族的危险臣服于和他通奸的禁断快感之中。<br /><br /> 作为刘妃的心腹,她自然知道韩月和刘妃的每一次偷情是何等的纵情恣意酣畅淋漓。那就像一种上瘾的病症,沉迷进去就难以自拔。若非韩月突然消失令刘妃醒悟到灭顶的危险迫近,只怕她还沉迷其中。<br /><br /> 而自己对于那个韩月,说没动过心就是假的。自己有时在做梦时也有过绮丽的春梦。每当韩月悄悄入宫来会刘妃,自己也会幻想一些,甚至有时会春潮泛滥不能自己。说真的,像韩月那样的小白脸,是女人都会喜欢,但是自己现在却也不得不对付他。[!--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因为自己也有自己身负的使命,不是为了那些丑恶的宫廷污秽,而是为了这个国家。<br /><br /> 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入宫的原因,自己在这宫廷之内担负着的使命。自己的身世,以及那南海之外,天涯海角。<br /><br /> 不过想起韩月,苏湖却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有着韩月的影子。两个人虽然都很英俊,但是面貌其实不同。那种难以言喻的神似感觉,真的搞不清楚原因。随便看也不知是一个人,但是就是觉得哪里相像,却形容不出来。<br /><br /> 当真是怪事,不过也没差了。<br /><br /> 自己苦练的「针术」,还没有对付不了的人。这是流传于巴蜀靠近大理洞蛮之地的一种秘技,名不显于中原绿林,到目前为止,自己使用此术对付过十九个人,一直无往不利。面前这男人,也不会例外!<br /><br /> 「若施主方便的话,贫道便晚些过房一叙。」苏湖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透出一丝挑逗暗示<br /><br /> 「好说好说,某家在丁字四房恭候。」唐云抱拳,目送道姑离开。<br /><br /> 这道姑好生明艳秀美,眉目含春,一双桃花眼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让人心旌动摇的荡意,偏又一身道袍,端庄不可侵犯,着实让人心动。<br /><br /> 这个女道士,也是江湖人?<br /><br /> 不过看她的动作,却像是练过武的。坐他面前,颇有功架,绿林中有句话,僧道妇孺,必有外科手段。这样一个女人敢在江湖上行走,便是武功再高,也强不过男人,所以必有所持。而看她的样子,竟然还隐隐带着勾引挑逗之意,莫非是下五门倒采花的女淫贼?<br /><br /> 江湖上的女淫贼他是知道的,江湖儿女不拘礼节,蔑视伦常,看中自己喜欢的便要得到,男人女人都一样。凡是他认识的江湖女侠,全都对于贞洁看的极淡,和男人上床乃是家常便饭,根本不算什么。如孙二娘,一生有过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几十个。现在和你欢好,下一刻便可能立刻翻脸动刀。<br /><br /> 以前他只听说过这样的品种,今天是头一次见。<br /><br /> 这女观以求帮为名接近自己,说是没钱买度牒,想求江湖同道来个江湖救急。<br /><br /> 只看她言语中无不暗示挑逗之意,说明是不惜自己的身体了。莫非自己今天走桃花运。看她那表情,只要勾勾手指,便要立刻投怀送抱了。<br /><br /> 唐云自问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信心的,不说冒比子都潘安,至少比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要英俊了。难道这女人看上自己了?很有可能,自己也是不少时间没找女人发泄了。唐云想着想着,便有点想入非非,面上显出色授予魂的神态。<br /><br /> 门外远处,斜对面脚店内。<br /><br /> 童贯偷窥着,看着对面客栈内两人说说笑笑,一会竟变得亲密无间。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但是看那点子垂涎三尺的色鬼表情便知美人计进展顺利。<br /><br /> 这女人果然对男人有一套,说勾引上就勾引上。天下男人的弱点当真都是一般无二的。<br /><br /> 只望今晚能擒下这厮,搞清楚韩月的下落,彻底结束此事。在外漂泊这三年,当真是怀念汴京的锦绣繁华。<br /><br /> 夜晚,唐云所在上房。<br /><br /> 门扉轻响,一阵香风伴随倩影飘然而入。苏湖依旧是一身道袍,然而宽大的袍服之下,似乎隐隐透着胴体的诱人曲线和白生生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只及罗袜云鞋。那空荡荡的道袍似乎在呼唤男人去探索里面的秘密。<br /><br /> 这娘们不会下面什么都没穿吧?<br /><br /> 唐云眯缝着眼睛,目光贪婪的品尝女人的全身。道袍之下那若隐若现的赤裸胴体,足以令男人血脉贲张。<br /><br /> 他随手便将一条蒜头金放在桌上。<br /><br /> 江湖求帮不是什么新鲜事,谁没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套套关系说不定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江湖人就是这样,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这女道士既然以求帮为名接近自己,不如就顺水推舟,甭管她是不是真的没钱买度牒,自己先占了便宜再说。<br /><br /> 「施主乐善好施,贫道谢过。」苏湖稽首施礼,却不急着拿。<br /><br /> 「师姐何出此言,区区小事而已,同为江湖中人,何必多礼。」唐云故意不动。<br /><br /> 「施主大恩,不知贫道该如何答谢……」苏湖腻声娇吟,身形一晃,大胆火辣直入唐云的怀中,竟坐在了唐云的大腿上,一双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性感红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脸,求欢之意再明显不过。<br /><br /> 唐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异香,还有隔着衣服感受她胴体的扭动,双手环着她的腰和大腿,真的感到道袍里面什么都没穿。<br /><br /> 腊月里如此冷的天,她竟然穿得如此单薄。<br /><br /> 如此直接,惊喜莫名。这女人不是天生淫荡,就是别有目的。<br /><br /> 但是唐云此刻只觉得腹内欲火狂生,女人的翘臀巧妙的挤压扭动自己的小腹,迅速让下面硬了起来,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色欲。而且意识也有些混乱,满脑子只是想着和女人交媾欢好,尽情发泄情欲。<br /><br /> 唐云一咬舌尖,同时一把将她推到在榻上,喘着粗气说道:「来吧……」说着一把将她的袍子从下面撩了起来,却见下面当真是一丝不挂。苏湖呻吟着扭动,暗合某种奇异韵律,两条美腿交缠扭动,幻化出种种最能挑起男人最原始野性的姿态。黑森森的柔软阴毛,暗红的肉唇,白生生的大腿,还有股母兽发情的性骚味。<br /><br /> 唐云只觉得下面胀硬的难受,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裤子,粗硬的阳具直挺挺的昂勃着,他一把将女人扑在身下,好像只趴在女人身上的大蛤蟆,身子猛地一耸,直接入了女人的体内。<br /><br /> 苏湖被男人压的动弹不得,只觉得一条粗大的硬肉破体而入,直接将自己下面塞满了。然后男人的小腹开始顶自己的裆部和屁股,一下比一下大力,那条大肉也在自己体内搅动抽插,阵阵火热快感顿时如海潮般传遍全身,她倒没想过男人会这么猛,搞得自己这么爽,才几下竟让自己有了欲仙欲死的感觉,比之先前的男人实在无法相提并论。<br /><br /> 自己的身体上涂抹了特殊的香料,能散发催情的香气,这男人果然入彀。不过自己施术需要等男人射精之时那短暂的高潮失神状态,在此之前,只能任他施为,因为这男人的力量实在比自己大得多。<br /><br /> 而且,她很快就开始享受那快感,这个好像雄壮的野兽一样蹂躏自己的男人,带给自己的快乐远大于痛苦,苏湖也不由自主的扭动屁股迎合男人,还穿着罗袜云鞋的裸白双腿缠上了男人的健腰。<br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 唐云此刻神智并非混沌,只是压制不住心中欲火。女人的配合让他更加亢奋,将女人牢牢压在榻上,尽情的占有她的肉体。湿淋淋的阳具在紧密湿滑的肉腔内猛力插动,搅得女人阵阵颤抖,发浪的淫水分泌涌出,肉菇头顶到了卵穴的尽头,直抵花房。女人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阴户阵阵紧收。<br /><br /> 苏湖被唐云一阵猛干,一波波的快感几乎让她魂飘云端。她的方术必须等到男人泄精时才可使用,但是此时却是她有些不由自主的想高潮了。<br /><br /> 她身上的春香乃是刺激男人性欲的秘药,通常男人闻了这迷香之后就会欲火狂升,但是和女人交欢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泄精,此乃药力所致。但是像唐云这般坚持如此之久,还是首次遇到。她久久等不到唐云高潮,自己却是心神荡漾,真想放开一切好好享受这欲仙欲死的快感。<br /><br /> 唐云此时如痴如狂,甩腰甩的啪啪作响,将女人的身体顶的颤动连连。床榻在这猛力的动作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其中还伴随着女人压抑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br /><br /> 苏湖突觉得阴内一阵膨胀的爽快欲望,竟是自己高潮来临的前兆。她这是头一次施展媚术结果自己比男人先高潮,顿时不知所措。而唐云察觉了她的情况,压着她的身子拱的更加疯狂,菇头死死抵住花心不停摩擦,顿时让苏湖淫水横流。<br /><br /> 苏湖心知不妙,但是却苦于无法可想,也无法反抗。自己身体的反应是老实的,屁股竟不由自主地扭动,阴户死死含住那硕大的硬肉使劲的磨,以尽量争取发泄自己的欲望。胳膊更是无力的搂着唐云的两肩背,红唇紧咬,妙目紧闭,一副憋劲的样子。<br /><br /> 又摇晃了十几下后,在唐云猛烈地动作下,苏湖的身子瞬间僵硬,接着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大量的淫蜜泄出,阴道紧紧箍住硬肉颤抖不止,然后有节奏的病态颤抖,最后松弛下来,下面已经是淫水四溢,粘糊糊的淫靡非常。<br /><br /> 苏湖这是第一次被男人征服,那种绝顶的快感让她几乎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全身懒洋洋的舒爽之极,而且没有力气,整个人就像在云端一样快活。<br /><br /> 然而她毕竟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事,唐云依旧在她身上驰骋,她想尽快恢复体力,但是因为高潮过一次,身体敏感,所以唐云的动作又引起了她新的快感。<br /><br /> 她的胳膊努力想抬起来,但是却突然被唐云一把抓住个正着。<br /><br /> 苏湖大惊,奋力想要挣脱,但是刚刚高潮过,体内无力,被唐云轻易将她的两条胳膊控制。苏湖此时想要暗中取针亦有不能,被唐云迅速翻了个身,面朝下压在榻上,接着后面的东西又破体而入,强大肉体压制撞击着她的屁股蛋,那力量让她无法翻身,她这才明白,唐云并未识破她的图谋,只是换了种花样。<br /><br /> 这可不妙,针术要求认穴必须极准,而且是人后脑的几个穴位,此时她却被男人从背后压在床上,如何施术?而且男人高潮之后,留给自己的时间极短,这可大大不妙。<br /><br /> 她一着急,也顾不得男人带给她的快感,只是奋力挣扎,想把身体扭过来,无奈唐云压着她,力大如牛,令她根本无从反抗,只能听着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而且动作越来越急促,她明知这是男人即将高潮的征兆,却苦于无法摆脱如此窘境,只好闭眼认命,任男人从她后面以如此淫秽羞耻的姿态发泄着情欲。<br /><br /> 终于忍耐了百十下之后,唐云一声粗昂的喘吼之后,死死抵到了女人体内的最深处,阳具猛烈的跳动。<br /><br /> 浓热的阳精滚滚喷泄而出,顶着女人的卵眼射了,阵阵滚热烫的苏湖一阵哆嗦,竟然又不由自主的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接着男人的动作依旧紧绷,野兽般的雄性欲望试图把体内所有的欲火排泄出去,连射了十余下,甚至还在扭动,似乎要把卵囊最后一滴精液挤出来。<br /><br /> 之后,终于开始松弛,苏湖听到了男人满足的喘息声。<br /><br /> 这是最后的机会!<br /><br /> 她用力翻身,想把男人从屁股上掀下去。同时双手以极其微小的动作一抖,两根比绣花针大三号的铁针已经暗藏在手。想来此时唐云还处于高潮的余韵之中,不会有多少防备!<br /><br /> 然而她的动作刚起,就觉得肋下一阵酸麻,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掐在自己的穴道上,全身一阵酸软,接着双臂就被控制住了,唐云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此时的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欲火烧昏头的样子。<br /><br /> 这厮好生了得!苏湖心中惊骇,这个男人实在给了她太多的意外。高潮之后居然能如此迅速的就恢复了体力和神智,春药的药力在他的身上效果明显不好,让他发泄完欲火之后立刻将就恢复了清明,而且这男人的警觉性当真了得,自己的动作自问没有失误,但是竟给他第一时间发觉了。而这厮的武功也着实厉害,点穴这等高深的武艺,向来武林罕见,他却会使。<br /><br /> 他若刚才点自己的死穴,自己岂有命在!<br /><br /> 「你究竟是何人?却为何使这等手段来害某家!?」唐云一阵紧张,想到自己竟然险些着了这女人的道,顿时一阵惊悚。<br /><br /> 这女人可能一个人来吗?周围是不是有她的同党?难道是折可适派来的?是不是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故此派来了杀手,想要暗算自己?一想到这里,他顿时冷汗直冒。折可适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骁悍死士,若是真来对付自己,以折可适的算无遗漏,想必周围已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br /><br /> 但是这不太像折可适的风格,若他真的存心干掉自己,自己的尸骨估计早就被埋在半路上了,他还能放心让自己走出陕西?他可是一有机会就立刻赶尽杀绝,绝不会拖泥带水!<br /><br /> 「施主这是何意?」苏湖此时只有硬撑拖时间,只希望外围的童贯和杨烈赶紧过来救援。<br /><br /> 「还装呢?你身上的香气,因何有催情之效?还有这个!」唐云一翻她的手,那两根铁针便给夺下,「你不是突然想绣花了吧?」此时唐云手持朴刀,强作镇定。仔细想想,这女人不惜以身相诱,而且持针为武器,显然是想不声不响的暗算自己。可惜自己太过大意,路遇宋江之后,警觉性大大降低。现如今宋江一行人并不在这客栈之内,分手后他们理应已经离城,此刻却连个帮手都叫不来。<br /><br /> 既是他们刻意隐秘行事,自是不愿声张,莫如自己大叫几声,惊动了店内的旁人,说不定能惊走他们。<br /><br /> 不过也有可能惹的对方狗急跳墙,直接杀进来。<br /><br /> 江湖上从没听说过以针这种不起眼的东西为武器的,能使用这种闻所未闻的左道旁门,说明这女人并非等闲之辈。那么周围若有接应她的人,想必也是奇能之士。若是如此,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最终他还是没有出声,可能对方还不知道这女人已经失手。这女人也并非那种死士,生怕自己一刀结果了她,也不敢叫唤。他以最快速度收拾停当,袖箭也上了机簧。一把将这女人从床上提了下来。她的身上还穿着道袍,不过胸前被撕开,露着雪白乳房,上面满是疯狂的痕迹,道袍的下摆虽然能拦得住赤裸的双腿,但是行走间依旧肉光四溢。<br /><br /> 「若敢弄鬼,必先取你性命!」唐云低声警告,随手灭了油灯,后开始猫儿般移动。<br /><br /> 他持着这女人,轻轻的好像没有重量,将她挡在身前,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正欲从窗户出去。结果窗户突然无风自开,他顿时吃了一惊,立时便将女人做了挡箭牌。一支袖箭啪的一声打了出去,没入窗外的夜光内。<br /><br /> 「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他低声喝道,窗外却无人应答。<br /><br /> 「再不出来,我便宰了这婆娘!」他的刀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突然窗户口人影一闪,快如鬼魅。他惊讶中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突然身后的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人影带着一团风扑进,手中铁拐直取唐云背心。<br /><br /> 唐云再吃一惊,没想到门外的人藏的当真隐秘,自己竟没察觉。不过他早就加着防备,身形拔起,轻飘飘好像羽毛般荡向空中,将女人留了下来,那扑进来的黑衣人铁拐变成直向女人击去。<br /><br /> 那黑衣人倒也不吃素,身形一错,竟游鱼般让过女人,并顺手将女人拉过一边。同时窗户口另一条人影蹿入,抬脚直向半空中的唐云点去,速度极快,时机也把握得恰到好处。<br /><br /> 唐云在半空中无法移动,只能撩起朴刀去挡,谁知袭来之人武艺当真了得,身处半空竟能换腿变招,躲过断腿之噩,闪电般又一脚蹬出,直踩在朴刀的刀柄上。可怕的阴劲直接将鸡蛋粗的榆木杆化为粉末四散,唐云的身子奇异的像羽毛般再次飘动,弃了断刀,左手在来袭之脚接触到自己身体之前按了上去,借力向后,脚蹬屋角,平安落地。<br /><br /> 刚一落地,铁拐又到。唐云大怒,气沉丹田,左臂出乎意料的迎上,砰的一声闷响,意料中骨碎之声并未响起。黑衣人一招失算,左拐被巨力震的几乎脱手,正面空门大开,唐云趁势欺身而入,便是一记窝心脚。<br /><br /> 那黑衣人躲避不及,闭眼等死,却被另一人及时拉开,这一脚直接便将桌子踢碎了,巨大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客栈内十分明显。<br /><br /> 然而却不听的有人声,似乎这整个客栈内的人都睡死过去了,连狗叫声都没有。<br /><br /> 定是整个客栈内的人都已着了道!这伙人好生毒辣!<br /><br /> 他顺脚将一把椅子踢出了门外,未见动静,难道就这三人?他却不敢轻易出去,怕外面还有什么埋伏。再看面前三人,似乎也被他那妖术般的硬气功给震慑住了,与他对峙。<br /><br /> 那持铁拐的黑衣人面带头罩,看身形是个男人,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慌乱。<br /><br /> 而那穿窗进入的也是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他却很镇定,这里面应该属他武功最高,刚才那一脚可怕的阴劲,着实骇人听闻。<br /><br /> 「尔等何人?」唐云暗中提聚功力。<br /><br /> 「废话少说!」那腿功厉害的汉子脚尖点地,身形忽上又快速坠下,几乎是贴着地板急速滑至,双脚直奔唐云下盘。唐云知他阴劲厉害,不敢硬挡,往旁一闪,对方双脚如影随形而踢至,一脚将地板踩了个窟窿。唐云脚尖一点,将地上半截朴刀挑起,抄手接住迎头就砍。<br /><br /> 那汉子急忙翻身躲开,然而唐云的速度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身形如电,刀走下盘。那汉子心惊胆裂,适才交手他已是绝技尽出,却奈何不得对手。而唐云此刻回过神来,施展开武艺,着实有鬼神莫测之危,他的身子就像在地上弹起来一样,双脚犹如旋风直点唐云脑门。<br /><br /> 唐云矮身避过,一拳击在他大胯上。<br /><br /> 那汉子终究躲避不及,吃了一记重击,直接被打飞了开去。<br /><br /> 剩下那手持铁拐的黑衣人顿时大惊失色,举拐直奔唐云,但是唐云显然已经看出他心中的怯意,步伐已乱,身子晃了几下,连躲过他数招,轮刀击飞了他的右拐,借着上面一晃下面一个扫堂腿,直接把他踹趴下了。<br /><br /> 呼吸之间,两人皆已败北。<br /><br /> 「八步蹬莲?」唐云从刚才交手之中,已经看出端倪。心中反而有些安稳,弥勒教乃是朝廷反贼,折可适乃是朝廷命官,而且向来不做犯禁之事。这和私下里回易可不一样,这是勾结反贼,折可适手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人。<br /><br /> 而且折可适是清楚自己的武功的,这三人依仗的是旁门左道的武艺,甚至连辽国的拦子马军卒论真功夫都比他们强,厮杀的经验更是不如,如何会是自己的对手?折可适岂会犯这样的错误。<br /><br /> 「尔等何人?为何会弥勒教的武功?因何暗算于我?」既觉得不像是折可适派来的,唐云便开始拿话诈他们。这些人并非普通的绿林飞贼,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自己,那汉子使得乃是弥勒教的武功,莫非是孙二娘的手下?若是如此,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br /><br /> 「是不是孙二娘派尔等来的?」<br /><br /> 三人皆不做声,但是唐云能感觉到他们的惊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br /><br /> 唐云冷笑:「尔等不说某也知道,必是孙二娘那贱妇派尔等鼠辈来害某家。<br /><br /> 既是如此,尔等必然也是弥勒反贼,这便拿了你们见官!」三人中武功最高的突然说道:「好汉且慢!此事怕是误会!」<br /><br /> 「误会?有甚误会?」<br /><br /> 「好汉是孙二娘的对头?」那汉子语调奇怪。<br /><br /> 「当初若不是她和苏延福那狗种,某家岂会丢掉大好功名前程?某家现在便是在到处找她报仇!尔等既然会八步蹬莲,敢说与她不是同门?」「好汉误会了,我等确实不认识孙二娘,之所以误会,确也与她有关。」「什么意思?」<br /><br /> 「好汉既与孙二娘是对头,何不问韩月!他与孙二娘乃是生死之交!我等三人江湖之中漂泊多年,便是为了寻找韩月这厮!只因这厮多年前与我家主人有仇,自我家主人处盗走了一幅画,这孙二娘也牵扯其中,故此访得好汉知道韩月下落,才贸然出手得罪,实非与好汉有私仇!好汉若肯相助,我家主人必有厚报!」韩月!唐云十分惊讶的看着那人,说道:「把你们的面罩摘下来!」两人依言而行,摘掉面具。他们这时才知一山更有一山高,童贯自觉地在宫内自家武艺数一数二,但是到了江湖上才知人外有人。面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两人联手都吃败仗,狂傲之气早已挫去。[!--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你们究竟是何人,如实交代!」<br /><br /> 「好汉若要得知,自是可以,然而需请好汉立誓不可泄露他人知道!」「尔等此刻还讨价还价,好大本钱么?」<br /><br /> 唐云口中嘲笑,但是心中的惊讶着实不轻!韩月和孙二娘是旧识?为何不曾听他说过?<br /><br /> 自己还傻乎乎的拜托他帮忙打探孙二娘,却不知他和那贱妇还有这渊源。他却是瞒的好!还有那幅画,是否梁太后提到的那幅画?究竟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为何她说是在孙二娘手中,此人却说是韩月盗得。<br /><br /> 既然能说到那幅画,说明这人说的并非谎言。<br /><br /> 「本钱是没有,不过有命一条!」<br /><br /> 「那我便杀了尔等,落得干净!」唐云说着挥刀便砍,那汉子毫不躲闪,倒是旁边的吓得一叫,唐云的刀稳稳停在他的脖子上,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br /><br />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不过他却不同。」说着唐云转回头便奔童贯,童贯眼见对方满脸杀气,不由的心里阵阵发寒。「你说不说,不说我先杀了你……」唐云语带威胁,但是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不由得心生疑惑,往他下体一掏,顿时色变。<br /><br /> 「你是宦官?尔等究竟是何来历?」<br /><br /> 童贯面色顿时涨的通红,大骂道:「狗贼,要杀便杀,爷爷皱下眉头,不是好汉!」<br /><br /> 唐云却没理他,「你们是宫里的?他是太监,那你是……班直侍卫?带御器械侍卫?不对,大内侍卫皆是武艺绝伦之士,岂会似你这般使用邪教武功。她是何人?宫娥?等等,莫非你们要找韩月……那幅画……莫非是内宫里丢的?」三人惊讶唐云的脑子如此灵活,竟将事情推断的八九不离十。<br /><br /> 「好,这倒引起某家的兴趣,某家这便立个誓。」唐云说着发了个毒誓。<br /><br /> 形势比人强,三人知道唐云这等人是杀人不在眨眼的,说不定便会手起刀落。<br /><br /> 自己虽然不怕死,但是使命还没完成,死在这里毫无价值。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眼下被人瞧破了身份,只好实话实说。看此人显然也是被韩月所骗,和孙二娘有仇,说不定能说的他化敌为友平添臂助。<br /><br /> 「在下乃是京城户部蔡侍郎家将杨烈,他们二位确是宫里的人,姓名却不便透露。」<br /><br /> 「你们的那幅画是否宫内所失?」<br /><br /> 「在我回答之前,却想请问好汉高姓大名,与孙二娘有何冤仇?」「大丈夫行不更名立不改姓,唐云是也!我与那孙二娘有何过节,说便说了!<br /><br /> 我当年乃是折可适帐下牙兵都头,只因贪色,中了那孙二娘的计。给她和苏延福骗的去和西夏回易,结果事发这两人逃了,我也给累的丢了官亡命逃入西夏,本来在梁乙逋手下混碗饭吃,结果梁乙逋又垮台了,只好又亡命入辽,在辽国上京道做无本买卖,有个混号沙鹞子便是。前不久接一批宋朝私商偷运来的私货,机缘巧合认识了韩月。结果又被辽国官兵突袭,部众星散,山门被抄,只得随韩月返宋。某家想起这一切,几年来诸国之间奔波飘零,倒头便是一场空。全因这孙二娘而起,故此便想寻她的晦气!」<br /><br /> 唐云这番话说的有真有假,自不怕别人查证。<br /><br /> 「那好汉如何又去得渭州?」<br /><br /> 「我听闻苏延福在环州失风,后来在河东被捕杀。却不知那孙二娘下落何处,便想去找以前的同僚代为打听,不想却被尔等盯上!尔等如何得知韩月与孙二娘乃是旧识?」<br /><br /> 「好汉不知,这韩月原本也是弥勒教后裔!」<br /><br /> 唐云顿时一愣,想不到这韩月的背景倒也复杂,也难怪他会庇护孙二娘,都是同门啊!<br /><br /> 「三年前,这韩月和孙二娘同在汴京,那时韩月化身为道士,这孙二娘则隐身勾栏。韩月时常出入宫内,因便盗走了一幅画,我等便是奉命追还,至今已经三年了。」<br /><br /> 「你等怀疑孙二娘与此有关,或是孙二娘指使?」「正是,只是不知孙二娘下落,只好先找韩月查问清楚,岂料三年时间一无所获,不过各地官府皆有我们的眼线,好汉定是漏了口风,故此才与好汉产生误会。」<br /><br /> 唐云不用说也知自己的口风漏在何处。也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一直抱着金碗要饭,韩月!鸟人!瞒的我好苦!<br /><br /> 这三人语气支支吾吾,显然不愿说的太清楚,宫里丢的东西,显然牵扯宫廷隐私,但是大宋的宫廷隐私,为何梁太后会关心呢?<br /><br /> 「那画是画的什么?」<br /><br /> 「不知,我等只管追还,其余一律不知。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好汉愿听否?」「你想何事,某家清楚。」<br /><br /> 「既然你我目标一致,何不联手。若好汉能帮我等找回要找之物,我家主人保管好汉能官复原职,那孙二娘也可留给好汉处置,这都是一句话的事!以好汉的本事,休说在边军挣功名,便是入京军上四军也做得,便是班直侍卫也不在话下。」<br /><br /> 唐云心中暗自盘算,不知那幅画究竟是什么?为何梁太后必要得之而甘心?<br /><br /> 若交给这些人,岂非无法回去交差?但是若真的对宋朝很重要,似乎又不能带回西夏。心中想着,嘴上冷笑。<br /><br /> 「你们当真痴人说梦,就凭你们三个,根本不是韩月的对手。更何况韩月乃是红娘子的手下,红娘子尔等总该听说过吧,北绿林总瓢把子!到了人家地头,一人一口吐沫都淹死了你们,更别说拿人了。恐怕你们连大门都进不去。」顿了顿又说道:「再说那韩月若是化身道士,你们去找他栖身的道观便是。<br /><br /> 他一个游方道士,总要有度牒挂单,总不能逛皇宫如逛自家后院吧。」「这个……只因那道观与当今皇弟端王有关,故此不宜轻动。」「那你们想去寻红娘子的晦气,恕某家不奉陪。」「好汉,红娘子势力再大也是贼,还能大的过官去?再说我等也有奥援,大宋第一弓何灌听说过吧,河东名将手握兵权!那也是我们的人。有他在,还有官兵,怕他什么红娘子?红娘子再狂,能狂的过当年的弥勒教主王则?还敢扯旗造反不成?」<br /><br /> 「何灌?!他是你们的人?」<br /><br /> 「正是!」<br /><br /> 唐云心中突然想起了当年和孙二娘交易的情景,他被孙二娘算计,眼看被包围就要全军覆没,正好何灌领兵出现搅了局,他才得以逃生。他还接过何灌一箭,那家伙的箭法确实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br /><br /> 一瞬间他想明白了,那场突袭并非偶然,当时必然这三人也在场,根本就是奔着孙二娘去的,想来自己和这三人的渊源也不算浅,三年前就该见过面,可惜都是擦肩而过。[!--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可见,他们三人都没完全说实话,但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br /><br /> 那便先利用他们一下算了。<br /><br /> 唐云打定主意,刚要说话,突然一道冷风自窗外而入,夺的一声一只钢镖钉在墙上。<br /><br /> 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br /><br /> 外面月色不是很亮,到处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根本不知道飞镖从何处打来。<br /><br /> 几人都是行家,知道这种柳叶飞镖并非重镖,分量轻,全靠手劲掷出,射程和弓弩以及军中的标枪根本没法比。一般就是打个二十步远,最多三四十步,五十步外仍可伤人的闻所未闻。<br /><br /> 也就是说,对方刚才最远也就离他们三四十步的窗外。<br /><br /> 但是奇怪的是这一镖过后,外面再无动静。<br /><br /> 几人伏下身形躲了半天,却再无动静。凭他们的耳目,此时又加了防备刻意倾听,对方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若有动静应该听到,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听到。<br /><br /> 难道对方发镖后已跑了,那他是离了多远?天下有这样的暗器高手吗?<br /><br /> 「那是什么?」童贯低声说道。<br /><br /> 唐云敏捷的一伸手将镖取下,直接接下上面绑着的布,只见写着字。<br /><br /> 韩月已离,山门不可回。<br /><br /> 「谁!」看完这个,唐云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这说明,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现在更是出言示警。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秘密……那种被未知的黑暗潜藏偷窥的感觉,让他有赤裸裸的不安全感,汗毛都竖起来了。<br /><br /> 窗外无声,只有风声。<br /><br /> 「何事?」杨烈问道。<br /><br /> 「有人对某示警。」唐云将布条给他看了,「看来某家是回不得了。没想到这韩月竟然欺骗于我,枉我对他推心置腹!」<br /><br /> 「可知是何人?」<br /><br /> 「这某如何知道。看来此事现在并非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了,至少这个出言示警的人也知道了。刚才他必定就潜伏在附近,我等说话他必定已经全部听见。尔等若想杀我灭口,也是迟了一步。」<br /><br /> 唐云口中应付,心中却在拼命转念。韩月已经不在了,那自己确实也没必要回去。但是特意又加上一句不可回山门,说明事情不简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且隐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不管这人是谁,他显然是个知道内情的。从此推断,韩月的离开和自己有关,莫非是这三人的关系?<br /><br /> 这三人查访多年,官府内多有眼线,折可适乃是边关守将,莫非也知道这桩隐私秘案?那么可以推想得到这三人的身边也有钉子,否则韩月不会消失的这么巧。<br /><br /> 这个神秘的示警人究竟是谁?<br /><br /> 「好汉何出此言?在下与好汉之间误会实在不值一提,更是真心结交。我家主人,最喜结交奇能之士,好汉若是有意,何不与在下共事我家相公,将来前程更是不在话下。好汉一身高明技艺,想来也并非胸无大志之辈,追随我家相公,总好过在这江湖上飘零。」<br /><br /> 「汴京的蔡相公么?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三言两语就想化敌为友,你未免想的太容易了,某家不是第一天出来闯江湖,也不是三岁小孩。此刻更有别的事在身,是不会跟你一路走的。」<br /><br /> 「在下自是知道,不敢阻扰好汉。只是这里有牙牌一枚,送与好汉权当信物,若好汉有一日回心转意,自可上汴京蔡相公处,凭此信物,相公必然接见。此物也可表在下的诚意。」<br /><br /> 唐云接过牙牌,看了看揣进怀中,转身便闪出门去,晃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br /><br /> 杨烈和童贯帮着苏湖坐下,看她那狼狈样子,也是哑巴吃黄连。童贯背了她,杨烈的大腿吃了一拳,肿的老高,咬着牙一瘸一拐,趁夜溜出客栈,出去前顺手抄了账簿,勾去自家的名字文引。店内除了他们之外,都中了熏香,昏睡的死猪一般,故此虽然打的天翻地覆,却不曾吵醒任何人。<br /><br /> 绛州乃是内地,治安一向良好,城内兵备松弛,夜晚街上甚至没有巡更的弓手土兵,城头的兵卒也是几个禁军节级领着一群厢军,此刻寒夜之中,全在偷着烤火睡觉。城头上的灯笼忽明忽暗,西南城墙全是土墙,长期以来风吹日晒没人修缮,不但有数道大裂缝,甚至还塌了一块,那缺口处竟然都长出了一棵歪脖树,墙角处竟还被人为的掏出了几个狗洞。<br /><br /> 从此处,三人无惊无险的出了城,到了城外的一片乱草丛里,将苏湖放下,开始给她推拿解穴,好半天,苏湖的身子才恢复过来,酸麻仍在,但已可活动。<br /><br /> 「我等的身份是走不得光的,岂能放他离开!?」童贯咬牙切齿,对杨烈非常不满。<br /><br /> 「他要走,我们拦得住吗?他的武艺,你也见识到了,要杀我等三个,易如反掌!我们又凭什么留下他?」杨烈沉声说道,「适才的局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等三人皆变为尸体,一种是我等三人都留得性命。最终他都会离开,你是想要哪一种?」<br /><br /> 童贯语塞。<br /><br /> 「再说,窗外那神秘人,还有韩月突然离去,说明我等的身份只怕已经被有心人看穿了,杀了他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况且我看此人颇有野心,若能笼络过来,岂不是好?」<br /><br /> 「这等绿林草莽,反复无常,你怎知他会为我们所用?」「他原本是朝廷武官,还曾是折可适的部下。我看过陕西的案卷,此人确实是被通缉的逃兵。但你看他适才言行举止,颇有些士子气度,有些细微的军中习惯动作仍然改不了,此人我看绝非一般的草莽。」「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叛国的败类而已。」<br /><br /> 「哼哼哼,真的吗?折可适何等豪杰,何等眼光,他调教出来的部下岂会有叛国之辈?当年洪德寨一战,几千残军被十万西贼包围,可有一人投降的?若此人真是这等货色,折可适岂会让他做牙兵都头,以之为心腹?」「你是何意?」<br /><br /> 「我看这厮叛逃入夏,现在在江湖上游荡,只怕都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他现在还是官兵的细作?既如此,想必是身负密令,做些隐秘之事。此事……莫非与孙二娘有关,莫非是那批失窃的军纲!?」童贯灵光一闪。<br /><br /> 「那又如何,他现在已经走了,哪里去寻?」苏湖终于能说话了。<br /><br /> 「此人如此本领甘做细作,可见志向非小。有抱负有野心,那就好办。蔡相公最喜欢这样的人。」<br /><br /> 「既如此,何不先诳他一诳?等到了何灌那儿,再慢慢炮制他。」「他岂会上这个当?这等人若是真的在西夏做过卧底,那天天只怕都在尔虞我诈中度过,想让他上当,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骗他。」「何意?」[!--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我对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招揽他。」「只可惜他会不会入彀,你却不知。」<br /><br /> 「我有预感,我们还会见面。此人若是真的追孙二娘所劫军纲那条线,迟早会有进汴京的那一天!」<br /><br /> 童贯突然意识到,这个杨烈,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桩使命,背后似乎还另隐藏着无尽的黑暗。杨烈和他背后的蔡京,就是这无尽黑暗的一部分,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蜷伏在黑暗深渊之中庞大可怖的黑影,独相已经五年的章惇、眼看就要封后的刘贤妃、已由遂宁郡王升为端王的皇弟赵佶……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别想那么多为妙……<br /><br /> *** *** *** ***宋元符元年七月辛丑,河北路,大宋北京,大名府。<br /><br /> 韩月站在景风门外,看着这雄壮高巨的青灰色城墙与壮观巍峨的城门楼,心中竟然起了一丝感慨。<br /><br /> 这就是大宋朝的北京,号称天下第一雄镇的天雄军,大名府!<br /><br /> 比起他曾生活过的汴京,那广阔无垠的城池,城内长达几十里的街道,三道城墙的险固,这大名府也丝毫不逊色,当真是龙渊虎垒之地。<br /><br /> 这等人工移山填河改变自然地貌,建立起来雄伟广阔的巨大都市,真的是人力所能造出来的吗?辽国也有很多城池,但是和宋朝一比,不得不承认真是脆弱不堪。<br /><br /> 辽国城池若论规模,首推五京,而韩月最熟悉的就是西京大同府,幅员三十里的城郭,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雄踞关山。以前不知天高地厚之时,也曾觉得这大约就是天下最雄大的城池。后来他也见过中京大定府,规模竟超过西京,心中便要感叹辽国国力的强大。<br /><br /> 再后来又听说五京之中最大的居然还不是中京,竟然还是南京析津府,广达三十六里的城墙令南朝皇帝饮恨沙场,从此奠定大辽天下第一强国的地位。心中觉得这大概就是天下永不陷落之城,有这样雄巨的坚城,辽国就永远是天下最强。<br /><br /> 然而在宋这几年,他心中的骄傲早已熄灭。汴京就不说了,就是眼前的大名府,这方圆四十八里的超级巨城,就不是析津府所能相比的。难怪当年大辽数次南下,最终都是无功而返,如此坚城,岂是人力所能攻克?<br /><br /> 自唐末五代时,就有「河朔之州魏最大」的说法。后来的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均对此地倾力经营,宋真宗时,萧太后倾国南下,这大名府就是宋真宗御驾所住之地。仁宗时,辽军欲南下,宋主用吕夷简之谋,将大名府定为北京,以示抗敌之决心,辽军本就是虚张声势,见宋朝强硬,虎头蛇尾的退兵而去。大名府遂成宋朝北方最重要的重镇。<br /><br /> 现如今,天色已经入秋,伴着舒服的秋风,韩月到达了这座闻名天下的大都市。<br /><br /> 自从过年时仓皇离开河东后,他已经各地游荡了大半年时间。主要是在追寻方腊的下落。孙二娘临死前说过方腊乃是她托付后事之人,他循着孙二娘的交代已经找到了信物:弥勒教王则留下的至高圣典《二宗经》,扉页上写着「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的字样,正是当年王则扯旗的口号。<br /><br /> 不过方腊此人行踪不定,孙二娘说他在江南杭州,韩月在路上跋涉月余,到了杭州又辗转了俩个月,才从当地弥勒教徒的口中得知方腊已经离开。<br /><br /> 而且令他注意的是,杭州当地的弥勒教地下势力显然不小,而且名目繁多,有叫明教的,有叫莲社的,还有叫摩尼教的,都和弥勒教差不多,换汤不换药而已。摩尼教原本就是唐时波斯传来的胡教,经过几百年和中原本土道教、佛教的融合,产生出各种各样的民间教派也不奇怪,弥勒教的前身其实就是摩尼教。<br /><br /> 当然韩月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这些民间教派所暗藏的潜力。江南苏杭一带,民间百姓信定光佛、燃灯太子的不计其数,这些都是和弥勒教、摩尼教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时机成熟,说不定这里会出现第二个王则。<br /><br />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找到方腊。<br /><br /> 但是方腊显然已经知道了韩月在找他,在杭州等了一段时间之后,竟有人传达了方腊的口信,说他在大名府等他,<br /><br /> 只此一点,韩月便对这个方腊刮目相看。显然此人已经在弥勒教中有了一定的声望地位,竟然在千里之外有效地派人找到自己,有这样的效率,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不是说着玩的,这说明他的势力已经相当大了。能将一盘散沙的弥勒教徒组织起来为自己办事,说明此人抱负非小。<br /><br /> 几年前,他还是孙二娘的手下。但是这几年来,显然他已经继承了弥勒教的遗产,并成功消化为己用。一旦他再得到《二宗经》,再加上他的家乡江南遍地的信徒,说不定就是王则第二。<br /><br /> 于是他又掉头北上,时间几乎全都花费在了路上了。等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到了大名府,距离他从杭州启程又已经过了几个月。<br /><br /> 但愿这次不走空……<br /><br /> 在他踏入景风门的同时,大名府的另一侧耀德门,唐云正默默地注视着人群中的男子在其余几人的陪同下出城。<br /><br /> 他来到大名府也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等机会。<br /><br /> 大名府名门豪族众多,大多都暗中做着北边的生意。打听个姓燕的,就得从他们身上下手。好在卢姓富商并不难找,有这条线索,不难顺藤摸瓜确定他的目标。<br /><br /> 就是这个人!当初在草原上见到的!<br /><br /> 大名府赫赫有名的人物,燕东平。此人是大名府内有名的弓箭社头领,武艺出众,手下打手上千人,而且还经营着马帮义社,城内有他的车马行和生药铺,城外最大的骡马市就是他罩着的,堪称是大名府内手眼通天的横行人物。<br /><br /> 而且他的家门可了不得,她的姑姑,就是皇后孟氏的养母燕夫人。有这层关系,他在大名府根本无人敢管。<br /><br /> 现在孟后已经被废,燕夫人下狱,可以说他家在大名府已经失势了。但是这燕东方似乎过的依旧逍遥自在,每日呼朋引伴,前呼后拥的。人前人后还是有人称他做燕大官人。而本地官府显然也没人想对他落井下石。<br /><br /> 这也导致了唐云在此地空等数月,却一直未得到机会接近他。<br /><br /> 此人本身武艺高明,这里又是他的地头。自己孤身一人,想动他基本没有可能,只有智取,而他又动不动离开大名府到外地做生意,这时间空耗不起。前后数月一无所得,他被迫招来了帮手。<br /><br /> 这些人当初都是看着自己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叔叔伯伯们,全是当年干爹唐十八的部下。十几年来这些老绿林马贼们隐身在三教九流,天下各处,各自经营出了自己的势力。自己孤身在西夏这些年,曾经不止一次借用他们的力量才站稳脚跟。尽管干爹死时将这些人群托付给自己,但是自己从没有将他们看做部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召唤他们出手。[!--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br /><br /> 这厮虽然是地头蛇,但是并非全无破绽。他身为黑道,虽然警惕性很高,但是那只是对绿林人来说的。对于普通的人,他还是经常掉以轻心。有时候逛窑子什么的,都是单身一人。但是和江湖人打交道,却保镖不离左右。<br /><br /> 此次和他接触的九叔,就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对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燕东平根本没放在眼内。还以为他真的就是长安府的一个经营药材的商人,而且九叔真的就在长安府内有家药材铺,背后的东家乃是当地的豪族卫氏,燕东平派人去查,自然查不出破绽来。九叔在大名府和他周旋了两个月多,价值千贯的白金作为定金奉上,终于令燕东平彻底相信了他。<br /><br /> 只要有这个钉子在他身边,剩下的事就好办了,赶早不赶晚,就是今天动手。<br /><br /> 九叔会告诉他准备在城外买块地建个庄子,是为了背后的家主卫氏买的,邀请燕东平一起前往选地。燕东平早就流露想结交卫氏的意思,不怕他不答应。出了城门外的那家酒肆内,曼陀罗酒、马车一切都准备好了。<br /><br /> 看着他们出了城门,唐云打扮的像个乡农,默默地跟了上去。<br /><br />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老马带来了得手的消息。<br /><br /> 唐云准备停当,进入角色。<br /><br /> 当燕东平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却发觉自己身处一座陌生柴房之中。而面前站着数人,全都黑巾蒙面。<br /><br /> 虽然脑子依旧昏沉疼痛,但是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了。自己在那小酒肆中喝了酒之后,就不对劲了。也是自己大意,那老儿并不会武艺,没把他放在眼内。想必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此时,却是强硬不得,只好服软。<br /><br /> 「各位好汉是哪路发财,我燕某蒙绿林朋友不弃,在江湖上也小有点薄名,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好汉们若是一时手紧,千把贯的盘缠只管开口。」他得到的只是一阵嘲笑,他突然想起对方来找自己做「生意」,都已经拿出来千贯了,显然目的不是钱,暗怪自己糊涂,大概是药劲没过去,脑子不灵光。<br /><br /> 「好汉们若不是求财,只怕是在下有何处得罪而不自知,只求好汉言明,在下自当赔罪。」<br /><br /> 「我等此来,不为别事,只有一事不明,需向燕大官人讨个答案。」蒙面人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响起。<br /><br /> 「朋友请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br /><br /> 「三年前,大官人的辽国草原之行,可曾忘记?」声音不大,但在燕东平耳边却如响了个惊雷,震的他眼前金星直冒。三年前那次辽国之行究竟代表着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叛国!抄家灭族之罪!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如何会知道?<br /><br /> 「燕某多次往返草原,却不知好汉说的是哪一次?」他强自镇定,试图兜圈子,尽管他心里清楚这对对方肯定不会有用。人家就是直接奔自己来的,他们是官府的人吗?不对,若是早就直接上门抓人了,不会用这等江湖手段。况且这桩事牵扯的人实在非同小可,恐怕得出动御史台或者带御器械侍卫才合适。这些人,绝对不是来自这两处。<br /><br /> 「燕大官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自是将那批军器纲运路途送交西夏使者的那次!」「什么!?你等休要血口喷人!我燕东平何时做过此等不忠不义之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燕东平大喊大叫,怒目圆睁。<br /><br /> 「大官人不必费力气,你便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另一人苍老的声音充满嘲讽。<br /><br /> 「大官人何必否认!敢做敢当嘛。你道是你不说,我就问不出来吗?官府有句话,叫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天下没有人的嘴是撬不开的,大官人别逼我动刑……」最后一句,语气已经转为阴森可怖。<br /><br /> 「你这直娘贼的鼠辈敢动我一下,我便教你死无全尸。这里是谁的地盘你可知?你死定了!今天你若不杀了我,我必要你的命,你们全都跑不了……」燕东平神色狰狞,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诅咒,但是话没说完,便被痛嚎代替,原来唐云扭断了他的一条手指。<br /><br /> 「大官人以为自己能熬刑吗?这便试试看吧。我可以用烧红的铁锥子戳你的眼睛,灌你喝粪水,用竹签将你的手指甲一个个全都挑开。那可不是活人能受的罪,大官人当真想试试吗?」唐云太清楚这等人了,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地方恶霸而已,他可能是个狠人,能杀人不眨眼。但绝不是个硬汉子,狠和硬是两回事,当初他在一品堂见过太多这样的人。<br /><br /> 燕东平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脸上豆大汗粒滚落,显然是害怕了。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br /><br /> 「大官人既然坚持如此,那就得罪了!」唐云叹道,挥了挥手,旁边过来俩人,堵住了燕东平的嘴,防止他咬舌头。接着一个拿出竹签,慢慢的扎进了燕东平的左手食指指甲下面,顿时犹如杀猪般的闷哼声响起,燕东平被绑结实的身体剧烈的挣扎,然后开始痉挛,头疯狂的摇动着,眼泪鼻涕狂流,最后那片带血的指甲盖被完全挑落,他也翻了白眼,生生疼昏了过去,屋内臭气熏人,原来他疼得大小便失禁了,拉了一裤子屎尿。<br /><br /> 唐云示意用水泼醒他,拿掉堵嘴之物:「大官人可想起来了?」燕东平的眼神痛苦的挣扎,最后依旧不回答。<br /><br /> 唐云冷笑,这等人不难对付。内心已经开始动摇,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示意继续动刑,连续挑了他三个指甲之后,到左手大拇指,燕东平终于屈服。此时他哪有平时威风八面的劲头,就如一只落水狗一般,半死不活。<br /><br /> 「你们想知道何事?」<br /><br /> 唐云揭掉自己的面罩,把脸凑到燕东平面前,说道:「大官人,别来无恙啊,可还认识西夏故人否?我家大夏太后殿下命我来问问大官人以及大官人背后的诸公,当初何故与梁乙逋那奸贼同谋作乱!谋害我大夏太后与陛下!?还有当初说好的事情,因何背信弃义?更设局陷害?我今趟东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我们大夏的东西!另代太后讨回公道!」<br /><br /> 「你……是你!?你是那西夏……慢着,你是西夏使者?」燕东平眼睛圆睁,就像看见鬼一样,显然认出了他。<br /><br /> 「大官人总算是想起来了!」唐云冷笑着说道。<br /><br /> 「慢着,你……你不是梁乙逋的人……」<br /><br /> 「良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我唐云原本就是太后之人,不过在梁乙逋手下卧底而已。」<br /><br /> 「那你岂不已尽知前因后果,又何必来问我?我等两国相争,各为其主而已!<br /><br /> 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当初梁乙逋曾约定若能夺权成功,便罢兵修好,故此……」「有理,不过我家太后可不管你有理没理,得罪了她,都需付出代价!」「这……此一时彼一时,我等既无私怨,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梁乙逋已死,如今贵国太后稳居宝座,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只要你不杀我,我必有厚报!」「你道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上次你们和梁乙逋勾结,岂是也在暗中算计他吧?」[!--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是从何说起?」燕东平此刻有些晕头转向,面对这些胆大包天的「西夏奸细」,他的心情反而放松了,有种不必为保守秘密而承受心理压力的放松感。<br /><br /> 同时又有些为自己所受虐刑感到冤枉,他们早露真面目,自己何必吃这些苦?不由得产生一种赶快早些结束的心理急迫感觉。<br /><br /> 这些也在唐云的计算之中。<br /><br /> 「哼哼,当年你们提供的所谓纲运,都是假的吧?你们根本就没有半分诚意!」「什么?」<br /><br /> 「别装糊涂,当年诛灭梁乙逋之后,我等便取代梁乙逋,前去启走那批军器。<br /><br /> 谁知当和红莲会交易时,却发现里面的货物全是假的。我等以为中计,便和那些盗匪打了起来,谁知突然又遭到宋朝官兵的突袭,某家险些丧命。那显然是早有预谋,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们弄鬼又是何人?」「这……这在下也不知道,不可能啊……」燕东平虽然听说过此事,但是哪知内情。被唐云真里掺假的一说,顿时头大如斗。虽然他怀疑这些西夏人是在倒打一耙,但是此时哪敢说出来。<br /><br /> 「这批军器,已是我大夏所有,某家来一趟东朝不容易,好应顺便带走!不知大官人可以帮忙否?」<br /><br /> 「这……」燕东平又结巴了,他算什么,连官都不是,岂有本事答应这天大之事?<br /><br /> 这了半天,终于他面上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此事有些难度,不过使者既然说出此话,就代表我等有弥合误会的可能。贵国需要这批军器,只是用来对抗官军罢了。若是官军罢兵休战,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在这一点上,贵国与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br /><br /> 「你们?你们是谁?大宋朝廷吗?现在章敦那老儿当政,宋主穷兵黩武,亡我大夏的野心尽人皆知,什么罢兵休战,不是笑话是什么?」「呃……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打仗。」<br /><br /> 「哼,若是当年那些元佑大臣还在,这话倒还有几分可信。现在不过是个笑话。」<br /><br /> 「使者此话,正代表我们有合作的可能。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和平。当初与梁乙逋合作,也是为此。若是我们有法子令元佑盛世重现,不知大夏可会与我们合作?」<br /><br /> 「元佑盛世!哈哈哈,你欺我不晓世事吗?元佑诸臣已经垮台了!苏轼编管海南,范纯仁安置永州。高太后,司马光,文彦博都死了!连孟后都已经被废了!<br /><br /> 谁还有回天之力!」<br /><br /> 「未必,只要大夏与我们合作,就能办到!」<br /><br /> 「痴人说梦!」<br /><br /> 「当年以高太后一妇人之力,就能扭转乾坤,行元佑更化之圣策,谁说无力回天?现如今熙丰奸党当政,圣上昏庸无道,对贵国亦是步步紧逼。听说贵国这几年连吃败仗,这般惨淡形势,难道你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合作的机会?」「你们宋朝宫廷之事,我岂能尽知。然而机会从何而来?」「现如今章敦勾结奸妃刘氏,陷害孟后。并且力保刘妃封后,若能从这一点上扳倒了她,章敦必受牵连。到时圣上难免迁怒于章敦等新党奸人,若有向太后从旁推波助澜,何愁新党不垮?」<br /><br /> 「如何扳倒她?」<br /><br /> 「若是有这奸妃与外人通奸淫乱的铁证,就算天王老子护着她也没用!那章敦多次公开上表情圣上立刘妃为后,此乃铁证如山。若是将此隐私传扬出去,累得大宋为天下所笑,刘妃必死,章敦不受牵连才怪!」「可有证据?」唐云的心中已经想到了那幅神秘的画。<br /><br /> 「乃是一幅画,只要圣上一看必然心中有数。不过,此幅画该是在贵国手中,因为当初梁乙逋承诺将此画交到我们手上。现如今,时势不同,但是我们之间仍有相同的利益存在。说到底大家没有私仇,只是各为其主。现在我们相同的敌人乃是新党,何不携手合作?」<br /><br /> 「什么?」唐云先是一愣,接着想通了不少事。<br /><br /> 「此事倒是有趣,不过想和我大夏合作,需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你先将你们的事给我详细说说,我怎不知有这幅画的存在?」……*** *** *** ***当韩月再次见到方腊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三年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真的可以改变他的一切。<br /><br /> 方腊的个子变得高了,瘦了但不是瘦弱,是那种很结实的瘦,脸上竟有风霜成熟之色。看他的眼神也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深邃,显然这三年他并未虚度,而是经历过不少历练,往那一站,竟有那种人中领袖才有的自信和凝重。<br /><br />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吗?韩月似乎以为自己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方腊的气势竟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绿林霸主红娘子,两者比较竟然不分高下。<br /><br /> 这小子,不简单啊。<br /><br /> 「见过师叔。」方腊施礼,不卑不亢,显然在他的心中,并没把韩月珍的当做自己的师叔长辈,至少,并不屈居他之下。虽然,两人的年龄差不到十岁。<br /><br /> 「想必你已知道我来为何事。」<br /><br /> 「师叔既然有二宗经,想必师傅已经归天了。」「确是如此。二娘临死前嘱我将此经交于你,当是有将大事相托之意,不过我看,你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韩月语带讥讽。<br /><br /> 「生死有命,我方腊又岂是作小儿女态之辈,师傅归天,我方腊当有重整弥勒教声威之重任,既然做了婊子,就不立什么鸟牌坊!」方腊倒不避讳,慷慨激昂。<br /><br /> 「我也有一事相询。」韩月顿时有些欣赏此人了,敢作敢当,并不藏头露尾。<br /><br /> 「想必是那批军纲之事?还是那幅画?」<br /><br /> 「你看过?」<br /><br /> 「自是看过,师叔好艳福,好丹青妙笔,画的真个栩栩如生,眉目传神。」「现在何处?」<br /><br /> 「师叔忘了,当初这幅画可是花了六千贯的,已非师叔所有。」「我把钱还你便是。」<br /><br /> 「师叔身上可带着这许多钱?」方腊笑道。<br /><br /> 「这倒不曾。」韩月面色平静,「只不过带着本旧经书而已,找个当铺典押了,说不定能值六千贯。」<br /><br /> 「师叔这话,可不中听。」方腊冷笑,同时周围传来隐隐的动静,似乎不止一人正隐藏在四周,韩月能感到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杀气。显然,这里是方腊的地头,只要一声令下,周围的伏兵就会暴起扑杀自己。<br /><br /> 「哼哼,你便如此确定经文在我身上?」韩月怡然不惧。<br /><br /> 「在不在你身上,又有何区别?有便有,没有便没有,与我方腊何干?」「方腊,你的抱负我自是知道。区区一个弥勒教首,岂能让你满足?你的志向乃是更高的东西。不过,若要达成,弥勒教数十万教徒的力量,是你成事的基础。这本二宗经,对旁人来说乃是废纸,对你来说,乃是蛊惑人心,奠定你教中地位的必备之物,有了此物,立收事倍功半之效,这便是你的如意算盘。你说干不干你事?」[!--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师叔既知我的抱负,那也应该想到,那批军纲,也是我欲得之物。若有一天真要大事可期,用来对抗官兵,亦是一大助力。」「军器,本来就是官军之物,你有的,他们只会更多。况且,些许不知效用的军器,将宝押在这上面,实非智者所为。你也是去过陕西的,那里的官军,岂是不识军阵的江湖教徒所能抵挡的。你若想在大名府经营,图谋汴京,重新走王则那条路,必败无疑。」<br /><br /> 方腊一愣,他确实有这个打算,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家乡杭州又跑来大名府。当年王则搅动河北,距离汴京很近,占了地利之便,甚至叛兵都攻进了皇宫大内之中,确实有亡宋之机会。方腊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觉得自己应该试试运气。<br /><br /> 「当年官兵无能,兵甲不识,尚可击灭王则。现如今西军精锐数十万,日夜枕戈待旦,皆是百战之余,一旦事起,西军东来,你可能挡的住?!」「弥勒教在北方屡遭挫败,人才流散,民心尽失,元气已经耗尽,空守北方,你能成何大事?!」<br /><br /> 韩月连串喝问,真如醍醐灌顶,方腊顿时呆住。现实如此残酷,直如当头一棒,让他醒悟过来。韩月所说,句句属实。只是自己痴人说梦,看不清现实。<br /><br /> 「江南沃野千里,多少信教的,你自是清楚。得天独厚之地,正是为你准备,你的未来,在江南!只要潜心经营,谁说不能另开天地,再立乾坤?何必孜孜以求汴京?杭州,难道比不得汴京吗!?」<br /><br /> 方腊呆了片刻,似乎是在品味韩月的话,然后深施一礼:「多谢师叔指点,方腊为心魔所困,一时失了方寸,险些误了大事。我这便回乡,北方之事,方腊再也不理!」接着又苦笑道:「看来那批军纲,方腊真的命中没有啊。」韩月越发欣赏这方腊,此人敢作敢当,而且说做就做,毫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若是身处乱世,当为一方枭雄,江南多了这个人,只怕日后将为宋廷心腹之患。<br /><br /> 方腊又对韩月说道:「适才得罪,师叔见谅。那批军纲乃是师傅寻秘处收藏,方腊实不知在何处,只不过师傅将那地点画影图形,我却知那地图何在。」「何在?」<br /><br /> 「便和师叔的那幅画在一起,地图便印在裱画背面,两者乃是一体,此幅画,现在在陕西泾原平夏城城隍庙房梁之上,师叔尽可去取。」韩月听了,这才明白为何他说那批军纲不再为其所有,若回江南,从陕西千里迢迢,如何运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没搭茬,从怀中取出《二宗经》,扔给方腊,掉头便走。<br /><br /> 方腊忍不住说道:「师叔不怕我说的是假的么?」韩月头也不回:「你不怕这经书是假的么?」<br /><br /> 说完,只听的身后爽朗大笑,充满心照不宣之惺惺相惜。<br /><br /> 「恭送师叔!」<br /><br /> 韩月走出院子,来到大街上。此处乃是大名府靠近景风门的一处院落,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当真热闹,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平静。<br /><br />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只要到了陕西找出那幅画毁去,自己就彻底自由了。<br /><br /> 他低头想着心事,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十几步外,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的背影,接着神色变化,就像狐狸盯住了猎物。<br /><br /> 唐云也是碰巧回城,此时他的脑子里装了满满的东西,急需消化。<br /><br /> 谁能想到,号称君子的元佑党人,竟然为了政治倾轧而勾结外敌?那成千上万在沙场之上流血拼杀的官兵将士,在他们眼中算什么?棋子?还是随时可供牺牲可供出卖的炮灰?也许他们这些军汉死再多的性命,也不值得这些士大夫们多看一眼。<br /><br /> 事情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高太后还活着。洪德寨之战中,宋朝廷里有人就和梁乙逋勾结在一起了,准备借战争除掉梁太后。<br /><br /> 后来梁太后死里逃生,跑回国内,两者斗争开始白热化。而此时高太后已死,宋主亲政,大举任用新党,使元佑党人觉得末日不远。于是苏轼提出利用西夏内斗和梁乙逋的计划,提供梁乙逋军器,而梁乙逋则帮助元佑党人继续掌权。如果把握得好,甚至可将西夏和新党皆玩弄与手中。刘挚,吕大防也同意此举。<br /><br /> 此事谋主乃是苏轼,苏轼本就是蜀党领袖,蜀中英才,多是纵横家之流,苏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远交近攻连横合纵,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这种招数那是驾熟就轻。<br /><br /> 而刘挚和吕大房的目标是宫内,只要宫内有奥援,旧党就有挺下去的希望,向太后虽然倾向旧党,但是她没有高太后那样的政治手腕,故此还要有孟皇后才行。只要有此二人镇着大局,极端点将来那怕另立新君也无不可。<br /><br /> 说到另立新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半年前遇到的杨烈三人。<br /><br /> 自己清楚记得,杨烈说过韩月这假道士乃是遂宁郡王也就是现在的端王的关系才进的宫,此人乃是宋主亲弟,宋主至今无子。这端王如此之深的搅入此事,是否巧合?算起来,时间正是当初旧党玩手段的时候,是否他们要另立的新君就是这端王?<br /><br /> 可惜最终他们选错了合作对象,梁乙逋败亡,最终旧党也垮台了,事情已经无从得知。<br /><br /> 孙二娘的弥勒余孽红莲会,必然是梁乙逋收买的走狗。他们直接执行梁乙逋的计划,而旧党利用燕东平,将消息传给自己。由此可见孟后的态度,她的养母都牵涉其中,燕东平又了解如此之多的内幕,显然是核心人物。<br /><br /> 孙二娘利用韩月入宫,盗取那幅能置刘妃于死地的画,交给孙二娘。而孙二娘则将这幅画与军纲一起交给梁乙逋。由此可见,这所谓「合作」双方,其实都是各怀鬼胎。若是诚心合作,岂会如此麻烦?直接在汴京就可转手交给元佑党人。<br /><br /> 梁乙逋必定是想给自己多捞些筹码,故此瞒着旧党。<br /><br /> 但是韩月……他怎么去偷那幅画?有这样的画,必然严防死守,藏的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如何能偷得出来?难道……唐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样英俊的男人,若是遇见生性放荡的女人,会产生何等结果。这刘妃显然不是甘守妇道之人,皇帝这般宠爱她,几乎是独宠后宫,她还偷汉子,难道……<br /><br /> 这画根本就是韩月所画吧?或者韩月根本就是刘妃的情人?!<br /><br />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br /><br /> 这样一想,大概旧党也没安好心,何灌可能就是旧党的人。可能旧党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画的内幕,得知韩月是重要人物,便立刻反悔,派何灌突袭,阻止了交易。<br /><br /> 半年前自己遇见的那三个人,只怕就是旧党派出来追查韩月下落的。此时牵涉到宫廷隐私,甚至牵涉到朝廷政局变化,牵涉到元佑党人和熙丰党人你死我活的政治倾轧,牵涉到天下的局势变化,当然要格外保密![!--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可想而知,若是新党得知此事,必会不顾一切的掩盖。否则必然引火烧身!<br /><br /> 元佑更化的教训才过了几年而已。<br /><br /> 韩月,韩月,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牵涉到了这等大事当中。甚至还隐隐成为了关键性的人物。<br /><br /> 韩月啊,当真是……嗯?!<br /><br /> 唐云想着韩月,无意中抬头,却在大名府满街的人流之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br /><br /> 韩月?!<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字节81840</font>五天十九次登顶成功!<br /><br /> 虽然每次先登的功臣都无一例外没能活着回去领赏,虽然每一次最后都会被宋军赶下来,但是每个人都期盼下一次的结果会有所不同。<br /><br /> 毕竟宋夏交战的历史上,西夏在攻城战上面还从来没有在一次战役中如此频繁地突破宋军的城墙防线。他们现在感到他们距离胜利是如此的近,好像再加一把劲就能捞到手。故此连续昼夜不停的攻城,不惜伤亡,只为了下一次那如此接近的希望。<br /><br /> 嵬名阿埋抬手示意一下,号角声响起,第二梯队的三千多人开始快速前进。<br /><br /> 他的眼光在那些奔跑的人群上扫了一眼,又回到了那些不可一世的巨大怪物上面。<br /><br /> 仗打到现在,这些巨车可谓是居功至伟。<br /><br /> 宋军得意的大炮第一次失去威风了,他们发出的炮石数以千计,命中率也说得过去,但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刀枪不入的。<br /><br /> 这些高车本来就高大,而且车身上还固定着大量整张缝在一起的生牛皮作皮幔,层层叠叠好几层,将三面像糊窗户纸一样整个封住,石头砸上去力量多被卸掉,损伤极小,人躲在车里毫发无伤。除非是燃烧弹猛火炮之类的还有些作用。<br /><br /> 但是这种武器本来就不好制作,原料难寻,宋军也是在节省着使用。<br /><br /> 从夏军主力开始攻城已经过了六天了,这些巨大的怪物参战也已经六天了,现在每一台巨车至少都挨了一下石头了,有的挨过十几下甚至几十下,迄今为止只五台在宋军的炮石轰击下倾覆。宋军显然也看到了效果不佳,于是试图瞄准车顶楼台上暴露的弓箭手人堆开炮,但是由于难度太高,炮石飞去不是高了就是低了,上千颗石头扔出来,成功命中的只有五次。<br /><br /> 每命中一次,都有一堆人天女散花般从上面摔下。不过这点伤亡对于嵬名阿埋来说完全是无关痛痒,反正士卒多的是,摔下来多少再上去多少就行了。<br /><br /> 相比之下宋军的燃烧弹的威胁更大,前后有二十多台中炮起火,但是大多数做过防火处理都经受住了考验,火势及时扑灭后还足以继续战斗。只有三台起火燃烧后彻底废弃,但是烧焦的残骸仍始终屹立不倒。<br /><br /> 宋人想不到会有这麽一天吧,在守城方面居然会被西夏压着打。<br /><br /> 不过这些高车也并非能够包打天下,至少嵬名阿埋也看到了一些不足之处。<br /><br /> 到现在为止原本有些安装了大炮的高车大多已经不再发炮。虽然居高临下,但是百十斤石弹运输上下困难,有的车下还要人拉炮梢,每一下都会令高车产生强烈摇晃,有台车竟被底下的人直接轰然拽倒,压死数十人。<br /><br /> 而且发射出去也没甚准头,有人想把下面的底座用土石压牢以免晃动,但是如此一来又成了固定不动的目标,本身处于城内守城炮的射程之内,宋军炮手的准头可比夏军强得多,目前损毁的和挨打较多的巨车全都是这种「固定靶」,所以后来夏军得到命令禁止再用土石压底,故此除了几个位置恰好处在死角的还一直在开炮之外,其余的二十多台炮车已经停止开炮,现场拆掉上面的炮架,聚满了弓箭手,用弓箭作战。<br /><br /> 同时相比石头,燃烧弹威力更大但更加危险,有一发直接在车顶炮台上失火燃烧起来,直接将顶上炮手十余人全部烧着,整车烧成了火炬。<br /><br /> 另一方面,自打夏军主力开始攻城,宋军显然也动用了守城的真功夫。其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战术战械当真是让嵬名阿埋叹为观止。<br /><br /> 西夏的对垒车参战的第二天,平夏城一夜之间,西北两面的城墙马面之上,竟出现了二十余座巢车,每座上面都载有数名神箭手,居高临下专射对垒车上的夏军箭手炮手。巢车本是攻城器械,竟被宋军用在了守城方面,能想出这种战术,宋军当真不愧天下最善守城之称。<br /><br /> 嵬名阿埋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在夏军彻夜攻城骚扰的情况下,宋军是如何瞒过夏军耳目,将那笨重的巢车抬上城头的。只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宋军再次获得了制高点,城墙的高度再加上巢车的高度,这就不是对垒车能够比拟的了。<br /><br /> 同样,双方的对射也再次变得不公平。宋军皆着精良铁甲,夏军能挑选出来上对垒车的射手多是射术精绝之辈,不过使用的弓多是一石弓,少量是六七斗弓,能使一石五斗的凤毛麟角。这些弓箭对于宋军的步人重装铁甲来说,只要不恰好射在防护薄弱处或致命处,中四五箭都可继续战斗。而宋军的神臂弓只要命中一发,必定重创,夏军的瘊子甲在这种距离,只穿一层是挡不住木羽点钢的。<br /><br /> 同时宋军的皮幔累搭遮护城头非常严实,而夏军的对垒车上可没有这东西,只是靠单薄的铠甲和大盾硬扛,一度搞得非常被动。<br /><br /> 此等战术逼的夏军在攻城时不得不优先攻击那些马面,架梯子拼死爬上去砍倒那些巢车,同时尽量用还能使用的几门炮砸,而宋军则又冒出了新花样,且不说那些总能在关键时间出现在关键地点的夜叉擂、狼牙拍、铁撞木,那些悬裨也十分危险,夏军架梯子都尽量远离这些能在城墙面上自由上下移动升降的木头小房子,因为里面都蹲着拿着长枪的敌人。<br /><br /> 为此嵬名阿埋不得不募集了一批死士,手持巨锤大斧,专门去攻击那些悬裨。<br /><br /> 后来看到效果不佳便又把泼喜军调来,用旋风炮去砸。但是泼喜军又处在宋军床弩的射程内……等到宋军的悬裨全被摧毁之后,泼喜军也差不多全都死光了,没一个人能活着领到他许诺的重赏。<br /><br /> 而夏军便是躲过重重杀机登上城头,还有拦路虎等着他们。<br /><br /> 城垛后面经常会冒出一面一面的木质栅栏墙,凭空将城垛拔高数尺。夏兵好不容易攀上城垛,却还要继续往上翻过木栅栏才能蹬城。而宋兵则趁机隔着栅栏拿枪乱捅,夏兵登城皆持短兵,隔着栅栏无法还手,甚至连抵挡都困难,处于单方面挨打的状态,一不留神便要送命。[!--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为此夏军不得不将盾牌绑在胸前,手持大斧去砍那些栅栏。<br /><br /> 而好不容易翻过了栅栏,就会发现宋军竟然将塞门刀车也搬到了马道上,两边平推着往中间挤,生生将缺口给挤回去。<br /><br /> 还有各种各样的火器、毒烟……<br /><br /> 六天内十九次成功登城,就是被这些东西一次又一次的赶下城的。每次夏军拿出针对性战术,都会发现宋军又有了新花样。嵬名阿埋亦不由赞叹宋军真不愧天下最善守之军,郭信之亦不愧百战名将,当真非同凡响。<br /><br /> 五天之内,并未蚁附攻城,却有超过八千的伤亡。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之后,宋军的那些巢车、栅栏、悬裨终于被夏军的勇士们一个一个清理掉了。但是最后,他们发觉还有一支最大的拦路虎,宋军的顽强。<br /><br /> 对于这些不要命的宋人,夏军士卒除了用人命去磨去耗,再也别无他法。城脚下那夏军士卒的累累尸堆,显示着战事进行展的是多麽缓慢而艰苦血腥。<br /><br /> 现在,对垒车部队上面的弓箭手们,几乎已经全换过一遍。最初的那一批都已战死,现在的这批人,箭术还在其次,首先要求的是能穿两层铁铠能够长时间射箭,不少铁鹞子竟都上去了,担任弓箭手的角色,这在西夏历史上,也是第一次。<br /><br /> 不过这些挫折是可以容忍的。因为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夏军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这些代价毕竟不是白费的。<br /><br /> 夏军是历史上第一次使用大规模使用器械,只能靠自己慢慢的摸索积累经验。<br /><br />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夏军对这些巨车的操控也越来越熟练,经验也越来越丰富,进退移动渐渐有了简单的套路章法,和攻城的步兵也能做一些配合。<br /><br /> 嵬名阿埋深信,这次战斗肯定不会像手下那些将领们设想的那样简单,宋军毕竟不是吃素的。但是就算死耗到底,宋军也一定耗不过自己。因为自己有这些战车的帮助,因为自己人多,等宋兵耗的筋疲力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耗干净之后,胜利自然到手。<br /><br /> 对于此战的胜负,他已经胸有成竹。<br /><br /> 而平夏城是宋军整个西部疆域范围内最坚固最大防御最严密兵力最充足的城塞之一,如果西夏有能力攻下平夏城,那麽理论上陕西境内甚至整个宋朝境内的任何城池在面对西夏军队时都不会是安全的。这就是平夏城之战给宋朝释放的信号!<br /><br /> 当宋朝面对这个信号,是否会对目前所行的政策作出调整?不论做出何等调整,嵬名阿埋都认为肯定是对西夏有利的,因为目前的局势实在已经不能再坏了,若有转变,只能是向好的方面转变。<br /><br /> 嵬名阿埋认为这才是和宋朝打仗的方式,宋朝是大国,疆域远超西夏,人口更是西夏的几十倍!靠一两次胜仗、不停地劫掠边境是吓不住他们的,只会激怒对方发动规模更大的报复,这是目光短浅之举。只有以打促变,才是和这种大国相处的方式。<br /><br /> 只要宋军在自己最拿手的守城战上出现一次大的惨败,宋朝对西夏的政策一定会有所改变,嵬名阿埋对此深信不疑。<br /><br /> 为此,他不会给宋军任何机会。<br /><br /> 他这几天日夜不停的攻城,就是充分发挥了人多的优势。以前面对宋军的高墙坚垒,西夏往往空有兵力的优势却难以发挥。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巨车,西夏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西夏军队可以轮番休息,但是宋军不行!在这些巨车的威胁下,西夏军的每次攻城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每次进攻宋军都必须全力应付。<br /><br /> 这也就是说,宋军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息。宋军再善守,也不是铁打的。是人就有累垮的时候。而这五天内,他已经进攻了二十三次,昼夜不停!宋军在无法睡眠休息的情况下,坚持五天战斗,他觉得已经到极限了。<br /><br /> 而西夏的生力军却是源源不断的。<br /><br /> 唯一让他真正担心的,是粮草。数十万大军在外,每日消耗的粮草物资堆起来都和祁连山一样高大。宋军消耗不起体力人力,夏军却是消耗不起粮草。<br /><br /> 两边都耗不起,但是两边都得耗下去。看谁先耗死谁。<br /><br /> 夏军还能咬牙耗下去,粮草仍可消耗个七八天左右。宋军还能耗七八天吗?<br /><br /> 或许再耗个一两天,宋军就会不战自溃?<br /><br /> 可能性很大,但是嵬名阿埋不想赌博。反正主动权在夏军手里攥着,他可以选择消耗战,也可以选择立刻发动最强烈的全力进攻!他要把每一分可能性都牢牢攥在手心。他要的是十成十的绝对把握。宋军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他要集中力量发动最强的雷霆一击。狮子搏兔,全力以赴,不给对手任何机会!<br /><br /> 本来那些巨车给宋军的压力就够大的了,但是他要在上面再加一层压力。宋军若是以为那些巨车就是西夏的全部底牌的话,那就错了!对于这场战役准备了那麽久,嵬名阿埋给宋军准备的惊喜可绝对不止这一个。<br /><br /> 消耗战到此为止了,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该那个东西出场了!<br /><br /> 他面色冷硬,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旗牌官会意,取出一面令旗。众军官上前领命,高举令旗策马直奔后阵而去……城头之上,惨烈的肉搏如火如荼。人与人之间的挤撞,铠甲与铠甲之间的碰撞,刀斧劈碎骨头发出的恐怖声音,濒死的惨叫哀嚎。宋军两侧如丛林的长枪攒刺,拼命往中间乱戳。但是能突破重重险阻上来的,都是夏军中武艺高强之辈,极为枭勇善战。面对宋军反扑毫无惧意,拼命挥刀格斗。<br /><br /> 韩月手持长枪,身侧皆是宋兵,挤挤挨挨连转身都难,这种状态下一身武艺实是难以发挥,只能是拼命靠蛮力与夏兵刀枪突刺。对面的夏军士卒们一个个满身是血,但是神态疯狂如鬼,把两支枪刺中抵住肚子血如泉涌,仍不肯倒下。而对方仍有生力军在源源不断的上来,照此发展,只怕缺口难堵。<br /><br /> 而其中,有个夏军贵人模样的武官,身高体壮披挂重甲,不时大呼,左冲右突十分悍猛。夏兵在他的带领下,大呼应和阵阵反扑。宋兵数次突入,都被他率先痛击。脚下尸体,夏兵宋兵摞在一起,血污碎肉满地。<br /><br /> 「那个是西贼首领,大伙并肩子上,宰了他!」韩月狂吼,奋力挤出人群,长枪一抖正扎在一个夏兵大腿上,运力一拧就竟将他挑下城去。同时迎面而来的刀枪丛林在他的肩膀和头上也狠狠来了两下,但是仗着盔甲坚硬,侥幸避过一劫。<br /><br /> 他挥枪一扫又击在一名夏兵小腿上,那夏兵一个踉跄,韩月顺势一个拨草寻蛇,枪尖直入裤裆,那夏兵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脱手飞出正砍在韩月腰上,生生将铁甲砍出一道缝,韩月只觉肚子一凉,然后便是剧痛。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怪叫一声,双臂用力生生将那夏兵挑了起来,直接砸进了夏兵的人群之内,一下砸倒三人。之后摸摸腹部一手血,好在伤口不深,自己若不是有铠甲护身,这一刀铁定要命。[!--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韩月拼着受伤争取来的机会并没白费,周围宋兵眼见有机可乘,怪叫着疯狂向前,再次扎进了西夏的人堆里,双方又开始血腥的混战。很多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互相挤撞,只知道抡刀向四周活动的目标狂砍,逮着谁砍谁。<br /><br /> 在宋军更加疯狂的反扑之下,夏军竟又渐渐不支。那贵人打扮的西夏猛将眼见不妙,双眼赤红的狂吼,状如疯虎,双手铁鞭长刀化为风暴,连毙三人,便要冲突。但是鲁达不知何处竟抱着一个几百斤的铁撞木直撞过来,沿途宋兵夏兵来不及躲闪的纷纷被撞开,那夏将好生了得,弃了铁鞭单手好像顶牛一样死死顶住,以鲁达的神力,竟然撞他不动。<br /><br /> 周围宋军眼见这厮勇悍不似人类,各个不顾一切直奔而来,乱刀枪直往身上搠。夏兵们则奋死阻挡。那夏将用力一挣,竟将那几百斤的铁撞木横着排飞了去,砸倒了一堆人。接着往狂冲,手中长刀连劈数人,终于一阵力竭,待要退回,身后却轰然爆响烈风热浪,再回头看疯狂的宋兵竟有一人抱着猛火炮拼死抢进人群引爆了。<br /><br /> 夏兵的人群中爆出火山般的红光,接着十余个火罐投掷过来,熊熊的火焰将整段城墙化作火海,无数浑身着火的夏兵惨叫着从城头跳了下去,甚至还有数名宋兵也被烈火卷入。那些刚攻上城头的夏兵被上面的火人挤撞着又跌了下去。<br /><br /> 然后宋人的猛火油柜从两侧马面伸了出来,喷射着可怕的火柱,完全覆盖了攻城梯架设的区域,那些聚集在下面等待上梯的夏兵,被从天而降的火雨烧的哭爹叫妈,四散奔逃。<br /><br /> 那夏将眼看着大势已去,当真血贯瞳仁。但是就这注意力涣散的瞬间,却见对面凌空窜起一人,身形如电,半空中弓弦一响,他忙举刀疾劈却劈了个空,劲箭透颈而过,带起一澎血雨。<br /><br /> 那夏将摇晃了下,腿一软终于倒下。跟着宋军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将他砍成肉泥。<br /><br /> 种建中手持大弓,满脸烟熏火燎和血污,显然也是经历苦战才至此。不过一箭射死对方将领,令宋兵士气大振,余下夏兵退路已绝,后援已断,被优势宋兵渐渐压倒,眼见夏兵人数越来越少,不断被宋军的刀枪搠倒,继而被无数只脚踩成烂肉。<br /><br /> 又过了一会儿,城头厮杀声渐渐平息,伴随着宋兵得意的狂笑声,最后一个夏兵的身躯被十几枝长枪扎穿挑了起来,那夏兵浑身血如泉涌,一只手仍紧握着刀无力而徒劳的砍着枪杆,最后一挥手将长刀掷入人群,传来一声惨叫,接着那夏兵尸体便被甩下城外。<br /><br /> 接着数名没死的夏兵被拖上城垛,当着夏军的面大卸八块给扔了下来。<br /><br /> 西夏再次传来退兵的鸣金声,聚集在城外的数千人再次退却了。但是所有宋兵都知道,用不了多时便还会有下一次进攻。<br /><br /> 韩月扒着垛口看着外面,手中的大弓松开。此时他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终于撑不住坐了下来,浑身汗合着血污往下流,两腿直哆嗦。再看旁边的宋兵全都和他一样,东倒西歪的缩在垛口下面,外面那些巨车上的西夏弓箭手仍在施放冷箭,虽然准头差些,但是威胁仍在。<br /><br /> 不少民夫在数名武官的带领下到了城头,一部分撑出了新的皮幔累搭挡箭,另一部分开始清理城头的死尸。伤兵撤下去,而死尸不论宋夏一律先推下去再说。<br /><br /> 城根下面有人专门分拣,尸体上的东西一律扒光储存,以备耗用。<br /><br /> 韩月靠着城垛坐着,用手使劲按摩大腿。<br /><br /> 这些天真的是消耗的体力太大了,人已经太疲劳了。现在城内的一万七千多名宋军分成三班,一班守城,一班随时待命支援,一班休息,三班轮换。但是经历这样的恶战之后,人体的疲劳和紧张没个几天根本缓解不过来,郭成规定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用。<br /><br /> 但是有休息时间总比没有好,虽然是杯水车薪。<br /><br /> 现在城内的所有将士,大概都是处在非常疲劳的状态下作战,还能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宋人善守当真是名不虚传。<br /><br /> 城下有人送上饭来,宋军粮灶是以单人五十日为单位,一石米经过加工可得两斗,临吃取一合煮,足够单兵吃五十天,另外还有大块盐调味,这还只是野外行军条件下。平夏城内的条件好得多,米粮集中起来供应,韩月在轮换待命之时曾被派去帮厨,见识过那些伙头军的勾当。<br /><br /> 军灶里调味竟然还有醋,不过使用一尺粗布,浸到一升醋里,彻底浸干为止。<br /><br /> 然后拿出去日晒风干,那个士兵有需要的话就给一条。临到用时,每次减下来一寸布头扔到饭里煮,这一尺醋布军中竟然还有规定,不多不少必须用五十次结束。<br /><br /> 那布头平时闻着就着实够恶心了,竟然还要成为盘中餐,看着那脏不拉及的布头在米食中散发着怪异的酸味,韩月想起来就皱眉。<br /><br /> 当然还有别的方法,用小麦面做的蒸饼一枚,泡到一升醋里。然后重复上述步骤,临到用时,掰下来梧桐子大小的一块扔到饭里煮,这种方法比粗布头多少要让韩月能够接受一些。至少算得上完全的食物,不过味道仍是怪异难吃得要死。<br /><br /> 除此之外还有酱菜,豉三升捣成膏糊状,然后用五升盐混合,用手搓啊搓,搓成一个个合饼子一样形状的块状物,风干。每次食用就弄下来跟核桃大小的一块,和饭在一起煮,同样规定不多不少使用五十次,其味道只能用恐怖来形容。<br /><br /> 现在端上来的饭,都是这麽搞出来的。韩月周围的兵士都跟恶狼似的围着饭桶直接下手狼吞虎咽,头顶上嗖嗖的冷箭也不顾了。韩月终于也忍不住了,觉得那饭好像也没那麽难吃了,过去加入战团,不一会儿整桶精光,连个米粒都不剩。<br /><br /> 韩越大口灌了一肚子水,觉得真是好吃。<br /><br /> 旁边鼾声响起,有人靠着城垛竟然睡着了,接着像传染病一样鼾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连韩月都想着不能睡不能睡,结果眼一闭直接就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br /><br /> 种建中吃完了酸咸怪味夹杂的饭,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他虽身为世家子弟,但是种家世代为将,营伍之风已经融入门风家规,这种军中的饭食他小时候就习惯了。而且他的为将之道是和士卒们同甘共苦,连这点小小的不适都受不了,如何能让士卒们为你卖命?<br /><br /> 吃完了饭,他看看他的部下们,刚刚经历苦战的部下们一个个都累的快要睡着了。但是他可以肯定夏军的攻势肯定还会接着来。经过这些天的较量,宋军早就探明白对面的夏军主帅到底是谁。虽然能够时常看到西贼伪帝的旗号,但是实际的指挥者,是嵬名阿埋这个老家伙。[!--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老家伙当真是个劲敌,他充分利用了他的所有优势。种建中看得明白,不管西贼受挫几次都无所谓,只要赢一次他们就能赢得整个战役。而宋军不管打退西贼多少次都没用,只要失手一次他们就会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在平夏城外西贼这几年已经流够了血,死的人太多了,若平夏失守,他们一定会屠城的。<br /><br /> 西贼输得起,宋军输不起,这就是关键。而这一点,嵬名阿埋看得非常清楚,也利用得淋漓尽致。<br /><br /> 他猫着腰举着盾牌,开始去挨个摇晃那些武官都头们,他们也是全部都睡着了。又吩咐自己的亲兵拿着令箭去找司仓提些药酒来。这种药酒乃是郭太尉事先准备下的,不知是何成分,但是酒性极烈,口感怪异,人喝了会上瘾,但是很快就能兴奋提神,不管多累都能恢复个几成精力。但是药劲一过就会变得更加虚累。<br /><br /> 这种烈性药酒通常都是伤身子元气的,逐渐把你的身子淘虚空,但是此时没人顾得上这些事情。<br /><br /> 城内大概所有的将士,都喝过这种药酒。眼前就有大把的敌人要对付,谁还顾上上以后的事。<br /><br /> 要是没有眼前这些讨厌的临冲车,宋军是能够得到相对充分的休息的。战争的关键就在这些东西上,只要能解决掉这些讨厌的冲车,西贼就会成为拔了牙的老虎。种建中想过不止一百种办法,但是没有一种有效。如此多的数量,除非城内守军大规模出击,但是西贼又如何能够坐视?他们正等着宋军出城呢。<br /><br />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郭成,却见这位太尉大爷也是一脸凝重,举头看天。<br /><br /> 在观天象吗?天气越来越冷了,是不是在等下雪?这种气候,大雪倒是随时会来。但是宋军可能撑不了几天了,几天之内会下雪吗?<br /><br /> 微微西北风中,宋军的旗帜在城头飘扬着。郭成以手举天,似乎在感受风的寒冷。同时定定的看着微风摆动的旗帜发呆。<br /><br /> 种建中也开始有点不明白了,他也抬头看天。却见西北天空阴云密布,云气乱坏,颇似黑蛇贯空,心中也不由得惊诧,大宋的兵书他是全都读过的。不论是李卫公的兵法,还是朝廷编纂的武经总要,其中都有观云望气占卜吉凶的内容,似这等天候,想了又想,似乎是主有大风的例子。<br /><br /> 这一点也不奇怪,西北隆冬寒冷,寒风时常刮。现在随时都会下雪,刮风也不奇怪。和文官士大夫们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不同,武将们长期出生入死,对于生死吉凶之说都颇为迷信。<br /><br /> 有风,有风……种建中突然觉得脑子里闪过什麽东西,但是一下又没抓住。<br /><br /> 还没等他细想,一枝冷箭飞来,他举盾挡下,立刻蹲下,脑中念头遍又丢到九霄云外。<br /><br /> 待众人差不多都起来了,种建中才松了一口气。一队身披重甲的神臂弓手被调了来,开始例行的城外冷箭对射。西贼大概也累了,外面的冷箭开始稀疏,大概他们也到了开饭的时间。种建中仔细瞪眼看着,天总算还没黑,却见不少甲士开始下楼,因为分量过重,不太稳便,加上有风,车体有些摇晃,下面很多人扶着巨车的车体,终于都下来了。<br /><br /> 那些士卒们咒骂着城外的西贼,有人想射箭,却见一个老乡兵阻止。<br /><br /> 「还是省些力气吧,明日只怕用箭更多,不如省些箭明天用。」「此话怎讲?」旁边的禁军士卒们不解其意,种建中顿时瞪起了眼睛,这老卒看打扮乃是个厢兵,大概是不明禁军军律,这样随便乱说,种建中当场就可以斩了他!他面色铁青的大步到了这老卒面前,厉声喝道:「你这老儿,胆敢乱我军心!」那老卒一看种建中来了,顿时跪下求饶。<br /><br /> 「你那话便是如何说法?你给本官说明白了!」「回太尉,太尉请看西北天空云气,黑云贯空云气乱坏,小人在此地活了五十年,早已熟悉,本地气候便是如此,只要冬天有这云,必定有西北寒冷大风。<br /><br /> 我军明日迎风射箭,岂能讨得好去。故此,故此小人……」「明日有西北大风!?」种建中突然脑子一亮,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念头终于抓住了。大风!大风!再看城外的那些巨车,种建中自言自语念叨了半天之后突然笑了,再看城楼上的郭成已经不见了。<br /><br /> 「你这话可当真!?妄语欺瞒主将可是死罪!明日若无风,你敢拿人头抵罪吗?」「小人有何不敢?!」这老卒倒是硬气得很。<br /><br /> 「好,好!明日若是真的来风,便赏你白金一锭五十两!」种建中兴奋之下也是下了血本了。大风,西贼多有本地土着,必然也知道明日会有风来。但是,哈哈哈,你们这些土包子,正因为你们割据河西,所处的地理位置有个天然的缺陷,决定了你们不可能有宋人这样的见识和经验。<br /><br /> 西贼啊西贼!当真是天意!你们不可能意识到这场战斗中一个关键性的致命弱点,所以注定了你们不知道明天的大风对你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麽!<br /><br /> 种建中正兴奋着,突然间睁大了眼睛,望向城外。<br /><br /> 却见对面已经亮起了无数火把,这是每天都会出现的情景,数以千计的西夏兵黑压压的一片,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这是又一波的攻势要开始了,而且还有个黑乎乎的大家伙,从人群里慢慢冒了出来,好像个大木头房子。<br /><br /> 种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头车!没想到除了这些临冲车,西贼竟然还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喜。他们是怎麽造出来的?宋军中也装备有这种大家伙,因为作用单一所以装备数量很少,一场攻城战役大概会用到一到两辆头车。身为宋军优秀将领的种建中当然明白这头车的威力,在宋军之中,这头车可是号称天下没有它挖不动的城墙!<br /><br /> 城外的冷箭又开始肆虐,然后密密麻麻的西贼士卒抬着飞梯分成数对齐头并进,那巨大的头车好像一列会移动的房舍也开始缓缓前行。<br /><br /> 「快!准备燕尾炬和游火箱,把铁火床上准备好引火之物,猛火油柜赶紧灌油!等某家的号令,烧他个直娘贼的!」种建中大喝着,同时张弓搭箭,一支火箭嗖的飞出,直击在那头车之上,火团燃烧着,但是没有扩大,头车依旧在慢吞吞的前进着。<br /><br /> 城头上的宋军士卒们开始鼓起力量振作精神,张弓搭弩,各就各位,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苦战……*** *** *** ***日色西沉,西夏东山大营。<br /><br /> 数千西夏兵马据守此处,黑压压的营帐一片一片的。营外的山梁高地之上,皆有妹勒都逋亲兵之中精选出来的精兵游骑出没,在更外层则设有明暗马铺,层层设防。[!--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自打夏军重新夺回东山之后,便加固了这里的营垒。但是对面毕竟是数万宋军精锐,自打妹勒都逋前来主持军务之后,陆续到达的增援部队再加上原有兵马,竟达近十万之众。小小东山,自然摆不下这许多兵马,附近方圆数十里,扎下的营盘多达数十座,所有隘口道路,均有营垒把守,彼此之间,皆有大队骑兵往来巡视以为支援。<br /><br /> 而宋军自打退回古壕门之后,两军便开始相持。宋军每日必定会派遣大批硬探选锋往北试探着前来探路,试图从西夏的布阵当中寻找一个死角,但是所有的大路小路均密布西夏游骑,故此遭遇战每日都会打响,然后双方附近在外活动的友军都会加入,由小队冲突逐渐演化成上千人的激战。<br /><br /> 至于死伤则是相当,宋军不曾占得什麽便宜。妹勒都逋也是百战老将,在军中威信素着,夏军在他手下仍可发挥强悍战斗力。连日来,宋军屡次攻扰,均被夏军打退。夏军不少将领跃跃欲试,希望能乘势反攻宋营,给宋人一点颜色看看。<br /><br /> 但是妹勒都逋深知对面的宋将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姚雄、苗履皆是名震西陲的猛将,王恩、种朴等辈更是智勇双全,其麾下宋军皆是百战精锐,实力不容低估。贸然出击,唯恐落入宋军算计之中,故此下令不准轻易反击。反正平夏城只要胜利,古壕门宋军必定撤军,到时候从后掩杀追击,所获必丰,何必现在做无畏的损失。<br /><br /> 妹勒清明率军前往南哨寨巡哨,这个方向是最接近宋军的方向,故此战斗压力也最大。每天都要有不止一次的战斗,宋兵不停的袭扰,令这个哨寨每日风声鹤唳,伤亡亦是最重。营垒残破又修补反复多次,始终无法完全修复。<br /><br /> 此次巡哨军马多达二千之众,皆是骑兵,亦有增援此寨的任务。妹勒清明乃是妹勒都逋从子,保泰军司名将。妹勒都逋将他派来,亦表示重视之意。<br /><br /> 到得南哨寨,却见满是兵火疮痍,寨墙的木桩多有残损,还有暗红色的血迹,上面箭羽密布,却无法及时修补,可见战斗之激烈频繁。门外的壕沟内散布着宋兵尸体,吊桥拉着,上面同样插满了箭杆,宋军每天不知道要对这座哨寨释放多少冷箭,寨内兵马不多,兼之伤亡严重,无力出击,只得据寨苦守。<br /><br /> 援兵到得寨内,守军总算是如释重负。妹勒清明立刻下令修缮寨墙,同时召见守将没藏讹。没藏讹屡战屡败,正是心惊胆跳,见了妹勒清明,只是把宋军夸得勇猛无比,同时抱怨自己兵微将寡,无法力敌。<br /><br /> 妹勒清明自是知道没藏讹的把戏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不过他心中冷笑,却也不敢轻易处罚此人。没藏氏乃是党项巨族之一,此地守兵多是没藏氏族人,若是砍了没藏讹,只怕会激起兵变。只是将没藏讹臭骂一顿,同时命其立刻派探子出寨打探宋军动向,若是探的不明,便要没藏讹亲自领兵去探。<br /><br /> 没藏讹知道妹勒清明乃是妹勒都逋的亲信部将,故此虽被骂得狗血淋头,倒也不敢放肆。只是垂头丧气出了帅帐,心中暗骂晦气。点手叫过几个得力部将,命他们各率一队人马,出寨巡更定铺,而且特别吩咐要往宋军大营方向尽量探的远一点,每队最少要探二十里。<br /><br /> 部下们一听各个面如土色,这几日交锋,屡屡吃亏,早知道宋军的厉害。此刻寨外遍布宋军伏兵,出寨巡探直是九死一生。但是军令之下不得不从,心中暗想布设在外围的马铺恐怕早已丢失殆尽,出去定什么鬼铺?<br /><br /> 然而正待整队出发,突见得南面烽火鼓角大作,竟是夏军约定的信号。众将惊疑,这是宋军千人以下来袭的信号,莫非还有马铺幸存?<br /><br /> 没藏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此时妹勒清明从帐中出来了,一听便说:「这不是我军的信号吗?为何不出战迎敌?」没藏讹觉得事情不对劲说道:「恐是有诈。」<br /><br /> 妹勒清明见没藏讹吓破了胆,心里不屑至极,冷笑一声道:「何诈之有?宋兵不过是骚扰而已,兵力绝不会多。」「这个,天已经快黑了,夜战极易造成混乱。」「多打火把多用弓箭便是,宋人同样不敢夜战。我军出动无需深入,只需将其乱箭驱赶走便成。难道尔等连这都做不到吗?」「末将所部连日厮杀,伤亡极多,士卒疲惫且兵力不足……」妹勒清明一看没藏讹又玩这套,气极冷笑道:「即如此,那劳烦你在这里守寨便是。某家率部出战!让宋狗见识见识我党项勇士的手段!」说着点了一千五百名骑兵,大开寨门,好像一阵狂风一般驰出寨去,留下的只有满地烟尘。<br /><br /> 没藏氏的将领们眼看着大队兵马出寨,心中七上八下。他们深知宋军不是好惹的,别看前些日东山大捷,但是之后宋兵士气依旧旺盛,屡屡交锋夏军就没占过便宜。现如今援兵如此轻敌,妹勒清明目中无人,这一出去万一有点闪失,可就麻烦大了。妹勒清明乃是妹勒都逋的从子,后台实在太硬,如果妹勒都逋怪罪下来,大家只怕都要砍头。<br /><br /> 没藏讹的副将凑过来低声说道:「将军,妹勒将军贸然出战出战只怕不妥,万一中了宋军的埋伏,我等恐怕吃罪不起啊。」「我有何法子让他不出战?你看此人对我等不屑一顾,他岂会听我的劝谏?」没藏讹没好气的发着牢骚。说实在的,他没藏氏的根据地在神勇军司须弥洞,和保泰军司的妹勒一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们死不死关别人甚事?没藏讹本来就看这个狂傲的妹勒清明不顺眼,心中巴不得让他吃个败仗挫挫他的狂气。<br /><br /> 「那……要不要早作准备,万一他败退,我等也好接应。」没藏讹虽然心中厌恶,但是毕竟还知道轻重。下令立刻多备弓箭手,骑兵整理马匹出寨,在门口空地集结列阵。寨子里又一次忙乱起来,然而还没等部队集结到位,却听得远处山林后面鼓角喊杀声大作,一阵紧似一阵,同时还有无主的战马奔跑出现在视线内,他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妙。<br /><br /> 想必是宋兵和妹勒清明已经交上手了,一千多骑兵呢,总能打个俩仨时辰。<br /><br /> 到时候天就全黑了,自己要不要出兵去接应。<br /><br /> 便在他心里胡乱盘算的时候,突听的喊声陡然变大,隐隐借着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却看见无数骑兵奔腾呼号,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过来了。<br /><br />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br /><br /> 没藏讹回过神来大吼道:「全体上马!弓箭手准备!」再看对面跑过来的,竟然全都是西夏兵,总算还没丢了旗号,正是妹勒清明的部队,明显是打了败仗正在败逃。而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妹勒清明,却见他趴在马上好像是受了伤,铠甲上带着好几枝箭,周围亲兵拽着他的马缰绳带着他跑,后面溃下来的败兵密密麻麻能有上千人,竟是全军溃败。[!--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就这样就败了?这也太快了吧?<br /><br /> 「打开寨门!」没到近前,败兵们就在声嘶力竭的大喊。<br /><br /> 没藏讹眼见如此情景,暗骂妹勒清明的无能,去得快败的更快。竟然还没头没脑的往回冲,这要冲乱了大营,宋军趁虚而入,必临大祸。<br /><br /> 但是他不敢不开门,只是心中恨不能将妹勒清明千刀万剐。<br /><br /> 辕门打开,败兵好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一片鸡飞狗跳狼烟动地。但是接着黑压压的宋军漫山遍野的出现了,打着无数火把,好像遍野燎原野火快速蔓延了过来。没藏讹眼见事情不妙,下令弓箭手立刻放箭,同时拼命将刚被败兵冲的混乱不堪的马队重新集结起来准备厮杀,但是身后却又一阵大乱。<br /><br /> 待到他回头看,顿时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br /><br /> 却见妹勒清明的败兵进得寨中,仍是一片兵荒马乱惊魂未定的模样,眼见宋军紧跟着追杀了过来,竟有惊慌失措的败兵从南门入,自北门出,穿寨而逃。结果有一个跑的带动一堆,成群结队的败兵们稍作停留,立刻争先恐后的从北门溃逃而出。而妹勒清明的旗号此刻已经看不见了,不知是被裹挟着还是死到什么角落里去了。<br /><br /> 上千人的大溃逃,带的原本寨子里的守军也是军心大乱,不知宋兵来了多少,只是心惊肉跳。不少人骑上马加入了逃兵的行列,寨墙上的弓箭手扔了弓箭全都没了踪影,逃兵越来越多,终于演化成遍及全寨的大溃逃。<br /><br /> 只是眨眼之间,没藏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守了这么长时间的寨子就这么完了。<br /><br /> 数千人几乎在一瞬间就崩溃了,而在寨门外的数百骑兵眼见寨内的人都开始跑了,顿时大乱。没藏讹还在那里徒劳无功的大喊敢逃跑者立斩,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没藏讹身边的亲兵们见势不妙,簇拥着他掉头便跑。骑兵们眼看主将跑了,哪肯落后,跟着一起跑了。<br /><br /> 等他们刚刚穿寨而出,后面宋军的追兵就已经入寨了,那些在寨内养伤无法逃脱的伤兵们,顿时是羊入虎口……而同一时间,其他所有大小隘口的西夏军寨,全都发现了数量惊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的宋军正在快速接近。而北上的各条隘道山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宋军兵马打着火把好像一条条浩浩荡荡的火龙正在往北前进。<br /><br /> 等到妹勒都逋接到消息率军赶到东山大营,天色已黑,他只能看着远处的映红火光,同时各处的败兵纷至沓来,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头皮发麻,所有外围的寨子已经全部失守,宋军出动的规模总计数万之众,这是真正的大举进攻。<br /><br /> 他只能分派兵马,严阵以待。宋军虽众,但是他有信心将他们打回去。<br /><br /> 对于宋军为何一反常态大举出兵,众将纷纷心中猜测,但是嘴上没人敢乱说,动摇军心的罪名可不是说着玩的。妹勒都逋看着这些家伙,心中微叹。<br /><br /> 十万军中,只有他一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他在一个时辰前刚刚看到御营传来的战报:韦州大败!<br /><br /> 此次本是四路出兵,主力由太后亲将集倾国精锐三十万围攻平夏城。另有其他三路各数万兵马作为偏师驻扎延边军镇,以牵制宋军。其中大首领咘心所率数万兵马便是其中一路,屯驻于韦州境内梁柽台,以监视环庆路宋军。<br /><br /> 原本出兵之时,朝廷庙算便知其他各路宋军一定会趁西夏主力集中在葫芦河一带,出兵抄袭侧翼空虚之地,故此给这三路偏师的命令便是尽量牵制,不主动挑战。而环庆路因与泾原路挨着,夏军囤积在平夏城的大军对环庆路也造成极大压力,而庆帅高遵惠刚上任不久,将不识兵,故此环庆宋军一直严守要隘没有主动挑战,韦州夏军包括御营都以为韦州不会遭到宋军的攻击。<br /><br /> 但是所有人都想错了,宋军的袭击来得非常突然而迅猛。不是自环庆而来,而是自北方的鄜延路。<br /><br /> 五日之前,宋延帅吕惠卿遣鄜延路钤辖兼保安军知军鄜延路第三将刘安、绥德军都监兼鄜延路第四将张诚、鄜延路第五将兼塞门寨知寨徐子平、鄜延路第六将兼延州都监刘法、鄜延路第七将李希道共两万余步骑精锐潜行迂回南下,突然出现在韦州境内。<br /><br /> 布沁未料宋军一反常态,竟敢跨境长途奔袭,只得仓促应战,双方对垒于梁柽台山谷,夏军以锐骑数千为先锋冲突。宋军列阵相持,夏军骑兵累冲不动,折三百余骑,士气大挫。宋军趁势以勇壮之士数百持长刀负强弩出阵冲杀,一举击溃夏骑。此时宋军骑兵又自后抄袭而至,夏军军心大乱,宋军全军掩杀,遂有大败。<br /><br /> 布沁最终扔下两千多具尸体,弃城而去,退守田家流。如今韦州境内已成宋军天下,宋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兵分多路自后追杀西夏败兵。布沁已经上表请求速派援兵,否则韦州难守。<br /><br /> 自章楶主持西事开始,夏军在梁柽台就没打过胜仗,折可适先后两次在此地痛扁夏军,如今这里再一次成了夏军的伤心地。<br /><br /> 现在败讯刚至,古壕门的宋军主力就开始大举反扑,时机把握的如此精确,显然这是对方各路兵马之间均有计划的联动。也就是说,这不止是单路宋军的动作,很可能是陕西五路二十多万宋军整体战略大反击的开始。妹勒都逋此刻又想到了另外两路偏师,驻守盐州的嵬名济所部和驻守罗萨岭的罔罗所部。<br /><br /> 宋军既然开始进袭韦州,肯定也对这两路下手了,说不定此刻这两路和宋军的决战已经开始了,只不过相对韦州距离平夏城较远,战报还没有传回来。<br /><br /> 妹勒都逋是清楚那些偏师的战斗力的,多半是凶多吉少。而且古壕门的宋军如果敢大举出动,说明他们的心理有底气。种朴、王恩都不是贪功冒进之辈。他们敢出战,说明他们心中有足够的把握。<br /><br /> 而历来战报胜利的一方会比失败的一方传递的快一些,莫非宋军已经得到了另两路的消息?而且肯定是好消息。<br /><br /> 难道三路都失败了?若是如此在这里就不能继续消耗下去了。<br /><br /> 时间已经等不起了……<br /><br /> *** *** *** ***西夏御营。<br /><br /> 西夏群臣和梁太后都是面沉似水,乾顺的面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夏军的败报好像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韦州大败,伤兵损将,宋军在韦州肆无忌惮的大肆抄掠,所过之处寸瓦不留,甚至有更加深入的迹象。布沁已经退到了田家流,若是再败,难不成要退到灵州去?那宋军只怕会尾随着追到灵州。<br /><br /> 如今西夏举国之兵都在葫芦河一线,国内可是前所未有的空虚!那三路偏师若是抵不住宋兵,直到兴庆府一路可都是没兵的![!--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而且还有妹勒都逋的战报,古壕门的宋军已经倾巢而出,大举紧迫东山大营,东山外围各寨均已败退。如今妹勒都逋已经率军在东山和宋军列阵对峙但是谁都不敢轻动。妹勒都逋表奏御营需尽快对平夏城发动总攻,迟则生变。<br /><br /> 而嵬名阿埋则说其他三路偏师便是偶有小挫也不足为惧,只要平夏城一战成功,胜利还是大夏的。明日将集结所有生力军对平夏城发动总攻。今日一晚采用车轮战攻城,尽量消耗宋军精力,用头车先挖塌宋军城墙。梁太后也认同此策。<br /><br /> 剩余的,还有七嘴八舌的献策,说既然鄜延路宋军敢离开防区,那麽干脆下旨让驻守盐银夏诸州的嵬名济率军入鄜延路抄掠,端了宋军的老巢,看他们回不回军。还有说派一两万人马前去支援韦州战局的说什么的都有。<br /><br /> 众臣之中,御史中丞仁多楚清照例不发一言。够资格在这里发言的,都是实力派的大首领大酋长,或者在军中素有威信的重臣大将,他自己啥也不是,自然识趣。<br /><br /> 其实聪明如他,自打知道败报自韦州传来,就断定其他两路多半也讨不得好去。宋军无令擅自越境作战乃是犯朝廷大忌的,延帅吕惠卿乃是当世一流智者,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明显是有统一指挥的联合作战行动。至于说什么让嵬名济趁虚抄袭宋境,仁多楚清更是嗤之以鼻。<br /><br /> 鄜延路宋军既然敢离开防区,置当面的嵬名济所部数万夏军于不顾,就说明必定有人代为料理,多半就是虎视平夏的河东宋军。折家军的骁勇好斗在西夏人所共知,嵬名济若敢冒进,只怕要吃大亏。便是不冒进,河东宋军只怕也会主动进攻。<br /><br /> 关键在于平夏城!正如嵬名阿埋所说,只要攻下城池,一切危机都会迎刃而解。<br /><br /> 但是能打赢吗?<br /><br /> 两个时辰前,唐云已经在自己的心腹护送下离开了,但是之前他做的那个预言,实在让他难以平静。<br /><br /> 明日将有西北大风,大风若起,夏军必败!<br /><br /> 若败,则平夏城之梦将宣告结束!<br /><br /> 仁多楚清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西北风的话,夏军正好主攻西北两面城墙,攻城顺风,而宋军迎风,顺风作战放箭必然事半功倍,此乃天时在夏,这是对夏军有利的因素,如何会导致夏军的失败?而且是决定性的失败。<br /><br /> 他想不清楚,但是他也不打算再考虑下去。反正自己已经不打算在这个国家呆着了,唐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日期。到时候他竟接应自己和亲族投奔宋朝。<br /><br /> 想到这里,他看着仁多保忠的背影,竟不由的有些幸灾乐祸。<br /><br /> 烧吧,杀吧,抢吧!宋军最好把韦州彻底烧成平地。<br /><br /> 韦州虽然是仁多一族的家乡,也是他仁多楚清的家乡,但是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自己。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那里是属于仁多保忠的,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麽干脆毁灭掉好了。仁多保忠,听到自己的地盘被占,城池被烧,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当初你夺走本属于我的继承权,我也很难受。现在你总算尝到我当初的心情了吧……正想着,突然听得仁多保忠说话了。<br /><br /> 身为西夏三帅之一,仁多保忠此次出征却没有得到具体的差遣,嵬名阿埋、妹勒都逋都各有方面重任。仁多保忠虽然数万重兵仍握在手中,但是只是在梁太后身边做个备咨询的身份,具体前线指挥却没他的份。一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出来主动请缨了。<br /><br /> 「陛下,太后,臣有一策。」<br /><br /> 「哦,仁多统军请讲。」仁多保忠文韬武略在西夏朝廷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一发言,众人都被他吸引过来。<br /><br /> 「如今,我军战局重点所在,平夏城也。宋军虽然大举反扑,但仍有一处要紧所在仍有破绽可循,便是镇戌军!」仁多保忠平静的说道,但是众人都能感到他话语里的字字千钧,自己的老巢被人给端了,恐怕现在心里已经火烧火燎的吧。<br /><br /> 梁太后以为仁多保忠忍不住想要回军救援韦州,却听他说镇戌军,不由得一愣。<br /><br /> 其实,自打夏军围攻平夏城以来,西夏方面最担心的,就是镇戌军方向的动静。双方交战,道路断绝,西夏细作不能将情报有效传回,只好依据谣言传言来做决策。传言中章楶在渭州集结数万兵马,已经北上镇戌军。西夏方面最怕的,便是章楶所部和古壕门宋军合流,那将真正影响整个战略。<br /><br /> 现在仁多保忠提出来了,梁太后却不明其意。宋军大举北上,也有可能是章楶已经到了古壕门,这时候再说镇戌军,有什么意义?<br /><br /> 「统军所言何意?」<br /><br /> 「启禀太后,宋军虽然大举北上,然恰好也漏出了一个破绽。古壕门此刻必然已经空虚,我军若遣一支人马绕道,过熙宁寨,轻易便可自古壕门南下,直入镇戌军……」「妙策!」仁多保忠话没说完,嵬名阿埋已经击掌赞叹。「此时若入镇戌军,宋军绝对料不到我军还敢深入。恰好又抄了宋军的后路。宋军与妹勒统军对峙东山,轻易不得回。然而他若不回,便永远也不用回来了。」「正是,传言中镇戌军有宋军重兵囤积,此终究是一处心病。臣不才,愿领本部人马,入镇戌军打探。我军粮草紧张,实不宜坐吃山空。若传言不实,臣当大掠财货人畜粮草,以济军需。同时若有机可乘,当克镇戌军直下渭州!将泾源路搅个天翻地覆,不怕宋军不撤。若传言为实,臣则当牵制宋军,不使其增援东山。也省去我军一处心病。」众臣听了,才知仁多保忠当真隐忍,韦州如今残破,不必知道他得有多心疼,如今竟想大掠镇戌军以为报复。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恰到好处,暗叹不愧是投机老手,待到战局发展至此才出手,着实把握时机把握的完美。<br /><br /> 仁多楚清听了,当真是惊出一身汗。这真是一条毒计!而且,这条毒计成功的可能性很高!镇戌军乃是宋军要镇,若有不测则渭州危亦;渭州若危,甚至整个关中都要震动。仁多保忠有这等狠绝犀利的胆略眼光,着实乃是宋朝的大敌。<br /><br /> 梁太后听了看了看嵬名阿埋,却见他也是频频点头称赞,心下安定。便对乾顺说:「皇帝,仁多统军一片赤诚为国而忘家,自当成全啊。」乾顺早就被仁多保忠一番话说得心潮激荡,立刻诏准。仁多保忠领旨,回去之后立刻点兵,仁多部族四万余众精锐兵马连夜离开了平夏城……*** *** *** ***散帐之后,乾顺的御帐。<br /><br /> 这是整个西夏军营里最大最奢华的金鼎牛皮大帐,能够与其相比的只有梁太后的御帐。这顶大帐周围十丈开外全都是帐幕,御围内六班直的甲士们紧密守护着他们的皇帝,好像一道人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十丈开外的地区。[!--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帐内,乾顺和察哥一站一坐。<br /><br /> 此时乾顺的脸色十分肃穆,哪有当着群臣那般轻佻。而察哥也是与先前判若两人,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杀伐之后,显得有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雄毅。<br /><br /> 而他们的面前,则是药宁。<br /><br /> 「药宁,唐将军如今在何处?」<br /><br /> 「启禀陛下,唐将军身负重任,行踪极其隐秘,臣妾也不知。这封密信,也是才刚刚收到的。不过臣妾以性命担保,唐将军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表。」「朕岂不知。只是身边缺了唐将军这样的智者相助,与那些老狐狸们周旋,着实吃力。」「陛下需隐忍得住,先帝当初……」<br /><br /> 「不必说了,朕知道,父皇当初便是……梁氏不除,我大白上国终无宁日。<br /><br /> 唐将军所言此战我军必败,究竟有几分把握?母后掌兵权日久,若是此战获胜,威信必然复炽,朕若要亲政,则难上加难。」「唐将军所言极简练,言明日大风起,大军必败。」「明日大风?这是何意?」「这个臣妾也不知,只不过唐将军素来言发必中,陛下何妨等等看。若中了自然是好,若是不中与陛下也没什么损失。若明日我军真的大败,太后在军中的威信必然跌至谷底,人心思变之下,陛下便可早作筹谋。」「早作筹谋,如今各部族的大首领们多半依附母后,便是人心思变,也许有一个出来带头才好。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这两个老匹夫乃是母后亲信……你看仁多保忠如何?」「仁多保忠野心勃勃,若有机会必取梁氏而代之。他若得志,不过是去一梁氏又增一梁氏。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梁氏内讧之后,中智者皆知梁氏沉沦在即,各个有野心者都盯着国相的位置。臣妾观仁多保忠未必没有把其他二帅挤下去的心思,唐将军也说曾发现仁多保忠在暗中行秘事勾当,只是不知内情,此人倒是可以敷衍一下。」「仁多保忠前些日子对朕的暗示效忠,多半也是在投机。」「陛下圣明。」乾顺笑道:「可惜你是个女人,唐将军是个汉人,否则定是朕的肱骨重臣。」「陛下有察哥在。」乾顺转头对察哥说:「察哥,在母后面前,还需辛苦你演戏。你若能牢牢掌得御围内六班直的兵权,朕的亲政之路便是真的有把握了。我大夏权力更迭,历来都是兵强马壮者笑到最后,这兵权,你一定要帮朕抓住!<br /><br /> 「臣遵旨,但叫臣有一口气在,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为陛下将国内奸贼扫尽。」察哥沉声拜倒,小小年纪竟然颇有气场。<br /><br /> 「却不知仁多保忠这厮究竟暗中在做什么勾当。」乾顺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 *** ***平夏城西夏大营之内至远处的山路上,大队大队西夏兵马浩浩荡荡离开营地,在夜色的掩护下,没入远方的山麓之间。<br /><br /> 整整四万的仁多氏精兵,每人裹五日之粮,前往镇戌军。这是仁多保忠真正的老本,这也是仁多氏在西夏国内赖以称雄的最大资本。镇戌军离平夏城并不远,便是绕道熙宁寨,也不过三十多里路,仁多族的精兵都受过夜间行军的严格训练,便是晚上黑暗环境内也能走的速度很快,天亮便能到达。<br /><br /> 为了隐蔽,每个人都不打火把。而且每个人都是牵着马走,为了节省马力。<br /><br /> 仁多保忠站在路旁的高坡之上,看着自己的族人行进的队伍,口中哈着白雾冷气。夜晚的寒风很冷,刮在脸上都觉得麻木。<br /><br /> 他身边站着一个汉子,身形为黑暗所隐蔽。<br /><br /> 「任得敬。」<br /><br /> 「小人在。」<br /><br /> 「事情办得如何?」<br /><br /> 「如统军所料,宋朝红娘子已经入陕西,小人已将消息发给何灌,只待统军到时候做一场好戏,红娘子与何灌必然上当。可笑这些宋人以为行事机密,却皆在统军鼓掌之中,待到太后大败威信尽丧,北方乱起,宋人无暇西顾,统军若得拥立之功,皇帝必以重赏酬之,国内又有何人能有资格与统军争相位?」「你何以料得太后必败?」「小人游历宋朝,去过江南,到过大海,见过一些大夏国内不曾有也永远不会有的东西,正因为我大夏没有这等见识,明日大风若起,则必败无疑。」仁多保忠皱眉:「你说明白些。」说着一挥手。<br /><br /> 旁边亲卫得令退到两人听不见说话的距离,却见那汉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仁多保忠却做惊讶状,道了句:「原来如此,想不到大千世界,竟还有这等事物。<br /><br /> 如此一来,嵬名阿埋这老匹夫必败。如此大败,若找个替罪羊便是他了。本帅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反倒没有责任。哈哈哈。」笑完说道:「任得敬,你这些年化名宋江在东朝行走,为本帅出力甚多,本帅不会亏待与你。大事若成,便入军中讨个出身吧。」「谢统军,小人愿为大人效力。」黑夜之中,化名宋江的男子任得敬毕恭毕敬,但是眼底的深沉黑暗却没人能看得清……<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字节80082</font><font color="#0000FF">十八</font><br /><br /> 辽寿昌四年十月辛庚,西京道,朔州。朔州乃是南朝口中的「燕云十六州」之一,也是地理上辽国最靠南最接近宋朝的州。因为处于太行山脉范围内,境内多山地,耕种不易,故此地广人稀。而他面对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雄关,雁门天险。<br /><br /> 海内名关属雁门,巍巍叠嶂壮乾坤。<br /><br /> 北临云朔空胡幕,南耸灵台护晋阍。<br /><br /> 凤石岩岩休雁塔,龙泉涌涌抱寒湓。<br /><br /> 雄哉天造金汤险,势压匈奴气欲吞。<br /><br /> 宋初之时,此地乃是宋辽交锋的最前线,能来这里做官的都是武勇一时之选。<br /><br /> 如名将杨业,就曾长期镇守雁代,屡败辽军。<br /><br /> 当年宋太祖、太宗两朝,宋辽两国相争,朔州都是战火殃及的重灾区。每次宋朝北伐,皆在河东方面集结精兵猛将由雁门出兵,折家军则从火山军出兵东西夹击,朔州是首当其冲,爆发过无数激战,杨业便是战死在朔州境内的陈家谷。<br /><br /> 而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罢兵休战已达百年,渐渐的朔州作为军事州的地位有所降低,当地驻军兵备废弛,军心涣散自不必言。其任务也由防备宋军变成了维护地方治安,清剿盗贼。军营里有相当的士卒自打从军之日起,就从来没见过宋兵长什麽样子,也从来没打过一仗,甚至都极少操练。<br /><br /> 整个朔州从上到下,不论官吏百姓,从来都不认为南朝是自己的敌人,毕竟自打出生两国就一直是和平相处的。反倒是这几年上京道草原上的阻卜蛮夷们闹腾得挺凶,朝廷连年用兵,四处征调兵马镇压,却是累剿不灭,反而连连损兵折将。没办法,上京道实在太庞大了,其他四道的土地加起来也没有上京道广阔,叛军有足够的空间和官兵捉迷藏。[!--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便是因为官兵如此无能,西京道所有州县的居民们才没有安全感。这些年上京道的战事早被各种谣言传的面目全非,直是让人心惊肉跳。西京道诸州县以北,设有朝廷重兵屯驻的倒塌岭节度使司,就是专门防备上京道那些阻卜野蛮人的。<br /><br /> 但是叛军发难之后,前后数次大掠倒塌岭,官兵屡战屡败,叛军出入西京道如入无人之境,很是令朔州的吏民坐立不安,好像下一刻那些蛮夷叛匪就会立刻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尽管阻卜叛军想要入朔州,最有可能的道路是通过倒塌岭白达旦部落的地盘,过天德军南下,但是中间还隔着一条黄河天险,黄河以南还有东胜州、还有西南招讨司,但是这并不能给他们增加一丁点的安全感。<br /><br /> 倒塌岭节度使司的官兵好歹也是经历过战阵杀伐的契丹精骑,连他们都不是叛军对手,指望西南招讨司那些只会打架斗殴打草谷的饭桶,简直就是个笑话。<br /><br /> 然而,自打皇帝准备亲临朔州的消息传来,朔州吏民们突然发觉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br /><br /> 随着越来越多的宫卫骑军的到来,朔州所辖鄯阳、马邑、神武、平鲁、宁武关、五寨关、偏关、宁远镇等县镇都驻满了官兵,所有交通要道上都有拦子马巡查,大片大片的营盘拔地而起,而城内所修建的行宫让人切实的感到某些熟悉的陈旧的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直到今日,大辽皇帝的御驾亲临朔州。<br /><br /> 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的皮室御帐亲军,那数以十万计的战马,那雄壮的军容,直至朔州城门口。漆水郡王耶律翰特剌率领文武官员数百人以及一万多宫卫精兵,早就出迎百余里。而朔州本地的官员们,却是轮不到这资格。他们绝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契丹皇帝长啥样,也不知道皇帝为啥突然跑来朔州,只有和满城百姓跪倒迎接圣驾的份儿。<br /><br /> 辽主耶律洪基的御驾是巨大的毡车,使用十八匹雄健白马拉着,毡帐之上描金画银,遍镶玉翠,珠光宝气奢华无比,整个大辽只有皇帝可以使用这样的毡车。<br /><br /> 周围的御帐侍卫各个虎背熊腰披挂铁甲,神态彪悍,一看便知是武艺绝伦的百战勇士。而他稍后则是皇太孙的撵驾,是一个稍小一号的毡车,周围也尽是铁甲武士簇拥着。<br /><br /> 此刻御驾毡车之内,辽主耶律洪基正和萧燕六以及耶律翰特剌饮宴,耶律洪基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此刻身体依旧硬朗,大说大笑。酒盏一口一盏,满桌佳肴吃喝的好生痛快。而萧燕六和耶律翰特剌两个臣子则是尽力陪着小心,不时对视一眼,各自苦笑。<br /><br /> 萧燕六爵封陈王,官拜西京留守,这里是他的地头,自然要向他奏禀西京民生军情,同时辽主此次南巡主要是为了摸清宋夏虚实,西京道与两国同时接壤,这自然也是他萧燕六的责任。不过他说一句,辽主便要打断他两句,还不时大笑高呼赐酒,弄得他不停谢恩,喝得多了,胃里实在不舒服。<br /><br /> 而耶律翰特剌则是被从上京道前线给调回来的,执掌御帐亲军,也算是委以重任。他自然是要向耶律洪基禀报前线交战的情况,这可说是目前辽国最紧迫的事情了。同时还有行宫督造的旨意要缴还,同时领取御帐军的军符关防。<br /><br /> 另外他也知道此次南巡皇帝是有意对宋夏其中一国施压以讹诈好处。主要是看此次战争的胜负情况而定。但是他对此很不以为然,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国内的叛乱还未削平,如何对外发力?再说宋夏两国也并非阻卜叛部可比,上次遣使对宋朝恐吓就碰了一鼻子灰,足见南朝君臣已经今非昔比,试图以力服人只会两败俱伤。而西夏则是牵制南朝的一枚棋子,决不能看着它消亡。倘若辽国还要趁火打劫,那西夏只有亡国。<br /><br /> 在他看来,辽国在处理好自己的内部的烂摊子之前,实在不宜卷入宋夏之间的冲突。静观其变就好,任谁输谁赢,辽国还是稳坐天下第一的宝座。<br /><br /> 但是他也知道,劝谏是没用的,如今这位辽主,在辽国历史上也是数得上的荒唐之主,随心所欲惯了。聪明是真聪明,但是昏庸起来也让人发指。他认定的事,是不会理会任何反对意见的。<br /><br /> 如今十余万大军聚集在朔州,宋朝如何能不紧张?远探拦子马最远已经探到了雁门关前,就在宋军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活动,甚至前些日还有数千兵马开到了雁门关下耀武扬威,距离关寨不过数里之遥。这种公然的挑衅,在耶律翰特剌看来除了给自己找麻烦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好在宋军除了严守关隘之外没有出寨应战,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此等愚行着实该杀,本来他今天就准备弹劾一两个带兵将领,但是皇帝没等他开口却大赞辽国勇士的威风,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br /><br /> 「陈王,朕听说南朝在雁代一线增兵了?」耶律洪基痛饮一盏,接着大吃一口烤得很嫩的羊羔肉,显得兴致很高。<br /><br /> 「回禀陛下,据探子回报,自宫卫御帐诸军陆续进驻朔、应、蔚诸州之后,南朝也征募边兵修战备。沿边诸镇皆有增兵的迹象,雁门乃是河东重镇,增兵亦是意料中事。」萧燕六赶紧回禀。<br /><br /> 「哈哈哈,翰特剌,你说说眼下南朝正和西夏倾国之兵相持,河东之兵会不会调往陕西助战?」「陛下,南朝河东兵素来强悍善战,老于战阵,此次宋夏相争,不会不用河东兵。」「既如此,河东必然空虚。我大军若是趁机取河东,岂非易如反掌?」萧燕六和耶律翰特剌听得都呆了,取河东,这不是公然背盟失信于天下各国吗?大辽乃是自命中华正朔的皇朝,以大唐遗臣自居,可不是那些草原上反复无常的蛮夷。便是真要背盟,也需有个好的借口。如今什麽借口都没有,就撕毁盟约兴兵南犯,这和那些阻卜蛮夷有何区别?<br /><br /> 况且,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赢。从宋辽之间发生的战事来看就能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先挑战的一方最后将吞下失败的苦果,难道耶律洪基就能避免这个规律?<br /><br /> 这可不是虚张声势的讹诈可比,现在的宋朝内,也充满了野心勃勃的强硬派。<br /><br /> 当年太宗皇帝耶律德光何等英明神武,那时候的契丹铁骑何等骁勇善战,一举击溃后晋直入汴京,在汴京城内登基称帝,建立大辽国号。这是中原王朝心中永远的耻辱,也是契丹人心中永远的耻辱,因为之后伟大的太宗说了句话:吾不知中原人难治若此!<br /><br /> 当时处于军阀割据的中原,并无统一的指挥,只是靠各地蜂起的汉人义军,凭借着简陋的兵甲武器,就能把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契丹铁骑赶出中原。如今大辽国势日衰,早就无法同开国之时相提并论。而宋朝,早已是铁板一块!耶律翰特剌和萧燕六都知道,现在的大辽,根本无力同南朝开战,更别说取得胜利![!--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天下无人能够吞并南朝!天下无人能够征服汉人!契丹做不到!任何民族都做不到!纵然得意一时,却无法得意一世!能统治汉人的只有他们自己,能打败汉人的也只有他们自己。自太宗之后,所有的辽国统治者都明白这个道理。当年萧太后倾国南下,受尽挫折,最终也只是得到了一纸盟约。耶律洪基难道是精神不正常了吗?<br /><br /> 耶律翰特剌赶紧跪倒叩首:「陛下,南朝虽与西夏相争,然与我盟约如故并无违犯,若取河东乃是背盟,必遭天下各国耻笑。且河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河东虽有兵援陕,然南朝并非无人,岂能倾河东之兵赴陕?臣料河东必有足备之兵力留守。我大军初集,粮草军械尚需千里转运,艰辛无比,若贸然开战,只恐胜之不易。」萧燕六也说:「陛下,臣守西京,素知河东之兵,禁军乡兵便有五六万众,皆善战之士。如今张世永率万余击平夏兵,仍有数万之众留守,此皆劲敌!实不可轻视。」眼见两位重臣皆是反对,耶律洪基竟是哈哈一笑:「二位爱卿平身,朕岂不知,特戏之尔。赐酒!」军国大事,也能戏之?君无戏言,这种道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萧燕六心中大骂,但是却只好硬着头皮再喝一杯酒。看看耶律翰特剌,对方同样是一脸无奈。<br /><br /> 「翰特剌,那些阻卜蛮夷究竟要闹到何时?朕以下旨赈灾大赦,他们还不满足。此间事了,这里的宫卫骑军你再带走一两万去,定要剿灭这些叛匪!哼,这些蛮夷叛乱牵连日久,耽误朕多少大事。」眼见总算说点正事,耶律翰特剌打起精神:「陛下,臣与萧老将军已征召达旦九部、乌古部、黑车子室韦、达里密部等部族精壮从征,同时将各部贵人家小统一羁押于上京,谅这些蛮夷不敢附逆。同时令莫葛失部征调马匹补充倒塌岭,严守西京边界。如今西北招讨司、乌敌烈统军司、倒塌岭节度使司辖区内叛贼皆已被肃清。然阻卜草原实在太大,叛贼熟悉地理飘忽不定,我军难寻踪迹。且叛贼之中颇有精良兵甲,不逊王师。臣屡剿捕之,叛贼一旦失利,多有逃入西夏沙漠之内,我军却是无法越境追击。」「西夏?莫非西夏与这些叛贼有勾当?」「此非臣所能知也。上京道与西夏接壤数百里,而西夏与我大辽边防仅有黑水燕镇一处,故此难以处处设防也是有的。那些兵甲乃是宋朝样式,然宋夏皆不承认此乃其所为。」耶律洪基哼了一声,上次遣使赴宋就曾以此为把柄责问宋朝,然章敦却说宋夏相争数十年,彼此间互有胜败缴获,要栽赃何等容易,区区兵甲何足道哉?而且还阴阳怪气的说当年宋辽也有战事,宋人铠甲在辽国也是常见,谁知这兵甲来历真正如何?暗讽当今辽主惯于搞这种蛮横无礼栽赃讹诈的下作手段,有失大国体统,弄得辽国使臣碰了一鼻子灰。<br /><br /> 萧燕六也说:「陛下,以臣所见,此时纠缠这等旁末枝节非智者所取。上京道之乱,有外人插手暗助叛军此乃不可避免,非宋即夏,再无他人。只要官军平定叛乱,一切自然平息。陛下可降旨令西夏出兵夹攻叛军,断了叛军后路,则叛乱必平。」「西夏岂肯答应白白出兵助我平乱?」耶律洪基总算还没荒唐到家,与南朝不同,西夏当年毕竟是击败过契丹的军事强国,党项给契丹人的印象一向也是以狡顽枭悍着称,故此耶律洪基对与西夏可不能像对宋朝随意欺辱。<br /><br /> 「西夏如今正与宋朝相争,正是有求于我大辽,岂敢不从?」「陈王,依你之见,西夏此战胜负当如何?」「据臣所派探子回报,西夏此次出战乃是兵分四路,主力由夏太后及夏国王亲领,集倾国精锐近三十万围攻平夏城。其他三路各驻沿边军镇,伺机而动。如今平夏城战事激烈,宋军善守城,夏军屡攻不克,胜负难料。然臣料此战夏军未必能得意,一旦粮草耗尽,或是其他三路有失,军心一乱,只怕便要大祸临头。」「卿何以知之?」「西夏连年点集,屡获大败,灾害不断,国内早已民不聊生,壮丁壮妇皆去打仗,无人放牧耕作,其粮草给养岂能凭空自足?臣料其国内储备渐空,此次出兵所带粮草必然不多。而宋兵凭坚城固守乃是其看家本领,平夏城粮械兵力充足,只要耗下去,西夏岂能不败?」「如此,尚不足以断定西夏必败。」耶律洪基摇了摇头。<br /><br /> 「臣昨日得探子回报,言宋军麟延兵马已入韦州,韦州夏军猝不及防伤亡数千,惨败而溃。驻守白池城之嵬名济遣大将嵬名特克济沙率铁骑数千前往救援,自己亲将步骑二万余前往夏州,欲趁虚掠绥德。然宋军河东兵马偷渡兔毛川,沿明堂川自地斤泽沙漠边缘潜行南下,竟瞒过西夏所有耳目,先至夏州境内设伏。<br /><br /> 嵬名济不曾防备,行至白土川突遭宋军邀击大溃,先锋数千人几乎全军覆没,辎重尽为宋军所得,败兵现已退至三岔口固守待援。「耶律翰特剌惊讶的看着萧燕六,在这种场合他不相信萧燕六有信口胡说的胆子,这可是当面欺君!若非如此,那这位陈王竟能掌握如此详尽的情报,当真这西京留守不是白当的。西京留守本来就担负着刺探宋夏军情的重任,平夏之地靠近辽国,情报能及时传回来不稀奇,但是远在韦州的情报也能及时传回来,这就值得称赞了。<br /><br /> 「西夏三路偏师,如今已有两路传来败讯,国内空虚,西夏岂有不回兵救援之理?」萧燕六说的胸有成竹。<br /><br /> 耶律洪基听了,哈哈大笑连饮数盏:「西夏如此用兵,不败待何?梁氏终究是个妇人,一妇人典兵,西夏气数也算是到头了。哼,这妇人几次上表求我大辽向宋施压,然语带怨恨,无礼之极。如此不守臣道,朕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br /><br /> 今次等她大败亏输,便趁机要她出兵助剿,看她如何应对,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外面有宦官奏秉已至行宫。耶律洪基站起来,对萧燕六说:」陈王,皇太孙需随朕一同召见百官,你去宣旨让他来见朕。「说着一抬手,耶律翰特剌会意,两人齐齐告退,退出御撵金帐,接着进来一群宫娥,服侍耶律洪基更衣净身。<br /><br /> 萧燕六出来,与翰特剌告别,转身回到自家队伍。点点手,旁边一员剑眉星目的英挺武将疾步过来施礼。这员大将身材健美挺拔,身穿精钢锁子鱼鳞甲,背背铁戟,腰挂流星锤,气质沉稳,步履雄健,从举手投足再到他兵器的形式重量便可看出此人乃是武艺超群的神力之士。<br /><br /> 此人正是萧燕六从子,现任西京留守司拦子马军都辖的萧合达。此人乃是辽军着名猛将,人送绰号飞大虫。此行他担任萧燕六的牙兵统领。<br /><br /> 「王爷有何吩咐?」<br /><br /> 「皇太孙的撵驾现在何处?」<br /><br /> 「回王爷,皇太孙之扈从车驾还在城外。」[!--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你去传旨,皇上要与他一起召见文武,要他尽快入城。」「呃……」萧合达吞吞吐吐。<br /><br /> 「何事?」<br /><br /> 「皇太孙……正与人……」<br /><br /> 「还是那耶律南仙?」萧燕六十分不悦,「如此不知轻重,你为何不谏止?<br /><br /> 那耶律南仙乃是皇上钦定的和亲西夏的宗室人选,将来要做西夏皇后的,聘书文定都已经下给夏主了。这是何等要紧之事?你如何不劝劝皇太孙?「萧合达心想皇太孙何等尊贵身份,哪里轮得到我这无名小卒来劝。但是又忍不住说道:」王爷,皇太孙与耶律南仙两情相悦,王爷却向皇上进言以耶律南仙和亲西夏,这……皇太孙……「」做大事者,岂能为女色所迷?再说那是皇上旨意,谁敢不从?<br /><br /> 你便去传旨。「萧合达无奈,领命转身上马,出城去了。<br /><br /> 耶律延禧的撵驾尚未入城,和随行百官一起等待旨意。如今整个朔州城都属于行宫范围,百姓们都已经给临时迁出去了,就跟皇宫一样,无旨不得擅入。<br /><br /> 而在他的毡车大帐之内,锦纱红罗,香烛缭绕,两句赤裸白皙的年轻肉体正缠绵在一起,纵情恣意的交欢。<br /><br /> 耶律延禧赤身裸体,气喘如牛,好像发情的野兽般将身下一丝不挂的明艳御姐美女牢牢压着,按在胡床御榻之上,正从背后猛顶她的柔美屁股。<br /><br /> 皮肉撞击的闷响淫靡而刺激,胡床被这力量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哑。<br /><br /> 而他白皙瘦削的身躯只有颈上挂着的那个佛珠上面沾满了汗水,晃动之中闪着汗光。<br /><br /> 年轻的男子摇动着腰臀,硬挺玉笋般的阳具只管在女人的水湿粘滑的阴肉中抽顶,次次都能顶到尽头。<br /><br /> 他搂着女人柔美的腰肢,不愧是金枝玉叶的宗室美女,全身上下肌肤美如珍珠般的光泽,没有一丝赘肉,身形风流优美,胸脯挺拔,他的双手穿过腋下探到前面抓住乳房肆意揉搓,站着将她的身子扳起,贴的紧密,两人紧贴站着从背后行淫。<br /><br /> 美女被他强力的阳具冲击的腿都有些发软,全靠一双胳膊架着她,双手也探到后面扶着他的腰,全力承受着下面阴户中的刺激。<br /><br /> 这大辽皇太孙,当真好手段,想不到年轻英俊如女子,本钱也如此之大,弄得她颠倒痴狂,欲仙欲死。<br /><br /> 「哦……哦……娘子……」耶律延禧干的兴起,身形急撞,皮肉拍击声越发急促,女人只觉阴中火燎般刺激,舒爽的快感一波波传至心头,情不自禁的呻吟,好像在哭又像在喘,被那火热硕大的硬肉磨了几下,竟是一阵哆嗦泄了身子。<br /><br /> 耶律延禧察觉,便不由分说便将她大腿左右分开到极限,笔直修长的娇嫩美腿之间阴毛丛生,显示出这女人成熟的身躯和旺盛的性欲,而两片微微发黑的肥厚阴唇微张着,里面粉红嫩肉上沾满粘液,还有丝丝白带正顺着尚未合拢的阴唇中流出,将黑色阴毛粘湿的一塌糊涂。<br /><br /> 女人惊叫一声,她虽早与耶律延禧成奸,也知道他有此变态嗜好,但是被一个男子扒开双腿仔细观察女人最隐秘最羞耻的阴门卵眼,还有体内尿出来的骚水,终于让她禁不住捂住了脸。<br /><br /> 下体的高潮余韵还未结束,似乎被男人的视线刺激到,她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又骚动起来,似乎被这个男子蹂躏奸淫让她心底潜藏已久的某种欲望复活了,她竟忍不住想这男子继续压在她的身上蹂躏她奸淫她。<br /><br /> 「南仙,我来了……」耶律延禧满脸通红,欲火在瞳孔中燃烧,爬上去压开她的双腿,沾满汁液的肉棍油光水滑的,很容易就重新捅进了女人的淫穴之内。<br /><br /> 耶律南仙一声尖叫,双手搂紧了耶律延禧的背,白皙如玉的背肌上留下道道抓痕,耶律延禧腰部连沉,深深的捅到了底。胡床开始吱呀的剧烈晃动,伴随着女人亢奋放荡的呻吟和喘息。<br /><br /> 床晃动的频率达到最高潮,耶律延禧压着身下动人的女性胴体,嗓子里挤压出呻吟似的喘息,一把手竟将女人的双腿抄在手中,俯身下压,将女人的身子折叠,双脚高翘,砸夯似的往下猛砸,毫不怜香惜玉。<br /><br /> 耶律南仙哭喊似的吟喘,好像条蛇般扭动身躯,无奈被压得死死的,反更激起身上男人的兽欲。<br /><br /> 猛插了几十下之后,耶律延禧双手一合掐住女人的小蛮腰,一下顶到了最里面,快感袭脑让他忍不住大吼起来,接着疯狂的宣泄起来,热腾腾的阳精喷射,直接烫到了女人的花芯里面,耶律南仙又哆嗦起来,再次泄了身子。<br /><br /> 此刻她已经忘了压在身上的男人是辽国皇太孙,而自己严格意义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她只知道这个英俊的年轻小弟真让自己欲仙欲死。<br /><br /> 良久,耶律延禧靠在胡床之上,耶律南仙好像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他胸前。<br /><br /> 「你……要去西夏了?」<br /><br /> 「是啊……」<br /><br /> 「我不想你走,我舍不得你走。」<br /><br /> 「我也舍不得你……」<br /><br /> 「你能不能不去……」<br /><br /> 「这是皇上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br /><br />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他要这样对我。他说的每一件事我都照做了,他已经夺走了我的爹娘,现在还要夺走你?」耶律延禧哭了。<br /><br /> 「傻孩子,即便我到了西夏,即便我的身子属于了别的男人,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可惜我不是皇帝,如果是我……」女人掩住了男子的嘴。<br /><br /> 「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命。」<br /><br /> 帐外响起了萧合达的声音,女人默默地坐起来穿好衣服。耶律延禧看着她那无助的身影,心中绞痛阵阵。<br /><br />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涌起强烈的冲动。<br /><br /> 如果我是皇帝,如果我现在就成为皇帝……<br /><br /> *** *** *** ***泾原前线,熙宁寨群山,拂晓。崇山峻岭之间,数不清的西夏兵马好像黑压压的蚁群,在黑暗的笼罩下自山路上蜿蜒向南而行。如林似海的旌旗、密密麻麻的枪丛、铿锵的铠甲、士卒那充满风霜的彪悍面孔在西北寒风之中显得一种莫名的苍凉刚毅。人和马哈出的热气使整条队伍都笼罩着一层雾气。<br /><br /> 大队周围,还有大量的山羌骑兵纵马巡游,这些来自横山藩部的勇士最擅长在山地之间纵马奔驰,今天骤然增强的寒风让温度下降得很快,这些藩兵们似乎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寒冷,在强劲的寒风中显得动作迟缓。不过对于西夏士卒们来说,对于黄土高原上的这种寒冷,他们已经习惯了。[!--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身为仁多族的战士,他们的兵甲精良在西夏军中是首屈一指的,而训练严格也是闻名西夏国内的。而且现在是孤军深入宋军腹地,而他们要去的镇戌军传说有好几万宋人大军集结,沿途宋军堡寨如熙宁寨、定川寨、高平寨都有宋兵把守,随时可能与宋兵遭遇爆发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也无人敢掉以轻心。<br /><br /> 不少西夏老卒甚至确定,在四周的群山之中,一定有无数宋军哨兵潜藏在黑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br /><br /> 左侧二里之外的一个山头之上,上百名身穿棉袄铁甲的宋兵躲藏在山石之后,偷偷的观察着西夏兵马行进的大队。冬天天亮得晚,这时候天色还是很暗,离的又远,但是有人却能看清二里之外的夏兵踪影。却见何灌凝神注视,神箭手的超凡目力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而他的部下也老老实实拿着弓弩趴着,一动不动。<br /><br /> 直到天色渐明,何灌的姿势在越来越强烈的寒风中保持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慢慢蹲下,脸已经被寒风刮的红红的,冻得几乎麻木。<br /><br /> 「仁多保忠的旗号。看来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大人,宋江那厮心机叵测,只怕……」身边一名心腹部下面带犹疑。<br /><br /> 「某知道,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宋江那厮只怕在西贼那边也是有勾当的,否则何以能得到如此详尽的情报。待利用完之后,便结果了他的狗命便是。」说完,又观察了一阵,却见西夏军队连绵不绝,问道:「那几个鸟人最近有无异状?」「并无,那三个汴京来的官人老实的很,每日只在营中闷着,不曾与外人照面。」「那三个鸟男女,大限已近了。不过到可惜了那女子,想不到汴深宫大内,竟也有如此超凡奇女子。此女若入绿林,只怕又是一个红娘子。」正说着间,突觉的寒风猛的狂了起来,身旁林木虽已多为枯枝,但是随风剧烈摇曳,还伴随着呜呜的风啸声,感觉大风带来的寒冷又加剧了几分。<br /><br /> 「今天这风好狂啊!这等大寒风,恐怕离下雪不远了。」何灌只觉得被风刮的都睁不开眼,寒意逼人,心想这等寒风之中,幸好自己和部下们都穿了棉衣,还冻的受不了。就不知那些西贼们能不能受的住了。<br /><br /> 旁边有部下潜来回报,言红娘子已至。何灌沉吟片刻,低低一挥手,众人喝风喝了一个早上,早被冻得脸青唇白,见何灌终于看够了,无不欣喜,以最快速度悄悄随他撤了。<br /><br /> 河东军大营,一座小帐幕内,童贯、杨烈、苏湖等三人正窝在一起对坐低声密谈。外面的寒风呼啸,不时有冷风从幕角缝隙吹入,冷得要命。苏湖和杨烈还好些,总算是连过内功的武林高手,童贯可就不行了,裹着大棉袄,冻的直哈手,不过总算硬撑着不叫苦。<br /><br /> 三人自平夏城夺画得手之后,其实他们的基本任务已经完成,但是童贯认为既然那批失窃的军械有了线索,那就不能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杨烈对此无所谓,苏湖也不反对,于是三人便一直窝在何灌身边扮作亲兵,一直来到熙宁寨这荒野之地,一呆就是十余天。<br /><br /> 童贯觉得何灌已经被他拉拢,而自己不可能单凭人力去搬那些军械,要起出那批军械也需要大量人手,故此对何灌交了底儿。何灌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说自己所部身负军令,不能擅自移防,此时调不出人手。要等待时机,最好是夏兵入侵,他才可利用紧急情况下临机专断之权。童贯曾经暗示他设法掩人耳目偷偷调兵,但是何灌说章相公就在镇戌军,此公在军中威信极高,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着实不敢触犯他的军令,一旦有个万一便是掉头之罪,在此情况下,三人只能每日在这里苦忍。<br /><br /> 而且因为三张生面孔,还有个女人,为了不露相,每天还得尽量少在外露面。<br /><br /> 有时候何灌出营去巡哨,他们也不能跟着。不过何灌倒是没有亏待他们,每日的吃食倒是比普通士卒要好得多,是按照武官的标准给他们准备的。<br /><br /> 「鬼天气,这风不知要刮多久。」童贯喝着热气搓手,他虽是太监,但终究还是颇有股子狠劲,便在这苦寒之地军旅中吃苦,也能坚持下来。<br /><br /> 「却不知那何灌这些天究竟在作何勾当,却是瞒着我等,只怕这人信不过。」杨烈在这里窝了这些天,早不耐烦。他是蔡京的手下,与此事是无关的,童贯想要建立功勋,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利益,相对汴京的繁华,在这鬼地方喝西北风实在情非所愿。<br /><br /> 「不会,何灌此人乃是名利中人,再说乃是边地无权无势一小官,能有何见识?京中的相公们动动嘴,就灭了他。咱们诱之以利,找回这批军械功劳有他一份,他凭什么不动心?再说他出卖咱们有何好处?他和咱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犯事了他也跑不掉。」童贯此时利欲熏心,只想立功。<br /><br /> 「若他想独吞功劳呢?」杨烈沉声嘟囔,这个念头早就转过无数遍。<br /><br /> 「他也配,地图在咱们手上,他知道那批东西在哪?」童贯打心眼儿里不觉得何灌能玩什么花样,区区一个巡检官,他算得什么?自己身为京师来的人,只是这个身份就能让他大气都不敢喘。<br /><br /> 「地图可以抢。」杨烈裹着酱菜啃了一口干粮,这东西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br /><br /> 虽然他以前做江洋大盗被官府通缉之时吃过更差的,但是自打投入蔡相公门下,苦日子早就离他远去了,现在忆苦思甜,着实令他难受。<br /><br /> 「他不敢,这幅画……哼哼,他若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只有身死族灭。他是个聪明人,与咱们合作对他有利无害,既能得功劳,又搭上京师的线,对他的前程大有好处,这是个野心勃勃之辈,懂得轻重利害。」出乎意料,苏湖竟然支持童贯的说法。三人中虽然这个女人话最少,但是实际上这一趟旅程是以这个女人为首的。她代表着刘妃,童贯和杨烈背后的郝随、蔡京只是协助者的身份,甚至这二位大官都没有资格知道这女人手中画卷的真实内情,唯一明白实情如何的大概只有当今宰相章惇。<br /><br /> 这幅画卷的内容,对于那些不应该知道的人来说,和催命符无异。苏湖如此有信心,童贯和杨烈自然也是相信的。<br /><br /> 但是杨烈不懂的是苏湖为何对此事也如此热衷。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只需要静静等着这场战役结束,随何灌的军队回到河东,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到那时再神不知鬼不觉返回汴京,这一场差事便算是功德圆满。<br /><br /> 她没事掺和这批军械的事情干啥?<br /><br /> 但是他没有问,也许这女人身上还背负着别的某些秘密使命。总之自己的任务是协助她,她便是想上天上摘星星,自己大概也得跟着。既然在这件事上她跟童贯保持一致,那是否刘妃和郝随这两个内宫的大人物私下达成了某些协定?总之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几人正在说着,突然外面有人传话说何灌要召见他们。[!--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他们三人还只是亲兵的身份,赶紧整理衣服钻出帐幕。外面的风很大,冷得要命,简直是那种把寒冰刺骨的冷风。三人在寒风中起鸡皮疙瘩,自有人将他们带入中军帐。<br /><br /> 何灌在帐内让中军旗牌等将吏退下,外面的亲兵放下帐帘。三人对视一眼,按照军中规矩,主将议事是不能隔绝中外的,以防密谋造反。这是太祖时立下的军规,当然经过这么多年早没人把这件规矩当回事,不过大面上都还过得去。何灌如此举动,显然是有秘密事情要商议,莫非……「三位上差,某家有礼了。」何灌从威严变为笑容可掬,主动施了一礼。<br /><br /> 「何大人不必多礼,洒家只是想问问何大人有何要事?莫非事情有变?究竟还要等过久?」童贯心中急切,看见何灌便迫不及待。<br /><br /> 「上差不必心急,某家此次便是有好消息相告,明日我军便要开拔。到时候某家自有调派兵马之权。」何灌微笑着,好像胸有成竹。<br /><br /> 「啊?!这麽快?」童贯一愣,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让他没心理准备。<br /><br /> 「是啊,西贼数万兵马已入镇戌军境内,过的便是熙宁寨。既自我军防区内过,我军岂能坐视避战?于此事某家有临机专断之权,文书已关白帅司,不必等回文便可出战。此正是我等河东健儿杀贼报国的良机,明日我军便要开拔去寻西贼的晦气,到时兵马一动,调拨一队兵马随三位上差去勾当大事乃是轻易而举之事,这不是好消息吗?」「西贼……西贼大军来了?」童贯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说西贼都在平夏城吗?<br /><br /> 怎么已经打到镇戌军了?难道……难道平夏城……打败仗了?<br /><br /> 「何大人,西贼有好几万人马?」<br /><br /> 「正是,某亲眼所见。」<br /><br /> 「这……西贼莫非……莫非官军在平夏城失利了?」童贯有些紧张,平夏城自上次大捷之后便与绥州、兰州一起号称西边三大坚城,那守军都是龙精虎猛之辈,兵多粮足,要是连平夏城也失守了,西贼大军恐怕会席卷南下,到时候莫说镇戌军,只怕渭州也保不住。<br /><br /> 「此事非何某所能知晓,平夏城为贼所围,断绝消息久矣。亦不能判断平夏城已经失守,不过于何某来说,只知道报效天子尽忠杀贼,西贼便在眼前,不管平夏城有没有失守,要何某避而不战,除非日自西升!大不了这镇戌军,便是我何某死国之地!」何灌说的慷慨激昂,童贯不由得为这等情绪所感染,暗愧自己的怯懦。<br /><br /> 「好!何大人果然是条好汉!明日便有劳何大人相助了,待洒家办完差事。<br /><br /> 必来寻何大人一同杀西贼!告辞!」<br /><br /> 「请。」何灌抬手相送,三人离开。<br /><br /> 待三人离开大帐,帐内屛帘之后,一道高挑窈窕身影浮现。红娘子折月茹身着貂皮锦袍,头戴貂帽,外罩软甲,作男装打扮,手中却是持着一柄铁如意。<br /><br /> 何灌沉声施礼:「大娘子。」<br /><br /> 「那个小娘子,非是等闲。」<br /><br /> 「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历,若非童贯那鸟人是个真正的太监,我倒真想不到这深宫之中也有如此人物。那三个鸟男女在我这里甚是碍事,亏宋江设计借西贼的手结果他们。」「宋江,此人着实令我感到深不可测……他的话可信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所行的乃是泼天的大事,不冒一点险怎么能成?<br /><br /> 不管宋江这厮到底是何打算,某觉得至少那批军械乃是真的。只要东西到手,我等自然掌握主动。日前传来线报,现在北虏十余万大军已经到了雁门关外,已能确定是辽主亲临,这可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幽州之地已有数万虏骑囤积,现在雁门之外又来了十余万,这怕不是要毁盟南下?「「多半又是想来趁火打劫。」「我等在辽国境内的盟友也已准备停当,有他们相助,便有六成把握,此次辽主如此靠近我大宋,也是他自作孽给我们机会。」「事后,宋江此人不可留。」「某晓得了。」「咱们,九成九是不可能活着回到大宋故乡的。」「那又何足道哉,能为我大宋振兴之契机而死,某甘之若饴。」折月茹看着何灌,深吸了一口气:「真不知史笔如何写我们,是流芳千古,还是百世骂名?总之不管后世如何评价我等,我等总能名垂青史。」何灌没有说话,青史留名并非他所向往。他要的只是自己的理想。<br /><br /> 「也许,今晚是咱们俩最后一次了,别留下遗憾。让我们在死前,再尽情快活吧。」折月茹不愧江湖儿女,一点也不害臊。想什么就做什么,说着解开了衣服,曼妙成熟的性感胴体散发着情欲的诱惑。<br /><br /> 大帐之外,何灌的亲兵们都退到了帅寨围栏之外。<br /><br /> 大帐之内,灯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淫媚。<br /><br /> 何灌此时赤身裸体,露着一身精美的肌肉,搂着红娘子将她的胴体压在榻上,女人的肉体激动地微颤不止,双手只是兜在男人背后不停的抚摸着他健壮的脊背。<br /><br /> 两团丰乳被挤压的扁扁的,双腿被分开,夹在男人的雄腰两侧,口中只是呻吟喘息。<br /><br /> 她和何灌早就有私情了,但是她毕竟是世家子女,她的父亲又是当世名臣,故此二人只能暗中幽会。<br /><br /> 何灌此刻双眼喷着欲火,双手只是在折月茹的胸前游走。那表情似乎面前不是高不可攀的红娘子,而是青楼妓女。而身下的女人似乎很享受这种下贱的淫辱,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咯咯荡笑着,眼中的春情浓的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心。<br /><br /> 这个女人的身份,并不是自己能高攀得起的,天下名将折可适的女儿,大宋北绿林的总瓢把子。<br /><br /> 当初自己艺成投军,只是个无名之辈,就蒙她青眼。不惜以身相许,自己在她的倾心相助之下一步步爬上了现在的位置。在河东官场之上闯出了名号。甚至在整个大宋军中自己也算一号人物。自己爱她,但是高攀不上。<br /><br /> 她是谁?折可适的女儿!将门虎女怎麽能配上平庸之辈。他的父亲堪称是大宋的军神,天下最优秀的名将之一。自己在他的面前算的什么?既无赫赫战功,又无显贵身世。但是,她的女儿偏偏就看上了自己。<br /><br /> 等到不久的将来,自己的举动将震惊天下的时候,折可适一定会认同自己吧。<br /><br /> 何灌将女人慢慢扑压在床榻上,跃跃欲试的阳具顶起来,贴在她的大腿上。火热的触感让女人一阵阵的颤抖,下面的阴唇马上湿了,急切的扭动身子,渴望男人的硬肉马上插进来,即刻填满体内欲望的空虚感。<br /><br /> 两人翻滚一阵,却只是前戏,谁都不想速战速决。竟又拥着坐了起来。红娘子的肌肤上显示出诱人的玫瑰色,朦胧情欲诱惑之极。[!--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何灌的嘴唇含上了她的朱唇,口水在口腔与口腔之间流淌搅动。右手穿过红娘子腋下,搂着她的身体,把她紧抱在怀中,两个柔软的大乳房挤压在自己身上,通过身体的蠕动隔着轻纱磨蹭刺激她的乳头。左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向下滑动,探入她的屁股缝里,那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何灌摸了一手粘稠滑腻的液体。<br /><br /> 成熟的性感熟妇敏感的地方受到男人的侵袭,嘤咛一声,呼吸变急促了,一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仰头狠劲儿吸吮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在男人胯下抓住他的雄贲肉根狂野的搓弄。<br /><br /> 何灌的手指在肉内搅动,能感到怀中这个绿林女王情动已极,底下的两片穴唇微微的一张一合,手指插进去能感觉到里面火热的嫩肉夹住手指往里吸,还不断的分泌着淫液。他的手指更加快速的在女人阴部活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br /><br /> 红娘子眯着眼睛,嘴巴被堵得严严的,舌尖伸进男人的口腔搅和着,吸食他口中的唾液,有一丝细流从嘴角淌了下来。何灌则不断挑弄她的牙床以及舌根,两人舌头交缠,吻得啧啧有声。<br /><br /> 折月茹不堪刺激,淫水一个劲的往外流,顺着大腿流到了何灌的腿上,将床榻的洇湿了一小片。男人搂着她站起来,她干脆把左腿抬起,勾在男人右腿上,男人右手顺势兜住她抬起的左腿弯儿,这样红娘子是半挂在男人身上,情景十分淫靡。帐内的温度似乎在升高,充满情欲的热度。<br /><br /> 何灌把折月茹放倒在榻上,他挺直腰,已经勃起的肉棒高昂着,好似怒龙一般。硕大的龟头呈紫红色,茎身之上青筋暴贲。他慢慢分开女人的白皙双腿,准备入巷。折月茹却用手轻轻推住了他的胸膛,阻止了他的推进。<br /><br /> 女人坐起身来,跪在男人两腿间,俯下身子,慢慢的把男人的巨大肉根含入口中。男人身子后仰,顿时阴茎传来热热软软的舒爽感觉,他两个胳膊撑着床榻,嘴里发出「咝咝」的吸气声,小腹的肌肉一阵阵紧绷,屁股慢慢的蠕动起来。他最喜欢这个滋味了。<br /><br /> 红娘子含着热腾腾的雄伟肉棒,正如久旱逢甘露一般舔吸着。肉棒上浓烈的男性精骚味儿刺激着她的味觉,而他健壮的体魄散发着一种独有的男人味儿,让她颠倒迷醉。<br /><br /> 她并不把整根肉棒都含进去,而是用舌头使劲儿舔龟头上的小孔,或者是使劲儿刮龟头后面的肉棱儿,专捡敏感的地方来,舔一会儿还吐出来歪着头大张着嘴舔茎身和阴囊,把两个阴囊轻轻含在嘴里用舌头蠕弄,一边舔一边抬眼看着男人,其表情又妩媚又淫荡,真是风情万种。<br /><br /> 舔了一会儿,何灌轻轻抓着她的头发提起,从她嘴里抽出肉棒,粘稠的体液如同蛛丝一样淫荡的连接在她的嘴和龟头上。将她轻轻抱起,竟然放在榻上。女人的身子仰面躺到,男人的胯便贴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强壮的肉根顶了进来。帐外的大风似乎更加大了,但是周围的兵卒们各个面无表情,无人靠近。<br /><br /> 红娘子眯缝着眼睛,深呼吸享受着巨大的肉棒在自己体内律动的快感,她不是第一次和何灌欢好了,男人那强壮的腰,充满雄性气息的体魄,强力的体重挤压自己分开的腿,使它们分的更开。<br /><br /> 这个男人的雄壮气息真是让她醉了,她恨不得自己融化掉。火热的快感欲潮逐渐淹没全身,女人使劲儿用腿夹住正在身上来回运动的男人,两只脚按着他的屁股一下一下往身体里拉,自己的胯部则使劲儿往前抵,好让阳茎插得更深入。<br /><br /> 她咬着牙吸着气,感受着身上的男人健美的身材和强劲的力量,那力量束缚住了自己的肉体,甚至令自己的眼神都花了,那强健有力的身躯散发着强大的魅力,让她身子一阵阵发烫,小腹热流涌动,阴道的媚肉使劲包夹着入侵的肉棒,浑身颤抖着向高潮迈近。<br /><br /> 男人猛顶了几十下后,把女人拉起来,红娘子的双腿之间已成一片沼泽,腿有些软,体内渴望被插入的欲求越来越高涨,她半趴在唐云身上,任男人搂着她晃荡。何灌忍着尿意,就抱着红娘子的腰,手托住她屁股,轻易而居的站着兜着她的一条腿。<br /><br /> 折月茹会意身子往上一蹭,把两条腿紧夹着他身子盘在他背后,脚勾在一起,胳膊挂着他脖子,身体悬空。男人强壮的胳膊很轻松的承受了她的体重,手伸到下面对了对位置,折月茹只觉得一个火热的肉块儿顶着自己的花门,她知道那是男人的龟头,女人浑身一阵颤抖,一股爱液流了下来。这等羞耻的姿势,令女人感到羞耻的倒错快感。<br /><br /> 何灌托着她的大腿,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要入你了。」红娘子这时哪还有力气说话,嘤咛了一声,同时扭动胴体催促他快插进来。<br /><br /> 男人托着女人屁股往上一砸,龟头冲开了肉唇的阻碍,挤进了熟妇的体内,温暖湿润的肉道顿时将肉茎紧紧吸裹住,男人浑身的肌肉绷紧了,舒服的喘了一声。<br /><br /> 折月茹只觉得一根热腾腾的巨物强硬的挤进了自己的下身,将腔道填得满满的,阴道里的汁液被挤得大量流出体外,火热的龟头触到了自己的子宫口,烫得她一阵哆嗦,刹那间女人有一种升上云端的感觉,太舒服了,在心理作用下男人的每一下动作都令她的快感倍增。<br /><br /> 她禁不住死命抱住男人的头按到自己胸前,腰使劲儿往上挺着,喉咙里发出长叹一样的呻吟。<br /><br /> 何灌心情亢奋,大声喘着气,搂着红娘子的丰腴的大腿,稳了稳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兜着她的身体,有节奏的往上抛动,一下一下的挺动腰部。两团屁股肉一砸一抛,包裹着肉根,夹杂着四处甩动的液体一次次顶到花芯。<br /><br /> 舒爽的酸麻刺激着折月茹的神经,她努力把身体和何灌贴得紧紧的,两人用力的缠抱在一起。女人受不了阴道里肉与肉厮磨的强烈快感和花芯被龟头强力顶磨的刺激,不由自主的向后仰着头,大腿一松一紧,嘴里发出纵情恣意的浪叫声。<br /><br /> 何灌肌肤绷紧,他没想到红娘子竟然如此饥渴,想到今后的九死一生,大概是真正的放开了,阴道紧缩包夹住肉棒,体内的肌肉很有力,他一插入,就被湿滑的肉壁箍得紧紧的,子宫颈口好像有一张小嘴含住龟头吸吮,别提多爽了。他继续发挥着他强悍的体能,大力的挺动着,肉与肉的相撞发出「啪!啪!」的脆响。<br /><br /> 「啊…啊…哦……」红娘子搂着男人的头颈,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含糊音节。<br /><br /> 她越搂越紧,几乎要把男人给摁到自己身体里一样。从下身传来的快乐的电流如一波波狂潮般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狂野的左右甩着头,乌黑长发随着她的甩动而飞舞着。疯狂交媾了一会儿,折月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早喊不出什么了,只是单纯的「哦……哦……哦……」,伴随着粗重的喘息。[!--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她憋住气,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夹紧了男人的腰不让他抛动自己,并用脚压着男人的尾椎让他挺腰,屁股下坐,把肉棒几乎全部吞进自己体内,让龟头顶到尽头,内里媚肉的蠕动越来越剧烈,扭动腰肢,使劲儿转圈儿磨着,让肉棒在她体内小范围搅动,动作很小,但很快,不断的让龟头在花芯上磨着,每磨一下就像触电一样抖一下,以蓄积足够多的能量,迎接最后的爆发。<br /><br /> 何灌感到了她的异状,阴道夹得他很紧,更感觉到了媚肉的火热。他也停止了动作,使劲儿抓捏着她的肥嫩屁股,五指都陷到肉里了。肉棒一边跟着她的动作搅动一边死命往里挺,以便使肉棒能更深的接触她阴道的最深处。<br /><br /> 突然,女人身子一僵,浑身肌肉绷紧了,搂着男人脖子的手的指甲掐到了他的肉里,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啊——————啊……啊……啊……」音量之高,令何灌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外面人听见。<br /><br /> 何灌觉得她阴道的肌肉收缩到了极限,把他的阴茎夹得死紧不留一点空隙,动都动不了。屁股扭动拼命的磨,过了大概十几秒,挺直的腰软了下来,无力的伏在男人的肩膀上,汗津津的脸和他贴在一起,哆嗦着喘着气,全身微微的发抖。<br /><br /> 何灌感到她阴道裹夹的力量不像刚才那么强了,且恢复了一松一紧的蠕动,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她阴道最深处涌出,浸泡着他的阴茎,他不由得又开始搅动仍埋在阴道里的肉棒,随着他的搅动和媚肉的蠕动,包围着他肉棒的那股粘稠。<br /><br /> 汁液顺着他俩的结合处的缝隙流了出来,流到了男人的阴囊上。<br /><br /> 男人此刻小腹内也是憋了大量的欲火,他慢慢的把红娘子发软的身体放倒在御榻上,一纵身压住她,双手搂住她的肩膀,胯部使劲儿往前顶去。<br /><br /> 因为女人高潮时分泌的粘液很多还在阴道内,所以抽插的时候发出了很淫靡的水声,阴道里的白色粘沫不断被大龟头刮出体外,顺着股沟流到屁眼,随后又流到地毯上。<br /><br /> 折月茹此时正处于高潮过后的余韵中,两个胳膊无力的摊在两边,两条白肉美腿搭在男人的腿胯上,眼睛失神的眯缝着。身子随着男人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而晃动,两个大乳房软塌塌的堆在胸前,也是一颤一颤的,非常诱人。<br /><br /> 何灌一口吻下去,嘴唇吸住她的紫红大乳头,含在嘴里。同时胯下加紧,挺着憋胀的硬梆梆的阴茎连续的朝她淫穴里捅去,阴囊拍打在她的肥唇上,将从肉道里渗出来的粘液拍打得四散飞溅。<br /><br /> 渐渐的,男人感觉到龟头的酸痒开始加重,茎身慢慢发胀,下腹部那种聚集憋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br /><br /> 他加快甩腰,次次全根出入,他两腿把女人的两条腿顶开,分得大大的,然后把她的小腿架在自己大腿上,两只手别住她的腿弯儿,这样自己等于是骑压在她的胯部上,两条大腿的内侧拢夹住她两边臀肉,这样的姿势更适合全根的插入最深处。<br /><br /> 红娘子已经高潮了一次,身体敏感的多,这时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她一面享受体内媚肉摩擦的快感,一面挺动下身迎合男人的插入,双手用力抱紧他的腰。<br /><br /> 肉跟肉的摩擦,快乐的感觉又上来了,可能是因为高潮过后的敏感,这次来得比第一次要快得多。她呻吟声加快,身子不安的扭动着,屁股使劲儿往上挺,以求男人能插得更深。何灌觉得快顶不住了,龟头传来的麻痒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他用力摆动胯部,使劲撞击了几十下,每一下都是一杵到底。<br /><br /> 最后他扒住女人肩膀,胯部猛力往前一顶,紧贴住她的阴部,两人的阴毛绞缠在一起。女人也是身体再次一僵,后背又弓起来了,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呼吸也暂停了。<br /><br /> 最后又忍了五呼吸,随着阴茎的收缩,一股股热烫的浓精在强大的压力下喷射而出。由于男人的龟头顶着女人的阴道深处,这一泡精液全顶着射了,红娘子呜咽一声,花芯再次喷出浆液,身子开始颤抖,阴道也强烈的蠕动起来。帐内安静下来。<br /><br /> 最后一次喷射也结束了,男人喘着气趴在他的女首领身上,已经变软的男根仍在她体内。由于这次射出的量非常多,一股股乳白色的粘液正从折月茹的肉唇之间流出,流到了床榻上……*** *** *** ***平夏城夏军大营,次日黎明。<br /><br /> 于弥部小帐主于弥菩萨奴吃饱喝足之后,在军直杂役的侍候下,穿戴好重达近百斤的两层瘊子铁甲,背对着刺骨呼啸的寒风,缩手缩脚等着前军车队正行将嵬名泺的点集。<br /><br /> 于弥部乃是在黑山威福军司所辖的黄河以北的午腊山地区生活的党项部落,地理上属于右厢河内兵的范围。黑山威福军从所辖族帐兵力上来说在西夏诸军司当中实力数一数二的雄厚,可以动员超过七万人的壮丁男子,但是常年驻扎夏辽边境,对面便是辽国的西京道,几十年不打仗的生活也使他们成为西夏国内实战经验最少的军司。<br /><br /> 此次大夏东征,黑山威福军动员了将近六万人从征,大部分被分配到了韦州和平夏的偏师之中,在御营之内随军的,乃是其中拣选出来的精锐二万余人。于弥部在河套北部地区素来号称善战,故此获得了追随夏主的资格。而于弥菩萨奴乃是于弥部内有名的勇士,故此被点名前往对垒车部队效力。<br /><br /> 如今围城日久,连日激战,对垒车上的弓箭手基本都折损完了,军中不断征募敢战士上去充任弓手。他于弥菩萨奴因为勇名素着,也被上司派了差事。<br /><br /> 现如今谁都知道对垒车上的差事不好做,于弥菩萨奴不由的摸着颈上的念珠,口中默念佛经祈求保佑。他对于佛教的信仰可是非常虔诚的,当年攻打金明寨,他随军出征,独自缴获宋人兵甲器械十车,按照景宗皇帝立下的规矩,缴获各类器物总数超过一千五百件的,便可算是奇功。他这个小小帐主立下奇功,挣得了勇捷功臣号,银碗五十两,器甲杂货三车,还被赏了军直三十名,不知羡慕死了多少大将。<br /><br /> 一发成为族内的财主,开始学会享受生活的于弥菩萨奴当然开始珍惜自己的性命。此次随征,也多是出工不出力随大流磨洋工,以性命为先。初战大溃败其中就有他的份儿,为了保命连朝廷发给的长生马驼都给丢了个干净。<br /><br /> 按西夏军法,朝廷一旦有军事行动,从各部族点兵,朝廷是不负担粮饷兵甲的,一律由士卒自备,士卒收入全靠战场掳掠和功赏。朝廷仅发给马驼各一,登记造册,号长生马驼,战事完毕朝廷收回。若是马驼折损,是要士卒个人赔偿的。[!--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于弥菩萨奴虽是帐主,但是仍属正卒。此次驼马都丢了,战后难免破财赔偿。<br /><br /> 这对于刚过了不久舒服日子的于弥财主来说,着实肉疼的紧。故此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将损失补回来,此次上对垒车倒是比抬着云梯攻城要安全一些,而且看情形,此战大夏定是稳操胜券。昨日上司已经传令,决战破城便在今日。若能破城,他们这些车兵想来也是有功劳的,若能赶上破城大掠的美差,说不定还能再建功绩……他想着,却觉得今日寒风着实刮得紧,呜呜怪啸,冷的透心透肺,不禁打个寒战。不过寒风虽大,却是顺风,对射箭却是有利。他看看天色,好大的晴天,日头当空万里蔚蓝,寒风似乎将云彩全都刮的不见踪迹。<br /><br /> 他等了好久却觉得风力渐强,周围的幕竟有些在风中摇摆,他的那些军直杂役们纷纷钻出来,等着跟他这个主人同进退。<br /><br /> 「把这些个幕好好扎一下,今日风大,需仔细了!马鹞子,过来。」「官人有何吩咐?」一个穿着破烂铁甲和狼皮袄,背背药弩,手持重铁叉和大盾的光头壮汉凑过来,这厮头面上纹着一只鹞鹰,面相凶恶,身上肌肉发达结实雄壮,疤痕处处,看得出是个勇猛惯战的力士。此人原本是个汉奴猎户,能与狗熊相搏,在他的私兵当中,勇力当之第一。<br /><br /> 「洒家有差遣在身,离不得岗位。今日仍是你带队,待城破之后,莫要迟疑,只管入城去抢,抢的越多越好,你可晓得了?」「官人这里,可留些人伺候?」「不必,全都去。洒家只在此等你们回来便可。」「小人领命。」他的杂役们开始干活和整理兵器衣甲,周围的正卒们看这位同僚竟有如此多的军直随侍,想来是个财主,各个面带羡慕嫉妒。西夏军制,官府点兵时一帐户出男丁二人,一正一负,称一溜。二溜为一抄,四人同住一帐,设帐主一名。现在是三人一帐,两正卒合用一负担。只有正卒才能住「帐」,其余随军的家丁杂役刑徒只能住「幕」,合称帐幕。<br /><br /> 于弥菩萨奴所住的帐中算上他共有三人,还有一个正卒和一个负担,那正卒却是属于骑兵,此时和那负担牵了马却往旁处去了,他的帐周围的幕却有十余顶。<br /><br /> 在人多就是力量的西夏国内,这便是实力的象征。因为军直杂役属于士卒的私兵,也是随主人上战场作战的,人越多越能保护主人安全,胜利的时候人多抢的战利品也就越多。待到点名的旗牌官们到来,大营之中已经处处人山人海。<br /><br /> 强劲的寒风吹卷着战旗扑啦啦飞舞,扫过人群,扫过山野大地。今天风大,卷的满地灰尘草叶乱飞,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似乎无尽的人海之中也起了阵阵波浪。无数的刀枪铠甲,银亮亮的反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浪潮。<br /><br />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决战了,那满城的奴隶财货就等着人去抢了!强劲的寒风也吹不凉人们心中的狂热。于弥菩萨奴果然又被点名,领了腰牌口令,前往前阵对垒车处。<br /><br /> 待到得前阵,却见今日大军竟是亮了全队,人马密密麻麻排列着看不到尽头,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人潮。决战之日,果然精锐尽出。看样子,不下五七万人马出阵。无数旌旗号带随着大风飘扬,好像旗帜的海洋遮蔽了大地!<br /><br /> 远处的山上,皇帝的黄罗伞盖出现了。如山似海的无边人潮开始起伏呼号,山呼万岁。人潮的涟漪荡漾到这边,所有人都跪下向皇帝所在之处高呼兀卒威武!<br /><br /> 刀枪挥舞,反映光辉,阵阵银亮亮的寒光浪潮耀花人眼。<br /><br /> 反观宋人的城池,现在还在苦战之中,无数西夏兵马仍散布城下,与城上弓弩互射。大量长梯七零八落在城下,处处死尸,城外数处火头仍未熄灭,城头处处冒着黑烟。昨夜一夜攻城,挑灯夜战,直到刚才都没有停止过。<br /><br /> 那列头车已经被完全毁坏,所有的屏风牌都已碎裂,头车则给烧成了焦炭,后面的十余列緖棚也多有损坏。周围是燕尾炬的残骸,还有游火箱、滚木雷石,宋人不知道往这里浇了多少火油多少守城兵器集中轰炸,才把这列头车给烧毁。<br /><br /> 但是头车的残骸已经深深陷入城墙,这一夜之间,至少在这头车被完全摧毁之前,城墙已经给挖了一个巨大的窑洞,不知道再挖多深就会挖透城墙。<br /><br /> 上面的宋兵已经打不到那些躲在洞里的夏兵,于是就拼命往下面扔引火之物和倾倒火油,把夏兵都烧死在里面。焦臭的人肉烤熟味道弥漫四处。但是仍有密密麻麻的的夏兵试图往这里集中冲击,那个城墙上的大洞穴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尽管宋军筑城术天下无双,尽管平夏城的夯土号称比石头都硬,但是他们认为再加一把劲就能把城墙挖透。<br /><br /> 但是城上宋军的箭雨始终不停,夏兵很难再冲到近前,被射倒的人越来越多,尸体横七竖八铺满一地,接着又摞上一层。那些该死的神臂弓,即便迎着风也有足够惊人的杀伤力,西夏人在这种武器面前实在是流了太多的血足够把平夏城周围的土壤全部侵泡一遍。<br /><br />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很多人已经开始打哆嗦了。而那些还在战斗的人,动作也明显的迟缓下来,倒下的人越来越多。<br /><br /> 远处的中军官骑着马高举令旗自中军处奔驰而来。各车的押队开始大吼:<br /><br /> 「上车!都上车!」早冷得要命等的不耐烦的士卒们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呐喊,各自举起兵器吼叫,一时之间好像万马奔腾般的巨大音潮席卷大地,激扬九天。<br /><br /> 无边无际的人潮开始涌动,这些天来他们早已视这些对垒巨车为天神祝福的祥瑞之物,是天神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象征,是他们的主心骨、精神支柱,只要有这些巨车在,胜利最后一定属于党项人!<br /><br /> 一队队穿着铁甲的壮士们手持大弓开始鱼贯登车。车下面,黑压压的人潮人山也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数十万只脚踏过地面的感觉,似乎整个大地都像滚雷以一样的颤动。于弥菩萨奴颤颤巍巍的顺着木梯往上爬,在大风之下感觉车体摇晃得厉害。<br /><br /> 他前面爬的人也有些站不稳,惊呼不断,好在下面无数只手脚紧紧扶着车体,倒也无妨。<br /><br /> 今天的风实在好大,刮得这巨车似乎摇晃的比平时厉害。没关系,按照以往的经验,平时有风时这车体也摇晃不稳,只要人都上去了万斤重量压上,就没事了。今天风虽然比平时大,但是应该也没什麽问题。只是这寒冷实在令人难熬,身上披挂的铁甲冷冰冰的,寒风顺着衣服缝往里灌,冷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br /><br /> 终于到了顶台,却见足能容纳百余人的巨大顶台上,没一个人站得稳便,每个人都是紧紧攀着旁边能固定的东西,此刻风也不停,而且越到上面感觉风力越强,车体摇晃的幅度更厉害了。这要是站不稳摔下去,不死也是残废,谁都不敢冒险。每个人口中都在大骂这倒霉的大风快点停。[!--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号角声响起,这是中军向对垒车部队发动攻击的信号,沉闷的号角好像牛吼,震荡着天空,在大风之中,似乎显得有些缥缈。<br /><br /> 押队是个贺连族的首领,也是壮汉一条。听的号角之声,只好无可奈何的松开栏杆,在风中努力站稳身形,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去,结果这一箭飞得难以想象的远,越过城头远远的落进城墙之内了。众人一阵惊呼,要知道平时这等一石弓根本射不了这麽远,能射这麽远的大概只有宋朝的强弩能够做到。<br /><br /> 「顺风!顺风!」那押队欢喜的大喊,顺风放箭乃是战场大利,今日决战,竟然老天爷也帮忙!其余众人一看纷纷送开攀扶之物,互相挤靠着站在一起。近百人勉强排出一个方阵,将顶台的空间完全布满。<br /><br /> 于弥菩萨奴站稳,排在第一排,手中大弓拉满,松弦放箭,在风力的作用下,上百枝劲箭齐射而出,好像一阵黑雨呼啸着笼罩城头,对面城头宋军躲在皮幔之后,但是悬挂的皮幔累搭也被大风吹得歪七八扭的乱摆,在这一片箭雨之下,好几人中箭跌倒,宋兵顿时一阵大乱!平夏城头,宋军一侧。<br /><br /> 城头上此时处境堪忧,韩月被迎面的大风刮得抬不起头,随风而来的箭雨更是要命,风力加强了箭力,宋军的旁牌动辄被穿透,甚至连铁甲都挡不住。而反击的效果实在令人泄气,迎风放箭疲软无力,根本飞不到对方近前。而神臂弓部队又被调走,对方的乱箭却是嚣张的一阵紧似一阵覆盖在城头,不断有人中箭受伤,己方却无法还击,处于单方面挨揍的地步。<br /><br /> 被冷箭射伤的人已经多达数十人,民夫们抬都抬不过来,却没有办法伤到西夏一人。所有人都在诅咒这该死的大风,所有人都在问神臂弓部队为啥还不来?<br /><br /> 但是今天郭太尉也一反常态的将所有的兵力全都调动了出来,除了神臂弓部队不知去向,所有其余部队包括休息待命的全都在城下集合,上面伤亡一人立刻补上一人。所以伤亡虽重,但是兵力还是够用的。但是韩月知道这种补充其实只能弥补表面的不足,士气的受挫是不可能弥补的。<br /><br /> 如今这种单方面挨打无法还手的境地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沉重的,再不想办法找到有效还击的方法,甚至可能会不战而溃!<br /><br /> 士卒们不怕死,如果叫他们和西贼面对面拼刀子直至死去他们不会皱一下眉,但是这种单方面挨打不还手的死去,他们是接受不了的!经过连日昼夜激战,士卒们生理心理的疲惫已经到了极限,若再加上这等不利天时,士卒的心理变化谁也预料不到!<br /><br /> 「老天爷也在帮西夏人!是不是老天爷要我们输?」一旦这等念头在士卒们的脑子里形成,那就是最不可救药的情形出现!到时候的局势恐怕神仙也难救了!<br /><br /> 对面的号角声低沉而浩荡,响彻天地。韩月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似乎目所能及的整个陆地都活动了起来,密密麻麻无边无际铺满地平线的兵马人潮开始向前推进!带起满天的黄尘,而这黄尘被狂风漫卷迎面而来,竟像是那无边无际的军队阔步推进所释放出来的无边能量,那大风,似乎就是被那人山人海推出来的!<br /><br /> 西贼是要准备决战了!而周围所有宋兵都是面如死灰,眼神里透着绝望和疯狂。当官的必须赶紧想办法了!否则今日只怕城池难守!<br /><br />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一直趴在弩台上的种建中,却见种建中趴着趴着突然跳了起来,满脸惊异的指着外面。同时身边也想起阵阵惊呼:「西贼!<br /><br /> 西贼!怎麽回事!?要倒了!要倒了!」<br /><br /> 韩月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仿佛意识到了什麽,回头看。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惊呆了!<br /><br /> 那些巨车高塔之上蒙着的牛羊皮所作的巨大皮幔,原本是蒙在车上沿边固定着用来挡炮石箭矢的,此刻被风刮的强劲荡鼓了起来,巨大的风力完全兜在了车上,那不知有几万斤的巨大车体在这股力量下竟然频频倾斜摇摆,不时有人落下,引得人群上下阵阵惊呼。<br /><br /> 他突然记起自己似乎见过类似的情景,没错,那还是自己继承孙二娘遗志,寻找方腊的时候,那时自己曾前往江南,在那闷热潮湿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杭州之地,在那里自己见识到了所谓的大海,那一望无际波涛起伏的大海,以及南朝在那大海上行驶的庞然巨船。<br /><br /> 那好像木头城堡一样的巨船上挂着的好象山一样巨大的布,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座白色小山在大海上破浪前行,那些白云般的巨大的布能让那几十万斤重的庞然大物在海上依靠风的力量前进。没错!那种东西,叫做风帆!<br /><br /> 而夏军部署的巨车,全在西北两面。以正面应敌的位置来说,乃是前左右三面布有皮幔,后面面对自己人一方不设,露出车体内部梯台以供人上下。这在平日,确是令对手无机可称,可是今天,天降西北大风,可就大大的不妙。<br /><br /> 风自西北来,强大气流全都从后面露空的一侧灌进,将其他三面从里向外鼓荡起来。<br /><br /> 眼前那些巨车之上被风鼓荡而起的巨大皮幔,就像是巨大的风帆一样,在大风的呼啸之下,鼓的满满的,并开始产生巨大的动力拉扯车体。这些巨车在这些风帆的鼓动下,左摇右晃,移动愈加剧烈,眼看就要站不稳了!<br /><br /> 「倒!倒!倒!」<br /><br /> 不知道城头宋兵之中是谁突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瞬间汇成了万众怒吼的洪流!<br /><br /> 在这震撼天地的怒吼声中,那好象巨塔般高耸如山的怪物,在可怕的轰鸣声中,倾斜到一定程度,终究一点,一点,颤抖着参天巨躯被那巨大的风帆缓慢扯倒,就像一座小山突然坍塌了一样,缓慢而沉重,大地都在抖动!<br /><br /> 车上的人好像天女散花一样自半空中纷纷摔落,巨大的车体砸在地上上的人群里掀起无尽尘埃,不知多少人被砸死,不知多少人摔死,周围的人群好像蚂蚁群一样四散逃开,惊呼哭叫之声顿起!<br /><br /> 接着是第二台、第三台。在如同山崩崖倾的末日景象面前,整个战场似乎有一瞬间全都寂静了下来……北面高坡之上,西夏君臣皆被眼前景象惊呆,继而乱成一团。而他们周围的数以万计的侍卫军卒,也全都被这可怕的难以置信的景象震惊的发出阵阵惊呼。<br /><br /> 这是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br /><br /> 就像有无形的、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将西夏的那座座巨车推倒在地,而宋军甚至都没有展开攻击。这是神仙也在帮助宋军吗?从高坡这个角度看还看不太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看到巨车连续倾倒了好几座,剩下的都被无形的巨大力量推动得摇摇欲坠。[!--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乾顺几乎是从御座上跳了起来,大风吹得他的衣袍胡乱飘摆,但他也顾不上整理了。周围的大旗扑啦啦飘动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用手一把扯开。指着前方的乱局,话都说不利索了。<br /><br /> 「这……这……这是……这是……怎麽回事?!」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面带狰狞,几乎是吼出来的。<br /><br /> 而他的心里,则是更加的震撼。西北大风起,大军必败!这是神仙术吗?这等简直可称为天塌地陷的大灾难,竟然能未卜先知?唐将军难道真有鬼神莫测之机?三分做戏,七分惊讶。<br /><br /> 根本没人能看得出来,也没人有心思观察夏主的心思。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撼呆了,包括观战的仁多楚清。他一直弄不懂唐云离去时送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只是以为宋军会趁大风施展什麽计策,他一直好奇,什麽秘策能够让宋军在此绝对劣势下反败为胜。除非诸葛孔明再世,但是诸葛孔明千年来也只有一个。<br /><br /> 没想到,就只是大风而已。<br /><br /> 宋军什麽都不用干,只是单纯等着大风替他们收拾西夏军。不费一兵一卒,等着西夏自取败亡。这场战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西夏与东朝的对抗,已经使西夏衰弱到了这个地步?宋军甚至不用打仗,只靠一阵大风就能击败西夏?<br /><br /> 那一座座巨车倒塌的震撼,就像一座座山峰的坍塌。真是完美了诠释了「兵败如山倒」。这是天意吗?<br /><br /> 更可怕的是,这如果真的是天意。那麽那个唐云是如何预知的?一个地位低下的宋朝奸细能够预先看出的事,西夏这麽多人老成精的英杰之士却看不出?<br /><br /> 难道真的是天不兴党项?不管是不是老天爷的旨意,仁多楚清已经意识到,平夏城之梦此刻已经结束了。<br /><br /> 想到这里,他不禁偷瞧了一眼梁太后。却见这位西夏最高统治者,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沉着。她满面惊容,双手扶着御座的扶手,完全对突然发生的灾难给弄懵了。<br /><br /> 等她明白过来之后,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她扭头瞪着嵬名阿埋,说话的语气完全暴露了内心的惊恐无措:「嵬名阿埋,这是怎麽回事!?此刻嵬名阿埋也懵了。<br /><br /> 今天虽然风大,但是他却没想到大风居然能把那麽巨大的巨车给掀翻。那可不是纸糊的玩具,是实实在在的几万斤优质木材铁料打造出来战争兵器。<br /><br /> 身为西夏名将,嵬名阿埋打了一辈子仗,战争经验可谓丰富无比。但是他的战争,一辈子只局限在黄土高原之上。他打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河西,他见过的最大的河流就是黄河,他从来没去过中原,也从来没见过宋朝的那些能在大海之上乘风破浪的风帆巨舰。<br /><br /> 虽然在兵书之中读到过中原的水军战船都有风帆,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实物,也不知道这些风帆究竟起什么作用。对于一个国土大部分都是山丘黄土沙漠的内陆游牧国家来说,水军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用之物。<br /><br /> 对于嵬名阿埋这样的实用主义者来说,凡是对于西夏来说是无用之物,他都毫无兴趣。西夏也有船,但是西夏军队对于船只的理解只是一种搭设浮桥的工具而已。那些船如何在水上行走,是何原理,没人有兴趣了解。<br /><br /> 让一个从来不知风帆为何物的人能认识到那些巨车有何隐患,实在是强人所难。此刻他明白了,但是已经晚了,灾难已经降临了。风没有那么大的时候,那些高车就有过不稳的迹象,但是他觉得那不是大问题。<br /><br /> 那麽多人聚集在上层顶台,一名壮士批两层铁铠,加上兵器便重达两百余斤,一百人便是两万余斤。凭空增加两万多斤的重量,巨车头重脚轻之下必然不稳。<br /><br /> 原本那些巨车是有机会用土石压牢底座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命令又给取消了。<br /><br /> 西夏军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武器,他们对于建筑重心的概念还是很模糊的,甚至连嵬名阿埋自己都比较模糊。<br /><br /> 此次的灾难之中必然也有这样的因素,自己原本以为这些因素都是可以克服的。结果没想到大风一起,这些影响竟然会变得如此明显如此致命。但是梁太后让他清醒了过来。<br /><br /> 「太后,今日突起大风,于我军高车不利。臣当下令各军即刻以土石压住战车底座以固其势。再砍断皮幔……」嵬名阿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梁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快去做!休得啰嗦!」「遵旨。」嵬名阿埋转身上马,对身侧中军旗牌诸将校大声传令道:「传令!各车立刻砍掉皮幔,将土石压牢底座。各军各部定要将那些高车扶定,敢再倒一辆,就地处斩!」话音刚落,却见前面轰然又倒一台,漫天扬尘,哭喊连天。嵬名阿埋急的目瞪欲裂,催马直奔前阵。身后数十亲兵慌忙打马紧随其后,直跑下去……此刻,前线的人群已经完全被恐慌混乱紧紧摄住。于弥菩萨奴此刻身处高空之中,狂风呼啸,车体在风中不停地剧烈晃悠,发出恐怖的关节摩擦声,别说作战,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死死抓住木头围栏,慌得头晕目眩。再看其他人,简直惨不忍睹,惊呼乱喊,面无人色,在不大的空间内数十人挤挤撞撞,随着车体的摇摆东倒西歪。眼看着一个人惊叫着甩了出去,凌空而落。<br /><br /> 所有人都慌了,彻底的慌了。有些人发疯似的拼命对下面狂喊,让下面的人扶住车体,但是喊着喊着自己也飞了出去。<br /><br /> 没有人能想到今天会刮这麽大的风,但是更大的风沙他们也见识过,大漠中的沙暴更厉害。然而就是这不算特别大的风居然刮得车都快翻倒了。但是谁又能想到大风居然能把沉重如山的高车掀翻?没有人想得到。但是眼看着旁边轰然又了一台,接着又是一台,掀起无尽烟尘,大地都在震动,成堆人群被砸死压死摔死,恐慌已经不能让人正常思考。<br /><br /> 所有高车上的士卒都想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能挑选上高车者多是武艺出众之辈,不少人吓得丧失理智,仗着武艺硬从上面直接往下跳,但是高度过高,不摔死也要摔伤。下面也是乱哄哄的人群,穿着坚硬铁甲连摔带砸,每一个下来都能砸趴下一堆人。<br /><br /> 不少还仅存些许理智的希望通过楼梯上下,但是此刻车体摇晃得厉害,根本走不稳,想逃命的人拥挤在楼梯处,挤来挤去谁也下不去,反而不断有人跌出顶台之外。偶尔下去一个,都是滚着下去的,侥幸能从上面逃下来的都是鼻青脸肿。<br /><br /> 于弥菩萨奴算是这些人当中罕见的头脑还算清醒的人了,在一片惊呼恐慌之中,他已经注意到搭在车体上的巨大皮幔兜风兜的厉害,风兜在上面产生巨大的力量,足以动摇巨车。[!--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就是元凶!罪魁祸首!<br /><br /> <font color="#0000FF"> 【待续】</font>这座县城乃是延安府境内最南的县城,坐落在洛水之畔,有座石桥贯通东西。<br /><br /> 河灌的兵马在天黑之前通过了石桥,到达了县城郊外。<br /><br /> 苏湖混在人群之中,依旧男装打扮,只是不做声。此次河东兵踏上归乡之路,她正好随队同行。只要能混着跟他们一起回到河东,到时候梁从政那里她自有办法应付。<br /><br /> 对于她的说辞,何灌深信不疑。他们意外的在那处山洞遭遇了西贼,可能是西贼的巡山部队或者是一旅偏师,但是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宋兵毫无悬念的被打败杀光了,杨烈和童贯都死于非命,只有她侥幸脱逃。<br /><br /> 而何灌此次战役也没有任何收获,没有和西贼打上一仗,便被打发回了河东。<br /><br /> 不过倒是中途似乎队伍变得多了起来,多了不少民夫之类的人,还多了不少辎重车辆。不过这些赤佬配军们一向名声不好,想来是中途偷鸡摸狗大发其财。苏湖虽是女流,但是江湖之事也不陌生,知道这是大宋官兵一直以来的通病,再说自己还有要操心的事,何灌的部队暗中搞什么勾当实在没有兴趣打听。<br /><br /> 自己只要顺顺利利回到河东,之后回到汴京就不再是问题。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自己上路。陕西到汴京千里之遥,没有官家的身份,只凭伪造的官凭路引一路通关是不那么保险的。梁从政是大宦官,只要有他相助便可事半功倍。<br /><br /> 到时候只要这幅关键的画卷在手,那些奸党小人们垮台的日子就不远了。<br /><br /> 不过自己孤身一人,和大军随行确实也颇有不便。自己扮作亲兵,是不可能一人一座帐篷。原本是和童贯、杨烈俩人同住一帐,现在总不能和别的人住在一起。自己乃是女扮男装,和这些粗俗的配军臭男人们呆在一起难保不被识破,再加上画卷内的隐私何等机密,决不能再有出娄子!自己实在不能冒险。<br /><br /> 自己现在的身份,在这大军之中恐怕只有何灌知道,普通的士卒使臣们,一旦被他们瞧出破绽,这烂摊子就没法收场了。任何有可能知道这秘密的人,自己都别无选择必须灭口。但是在这大军之中,武艺高强的勇士数不胜数,自己的江湖功夫派不上多大用场。很可能就是自己想灭别人的口,到头来反而被别人砍成肉酱。<br /><br /> 但是天气太冷,自己又没办法离开人群独自在野外雪地里过夜。所以只有进城过一晚上,或者找些村镇,一路上就是这般对付过来的。<br /><br /> 好在何灌通情达理,允许自己独自进城,还给了腰牌令箭。她看着军队逐渐集结,开始在一片空地上搭建帐篷,之后按照惯例要入城采买,城内的商人会出来跟军队做生意,看看军队随身都带了何等财货或者战利品,县衙会派人送来犒军粮草,两下交接。还有知县可能会率领县内的头面人物宴请何灌等将领,当官的可能会进城找勾栏发泄性欲,那时候就有机会入城。<br /><br />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再忍耐一段时间……<br /><br /> 城内,一家客栈门口,唐云等三人坐在街对面的脚店内一边吃着点心果子一边注视着城门,却见城内一时变得热闹起来,军队过境总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城内的各个脚店商家都急急忙忙得出城,便是官府也不禁止。<br /><br /> 三人抄近道先入了城,便在这里守株待兔。这脚店的东家乃是唐云的叔父辈,唐云管他叫九叔的。此人从前乃是陕西绿林道上的马贼,当年和大盗唐十三是生死把兄弟。唐十三死后,便隐名埋姓居住于此。唐云乃是唐十三的义子也是传人,唐十三的那些绿林兄弟们平日里对于唐云的求助也是从来不会拒绝。唐云便依靠这些人组成了自己独特的情报网络,在西夏和宋朝之间做些隐秘勾当多赖其力。<br /><br /> 而童贯只是以为唐云是大盗沙鹞子,但是没想到他又自称是宋军的武官,直属于渭帅章楶,专司在西夏卧底打探军情的,如此峰回路转的变故,当真是如坠五里雾中,那龙边信票告身腰牌一应俱全,却也真假难辨。<br /><br /> 只是现在他没资格挑选帮手,有人来帮他就要谢天谢地了。<br /><br /> 再说边地多的是这种拥有黑白两道双重身份的人,这些人多与边将边帅有关系,性质上类似于这些将官的私兵,专门为他们打探情报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事。有的甚至为宋夏双方卖命,唐云便真的是马贼大盗沙鹞子,也不妨碍他有宋军武官的身份。反正在大宋,武人历来被看不起,赤佬们被称为兵匪一家也属平常。<br /><br /> 这脚店只怕是他平日里的一个贼窝,童贯心中不由惊叹他的神通广大。<br /><br /> 「那贼娘们会入城吗?」童贯狐疑低声问道。纵是他早已经历过生死考验,历练已非等闲,但是突然知道了这样一桩泼天般的宫闱阴私丑闻,也不由得心中紧张万分。<br /><br /> 谁能想到马上便要成为母仪天下的大宋皇后的刘贤妃,竟然是个如此淫荡不知羞耻的淫欲贱妇,竟然敢淫乱宫闱那么长时间没人发觉。童贯是见过刘贤妃的,平日里端庄明艳,简直如女仙一般的高雅气质,谁料背地里竟还有如此淫乱纵欲的一面。而且她通奸的对象便是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男子韩月,想来这个道士的身份也不一定是真的。<br /><br />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韩月也是胆大包天之辈,竟然通过丹青妙笔堂而皇之留下了证据,刘贤妃还在上面亲笔题了淫诗艳词并用了印玺,这是通奸的铁证。这是赐死的死罪!甚至连家属都会性命不保。<br /><br /> 难怪刘贤妃欲得此人而后快,这件事如果曝光,便是官家再宠爱她,便是外朝再支持她,她也是死路一条。而外朝一力支持她的章敦等新党大臣,都会受到牵连。整个大宋朝局甚至会再次陷入动荡,甚至整个大宋江山都会陷入动荡。<br /><br /> 如此万钧重担压在心头,童贯岂能不紧张。难怪苏湖要杀他们,这定是灭口之举。刘贤妃肯定不会让任何和此事有关的人活着。<br /><br /> 只是想不到的是,苏湖是如何勾结上了西夏?或者当时自己想得岔了,苏湖并没有勾结西夏贼兵,只是凑巧事情都碰在了一起?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否则她是如何逃脱西贼的追杀的?若是西贼不来,她打算如何处置现场的数十名宋兵。她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的武艺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若是她真与西贼有勾结,是何时勾结上的?早在离京之前?一个长居深宫的宫女居然是西夏的奸细?<br /><br /> 这没有任何可能。除非她打娘胎里就是西夏的奸细了。<br /><br /> 实在想不透,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对付自己和杨烈的目的是为了灭口。[!--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但若是如此,自己就算能平安回到汴京又如何?刘贤妃依旧会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设法加以排除,只要她认定自己知道了她不可告人的淫乱秘密。<br /><br /> 能依靠郝随吗?是郝随派给自己的差事,说明他拿自己当心腹看待。但是这个分量比的上刘贤妃吗?他会不会为了讨好刘贤妃出卖自己?<br /><br /> 实在是难以确定……<br /><br /> 郝随虽然是宫内大貂之一,但是毕竟是个宦官,比的上刘贤妃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吗?而且说不定郝随也是知情人之一,想想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他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黄门不惜和刘贤妃对立吗?他是这样有正义感的人吗?<br /><br /> 这些在宫内勾心斗角混了一辈子的人,可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便是自己下决心一辈子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将来带入到棺材里,只怕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吧。看看他们对付孟皇后的手段,便知一个个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物,自己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他们岂会放在心上?<br /><br /> 想来想去,实在是左右为难,难道自己永远不回京城,永远在江湖上漂着,那自己的万丈雄心,岂非成了笑话,若是如此决不甘心。<br /><br /> 他心情矛盾,嘴上的话便多。此时问起,唐云胸有成竹的低声道:「她必定入城住宿,他是个女人,在军营中多有不便。」「此前我等也曾在营中。」「那是以前,你等三人同住一帐,自是无甚不妥。但是现在她单身一人,又非主将,岂有独居一帐的道理?那不是惹人注意吗?若不独居,何人与她共居一帐?若被同帐军士发现他是女人,或是看到那画卷的内容,岂非节外生枝?她不会冒这个险的。」「若是她与何灌同居一帐?」<br /><br /> 「帅帐岂是儿戏?军营之中阶级森严,何灌乃是一军主将,朝廷命官,她不过是个宫娥,身份天差地别。又不知她真实使命,岂会如此自掉身价?便是摆出梁从政的名头来,只怕何灌也不会答应这等无理要求。可她偏偏又不能明说自己真实秘密。而且便是何灌答应了,只怕她也不敢。两人同处一室,若是何灌无意中看到了那幅画卷中的内容,难道她还敢杀了何灌灭口不成?」唐云悠悠答道。<br /><br /> 韩月接口道:「便是她有那胆子,以何灌的武艺,要想成功便是白日做梦。」童贯想想,那何灌的手段确实有惊神泣鬼之威,苏湖那飞针暗器功夫不过江湖手段,真打起来,十个苏湖只怕也不是对手。<br /><br /> 「既然军营之中不能住,如今天气寒冷,她一个女人便是武艺再高也不可能露宿野外,况且她还肩负使命,需要足够的体力回去向主子交差,所以只有入城夜宿。」「若是她不在军营之中呢?既然在营中容易暴露,她何不独自上路?」童贯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跟了一路好几天了,过的村镇也不止一处,始终找不到机会,便是中途这女人悄悄溜了只怕也不知道。<br /><br /> 「此去汴京千里迢迢,她一个女人凭着假的官凭路引便敢上路?她是不敢冒这个险的。能有大军护送便是再好不过。回到了河东,恐怕她自有说辞对付梁从政。到时候靠着梁从政的关系便可光明正大的回京。」「梁从政会不会也知道内情?」「这却无从得知。这苏湖实在不简单,竟然还和西夏有勾结,照你所说,那批军器只怕也是她出卖给西夏兵的。但是这对她来说有何必要?而且你们一直在一起,她若能勾结西夏,只怕早就有联系了。或者,便是另有人在帮她……唐云对于这一点实在是不能释怀,那批军器是梁太后点名要的,自己现在身负的使命认真来说便是此事。这批军器到底为什么这么重要?而苏湖若和西夏有勾结,那么这批军器被西夏劫走显然不是偶然,显然和梁太后秘密进行的计划有关。这只能说明自己之外还有西夏奸细在宋朝活动并取得了重大进展,搭上了苏湖这条线。<br /><br /> 那么仁多保忠所部入镇戌军也不是偶然,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使命呢?西夏在镇戌军的大雪中死了恐怕上万人,付出如此高昂到极点的代价也要把这批军器搞到手,西夏所谋之大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人。<br /><br /> 苏湖知不知道西夏的计划?她是不是用这批军器和西夏作了某些交易?她背后是哪些势力?是那些现在失势的元佑党人吗?这些人曾和梁乙逋勾结对付当政的新党,现在仍然在暗中推动着当初的计划吗?<br /><br /> 显然,他们的计划终于还是完成了。那批军器到底还是到了西夏人的手里了。<br /><br /> 若是自己回到西夏,可能能打听出来某些端倪。但是现在自己真得很想知道,苏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勾当。自己亲身体验过陕西的宋朝军民是在何等艰苦的条件下义无反顾的浴血奋战,守护汉民族的尊严和家园。若是有人为了政治倾轧而暗中扯他们的后腿,让那么多的流血牺牲换来的成果化为乌有,那可是真心替他们不值。<br /><br /> 况且,从苏湖口中应该也能挖出来内情,苏湖敢于孤身一女子千里奔波出入龙潭虎穴,想来是个关键人物。<br /><br /> 还有那个富贵商行。当年在草原上,自己只是记住了这个名字,大名府的卢氏豪族。<br /><br /> 自己还专门拜托过九叔这些前辈们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来帮他调查富贵商行之事,只是这些人多是在陕西一带活动,京畿路绿林并非他们的地盘,对方也非等闲之辈,所以进展十分缓慢,几年来都没啥结果。<br /><br /> 想着想着,却见街上一阵铜锣开道,却是县衙的公人们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冒了出来,跟着便是县令的轿子。想来这是迎来送往的官场惯例。这时九叔也出来了,穿着打扮便像个普通的半百乡农,谁能想到却是这脚店的幕后东家。<br /><br /> 「等会知县相公要在县衙内宴请客军主将,要请勾栏的歌伎前去助兴。」九叔低声说道。唐云皱皱眉,若是何灌也进了城,不知会增加什么变数。这知县好生不体面,堂堂进士出身的七品官,居然不尊重大宋重文轻武的传统,亲自出城去拜会一个同级别的武夫,着实令人鄙视。这倒给自己的行动增加了一定的风险。<br /><br /> 「何灌不是正点子,诶……来了!」正说着,唐云眼睛一亮,却见到女拌男装的苏湖依旧是一身小校的衣甲,自城门处出现了。<br /><br /> 唐云等人连忙压低了视线,他们都经过易容改扮,连童贯脸上也胡子拉碴,而且街上人来人往,苏湖并未发觉有人在盯着她。却见她男装打扮像是个非常俊美的小武官,背着个包袱进了城门,街上的女子多数都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美男子,无不行注目礼。童贯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脑门上的血管贲起,手中握着刀柄握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浮现,只想冲过去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但是唐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公然在县城大街上动手,只是自寻死路。<br /><br /> 城门口的厢兵弓手就有十几号人,这可不是好惹的。城内还有巡检土兵和乡兵,这等人口繁华的大县城,便是没有禁军驻泊,厢军乡兵巡检弓手的人数也不会少于两指挥,剿灭他们这几个人,跟捻死个蚂蚁一样容易。<br /><br /> 更别说这娘们现在的身份是官兵。他们几个流民敢和官兵动手,满街的百姓站在哪一边根本没有任何悬念。<br /><br /> 「别急,等她入了客栈,再仔细炮制她。」<br /><br /> 「她若不入客栈呢?」童贯心中没底。<br /><br /> 「她必然选择距离城门最近的客栈,这样方便行动,而且一旦有事,便于向城门处的官兵公差们求救。她……唉?」唐云自信满满,却见苏湖过门而不入,没有进入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那家客栈,一直往前走个不停。<br /><br /> 「怎么回事?」唐云愣住了,自己很少有失算的时候,这次居然在这娘们身上走了一次麦城。难道她看出了有诈?不对,若是如此,她必然出城回营。难道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或是她已经找好了住宿之处?<br /><br /> 唐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露出马脚,不敢贸然跟踪。只好拜托九叔代劳,结果九叔带回的结果出人意料,苏湖这女子竟然去了城内最大的勾栏燕子楼,而且在楼里包了一间屋子,找了个歌伎准备共渡春宵。<br /><br /> 如此狡猾,实在出乎唐云等人意料。苏湖假扮男子,又是官兵,入城嫖宿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此乃官兵的通病。苏湖如此行事,正好显得合乎常理。而且勾栏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也没人会对她特别注意,关了门也没人会来轻易打扰。别有用心者在如此人杂且乱的环境下也很不容易不被发觉的接近她所在。不得不说,她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高明。<br /><br /> 唐云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只好说道:「咱们不知这娘们来日会去何处。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一旦无法得手,她大概是不敢回河东的。但是若借大军的掩护半路潜往别处,再想找她直如大海捞针。」只得今晚动手了,童贯虽知此战难度实在大大超出预期,但是确实是唯一机会。<br /><br /> 无奈之下,只得兵行险着。三人也扮作嫖客,暗藏利刃,到了那燕子楼前。<br /><br /> 门口处红灯高挂,满楼红袖相招。龟奴老鸨笑脸相迎,官人长官人短的,唐云韩月都是久历风月场之辈,随手先点花茶,赏了蒜头金一锭。唯独童贯乃是一去势阉人,对此毫无兴趣,不过也有样学样的假作好色模样,唐云随眼望去,却见九叔的徒弟马关错身而过,对他打了个眼色,唐云随即眼神便转往楼上花字四号房,暗中还一眼色。<br /><br /> 敷政县不愧大县,便是勾栏中的女子姿色才艺也是颇有水准。三人因是头一次至此,按规矩要先「支酒」,三人各饮一杯,又赏了白金叶子数枚出去。唐云韩月都是见惯了大钱的人,还没什么。童贯却是个低级的宦官,平生都是奴才辈,也没有多少钱,眼见进了勾栏便花钱如流水,心中着实惊讶。三人坐定,便又要「赶趁」,各类帮闲跑腿的也凑过来,便是「祗应」,大笔的钱又赏了出去,各招了一个美女相陪,摆了满桌花酒,又招了一个歌伎唱曲。什么都还没干呢,几十贯便已经花出去了。<br /><br /> 那歌伎着实的艳若桃花,好一付风流妖娆的体态,手抱琵琶半遮面,确实是个风流美女。若是平日里。唐云和童贯倒还罢了,韩月定是要心猿意马一番的。<br /><br /> 不过此时三人都是无心听曲,只是趋于应付,随手打赏,只是不时地偷瞄楼上。<br /><br /> 那歌伎一双媚眼流露万种风情,惹人遐思。樱唇轻启,琵琶清音曼妙,便是唱了一曲南唐后主的艳词《喜迁莺》:<br /><br />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br /><br /> 这歌伎嗓音极好,谱曲也妙,唱的情态动人。唐云等三人不由得赞叹,不过三人志不在此,唐云只是抄出一锭紫磨金赏于这歌伎,让她还有何妙曲便都唱来。<br /><br /> 那歌伎得了金子,媚笑谢赏。却不时地将目光扫过韩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暧昧之色。此时韩月却是易容改扮的,但是和以前的相貌终究差别不大,那歌伎看着韩月,觉得像是数年前曾经相识的故人,却又不敢确认。<br /><br /> 她也看出这三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便又唱了一曲《菩萨蛮》:<br /><br />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br /><br />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br /><br />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br /><br />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br /><br /> 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br /><br />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br /><br /> 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br /><br /> 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br /><br /> 雨云深绣户,来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br /><br /> 一曲唱罢,童贯倒还罢了,唐云韩月都是颇为惊讶。心想这等出色的歌伎,竟然能在这里碰上,实是难能可贵。若说长安、延安府等郡望大城繁华之地,有这样出色的人物并不奇怪,但是在这敷政县内,竟也有这般天仙般的人物,莫非是何处的名妓隐居在此?市井多奇人、高手在民间,这话当真是至理名言。<br /><br /> 韩月笑道:「小娘子端得好词曲,这等天仙似的人物,着实难得一见。听小娘子似乎有些汴京口音,不知曾在京师居住否?」那歌伎听得韩月开口相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笑道:「大官人谬赞了,奴家之能不足挂齿。数年之前,确实曾在京师住过一段时日。后因故离开,辗转至此,已有两年矣。」唐云听这歌伎谈吐不俗,也笑道:「原来曾是京师人物,难怪技艺超群。想来小娘子在京师也非无名之辈。」「大官人说笑了,京师之地藏龙卧虎,天下英才荟萃,奴家之名又何足挂齿。<br /><br /> 只是这位官人似乎也有些京师口音?」她看着韩月,韩月笑道:「确如小娘子所言,某在数年前也曾在京师闯荡过些时日。」说着想起当年做假道士出入宫闱奸乱皇妃的浪荡时光,再想起自己现在,不由得心生感慨。<br /><br /> 唐云见周围有些嫖客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不时打量这边,顿时觉得不便。<br /><br /> 须知这勾栏也分三六九等,有些高等的勾栏那里的艺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这里勾栏之内所有的女人都是有价钱的,说白了就是供男人发泄性欲的。他们便是唱曲也是多唱些淫词浪曲,以便挑拨起男人的性欲。便是有些装模做样的书生至此,也会露出放浪形骸的斯文色狼本色。而这歌伎所唱的多是名家所作,与周围环境微有些格格不入,故此引人注意。[!--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而此时唐云最不需要的便是引人注意。<br /><br /> 于是又笑道:「小娘子所唱的词自是极好的,只是莫非专攻李后主之词否。<br /><br /> 吾等兄弟,今夜倒想好好快活一番哪。」说着挤了挤眼,将旁边的女子搂在怀内亲昵,那女子咯咯浪笑,满眼春情只倾注在这英俊男人身上,只想着今夜该是如何的颠鸾倒凤纵情快活。<br /><br /> 那歌伎愣了下,她方才所唱的皆是南唐后主的词作,现在听唐云这般暗示,便笑道:「大官人有命,敢不从命。奴家不才,也曾作得一二词曲,便请大官人莫要见笑。」轻拨琵琶,此次唱的却是欢场中常见的艳词,自她口中唱来却是别有一番撩人风情,依旧是菩萨蛮,但是词中情色却是极为露骨:<br /><br /> 红绳画板柔荑指,东风燕子双双起,夸俊要争高,更将裙系牢,牙床和困睡,一任金钗坠。推枕起来迟,纱窗日上时。<br /><br /> 绿窗深伫倾城色,灯花送喜秋波溢,一笑入罗帏,春心不自恃,雨云情散乱,弱体还羞颜。花嫩不禁抽,春风卒未休。<br /><br /> 这倒与周围嫖客们所听的一般无二了。旁边还有数桌,所听的都是这般淫词浪调,伴随着阵阵淫笑哄笑,还有妓女们的轻吟娇笑,却是再无人注意他们这里。<br /><br /> 童贯倒还罢了,韩月听的却是欲火上升,这歌伎的歌音之中似乎有中奇特的韵律,能挑起男人的欲火。若非他知道现在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只怕已经将身旁女子抱入房中恣意享用了。<br /><br /> 这歌伎似乎感受到了韩月盯着她的欲焰熊熊的目光,却是唱的更起劲了,接连又来了几曲《玉楼春》、《满庭芳》、《满江红》、《临江仙》:<br /><br /> 晓窗寂寂春情稠,尽把芳心深意诉,低眉敛翠不胜春,娇啭樱唇红半吐。匆匆已到欢娱处,轻嗔汨汨连夜雨。枕汗衾热不成眠,更尽灯残天未曙。<br /><br /> 帘影筛金,簟纹织水,绿荫庭院清幽。夜长人静,消得许多愁。记得当年月色,小窗外情话绸缪。正欢娱,碧梧初出,桂花方吐蕊,殷勤红叶传来蜜意。佳妇新逑,帘内锦衣解,恩爱无穷,一任明月下西楼,良宵伴俊雅风流。须相念,两情长久,年年醉今宵。<br /><br /> 曾在书窗同笔砚,旧友今作新人,洞房花烛十分春。汗沾蝴蝶粉,身惹席香尘,滞雨尤云浑未惯,枕边眉黛羞颦。轻怜痛惜莫辞频,愿郎从此夜,日近日相亲。<br /><br /> 嫩日舒晴,韶光艳,碧天新霁,正桃腮半吐,莺声初啭。孤枕乍闻箫管悄,曲屏时听笙簧细。爱锦蛮柔舌,韵东风,愈娇媚,幽梦醒,闲愁泥,残香褪,重门闭,巧音芳韵,十分流丽,入柳穿花来又去,欲求好友真无计。望上林,何日得双栖,心迢递。<br /><br /> 一口气唱罢四曲,唐云等人拍手叫好。唐云又摸出白金叶子一枚赏了,韩月却是诗兴大发,以前七步成淫诗的本事似乎又回来了,说道:「想不到今日燕子楼中,竟也有这番奇遇。」说着略一思索,便是出口成诗:<br /><br /> 「一男一女便成俦;哪得人间有好逑。虞舜英皇方燕婉;香山蛮素始风流。<br /><br /> 一番夜月芙蓉帐;几度春风燕子楼。美不愧才才敌美;一番佳话自千秋。」唐云微惊,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风流好色,又通丹青诗词,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一番祸事来,然而却能出口成诗,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淫诗,却也难能可贵。<br /><br /> 接着不知怎的,却又想起自己与药宁的往事,当年自己还在梁乙逋身边忍辱负重,便是药宁无怨无悔的帮助自己,背着梁乙逋与自己纵情私通,海誓山盟,那等浓情快意,也让他有些欲火升腾。心中情绪翻腾不休,便也是为了凑趣,干脆也赋诗一首:<br /><br /> 「采采珍禽世罕俦;天生佳偶对风流。丹心不改同心愿;翠羽相辉每共游。<br /><br /> 齐瓦对眼金殿晚;点沙双蹲玉田秋。此身莫遣轻别离;交颈成双到白头。」接着又觉诗兴未尽,便又来了一首:<br /><br /> 「海棠开处燕来时;折得东风笫一枝。鸳枕且酬交颈愿;鱼笺莫赋断肠诗。<br /><br /> 桃花染帕春先透;柳叶蛾黄画末迟。不用同心双结带;新人原是旧相知。」这下不止韩月惊讶,甚至连童贯都目瞪口呆,这个怎么看怎么是个只会打打杀杀至多会玩儿些阴谋诡计的家伙,居然还会吟诗?自己以前只把他当个粗人看待,没想到竟然还是文武双全。韩月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哥哥自打见面以来,从来没有过风花雪月之事,一心只是谋划着报仇的大事,现在是怎么了?<br /><br /> 什么丹心不改,什么同心双结带,新人旧相知,想是自己这位堪称铁石心肠的哥哥,只怕也有自己的相好的,现在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br /><br /> 三人待到此时,发觉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夜色降临,县城内一片星火明暗,这里比不得大郡,到了晚上便家家关门闭户,没什么夜生活可言。只有不多的几家酒楼勾栏,还有人声喧闹。不少城外的商人们早已回城,但是唐云预料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城外的官兵几乎没有人进城来勾栏嫖宿,何灌也在县衙酒宴完毕便出城回营。这种军纪,令唐云感到不可思议。<br /><br /> 大宋朝竟然还有这样的军队?现在又不是在战区,太平时期当兵的不进城骚扰地方,不吃喝嫖赌?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城外军营里?士卒们如此,连当官的也是如此?<br /><br /> 不可能的,官兵不可能有这样的纪律,天下也没有这样的军队。何灌如此约束部队,必定有特别的理由。难道他的队伍里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物,让他不敢离开太长时间?难道是此次战役让他发了什么财?自古边将都是靠打仗发财,他的辎重带的不少,想必是生财有道。不过想归想,这与他却没甚相干。<br /><br /> 此时那歌伎越唱越是放浪,什么淫词都冒出来了:<br /><br />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br /><br /> 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br /><br />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br /><br />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br /><br /> 而韩月亦是放浪形骸,就差抱着身边女子当场行淫了,盯着那歌伎,面带淫笑,只想一口水吞了她,语带撩拨:<br /><br />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br /><br /> 唐云见状,也不知道韩月是装的还是真的动了情欲,今夜是要做大事的,这般下去却是有不妥。于是哈哈一笑,对韩月说道:「贤弟好兴致,我看着天色已晚,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等各自洞房花烛去吧。」说着对童贯使了个眼色。[!--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童贯对女色无兴趣,只是一心想要活捉苏湖,在这里看着两人放浪了许久,心中着实不爽,早已不耐烦。于是点手叫过老鸨,便说要三间暖房,特地嘱咐要花字四号房旁边的。老鸨得了好处,给三人安排的便是花字三号、五号、六号,正好夹住苏湖所在的四号房。唐云心中暗喜,便招呼韩月站起来,各自带着女子便要上楼,谁料韩月点手招呼那歌伎,准备来个一龙二凤。<br /><br /> 那歌伎暗自欢喜,老鸨得了打赏自然也无怨言,唐云觉得不妥但是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月搂着两个女子进了屋门。<br /><br /> 那妓女被韩月搂着,感受到着汉子身上浓烈的雄性阳刚之气,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情欲。只是把身子往韩月身上凑,只想着等会如何盘肠大战,如何快乐销魂。<br /><br /> 而那歌伎却是跟在后面不做声色,待到进了屋,那妓女媚眼如丝刚要挑逗,韩月突然关了门,接着一把掐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就跟老鹰抓小鸡一般。<br /><br /> 那歌伎吓得魂不附体,无力挣扎又喊不出声来,掐着她后颈的手指狠狠一按穴位,却也不知弄得什么手法,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当场便昏了过去。<br /><br /> 惊变陡生,那歌伎却毫不害怕,只是眼睁睁看着韩月将那瘫作一堆的妓女报上了床,饶有兴趣地问道:「她死了?」韩月顿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朵趴在上墙听了听。转回头双眼直盯着那歌伎,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放浪荒唐之气,便如一只瞄准了猎物的豹子一般,浑身绷满了力量,随时准备全力扑杀。眼神变得杀气腾腾,锐利的犹如两把锥子,直刺那歌伎的眼底。<br /><br /> 「你却在这里做甚勾当?」<br /><br /> 「大官人这话是从何说起?」<br /><br /> 「莫要装蒜,你以为我不知你是谁?」<br /><br /> 「师叔莫非还记得奴家?」<br /><br /> 「我自是记得你,你是孙二娘的弟子云娘,过了这几年,我却还是认得出!<br /><br /> 说吧,弥勒教在此处又是有何勾当?」<br /><br /> 「我能有何勾当?弥勒教已经完了,奴家不过一漏网之鱼,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而已。师叔若是不信,只管杀了奴家便是,反正奴家也不是师叔的对手。不过师叔要勾当的正点子,只怕打草惊蛇。」「此话是何意?」<br /><br /> 「师叔打算的,不是隔壁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么?」韩月见云娘面不改色,心想这女人果然不简单。那苏湖虽然易容,但是却瞒不过这女人的眼睛。只怕自己出现之后,她便将自己和苏湖联系起来了。只是这女人不是一直跟随孙二娘吗,这几年没有音讯,如何会流落到这里。孙二娘死后,弥勒教大多树倒猢狲散,一部分人跟着方腊去了江南,这云娘难道没有去?<br /><br /> 「你如何会在这里栖身?」韩月的语气已经缓和了。<br /><br /> 「一言难尽,师叔若是得闲,奴家自然知无不言。只是师叔如何与那唐云做成了一路?」「那又如何?」<br /><br /> 「他是师傅的仇人对头。」<br /><br /> 「那又与我何干?」<br /><br /> 云娘沉吟片刻,笑了:「师叔说的是,确与师叔无关,也与奴家无关。弥勒教已经不存在了,过往的一切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眼下师叔若想勾当隔壁那小娘子,奴家愿意帮忙。」「你却因何要帮忙?」<br /><br /> 云娘的眼神显得空虚而孤寂。<br /><br /> 「自孙师死后,我虽逃得一命,然这几年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说不出来的空虚滋味。我真的不知道活着是要做甚,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没意思了。」「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我突然才发觉那种感觉一扫而空了。我总算明白了,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我觉得命中注定会出现在我人生中的人,而现在你找到了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等的人是你,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的人是我。不过你我却可互相帮助,之后的人生便会变得不一样,我有这个感觉。」韩月未料到这女人竟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感不到她作伪,沉吟片刻说道:<br /><br /> 「你有何条件?」<br /><br /> 「带我走,不论你去哪里……」<br /><br /> 「此事不难,若你诚心实意,我自然不会不管你。只是你说要帮手,却是如何?」「师叔岂不闻隔墙有耳,若不想惹人生疑,师叔难道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吗?」云娘的脸色变得如同番薯般快,媚笑着掀起了自己的裙子……隔壁,苏湖小心翼翼的分辨着墙的另一侧传来的动静。<br /><br /> 男人和女人交媾欢爱的淫荡声响不停传入,薄薄的墙壁根本阻止不了声音的传播,而那个女人淫叫的声音特别亢奋响亮,别人想听不到都难。还有阵阵晃动的声音,不知道是桌子还是凳子,肯定没在床上行淫。<br /><br /> 她一进屋就设法拖延时间,只待到了天黑,便使用针术将那妓女给弄昏了过去。然后一个人握着短剑打坐。<br /><br /> 进入打坐的状态,她的感官变得更敏锐了,隔壁传来的阵阵淫靡之声,逐渐变得清晰,萦绕她的耳边。<br /><br /> 那种声音似乎带种勾魂的魔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而且脑海中不由得勾勒着隔壁那男欢女爱的淫荡画面:一个英俊的男人精赤着身子,将赤裸的艳女白皙胴体压在桌子上,粗壮玉茎埋入花穴,从后面猛烈的冲顶着女人的屁股,两人的身上流着晶莹的汗滴,女人口中发出的热气和娇吟混合着男人的喘息,形成独特的奏鸣。<br /><br /> 她练过摄魂术、采补之类的邪功,多是用针术配合自己的肉体来吸取人的精力,进而控制别人,性交这等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但这不代表她生性淫荡。<br /><br /> 事实上她的自控能力很强,便是有人在她眼前上演极尽挑逗诱惑的活春宫,她也不见得会心旌动摇。<br /><br />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隔壁的淫声实在是搅得她心烦意乱,坐在那里打坐却是打不下去了,她以前还真没遇见过这等情况。<br /><br /> 她皱着眉头眼珠转了转,脸色变了变,一手拿起短剑,但是却又轻轻放下。<br /><br /> 不由得看起了那在床上昏迷着的妓女……<br /><br /> 另一侧隔壁,唐云仰面躺在床上,光着下身,妖艳女子骑着他尽情的扭动腰肢,汗津津的白臀压着他的腿磨来磨去,坚挺肉柱在肉体研磨的阴影中若隐若现。<br /><br /> 屋内放有暖盆,却是温暖如春。女人好象骑马在男人强壮的小腹上纵情癫狂,扭腰甩头秀发飞扬,两团乳房一颤一颤甩动着十分诱人。女人只觉得今天当真是运气,如此英俊强壮的男人竟然让自己给遇上了,本钱大身上肌肉也健美,而且不是银样蜡枪头,能坚持好长时间,自己只顾拼命的磨拼命的爽。[!--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下体好像贪婪的肉穴般将男人的阳具完全吞进去,不停的紧缩腔道夹吸,女人泄过一次身子之后变得更加敏感也更加饥渴,身子软绵绵的趴在男人身上只是屁股和腰在动,鲜红的肉穴变得粘淋淋的满是汁液,两片肉唇充血肿胀,带着白色的丝状粘液,依然像个贪婪怪物一样紧含着男子的阳具不停吞吐。<br /><br /> 女子此时已然魂魄荡漾,快活的什么都不想,双手紧搂男子的肩膀,樱唇凑到男人的脸上添咬,只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两团乳房压着男人的胸肌磨蹭,只想男人主动一点,好好用力要她的身子,让她融化在他的怀里。<br /><br /> 只是男人却完全不领这份情,无论女人如何娇艳撩人,如何卖弄风情,他都只是躺着任她在身上折腾扭动,只是发出没什么诚意的喘息呻吟,这和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他此刻的表情非常从容淡定,似乎一点也不兴奋。<br /><br /> 唐云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的动静上。<br /><br /> 出乎意料的是,隔壁也有男女欢爱的动静。女人的娇喘呻吟声很有节奏,不像是装出来的。唐云奇怪,心想这女人如何搞法?自己这般原本是为了演戏给她听,她却是不太可能要做到这般吧?这小心的也过分了吧。<br /><br /> 两个女人如何做法?难道是虚凰假凤?<br /><br />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却是龟奴端着酒菜食盒来敲苏湖的门。看来这苏湖着实小心,一到勾栏便进了屋子不出来,连饭都在屋里吃,根本不给别人多观察自己的机会。门开了,龟奴进去唱个诺,期间苏湖拌男人打赏的声音和那龟奴谢赏的声音都听得清楚,不可否认他扮男人的声音到还是挺像的。之后没一会儿那龟奴便离开了,脚步声响起下楼去了。<br /><br /> 倒是听不出毛病,脚步声和上楼来的节奏是一样的。但是唐云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是隔壁的交媾欢好声又开始了,仍是和先前一样。<br /><br /> 到底哪里不妥,唐云身上的女人又开始哆嗦了,她已经泄了三次身子,终于无力的摊倒在唐云的身上,唐云大拇指一掐她的脖子,女子直接昏了过去。接着从她的体内抽出涂满汁液的坚挺肉棒,很是麻利的穿上裤子和鞋。<br /><br /> 那边厢韩月则是站在桌子后面,云娘裙子被掀到上面,光着腿趴在桌子上,被男人从后面掐着腰兜着屁股猛奸,粗大的阳具猛烈进出肉穴,带出好多淫汁,云娘被剧烈的交媾晃动着身子,桌子也是嘎吱嘎吱的响。<br /><br /> 韩月原本只想逢场作戏给隔壁听,但是后来被这个女人的淫叫声勾的欲火升腾,变得只顾发泄性欲,也算他到底是个花柳班头,床上功夫着实了得,癫狂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积欲爆发的时刻。他抱住云娘的屁股,半压半顶在桌上,野兽般的猛烈喘息了几声,就在她的体内深处一泄如注了。<br /><br /> 云娘如同长叹一样的呻吟,双腿抖动,两只莲足勾住韩月的脚脖子,身子用劲绷紧,竟也是达到了高潮,疲软的肉棒和肉穴蠕动不止,一挤一挤得好多粘汁混着精液溢出,弄得两人阴毛黏糊糊得一塌糊涂,还有冰凉的粘液顺着大腿流下。<br /><br /> 韩月只觉得欲火泄尽,浑身说不出的舒泰轻松。穿戴好衣服,却又是猛醒,伸手制住云娘的要害低声逼问道:「你方才用的是何邪术,因何我控制不住我的情欲?莫非是销魂吟?」销魂吟乃是弥勒教的邪术,但是和八步蹬莲不同,八步蹬莲很多教徒都会练,但是销魂吟只是传说有这门方术,很多人都说有,但是谁都没见过,至于到底谁会练就更说不清楚了。这门方术练到高深处能够蛊惑人心,妙用无穷。当年教主王则肯定是会这门方术,但是他死后据说是流传下来了,但是具体传人就没有确切的消息。<br /><br /> 「想不到今天能见到销魂吟的传人。」韩月冷着脸戒备着。<br /><br /> 「这销魂吟乃是当年苏延福传给我的,此术教内只有我能练,但我也只是练的皮毛而已。非是对师叔用,实乃是为了……」云娘用手指了指隔壁,却听得那里传来的淫叫欢好之声着实动静不小。<br /><br /> 苏湖乃是个女人,莫非她也着了道?两个女人搞在一起……何等的香艳……韩月释然,又听了听却又皱眉,看来这销魂吟的术力到底还是不到家,隔壁苏湖虽然情动和那妓女搞在一处,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是女扮男装,所发出的声音仍是惟妙惟肖的男声。<br /><br /> 明白了,云娘是故意扰乱隔壁的心智,好给他们创造机会。虽然没能完全达到目的,但是无疑已经大大的减低了苏湖的警惕性。<br /><br /> 若要动手,现在便是好时机。<br /><br /> 黑夜中,城内已经是寂静无声。陕西常年战火纷飞,官民皆有警惕心,比不得内地繁华军州,天一黑便是要宵禁的。此时城内街道之上已经人烟绝迹,只有巡夜的铺丁弓手们还在偶尔出没。而此时燕子楼虽然还有丝竹声乐喧嚣不停,但是大门已经关闭,里面的人无一例外都将留宿在楼内。<br /><br /> 楼外窗户轻轻推开,黑影晃动,几下就上了房顶。燕子楼乃是二层结构,黑影上了房之后,小心翼翼听瓦片下面的动静。<br /><br /> 男欢女爱喘息呻吟依旧在继续。<br /><br /> 韩月轻轻的站在瓦片上,一丝声息都没有,手中则握着一把五金折铁刀。唐云则是来了招绝的,轻灵的如同狸猫般到了房檐,只是用脚勾住房檐,身子则好像没有重量一样往下探了下去,一招珍珠倒卷帘夜叉探海式,直接悬空探到了花字四号房的窗前。<br /><br /> 房内依旧有亮光,唐云轻轻用吐沫沾破窗户纸,然后将熏香小铜仙鹤给拿出来了,一拉仙鹤腿,翅膀一动迷香就喷进去了,里面很快就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br /><br /> 唐云顿觉不妥,打了喷嚏便是中了熏香了,但是苏湖本事再大,也绝没有中了迷香还能模仿男声的道理。应该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但是里面打喷嚏的分明是一男一女!<br /><br /> 不对劲!唐云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合身一扑如同一团风挥开窗户率先跳了进去,紧跟着韩月也进去了。外走廊的童贯同时也到了门前,配合方面是恰到好处。<br /><br /> 等三人都进了屋,全都傻眼了。<br /><br /> 哪里还有苏湖的踪迹,只有一男一女在屋内,男的却是龟奴,此时赤裸着下身,双眼翻白身体抽动,跟犯了病一样,女的也是同样。<br /><br /> 着了道了!三人同时意识到了苏湖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跑了,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唐云立时想到定是那龟奴进来送酒菜的时候出的毛病,但是这娘们当真狡猾,竟瞒过了他的耳目。<br /><br /> 经过简单检查,发现这一男一女颈后都扎着针,显然又是苏湖的针术秘技在搞鬼,但是想想着实骇人听闻,这针术竟能配合她的摄魂邪术在如此短时间内控制人的心智,不露破绽的瞒过这么多精细人,这等邪法闻所未闻。大宋皇宫内苑之内竟藏有这等可怕的人物,当真然人不寒而栗。[!--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云娘从外面闪身进来,童贯一惊刚要动手,韩月忙说自己人。童贯不明所以,云娘到得进前一看便倒吸一口凉气,地上这俩人只怕是凶多吉少。明天这人命官司只怕便要犯了,要走今天晚上便得走。<br /><br /> 「必须马上离开此城!」唐云眼见这歌伎居然也掺乎了进来,觉的好生古怪。<br /><br /> 但是他相信韩月,竟不过问。而且眼下还有更要紧之事。<br /><br /> 「外面已经宵禁了,难道回九叔客栈那里?人生地不熟,如何出城啊?」韩月有点沉不住气了。<br /><br /> 「我知道路!」云娘闪身到了窗户口,「随我来!」*** *** *** ***黎明时分,城外的某处土沟,唐云等人躲在一个窑洞内。<br /><br /> 延安府境内平地不多,到处都是深沟大壑纵横交错,所以当地土人很多人都在此处做窑洞存身。这个窑洞乃是九叔为了以防万一平日里置备下来的,此时正好用上。<br /><br /> 唐云等人在得到云娘的帮助之下,终于顺利从一条密道离开燕子楼,辗转从街上避开巡夜官兵,有惊无险得溜回到九叔的脚店内。九叔一听说出了人命官司,便知城内不可久留。透过自己在衙门里的关系,连夜从将他们从城墙处放了出去。<br /><br /> 又带他们到了这里栖身,不过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每个人却都是愁眉不展。<br /><br /> 韩月只是恨恨得跺了跺脚,他此时已经料到可能是云娘的销魂吟惹起了苏湖的警觉。这女人既然也会使用操控别人心智的邪术,对于同类型的功夫可能免疫力会高于常人。<br /><br /> 一时间自作聪明,没想到后悔药没地方买去。<br /><br /> 而唐云此时已从韩月口中得知了云娘的来历,竟然是孙二娘的弟子,感叹天下竟然这么小,到哪里都能遇见熟人。自己以前虽然与孙二娘是对头,但是此时孙二娘已死,弥勒教残余前往江南发展,过往恩怨也算是烟消云散,韩月既然替她作保,自己便也不再说什么了。这女人若是有心害他们,只需在妓院里大叫几声,他们三人便一个也走不脱。<br /><br /> 关键是这个苏湖,到底还是自己轻敌了,早知是这个结果,便是拼着大闹县城也要当街把他擒下。<br /><br /> 自平夏城的炼狱之中捡回一条命,不辞辛苦爬冰卧雪,一路跋涉追踪这女人,吃了这么多苦,却没想到轻易让她溜了。<br /><br /> 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狡猾。口技当真了得,模仿那龟奴说话惟妙惟肖。而且是大摇大摆当着他们的面离开的,连脚步声都模仿的一般无二。唐云自觉地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今日却在阴沟中翻船。<br /><br /> 「大郎,今后作何打算?」九叔安慰几句,便又问道。<br /><br /> 唐云自知不能再跟这儿给九叔添麻烦,毕竟人家退隐江湖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那苏湖一跑,想来是起了疑心。如此便不会再与何灌同行,也不会再回河东。这天下之大,却去哪里找?<br /><br /> 「她会不会回汴京?」韩月说道。<br /><br /> 「便是回去,我等也无法可想。难道我们还能堵在皇宫门口等她回来?在说她也不一定会回汴京。」「此话怎讲。」<br /><br /> 「这女的恐怕和西夏有甚勾连,只怕牵涉到元党和熙党的斗争。那批军纲为西夏所得恐怕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这还得从回到我当年前往辽国和那宋商勾当时的线索查起,不知那宋商所在的富贵商行到底是何背景。九叔,此事不知查的如何?」「大郎,这富贵商行乃是河北路的,那河北路京畿路并非我们的势力所及,查不到有何有用之事。只是有一条是近日才有之事,据说邠州内要新开一家富贵商行的新店,不过那新店无甚得力之人主持,探听不出什么。」几人又商量了一阵,总是没有头绪。童贯身家性命全系于此,更是急的恨不得拔刀斩地。云娘乃是新加入的,算是半个外人,又和唐云有些心病,不便插嘴。<br /><br /> 但是听得他们说的,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br /><br /> 「那富贵商行,可是汴京的?」云娘突然插嘴问道。<br /><br /> 「正是。」唐云抬眼看了她一眼,直觉这女人可能知道些什么。<br /><br /> 「天下事竟有这般巧法,我却知道这富贵商行的老底。」云娘说着瞟了唐云一眼。<br /><br /> 唐云心中冷笑,但是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真诚表现,抱拳说道:「还请小娘子赐教。」韩月也说:「你知道便快些说,何必吞吞吐吐。」云娘见唐云丝毫不顾及脸面,如此能屈能伸,心中顿时也是阵阵发凉。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这等人翻脸如翻书,得罪了他,自己只怕连觉都睡不踏实。对于自己的行为也颇为后悔,于是收敛起那挑衅的表情,还礼笑道:<br /><br /> 「大官人不念旧恶,肯容小妇人存身,小妇人已是感激不尽了。先前多有得罪,望大官人海涵。」云娘自己找台阶下,讨好之意甚明。<br /><br /> 「当年河东红娘子曾经下过绿林贴查这商行的老底子,二娘在京师借鬼樊楼之力曾查到和富贵商行乃是大名府卢氏的产业,但是其京师背后真正的靠山乃是侍卫禁军步司的大官高太尉和两年前被废的孟皇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家族所掌控。」「高太尉?」<br /><br /> 「此人名叫高师亮,乃是已故高太后的宗族,正牌的皇亲国戚,做过龙神卫四厢太尉。」「高师亮!高太后?燕夫人?」唐云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弥勒教女子竟然知道如此内幕,而且恰好让自己遇到了。<br /><br /> 真是天意,一连串的线索似乎开始串起来了。<br /><br /> 高太后乃是元党最大的后台,而孟后又是高太后选的,政治倾向不言而喻。<br /><br /> 他们掌控的这个商行却偷偷与敌国勾结,显然是元党在这里面搅风搅雨,这件事到此已经是轮廓完全清晰起来了。<br /><br /> 高太后死后,宋主亲政,以章敦为代表的熙党改革派东山再起,对当年无耻迫害他们的元党大肆反攻倒算,对高太后也是极尽咒骂抹黑之能事,甚至要追废高太后,誓要彻底把元党打得永世不得翻身。而元党人士虽然素来以爱国君子自居,但是面临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顾什么节操了,为了生存所有能使出来的招数全都使出来了。<br /><br /> 这高师亮身为太后族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侮辱太后名节而无动于衷,便是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考虑也必须反击。<br /><br /> 而燕夫人所代表的孟皇后也对与新党勾结图谋后位的刘贤妃恨之入骨,孟后二年前因为厌魅之案被废,一时轰动朝野。燕夫人、方士法瑞、宦官王坚被处死。<br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 这就除了公仇之外又多了私怨!<br /><br /> 于是三方势力为了共同的敌人终于拧成了一股绳。为了对付熙党,他们不惜勾结敌国,显然他们和西夏之间已经完成了某种密约协议,而苏湖和富贵商行就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之一。<br /><br /> 那批被西夏得到手的军械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这点也已经确信无疑。<br /><br /> 显然那高师亮乃是个关键人物。但是人家是朝廷禁军的太尉,何等身份。难道上门去质问他,恐怕都不够人家捆去报官的。<br /><br /> 「高师亮……这名字听得好生熟悉,啊!对了!」九叔听了突然一拍脑门。<br /><br /> 「我这脚店之中一个月前便住过一个名叫高师亮的流官,据说是得罪了朝廷的相公被贬了的。说是以前便是京师禁军的大官。后来得罪了执政,被贬往河东。<br /><br /> 后来又给贬了到邠州去监酒税,堂堂太尉,转眼间成了芝麻小官。前些日子刚从延安府经过,过敷政县时便是住的我的脚店。当时我还奇怪,这朝廷官员为何没有驿卷,想是得罪了权贵得罪的紧了,故意折辱。」九叔这一番话更让唐云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又是邠州!<br /><br /> 这不可能是巧合!<br /><br /> 时间上也配合的这么好!苏湖若真的是旧党派出的执行者之一,那她的一切行为都能说得通了。现在她既然不可能回河东,那么唐云能想到的就只有眼前的结论了。<br /><br /> 童贯在旁边听了,便如遇溺之人最后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几乎便要起身立刻直奔邠州。唐云笑着对他说道:<br /><br /> 「童公公,你的运气当真是不错,可见老天爷还未抛弃你。若是邠州再扑空的话,那可就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 *** ***四日后,邠州治所,新平县。<br /><br />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山野偏僻小县。整个邠州算上实际充为州城的新平县一共才辖有四个县,整个州境内才一共有十座城池。当然其中除了新平、三水、永寿、宜禄四个县能算得上真正的城池之外,其他的都只能算是堡寨而已。<br /><br /> 高师亮身处在城外十里的一处路边草店之内,心里怀念着汴京那犹如天堂般的繁华,心中着实痛断肝肠。<br /><br /> 自己在汴京过的是何等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顶级奢华生活,皇亲国戚、上四军的太尉,虽然是虚衔,但是自己本来对于军事便资质平庸,也没有典兵的野心,更没有任何军功战绩,只想借着外戚的身份高太后的遗泽便爬到高高在上的地位。<br /><br /> 那时自己的身份何等的贵不可言,再看看现在,被一贬到底,几十年的奋斗算是一朝成空。<br /><br /> 此时他的心里实在是矛盾之极,说不后悔绝对是假的。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汴京的他来说,汴京以外的一切地方都是蛮荒之地,离开汴京就跟要他命实在是没多少区别。早知道会落到这等田地,自己决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招惹新党。<br /><br /> 但是自己是高太后的族人,又在禁军中做高官。自己便是不招惹新党,恐怕也是难逃被清算的命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新党奸臣们骂高太后是奸后,那自己这个奸后的族人能有啥好下场?<br /><br /> 不过想想,若是自己主动投靠呢?朝中那户部侍郎蔡京新党出身,元佑更化之时第一时间易帜投靠司马光,绍圣绍述之时又摇身一变重回新党怀抱,过的当真是如鱼得水。自己虽是高太后族人,但是若主动投靠新党呢,会不会保住自己的地位?<br /><br /> 说到底,自己会卷入新旧党争,主要原因是害怕新党会迫害自己。若是新党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自己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冤枉?<br /><br /> 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武官而已,大宋乃是士大夫的天下,武官便是做到狄青的地位,在士大夫的眼中也不过鹰犬而已,自己也不过是个鹰犬而已。自己被贬,也是因为自己在酒楼乱说的话被人告到了御史那里,也许自己不乱说的话,新党根本不会注意到有自己这样一号小人物存在吧。<br /><br /> 两府相公们会和一个鹰犬一般见识吗?<br /><br /> 哦,也许说自己是鹰犬都抬举自己了。能打仗的人才有资格做鹰犬。自己这个膏粱子弟裙带太尉也许在新党相公们眼中连鹰犬都不配作,大概只能算个蝼蚁。<br /><br /> 人会特意去对付一只蝼蚁吗?<br /><br /> 高师亮此时真正后悔之极,若有机会重返汴京,哪怕是做个普通老百姓,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但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自己被贬到河东宪州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作都监才不到一年,便又被贬成了个查酒贩子税的芝麻小官。<br /><br /> 宪州已经是大宋朝大概是最小的州了,整个州境内只有一座城池,即是州城又是县城。出了城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把自己流放到那样的鬼地方还不满足,居然又追贬。显然自己已成为新党的目标。<br /><br /> 这也许都是自己妄动惹的祸,党争的水有多深,自己不知好歹偏要去试试,还不如等着看看。<br /><br /> 现在京里又是一片峰浪滔天,执政章相公又在兴大狱,说蔡确之子蔡渭揭发高太后在神宗驾崩前曾经和宰相刘挚一起密谋欲废今上,更事涉三朝巨擎文彦博,皇帝震怒下令穷治,更有风声说朝廷准备追废高太后,被贬往岭南的旧党名臣们人心惶惶,唯恐再被牵连上。<br /><br /> 而现在,自己将再做一次赌博。宝押对了,能不能翻身还真难说。押错了,那可真是万劫不复。旧党那些隐藏于幕后的人之所以还能看得上自己,就是因为自己还有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自己还有在皇族外戚圈子里的人脉,而宗族戚里以及开国勋旧之后,其中不少人还是同情旧党的。<br /><br /> 这些人也是有渠道有能力直接接触皇帝的。<br /><br /> 旧党可以利用这股渠道和力量,将某些事直接捅到官家面前。自己对于他们来说,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br /><br /> 他想到这里,暗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名叫燕翔的汉子,财雄势大,几年来就是他一直在暗中奔走各地串联那些反对新党的势力。这个人的身份他也知道,废后孟氏的养母听宣夫人燕氏,便是他的亲娘。他的亲娘在宫廷斗争之中命丧新党之手,这凭这一点,他对新党已经是解不开的死仇了。<br /><br /> 「高公,今日之事功在千秋啊,高公可莫要糊涂。」燕翔似乎是瞧出了高师亮心中的动摇,语气之中带着隐隐的威胁。他的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一看就是武艺出众的冷血杀手。<br /><br /> 「功在千秋,我只希望莫要在有什么风波牵涉到我身上,日后还有机会能平安返回汴京作个富家翁,我便心满意足了。什么名垂青史,我可不敢想。」高师亮冷冷得说道。[!--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个好说,只要朝中妖氛荡尽,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哼哼,你便这般有把握?那何灌若是……」<br /><br /> 「高公且等等看,不出一个月,北边必有大事发作,到时便知端倪。」燕翔说着,突然站起来拍手笑道:「这可不是来了。」却见北方路上,道姑打扮的苏湖风尘仆仆,出现在众人视线内。<br /><br /> 「苏娘子,叫小弟好等。」燕翔迎上前去,抱拳拱手。<br /><br /> 片刻之后。<br /><br /> 苏湖坐在草庐内,仰头把一碗酒完全干下肚,自顾自只是吃着点心果子。身上终于多了些暖意。抬眼看高师亮,却见他打开画卷看的是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哈着白气,显然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冲击,刘贤妃作主角的春宫图,甚至还有玉玺淫词。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简直就是灭族之罪!<br /><br /> 那是当然,若是等闲之物,自己一路之上又岂会险象环生?<br /><br /> 便是在敷政县的燕子楼内,若非是自己精通太阴摄魂术这等操人心智的方术,恐怕便真得着了道。对方也是厉害,竟然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并且布下了精密的杀局。<br /><br /> 自己能够脱身完全便是运气。<br /><br /> 甚至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有这样可怕的敌人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实在是找不到安全感,便是何灌的大军也不能让她丝毫安心。若非看到了燕翔布设在各地的暗号,临时找来这里,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回汴京。<br /><br /> 自己的使命终于告一段落了,远在海外崖州的父亲大人终于可以安心了。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一路来多么不容易,心中着实感叹。<br /><br /> 「哼哼哼,高公请看,有了这东西。还怕那奸妃不死?还怕章敦那奸贼不死?」燕翔呵呵笑道,眼神中露出怨毒至不似人类的恐怖神采。「奸妃,你的把柄终于落在我的手中了,我倒要等着看看你怎么死。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定教你受尽千人骑万人压,尝遍天下酷刑而死。」燕翔怨毒的自言自语尚未说完,突然身侧的那两个护卫大喝小心,接着叮的一声脆响,一只小弩箭被刀光击飞。众人大惊,却见数道人影已在眼前,再看,都是熟人。<br /><br /> 唐云哈哈大笑:「跟着高大人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你们必然会碰头的。」说着转脸再看燕翔,抱拳笑道:「先生请了,数年前塞外一会。想不到风采依旧。」燕翔看着唐云,突然认出来他就是当年在草原上和他碰头的那个西夏奸细,顿时一阵诧异:「你来此做甚,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该给的东西都给你们了,莫非你是要横生枝节?你是要反悔?」苏湖看着童贯,眼角杀气流露,冷笑道:「原来你这宦竖还没死。」看到唐云和韩月才恍然,「原来是你们!」再看云娘却不认识。<br /><br /> 燕翔问道:「他们是谁?」<br /><br /> 苏湖咬牙道:「这个人便是这画的作者,他便是那奸妃的私通汉子。」「哦,擒下了你,那奸妃便是更加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便是瞎子也看出对方不怀好意,燕翔说完打了个手势,「动手!」身侧的两个护卫身形一动,先亮个门户:夜战八方藏刀式,接着脚踏奇门步法,手中单刀舞出朵朵刀花,化作雪亮的匹练白光直奔唐云等人,苏湖手中的钢针同时激射而出。唐云四人身形亦是如旋风般飚起,与对方四人激斗在一处。<br /><br /> 唐云当面的那持刀护卫手法极快,手中单刀舞成一片白光,忽如旋风般欺近,刀浪滚滚而来。唐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连接十余招已经手忙脚乱,反手一刀却撩了个空,那刀手趁着破绽便已欺入怀中,刀光暴涨之下森寒杀气如泰山压顶。<br /><br /> 唐云躲无可躲,举臂便当。<br /><br /> 当的一声刺耳巨响,唐云暗藏袖中的精铁护臂竟被这一刀砍得裂了。<br /><br /> 那刀客乃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平生经历江湖死斗不知几百回,却未料到唐云竟带着军中铠甲的护臂,刀被震的差点脱手,心中方要大骂如此不懂江湖规矩,腰间一凉,却见唐云的刀已经齐腰掠过,那刀客惨叫一声,跌倒毙命。<br /><br /> 几乎同时,韩月也拼着挨一刀,一脚踢死了和他放对的刀客。<br /><br /> 这就是军中武艺和江湖功夫的区别,军中武艺讲究的是以命搏命,生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决定,而唐云和韩月这两个在军阵沙场中经过千锤百炼的勇士,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br /><br /> 而他们都赌赢了。<br /><br /> 所以战斗很快就结束了。<br /><br /> 燕翔此时后悔之极,为何没多带几个人出来,他满身是伤,颓然坐倒在地,而苏湖已然自尽身亡。她被童贯和唐云夹攻,不多时便负伤数处,为了不落活口,她将一枚钢针扎进了自己的太阳穴内。<br /><br /> 转眼间,现在只剩下自己。<br /><br /> 和那个已经吓得抖成一团的高师亮了……<br /><br /> 童贯拿着手中的画卷,只觉得重有千斤。<br /><br /> 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了,剩下来的事和他无关了。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到汴京,将这幅画交给郝随,接下来的奖赏便等着自己了。当然,奖赏有可能就是一杯毒酒。<br /><br /> 他不再是刚离开京城的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宦官了,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世道的黑暗和卑鄙。<br /><br /> 他现在必须为自己打算。<br /><br /> 唐云对他的话启发很深,反其道而行之,致死地而后生。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自己的敌人对自己有所顾忌,才能保得性命。也就是说,这幅画决不能交回刘贤妃手上,否则便是自己的催命符。<br /><br /> 但是自己也不能留着这幅画,最好是交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手中。而这个人,是郝随和刘贤妃轻易动不了的。<br /><br /> 童贯想起了杨烈。<br /><br /> 他的主人蔡京蔡大人乃是外朝的高官,当今户部侍郎,又是执政章大人的得力臂助,而且对此事应该知道内情。凭自己和杨烈的关系,应该能见到他的面吧。<br /><br /> 最关键的是,自己对于朝廷大臣们谁都不认识,蔡京自己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目前唯一算是和自己关系沾点边的外朝官员。<br /><br /> 而且听杨烈平日里所说,这个蔡大人也是个奸雄之辈呢,想来自己并非全无机会。<br /><br /> 当然他不会想到自己在一个月后回到汴京,敲开蔡府大门面见蔡京,历史上着名的奸臣组合在属于自己的时代来临之前,第一次互相打量着对方的时刻,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印记。<br /><br /> 童贯收好画卷,再不回头。[!--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至于身后唐云他们要对那两个人做什么,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他走了几步,却听得身后那燕翔高声惨叫,却不知在受何酷刑。惨叫中夹杂着大骂:「你们想阻止也不成了,何灌此时已经进入辽国境内了,你们这些奸贼小人就要大难临头了……」十九<br /><br /> 宋元符二年十月卯已,宋夏边境,浊轮川。<br /><br /> 峻峭的山路之上,唐云和韩月、云娘三人骑马前行,虽然此时唐云心急如焚,但是他们没有沿边藩部的本领,在这山路之上骑马要快也快不起来。<br /><br />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最终揭开谜底的时候,唐云也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如此规模宏大的巨大阴谋,完全将宋辽夏三国完全卷了进去,此阴谋若然成功,必定将彻底改变天下各国的版图。<br /><br /> 这个阴谋最初是从元佑年间便开始的。<br /><br /> 那时高太后垂帘旧党当政,不断割地求和,结欢西夏。但是西夏梁氏当政,却不断发动战争侵扰陕西,旧党相公们自以为抚夷有术却被残酷现实不停打耳光。<br /><br /> 于是现实逼迫他们不得不想一些歪门邪道来扭转局势。<br /><br /> 最后他们想到的是设法引发西夏内乱。当时梁家兄妹争权,斗的你死我活。<br /><br /> 于是旧党便暗中勾结了梁乙逋,决定暗中供应他威力巨大的军器以助其夺权。那批虎崩火炮和神劲弓在洪德寨大捷之中名扬天下,成为令梁太后闻风丧胆的神兵利器,和两样东西便是旧党的筹码。之后的孙二娘劫夺军纲之案,其实都是暗中安排好的。<br /><br /> 当然双方谈好的条件是梁乙逋夺权成功之后,便要兑现承诺。西夏上表称臣,乾顺接受宋朝的册封,夏军停止骚扰边境,而宋朝重开岁币与互市。当然以梁乙逋的秉性来说,多半是不会信守承诺,旧党的相公们十有八九是要又被耍一次。<br /><br /> 但是谁也没料到这中间出了个唐云,因为唐云这个卧底奸细之故,梁乙逋夺权失败,满门被杀尽。旧党一下失去了合作对象,连军器也赔了进去不知所踪。<br /><br /> 这个计划中途遭遇重挫,被迫中止。<br /><br /> 之后高太后死了,新党卷土重来大肆清洗旧党,旧党为了自保,便重新开始推动这个计划。只不过这次合作的对象,乃是仁多保忠,以及他身后的梁太后。<br /><br /> 这批军器最终还是会落到西夏人的手中,而执行此事的就是苏湖这个女子。<br /><br /> 想她一介女子孤身行此大计,最终成功,也算是了不得。但是西夏不会使用这批军器,而是会在一次战斗中被何灌所部「缴获」。<br /><br /> 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移花接木。<br /><br /> 而何灌将会利用河东红娘子的势力,以及辽国内部一个暗中策划推翻辽主的集团的帮助,使用这批军器前去狙击辽主!<br /><br /> 何灌也许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是也许他是装着不知道。在这个人的心中,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一劳永逸的解决中原王朝北方大敌威胁重要。为此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又如何会在乎自己是否被人利用。如今辽主御驾便在雁门关外,最近不过几里,如此接近宋境,实在是动手的天赐良机。<br /><br /> 而最终不管成功与否,辽国最终都会向宋朝宣战。和西夏不同,辽国这种等级的对手带来的压力,宋朝旦夕便有亡国之祸。那时对西夏的军事行动必然全面终止,西夏将会获得宝贵的喘息之计,甚至可以坐看宋辽相争而渔翁得利。甚至反攻陕西,那时东西夹击,宋朝灭顶之灾便在眼前,最起码黄河以北将不会再为汉人所有。<br /><br /> 一旦宋朝面临如此灾难,新党的末日也就到了。不管他们再如何喊什麽变法图强富国强兵,他们四处发动战争的政策导致国家面临灭亡的危险,任何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彻底抛弃他们。新党将会永世不得翻身,旧党将会借这场危机重掌朝政,铸就万世不拔之基。<br /><br /> 当然何灌不可能知道这些,他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杆枪而已。他大概还想着自己若能一击成功,塞外蛮夷群龙无首,必生大乱,无暇再窥探中原。大宋便可趁此机会收复河西,甚至运气好的话还可北伐收复燕云。到那时自己便是死了,也是名垂青史,光耀万代。<br /><br /> 但是既然这是被人设计好的,唐云料想多半何灌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辽主多半最后还是安然无恙。到那时对于宋朝便是最糟糕的结果,辽主必然兴师问罪大举南下。到时候这个黑锅必然是由当政的新党来背。<br /><br /> 就算运气好,这一切最终没有发生。或者效果并不像想象的那麽大,契丹最终没有南下,只是保持着压力,旧党还掌握着那幅画,抛出这个秘密武器,足以让刘贤妃身死族灭。同时牵连到新党,内外两者相加对新党的打击大概也能达到可以接受的效果。<br /><br /> 当然这些自诩为以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们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计划会对普通老百姓造成何等的灾难。他们只知道要全力把小人赶出朝廷,为此多少代价都可以牺牲。区区百姓,算得了什麽?<br /><br /> 而一旦战争爆发,北方无数的百姓将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数的汉人将会在战火中家破人亡。<br /><br /> 唐云只能盼望何灌还没有发动他惊天动地的屠龙之计。<br /><br /> 韩月虽然明白了大概,但是他对于宋朝却没什麽感情可言,他从小在辽国长大,弄明白身世之后,才知道他的父亲虽然是汉人,但是却是夏臣。宋朝对于他来说,却没有家乡的感觉。对于唐云的紧张,他也微有些不解。大哥既然已夏臣自居,自是忠于姓李的,那麽宋朝是赵家天下,与他何干,为何如此紧张?<br /><br /> 莫非是单纯为了不想让梁氏的奸谋得逞?<br /><br /> 而且他也明白了当初自己投身红娘子门下,也是被人利用了。何灌既然与这红娘子乃是一路货色,当初自己被派去救孙二娘显然是一个局。红娘子只是利用自己前去寻找那批军火而已,但是中间绕来绕去如此复杂,实在是令他瞠目结舌。<br /><br /> 他敏锐地想到了那个宋江,仔细想想,这家伙似乎无处不在,所有关键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他究竟是什麽角色?他真的是红娘子的手下吗?韩月心中疑云重重。<br /><br /> 「哥哥,小弟有一事不明。哥哥此行,莫非是为了阻止何灌?」「正是,此计着实毒辣无比,若不阻止……」唐云很少有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但是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br /><br /> 「哥哥此时是宋人的立场,还是夏人的立场?」这句话好像巨锤一般重重敲击在唐云的心头。对呀,扪心自问,自己现在的这种感情,到底是身为宋人还是夏人?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为谁打算?自己不是以夏臣自居吗?凭心而论,此计若成,对于西夏绝对是利大于弊。[!--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那麽自己为何还要阻止?难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一个宋人了?<br /><br /> 不是!绝对不是!赵宋江山与自己何干?自己对于在汴京的赵官家没有半分忠诚。这是确信无疑的。<br /><br /> 但是,心底的那种情绪,却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br /><br /> 自己……尽管自己的父亲是夏臣,但是自己的血管里毕竟流的还是汉族的血。<br /><br /> 自己……终究还是个汉人……<br /><br /> 自己打懂事起,斗一直以矢志复仇为己任,对任何事都能做到冷酷无情,向来对于血统族群之事看得很淡,但是没想到到了这关键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其实是自欺欺人。<br /><br /> 人毕竟不是草木,岂能真的无情。<br /><br /> 呆了些许,唐云终究是长叹一声:「二郎,你说得不错。我现在是身为宋人还是夏人,我却是弄不清楚。我以为我早已放下了,可笑的是到了此时,才知我一直只是在下意识的回避。我此行之立场,既是宋人也是夏人,更是以汉人之身份行此。」他顿了顿又说:「我当年潜身宋军之中,虽是别有所图,但是和那些勇敢纯朴的战友胞泽们朝夕相处,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这些人艰苦奋战,只是为了保护家园。而章相公、折太尉更是忠义之士,那些朝廷政客们的倾轧争斗,却要牺牲千万将士们以血换来的成果,我着实为他们不服。让这些忠勇的战士沦为利益斗争的工具,我着实不忿!」「我好歹也算在宋军中吃过几年兵粮,在章相公、折太尉面前也是发了誓的,便算是为赵宋出最后一次力,这便是我宋人的立场了。」「而且,爹爹身为夏臣,忠于的是夏主,不是梁氏。此计若售,宋必受重创,然功劳利益皆归于梁氏,梁氏极有可能声威重振。夏主依旧是傀儡,我身为夏主臣子,也不能坐视。爹爹当年便欲借宋朝之力除梁氏,我相信爹爹此时若是在世,也会赞同我的做法。我身为李家后人,不能不继承爹爹的遗志!这便是我夏人的立场!」「而且,一旦辽夏联手,千万汉家百姓将沦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无数的百姓何罪!?我身上流着的,终究是炎黄血脉,其能坐视!这便是我汉人的立场!」唐云像是自言自语,又偏是字字千钧。<br /><br />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无愧于心。二郎,可愿助我一臂之力?」韩月静静听着,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神逐渐变得肃穆,胸口起伏,似乎有什麽情绪正在酝酿,待到最后一句相询,他以从未有过的庄重抱拳说道:<br /><br /> 「小弟一生行事,多为浪荡放纵游戏人间,从未想过什麽大义。得遇哥哥,才知这天下间当真有大义所在。哥哥愿继承爹爹遗志,小弟不才,愿舍命相随!」旁边云娘也是抱拳致意,前嫌尽释。<br /><br /> 入夜,前方浊轮川已在眼前。<br /><br /> 苍凉的山脉、荒漠,以及那条已经结冰断流的小河水,天地之间尽是寒风呼啸。<br /><br /> 唐云见得远处似乎有星点灯火闪动,似乎是一支队伍的宿营地,面现喜色。<br /><br /> 韩月见唐云脸色,猜到前面的人马可能唐云是胸有成竹的。说道:「二郎,我与某人有个约定,便在此处相会,待我去勾当一番。」说着策马往前走了没多远,便有十数骑披甲壮士好像地里面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引弓对着他们,口中大叫着羌话。<br /><br /> 唐云早就料到对方必定在营地四周布有警戒哨,不过自己事先竟没察觉对方的接近,显然这些骑卒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斥候。<br /><br /> 仁多楚清虽然不掌兵权,但是毕竟是西夏重臣,仁多族也是党项大族。他手下的私兵虽然远远不及仁多保忠那般兵强马壮,但毕竟还是养得起些许豪杰之士的。似眼前这十几骑甲士,只看几个简单的动作,便知道身手恐怕都不弱于自己和韩月,云娘那江湖功夫就更不用提了。<br /><br /> 唐云一动不敢动,生怕引起误会,弃了缰绳大声用羌话回道:「某家乃是仁多相公故交唐云,与相公约好在此相见,烦劳各位壮士代为通禀。」为首一名甲士冷然改用汉话喝道:「交出兵器,随吾等来!」营地最豪华的一顶大帐内,点着牛油大蜡,光明照耀。仁多楚清坐在那里擦拭着一口宝剑。这柄剑乃是他父亲仁多零丁的佩剑,也是他从他父亲处继承来的不多的遗产之一。他的武艺平平,这柄宝剑平日里是不用的,但是今天擦拭,却有着别样心思。<br /><br /> 自己要行之事凶险非常,且无退路。一旦失败,恐怕便真地用得上这柄宝剑了。<br /><br /> 西夏一向对辽称臣,夏主乾顺年纪渐长,辽主准备赐婚,以辽国宗室贵女和亲。这是西夏建国以来的大事,自己这个御史中丞便为了这件事出使辽国。<br /><br /> 凭心而论,在现在西夏对着宋朝屡战屡败、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与辽国的联姻实是对举国上下稳定人心局势起到不可估量的正面作用。但是仁多楚清却知道梁太后是非常不满的,梁家两代都是皇后,才造就梁氏三十余年的辉煌。若想继续保证梁家的富贵,最好在梁氏宗族的女子中找一个作为新的皇后。<br /><br /> 但是梁氏经过内讧之后,人丁不及以前旺盛,找个合适的女子并不容易。而契丹作为宗主国要求和亲,做臣子的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来拒绝。这等于辽国借和亲的名义对于西夏内政横插一脚,将来辽国便可借着这个女人来操纵西夏的国政。<br /><br /> 梁太后认为这完全是越过了她的底线,无论如何,她一个妇人和强大的辽国之间如何选择,对于这国家的大多数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便是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能和辽主的影响力比肩。<br /><br /> 一旦这个婚事成了,那就是自己末路的开始。<br /><br /> 所以此次出使辽国,实是探听辽国虚实,看看辽国对于这件婚事到底是安的什麽心。能让这件事流产是最好不过。<br /><br /> 但是这件事对于他自己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永远也不会抵达辽国。<br /><br /> 他早就和唐云约定,借着出使辽国的机会,唐云接应他叛逃至宋朝。而浊轮川这个三国交汇处,正是他们约定的地点。<br /><br /> 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护卫的兵马,都是他的亲族。而且他多年积累的金银财物也秘密的带了出来,他是绝不打算再回西夏了。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唐云那边进行得是否顺利。他已经抛弃了在西夏的一切,如果去不了宋朝,那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br /><br /> 所以当他看到唐云出现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br /><br /> 「唐郎君,果是信人。」仁多楚清笑脸相迎。<br /><br /> 「仁多公,别来无恙。」唐云施礼。<br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 「唐郎君,这两位是……」<br /><br /> 「此乃章相公所派密使,并带有相公亲笔书信一封。」唐云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奉上,上面有大宋泾原路帅司衙门的关防。仁多楚清一面看一面微笑点头,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封书信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至少心理上是个安慰。而且到现在他只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唐云,他怎麽想都想不到唐云欺骗他能有什麽好处。<br /><br /> 将信看了一遍,仁多楚清叹道:「未曾想我仁多楚清身为党项人,却也有背弃西夏的一天。也罢,某的身家性命,便着落在唐郎君身上了。」「良禽择木而栖,仁多公肯弃暗投明,前途不可限量。」「某家何德何能,敢言前程,至东朝能为一富家翁余愿足矣。」「仁多公何必妄自菲薄,以公之才,何愁天子不用?若能建立功勋,必得美职相酬。」「郎君说笑了,什麽功勋轮得到某家来建立?」「眼前便有一事。」唐云终于还是下决心了。眼前只有仁多楚清可以依仗,他手下有数百私兵,若能掌握这股力量,事情仍是有可为的。<br /><br /> 「哦,郎君之意……」仁多楚清敏锐地发觉唐云似乎是有求于己。<br /><br /> 「此事也和仁多保忠有关,公若能相助,不仅天大功勋便在眼前,而且还能重重打击仁多保忠,让他从此一败涂地。」仁多楚清的瞳孔猛地缩小了,仁多保忠这个名字,实在让他咬牙切齿的痛恨。<br /><br /> 自己之所以在西夏待不下去,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直娘贼的奸诈小人。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自己现在该是何等的风光,恐怕早成为手握重兵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如果能够伤害他,实在是莫大的乐趣。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顾忌,只要能令仁多保忠不开心的事,他就要去义无反顾的做。<br /><br /> 「唐郎君,愿闻其详!」<br /><br /> ************************************<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br /><br /> <font color="#FF0000"> 字节54990</font>夜晚,辽宋边境,五寨关。<br /><br /> 五寨关原本是宋朝领土,熙宁年间辽朝趁着宋朝天灾人祸不断,宋军主力又被拖在熙河地区作战的机会,背弃盟约大军压境强行索取关南七百里土地,五寨关便被划入辽国版图。当然,自熙宁年间至此时还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宋朝军民,尤其是宋朝河东的军民仍然习惯上把五寨关看作是宋朝故土。<br /><br /> 崎岖的山路之上,数不清的兵马正在通过关隘。<br /><br /> 耶律和安骑着战马在路边看着,身边是耶律达和数十名亲随私兵,众人皆是顶盔贯甲,目视着身侧通过的一队队兵马。<br /><br /> 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br /><br /> 自檀渊之盟后,南朝的兵马第一次以成建制的方式踏足辽国的土地。虽然这土地是以辽国以蛮横背盟的方式得到的,而且也只有二十余年的时间。<br /><br /> 自己要做的事,成则富贵封王都是等闲事,败则身死族灭。身为契丹贵族,却是勾结南朝兵马意图造反刺杀皇帝,这是何等的大罪。但是成功的诱惑却始终不能摆脱,当今辽主耶律洪基实在是人憎鬼厌,国内外咒他早死的人多如牛毛。<br /><br />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耶律洪基他有什麽民心可言?他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br /><br /> 一旦成功,自己就是拥立之功,封王的诱惑。想想耶律乙逊,他当初发家不就是在政变之时站在耶律洪基一边吗?事后酬功他何止是权倾天下。自己若能做到他那个地步,身死族灭也是值得的。<br /><br /> 这些南朝兵马,不过是己方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br /><br /> 不远处,燕之古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宋郎君,何灌没问题吧。只凭这些兵马,真得能一击得手?王爷以大事相托,可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真名任得敬,化名宋江的男子似乎永远都是那麽从容不迫。<br /><br /> 「江大人此言乃是未见过宋朝神兵利器之威力。宋辽两国近百年未曾交兵,王爷不了解也不足为奇。西夏十数万兵马一夕崩溃,便是此等神兵之威。如今我等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胜负之势又何待言?何灌乃当世之雄,所部皆是死士,只要配合到位,一击得手并非不可能。我等行此事本来就是行险一搏,又岂能瞻前顾后一点风险都不冒?」燕之古沉默了,他本是智谋之士,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相对于宋朝吹嘘的神兵利器,他更直观地感受到辽主身旁数万御帐皮室的精悍,那可是真的在塞外数百年建立起契丹霸权的最根本的武装力量,兵甲人马之精冠绝天下,天下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挑战他们的地位。<br /><br /> 即使李元昊也不例外,李元昊虽然曾经大破过辽主亲征,但是代价是国内残破。严格来说,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br /><br /> 面对这样得对手,谁能肆无忌惮?<br /><br /> 但是箭在弦上,己方已经没有退路。耶律洪基若死,才是天下各国的幸事。<br /><br /> 也是辽国的幸事。便是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冒的。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宋朝的兵马都已经开进境内了,也只能把计划进行到底了。<br /><br /> 宋江不知何时又消失在黑暗之中了,这家伙就像个幽灵一样。燕之古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向陈王殿下密报去了,这个家伙的身份当真是神秘之极。但是他既然是陈王面前的座上客,自己也不便深究,自己虽然是陈王心腹,但是可以想见,陈王必定也不止只有自己一个心腹。<br /><br /> 尤其他要谋划的还是这样的大事……<br /><br /> 山路上,宋军的人马之中。<br /><br /> 何灌穿戴着辽军的铠甲,骑着战马,默默前行。他身侧的一千精兵也全都是辽军的打扮,这些死士乃是数十年不断培养积累出来的精锐,平日里散养于民间,个个弓马出众不逊于那些塞北游牧民族,而且全都会说契丹话。<br /><br />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便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br /><br /> 而这些铠甲便是数十年来不断同辽国边境将领交易走私回来的,红娘子几乎将压箱底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契丹铁骑的铠甲千领,这天下间除非造反,否则断无人会囤积如此数量的兵甲。<br /><br /> 他身为大宋武官,蓄养私兵,擅自挑起两国战火,大概也跟造反差不多了。<br /><br /> 不过若能名垂青史,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在他何灌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比生命更重要的。<br /><br /> 他身后的马匹之上,一匹马左右各驮着一个黑乎乎的虎崩炮,上面用布蒙着。<br /><br /> 而他自己亲自挑选的四百善射精兵手中,都有一张神劲弓。尽管是契丹最精锐的御帐军来了,神劲弓射出的弩箭也可以轻易而举的在三百步外贯穿他们的铁甲,就算是最大最重的橹盾铁盾,在一百三十步之内也能贯穿,而在这个距离,辽军的铁甲跟一层纸没有区别,一箭射穿七八层铁甲乃是平常事。[!--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和这东西相比,神臂弓的威力已经变得很平常了。<br /><br /> 在这些威力无比的利器出其不意的打击之下,契丹铁骑肯定会产生混乱,当然最终他们肯定会缓过气来,但是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丝空隙,己方摧枯拉朽的攻击会把这个空隙放大,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冲到距离辽主足够接近的距离之内,他确信天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出他的禽弓之术。<br /><br /> 他握紧了手里的大弓,看了看身边并骑而行的红娘子。<br /><br /> 红娘子做男装打扮,也穿着辽军的铠甲,好像一个极其俊美的军官。此次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与自己同赴死,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陪伴,夫复何求?<br /><br /> 他们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是想着如何在死前给辽国造成更大的伤害……**********************************<br /><br /> 朔州,偏关,黎明时分。<br /><br /> 此地紧临黄河,乃是辽国西京道境内一处要津。而偏关更是天下名关,宋初之时杨家将曾在此镇守多年,屡拒辽军进犯。后来两国定盟,兵戈止息。此地变成了辽夏通行的重要枢纽,凡是辽夏使者往来,多半都是在此处渡过黄河。此地的河水势缓易渡,且渡口设施齐备,各地商旅都从此过,此地便逐渐从一个军事要塞变成了商旅互市之所在。<br /><br /> 不过此时隆冬时节,并非商旅活跃的季节,群山大地之间显得苍茫荒凉,唐云韩月率领着数百党项战士,已至渡口处。<br /><br /> 对于唐云来说,进出各国边境如同家常便饭。曾经作为大盗「沙鹞子」,行走在三国边境地带,带领区区几百人躲避辽国边防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麽。再加上韩月曾经是西京道拦子马出身,驻扎地区恰好就在这一代,各地大路小路关卡哨所他了如指掌,所以这数百人才如同入无人之境一般深入到了黄河西岸。<br /><br /> 这数百党项战士,自然就是仁多楚清的族人私兵。<br /><br /> 仁多楚清虽然是西夏国内权力斗争的失败者,但是到底仍算一号人物,其果决超乎预料。在知道事情原委后,毫不犹豫的将这数百私兵交给了唐云统领。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日后的命运如何。便是唐云领着他们去爬刀山下火海,他也不再管了。<br /><br /> 唐云佩服的同时,也知道这其实是仁多楚清唯一的选择。<br /><br /> 宋朝不是辽夏吐蕃,仁多楚清作为降人来投,宋朝便是接纳他,也断不可能允许他保留如此多的私兵在身边。这些兵马日后必定要打散编入宋军之中。无论如何,是不会有他仁多楚清得份了,反正注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如用来打击一下仁多保忠,或者能立下功勋,加大自己投宋的筹码,何乐而不为。<br /><br /> 果然能在西夏那种严酷的政治环境下爬到高位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啊……唐云心中暗叹,便准备寻找渡船。但是还没等人马撒开,周围的野地里突然啸声大作,唐云心中一惊,难道又中了埋伏?是辽兵?再看渡口周围的野地里突然冒出了成群结队的披甲壮士,各个都是上京道游牧部落的打扮,不只是马贼还是山贼。甚至河对岸也出现了不少人,这些人手中都持着弓箭,虎视眈眈。<br /><br /> 渡口转眼间便落入对方控制之下。<br /><br /> 「唐老弟,别来无恙乎。」人群之中一个身影越众而出,唐云的手握紧了大弓,再看来的那人,韩月惊怒交集:「宋江,是你!?」「不才正是区区,敢问二位贤弟,这是要上哪里去?」唐云冷冷得看着宋江,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他显然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他难道是无所不知的神仙?此人到底是敌是友?他直觉整件事里面,这个宋江一直在暗中活动。他到底扮演什麽角色?<br /><br /> 「宋兄,阁下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的吗?」<br /><br /> 「不敢,不欲节外生枝而已。」<br /><br /> 「你到底是为谁效力?」<br /><br /> 「唐老弟聪明人,难道还猜不出来吗?」<br /><br /> 「宋辽相争,西夏得利。你是一品堂的人?不,你似乎有你自己的目的。仁多保忠?」「果然高明,唐老弟不愧是李公之后。」<br /><br /> 「你知道我的身世?你到底什麽来路?你曾在红娘子门下行走,那何灌意图舍身狙击辽主……是不是你在暗中推波助澜?慢着,还有辽国的内应,难道也是你?你在这三方之间穿针引线,就是为了搞得天下大乱?」「李公李公,有子如此,你却是可以瞑目了……」宋江仰天长叹。<br /><br /> 「你认识我爹爹?你知道我的身世,你认识我爹爹?」「当年李公为将之时,某乃是李公麾下一亲随小校。」「你,你究竟是何人?宋江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名?」「哈哈哈,某家当年在李公麾下时乃是一默默无闻之辈,因此时候也侥幸逃过了梁氏的清洗。宋江乃是假名,某家实姓任,名得敬。任得敬是也!」唐云和韩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惊了。<br /><br /> 「你……你是先父旧部?」<br /><br /> 「正是,我任得敬一生唯一佩服的,便是李公,除此之外芸芸众生,皆不足道。」「那你可知我等此行之目的?」<br /><br /> 「不外乎是为了去阻止何灌。」<br /><br /> 「那你让不让我们过去?」<br /><br /> 「你们为何要去阻止何灌?」<br /><br />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不让梁氏奸谋得逞,为了继承先父之遗志!」韩月大声喝道。<br /><br /> 「继承李公遗志,那你知不知道李公毕生心愿究竟为何?」「先父毕生心愿,便是扶保李氏驱除外戚,使西夏行汉礼用汉制,不再作为蛮夷之邦被中原鄙视嘲笑,将这西北数千里江山变为小中华。宋夏两国永止干戈,两国百姓不再受刀兵之苦,天下太平。」「说得好,不过,李公最终还是失败了。」<br /><br /> 「那又如何?」<br /><br /> 「那就说明,李公这条路,说到底仍是走不通的。」宋江的表情变得阴沉下来。「某家当年,也是亲眼看着李公事败身死族灭,从那时起,某家便知道这条路理想虽好,但却是一条死胡同。某家曾在李公墓前立誓要继承李公遗志,但是绝不会再走那条老路,某家亦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唐云当真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汉子,竟然也是自己父亲志向的继承者。看来除了自己之外,仍有其他的仁人志士在暗中默默积累着力量。<br /><br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公当年以一汉人之身,试图推动整个党项胡人汉化,无异于缘木求鱼。胡人终究是胡人,便是说汉语用汉制行汉礼衣汉服,他们仍旧是胡人!胡人永远成为不了汉人!这便是李公当年败因所在!而你若想扶保当今夏主乾顺,以为能转化他们归汉,那就大错特错!最终结果,必然如同李公当年一样,以失败告终!」唐云听得宋江竟然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不由得惊诧莫名。这样一个江湖汉子,竟然能够将世情看得如此透彻,很有些国士无双的劲头,这样的人……枭雄之辈![!--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不过这不代表唐云就此认输,事实上这宋江口口声声都是说自己的不是,好像他自己无比正确,这也让人觉得刺耳。唐云讥讽的道:「阁下口口声声言某家所行皆谬,那请问阁下有何良策以教我?」「某之策不过反其道而行之罢了,西夏乃是胡人的国度,要想让它汉化,唯有先将它变成汉人的国度。」唐云韩月全都张大了嘴巴,这等荒谬绝伦的论调,他这辈子是头一次听说。<br /><br /> 将西夏变成汉人国度,那其实和灭亡党项也没什麽区别,这等事大概连辽宋这样的大国都难以做到。这等话说了也等于没说。若此事轻轻松松便可办到,大概宋夏之间也不用打这麽多年战争了。<br /><br /> 「阁下高论。」韩月讥讽之意非常清楚。<br /><br /> 「韩老弟以为某家只是徒知大言之辈吗?当今西夏人口不过数十万,然而其中真正的党项人才有多少?便是算上吐蕃回鹘等藩人部落,也比不过汉人之数。<br /><br /> 现如今西夏国内,汉人已占举国之半,已经成为最大的族群,便是朝堂之上,汉人文武大臣亦比比皆是。只不过汉人地位太低,一贯为胡人驱使为奴,不受人重视罢了。」「若是这股力量动员起来,老弟以为没有机会吗?」宋江侃侃而谈,显得非常自信。<br /><br /> 「你也说汉人百余年一贯受胡人压制,那胡人岂会坐视汉人翻身?」韩月毫不示弱。<br /><br /> 「谁说汉人便不能翻身,梁氏窃权近三十年,那些党项贵人有谁敢不听话吗?」「梁氏?梁氏岂是……」唐云冷笑着刚要反驳,但是突然嘎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其实从血统上说,梁乙埋、梁太后可都是正正经经的汉人,梁氏一族绝大部分人也都是汉族。虽然他们早就淡忘了自己的汉人身份,但是从血统上说,他们确实是真正的汉人。<br /><br /> 非要硬抠道理的话,西夏确确实实是被汉人掌权统治了几十年,甚至直到现在也是。现在的小梁太后,从血统上来说也是汉人,只不过没人把她当汉人看。<br /><br /> 「梁氏以外戚柄政,只是拉拢国内的党项贵人势力,而忽视了汉人潜在的实力。梁氏忘记了他们自己本来的血统,以党项人自居。若是不忘本,汉人这股力量能够为梁氏所用,谁说西夏不能变天?」「异想天开!」唐云不客气的反驳。「梁氏若想拉拢汉人,就得改变政策用汉制行汉礼,这样汉人的地位才能提升,同时停止对宋朝的战争,结好宋朝以求得到中华正朔的承认。但是停止战争,他就掌握不了兵权,没有兵权,他的地位何来保证?」「谁说一定要获得宋朝的承认,只要有实力,他不承认也不行。行汉制用汉礼是不错,但这不是唯一的方法。汉人只要掌握了刀枪,地位同样可以提升。拳头大道理就大,这个法则在西夏至少是行得通的。梁氏若用此策,谁说没机会改朝换代?」「会不会改朝换代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引起西夏内乱才是真的,梁氏除非疯癫,否则岂会行此下策。」「想翻转天下之人,未成事之前哪一个不是被世人视为疯癫的?若等闲手段也可奏效,那天下早就遍地都是称孤道寡之辈了。正因为梁氏没有勇气行此策,现在的下场天下有目共睹。」「那阁下以为你会成功吗?」<br /><br /> 「至少某家有这样的信念和勇气,而且某家若能掌权,有生之年定可实现。<br /><br /> 现在西夏已不比从前,夏军屡败,丧师十余万,国家元气大伤,而且损失的大部分都是党项各部精锐。党项势力已经被大幅度的削弱了,没有个几十年时间断难恢复。这时候正是汉人崛起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后西夏要拒辽宋侵攻,必然逐渐依赖汉人势力。汉人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然是必然之事。」「那和阁下有何关系?阁下挑动宋辽相争,便是为了在西夏掌权吗?恕某愚昧,怎莫看不出这其中的关联如何?」「要掌权,也非旦夕可成,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以魏武之英果,也需花费数十年时间才可稳固霸业。某要谋进身之阶,唯有先立下大功。若能挑动宋辽相争,对于西夏乃是存社稷之功,仁多保忠又岂能亏待于我?」「然后你便在仁多保忠手下等待机会取而代之?进而夺权?」「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但是总的来说没错。」「你算的倒是精细。」唐云冷笑,但是心中着实惊讶万分。这个宋江,或者叫任得敬的家伙所谋划的计策只能以疯狂来形容,但是仔细分析的话,倒是并非没有成功的机会,甚至成功的机会还不小,方方面面都被他考虑到了,称的上算无遗漏。<br /><br /> 的确,西夏给人的印象上面就是党项人的国度,当权的一定是党项人,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但这其实也是一个观念上的盲点。梁氏当权的时候,没有人把他们当成汉人看待,但是他们其实就是汉人。<br /><br /> 想必这个情况给了某些野心家的启发。而现在党项族群在战争中已经不可避免的踏上衰弱之路,这又让某些人看到了机会。<br /><br /> 「某家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你们能够如此之快的赶来。」任得敬面露苦笑,所有的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脱离轨道,但是唯一的变数,而且是致命的变数,就是他没想到唐云韩月竟然会横插一脚,如此之快的看破了他的布置,并且能这麽快弄来如此之多的人手。<br /><br /> 若是只有他们俩人,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阻止他们。但是多了这数百精锐兵马,他费尽心力调集人手,却仍处于下风。他看得出来,唐云韩月带来的足有六七百人,装备精良不说,看气势都是武勇出众的百战之余。而自己人数上已经处于劣势,士卒战斗力方面可能也没法比,唯一依仗的便是地利,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要硬闯渡河,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他们。除非是放火烧毁渡口,但是火势一起,难保不被在野外游荡的辽军拦子马发现,到时候又平添很多无法预料的变数。<br /><br /> 他之所以费这麽多口舌,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说动唐云。毕竟自己曾是李清的旧部,不算外人,而且他们是李清的后代,包括他自己都是为了继承李清遗志,只不过方法不同,闹到刀枪相向绝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而且说起来,唐云应该和宋朝没有什麽感情才对。<br /><br /> 无论如何,他不想和他们打,更不想伤害李清的后人。当年李清对自己有恩,若他的后人伤在自己手中,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br /><br /> 「所以我们若是硬闯,你是打算动手了?」韩月不客气的低声威胁,他看得出自家场面占优。凭面前这些江湖马贼想要拦住他们,只能是痴人说梦。<br /><br /> 「我们之间,没有动手的理由。但是你们忍心看着令尊大人的遗志就此破灭不成?」「宋兄,哦,该叫你任兄才是,你这番计策说的确是天花乱坠,若是成功,确实有可能成就千古之名。」唐云的神情让任得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观察唐云的神色,确定他刚才确实动摇过,这说明自己的话并非没有效果,但是此刻又恢复了平静。[!--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但是某只有一个小小的疑问。」<br /><br /> 「请讲当面。」<br /><br /> 「以某家猜测,西夏军中现在多有汉军,撞令郎、泼喜军,以及新组建的对垒军都是汉军。这些都是现成的汉人力量,一旦任兄成功挑动辽宋开战,想必仁多保忠许诺的是让任兄统领这些汉军以酬功。」唐云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br /><br /> 「任兄凭什麽肯定仁多保忠会信守承诺而不是卸磨杀驴?而且,仁多保忠并非国相,更非夏主,他凭什麽说让你领军就能让你领军?」「仁多保忠视我为心腹,以此机密大事托我,足见其对我的重视。此人也是个野心家,要想成就霸业,必须广纳良材以为羽翼,只要我能一直在他面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只要我能让他觉得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鸟尽弓藏。」「是吗?可是我听说这些汉军,已经被调入别人的麾下了。而且任兄是没有机会再夺回来了。」唐云悠然说道。<br /><br /> 「什麽!?唐老弟不会是危言耸听吧。」任得敬脸色微微一变。<br /><br /> 「这等雕虫小技,在任兄面前毫无意义。是不是事实,任兄只要自己留心当会知道。某曾执掌一品堂,在夏军之中颇有耳目。现在虽然不干了,但是有些事只要是想打听,最多费点事,还是能打听出来的。」「便是真的又如何,能调走自然能再调回来。」「西夏不是大宋,将不专兵。而且我却不知汉军调入嵬名阿埋、妹勒都逋的麾下,任兄凭什麽把人从他们手里要回来。休说是任兄,便是仁多保忠也做不到吧。」这回任得敬的脸色是真的变了。<br /><br /> 「唐老弟是说笑吧,阿埋和妹勒已经失宠了,他们二人败军辱国,阿埋还有伤在身,有何能力再执掌军权。仁多保忠亲口对我说的,这两人已无能力再掌朝政,梁太后也已对二人起了厌弃之心。」「哈哈哈,就在任兄说这番话的时候,仁多保忠以放牧为名,领军正前往天都山。任兄知道在那里等着他的是谁吗?」「难道是……」任得敬脸色再变,他知道这些情报是不可能随口编出来的。<br /><br /> 「梁氏对阿埋和妹勒起了厌弃之心,但是讽刺的是,二帅也因此次大败对梁氏起了异心。眼看军权地位不保,二人岂会坐以待毙?西夏,终究是以各大部族为基础的国家。几个大部落的首领一发话,大树也要摇三摇。既然对方不会坐以待毙,仁多保忠一贯喜欢投机,再加上他本身也和阿埋、妹勒一样同为大部落的首领,任兄觉得他会如何选择?」「其实他肯去天都山与二人密会,本身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吧。」「你……你是如何可以确定?」任得敬终于慌乱了。<br /><br /> 「我身后的这些兵马,任兄以为来自何处?」<br /><br /> 「倒要请教。」<br /><br />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兵马便是仁多保忠的族兄,西夏御史中丞仁多楚清的亲兵。仁多楚清以决意降宋,这些兵马便是他送给我的。仁多保忠虽然是族长,但是仁多楚清毕竟是前族长之嫡子,族内兵马调动也瞒不过仁多楚清的耳目,此亦是由他亲口所言。任兄以为这情报来源还算可靠吗?」任得敬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他心中充斥着无力感。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仁多保忠这个老狐狸居然会变卦。但是想想,像他这样的投机分子,这样的选择实在并不意外。自己居然没有算到这一点,竟陷入眼下如此局面。<br /><br /> 仁多保忠确实是个奸雄之辈,但是他毕竟和自己不同。他本身就是一个大部族的首领,在西夏部族势力乃是立足之本,他的任何举动,肯定都会考虑部族的利益。也就是说,他的选择会首先要保证尽量不吃亏,其次才是能占便宜就占便宜。<br /><br /> 而此前战事之中,仁多保忠的兵马遇到暴风雪损失惨重,这时他首先考虑得一定是先设法补足损失。如果接下来的选择仍然有可能导致部落实力受损,他一定会尽可能的避免此种情况发生。<br /><br /> 现在,梁氏意图解除二帅兵权,二帅起了拥兵自保的念头。他仁多保忠要如何选择?<br /><br /> 是紧抱梁氏的大腿,同二帅对立?<br /><br /> 还是抛弃梁氏,同二帅联手执掌朝政?<br /><br /> 前一种选择,如果胜利了,他是有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但是他的部落也可能会在火并之中再次受到损失,倒时候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实力派跳出来渔翁得利。如果失败了,就更不用提。<br /><br /> 而后一种选择,则不用发生战斗。他们三人现在掌握着西夏大半的精锐军队,梁氏因此次大败,在军队中的威信已经降低到了一定的水准。如果是他们三人联手发力,确实可以架空梁太后,在西夏朝堂之上建立三足鼎立的政治态势。这样他不用受到任何损失,便能捞取大量实质性的好处,而他的部族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发展壮大。<br /><br /> 仁多保忠虽然是个野心家,但是并不是好高骛远之辈。<br /><br /> 他既然前往天都山与其他二人相会,就说明他选择了后者,这是个现实理智的选择。<br /><br /> 而许诺给自己的好处,被他转手交给了阿埋和妹勒,大概是作为妥协的条件。<br /><br /> 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颗弃子。自己自以为还对他有利用价值,殊不知在仁多保忠的眼中,阿埋和妹勒的价值比自己高的多。自己已经被无情的出卖了。<br /><br /> 唐云趁机再加一把火。<br /><br /> 「任兄可知仁多保忠此次行动,并非梁太后的旨意。只待任兄成功挑起宋辽之战,西军必定大举东援,仁多保忠、阿埋、妹勒将会率军会师于天都山,趁着陕西空虚大举攻宋,宋朝断无可能两线作战,必定舍陕西而保河北。夏军此战必定大捷,到时三人会挟大胜之声势,回军兴庆府,一举取得政权。任兄的利用价值还真是被他榨得干干净净呢。」任得敬脸色数变,终于仰天长叹。<br /><br /> 「想不到,终究是被这个老狐狸摆了一道。」<br /><br /> 「事已至此,任兄,还想要阻止我们渡河吗?」「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来某苦心谋划,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既如此,某便助你们一臂之力。」任得敬说着一挥手,众手下全都放下了弓箭。<br /><br /> 唐云没料到此人竟如此提的起放的下,心中到有几分佩服。<br /><br /> 如此人物,他的谋划未成只能是天意了。若是加以时日,让他好好经营一番,未必不能成功。<br /><br /> 「任兄,来日方长,不必气馁。今日相助,必有所报。小弟在西夏国内也算有些关系,兄日后若雄心不改,不妨走走西夏晋王李察哥的门路。只要任兄报上我唐云的名号,想来不会吃闭门羹的。」「还是叫我宋江吧,在仁多保忠未死之前,某是不能再回西夏了。」宋江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唐云一眼,「晋王察哥,好,某家记下了。某家也立誓,若是真可得晋王之力成事。若晋王仍在,某家只会是晋王之臣。」……*********************************一天时间又快过去,天色渐沉,偏关以南,猪牛岭山脚下一片小树林中。[!--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萧吼一身黑甲黑衣,将马鞍放在地上,一口奶酪伴着一口奶酒,手中是一块牛肉干,含混地吃着。他的身侧有几十匹战马在地上啃草根吃,战马上都挂着弓箭刀斧。而他身侧的十几名拦子马小校,也是衣不解甲挟弓悬刀,坐在地上啃干粮吃。<br /><br /> 这里是辽军拦子马部队的一处暗马铺,像这样的暗铺在整个塞外草原天南地北各个角落里都存在着,相当于拦子马军校们在野外的临时补给营地。<br /><br /> 辽军的远探拦子马都是特别善于孤军深入敌境作战的精锐斥候尖兵。有的甚至能离开主力部队远出数百里,孤身深入敌后打探军情。甚至在塞外作战之时,拦子马往往能够追杀败军达上千里,三五个月在野外游荡。有这样大范围的活动区域,近乎整个辽国国境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这就客观上造成了有时候拦子马外出执行作战任务之时仅靠随身携带的给养是不够的。<br /><br /> 所以不知道从何时起,拦子马开始以道为单位,有计划的在各道境内分散设置各种各样的明暗马铺,有些是公开的,有些事隐秘的。其中埋藏有钱粮草料、给养药品、武器兵甲等等,以供行动时的不时之需。甚至传说有些还埋藏着拦子马在作战时虏获的不愿被别人知道的奇珍异宝。<br /><br /> 当然这些只是传说,没人找到过证据。<br /><br /> 而这些马铺的位置,每一年都在变化,有的废弃,有的增设。而每个拦子马每设置一处马铺,都必须将位置存货数量种类记录下来,回去上报押队。押队上报队帅,队帅上报都辖,层层上报,最后汇集成军图表册,作为拦子马部队的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下去。<br /><br /> 而这些马铺的存货,也随时随地在更新着。拦子马们极度重视这些补给点,一旦消耗了存货之后,总会自觉地设法补充,以供后来人使用。<br /><br /> 萧吼作为西京道拦子马军的一名押队,自然是对本道内的马铺位置了如指掌。<br /><br /> 现在皇上御驾幸西京,他们这些本地的拦子马都被远放出去数百里警戒上京道方向的阻卜叛匪。他们在野外已经游荡了半个月了,给养耗尽的情况下,便来到偏关附近的一处暗马铺。<br /><br /> 「不急着赶路,大伙好好歇歇。」萧吼吃饱喝足,伸个懒腰,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了。阻卜叛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些草原上的蛮夷有什么本事过黄河?自己在这里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幸好有这处马铺。<br /><br /> 说起来,这还是当年韩月做押队的时候设置的,也不知道韩月现在怎麽样了。<br /><br /> 当年之事,真是令人唏嘘。<br /><br /> 正想着,突然听得一阵急促呼哨声响起。<br /><br /> 有敌情?!<br /><br /> 萧吼一个翻身跳起,随手摘下弓箭。辽军拦子马每个人都是随身携带六张弓六百支箭和三匹战马,尽管大多数弓箭都挂在战马上,但是每个人身上随时都是有弓箭的。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全都张弓搭箭,用战马作掩护,对准来人方向。<br /><br /> 前方两骑,一男一女直奔而来,辽兵们面面相觑。有人弓弦一松,嗖的一支冷箭飞出。<br /><br /> 那骑马汉子在马上漂亮的一个旋身,抄手便接住了那支箭。拦子马兵们不少人惊呼出声,那汉子的徒手接箭分明是拦子马军中操练的武艺,动作老练至极,一看就是马上战斗的老手。而拦子马士卒所用的都是强于普通士卒的一石弓,射出的高速箭能如此轻松地接住,实在匪夷所思。<br /><br /> 萧吼心中一动,那人的动作让他觉得非常眼熟,难道……「来者为谁?」萧吼大声用契丹话吼道。<br /><br /> 「前面可是萧吼兄弟,某家韩月!」那汉子大声喊道。<br /><br /> 「都住手!」萧吼心中一动,再看来人样貌,果然是韩月,只是多年不见面上多了些风霜之色,但是英俊不减当初。<br /><br /> 「你这逃兵来做甚?」<br /><br /> 萧吼待韩月到了近前,冷冷问道。<br /><br /> 「萧兄,请将小弟押了带到陈王处,陈王如今大祸便在眼前,小弟是特为此事而来。」……陈家村,何灌所部营地。<br /><br /> 尽管装成了辽军的摸样,但是在行动之前,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契丹御帐宫卫虽有十数万之众,但是各部之间彼此都不会认错。他们这群冒充契丹人的汉人若是轻易露面,只怕当场便会露馅。<br /><br /> 而且,现在还有更加棘手的问题。<br /><br /> 何灌此时就觉得自己好像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再看身侧的红娘子,也是面色发白,双眼冒火。<br /><br /> 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唐云,说的都是真的?<br /><br /> 自己辛苦所谋划的一切,难道都是被人设计的不成?身边的众将此时已经是面面相觑,军心动摇。自己不怕死,但是就怕死的没有价值。他有些后悔,不该让这个家伙轻易的便来说这些混话,也许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才好。<br /><br /> 但是还有那个该死的宋江同样也是一般说法。<br /><br /> 难道自己要半途而废?<br /><br /> 不行,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怎麽可能半途而废?干脆杀了他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br /><br /> 何灌的眼中闪过森寒杀气。<br /><br /> 但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杀了他们又能改变什么?自己若是蛮干,岂不是最终会成为天下笑柄。但是准备了这麽多年,眼看到最后一击的时候,却发现是个如此的结果,人谁都会觉得气的想要撞墙去死。<br /><br /> 再说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br /><br /> 但是就怕是真的。<br /><br /> 万一是真的,那自己可真成了整个汉民族的罪人。怎麽办?<br /><br /> 平时杀伐果决的何灌,平生第一次犹豫了。他可以一点不皱眉毛的去死,但是他希望自己死的重于泰山。若是被人利用了死去,那他可是一万个不情愿。<br /><br /> 他看着红娘子,红娘子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泪花。双眼迸射出了疯狂的杀气,手一晃,一道匹练般的电光直接挥向了唐云的脖子。<br /><br /> 刀锋,稳稳地顶到了脖子上。血,喷溅而出……二十辽寿昌四年十月乙辛,西京道,朔州,雁门关外。<br /><br /> 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寒冷的朔风扫过苍茫的原野山峦,天地之间尽是沉重的铅灰色,远方的太行山脉好像起伏的苍龙,遍野茫茫枯草,一幅了无生机的景象。<br /><br /> 若是放在以往,边境关寨在这个时候都是非常紧张的时刻。宋辽之间虽然有一纸盟约在,百年无大战,但是其实边境上的小规模冲突一直存在。契丹骑兵越境跑来打水、砍柴、放牧毫无顾忌,还有化装成盗贼打草谷更是家常便饭。到了冬季,塞外游牧民族更是到了一年一度的抢掠季节。当然宋朝的边军也不示弱,在秋冬季除了要防秋以外,更要出关去烧荒,焚烧草原,冬天更是重点盯防的时期。[!--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像今天这个天气,到了晚上肯定月黑风高,是要征募勇士出去放火的。但是自从十余万辽军陈兵关外之后,整个河东便风声鹤唳了,代州雁门一带青壮男女皆被强征入伍,日夜心惊胆战的等着战争不知何时爆发。<br /><br />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契丹人比较好。况且此时从关城之上往外看去,都能看到不远处的旷野之上密密麻麻的辽军骑兵正在浩浩荡荡的行进。<br /><br /> 辽主耶律洪基此时端坐在一匹雄骏绝伦的白马之上,立马于一个小丘上,手中拿着马鞭,对着雁门关指指点点。而他的身侧则是他的文武重臣和数千御帐精骑拱卫着他,耶律洪基的表情十分的不屑,好像在蔑视对面的南朝。而他身旁的重臣们则大都一脸忧虑,不住的劝谏皇帝不要跑到这么危险敏感的地方来。<br /><br /> 「雁门之险,果然名不虚传。」耶律洪基看着南边的雄峻关山险隘,很是赞叹。丝毫不在意自己孟浪的举动会对两国外交带来何等影响。辽主亲率大军陈兵关下,这在宋朝看来,只有轻蔑的挑衅一种解释。<br /><br /> 「漆水郡王,若是你用兵,如何克此雄关?」耶律洪基似乎心情很好,扭头看看身侧的行宫都部署耶律罕特剌。这位执掌御帐宿卫军权的重臣,征剿上京道阻卜叛贼,可谓百战百胜,其名声已经差不多快要成为大辽第一名将了,契丹民族多久没出过这样的豪杰了。<br /><br /> 随驾的虽然也多有王爷,但多是契丹宗室亲贵,封王靠的是祖宗荫泽。陈王萧燕六乃是西京留守,雁门关外乃是他的防区,显然更有资格回答此问。但是像耶律罕特剌这样实打实靠战功升上来的军功王爷,含金量显然更高。<br /><br /> 考较考较他,也是一种乐趣。<br /><br /> 耶律罕特剌眉头微皱,对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皇帝开了金口,他也只有先敷衍一番。<br /><br /> 「启奏陛下,臣以为用兵之道,在于知己知彼,随机应变。若不知南朝守将为何人,兵马钱粮之数,我军之详情,臣实难言胜负。」耶律罕特剌巧妙的打了个马虎眼,一方面表明自己不是纸上谈兵之辈,另一方面隐讳的表示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讨论起来只是浪费时间。<br /><br /> 「就以朕随驾来的这一万精兵为例,若是由你统领,如何作战?」耶律洪基却是不依不饶,好像非要刨根问底。<br /><br /> 御帐亲军,乃是辽国最精锐的雄悍劲旅。耶律罕特剌对此却是深知,此时他不知道皇帝是在随口一说或是另有深意,若是真的让自己现在统领这一万兵马前去攻打雁门关,这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毕竟现在的皇帝就是这么荒唐的一个人。<br /><br /> 「启奏陛下,我大辽铁骑之长,在于驰骋骑射,冲陷野战。南朝之长,在于坚城硬寨,结阵自守。若是臣用兵,必设计诱其出战,于野地断其粮道,乱其阵型,后从容击之。」「我大辽古语有云,结阵不战。若是南朝兵马结阵,离城不远,如何图之?」「此非可图也,必诱其远离城寨方可击之。」「若其不出城,只是龟缩城内自守,如何图之?」耶律罕特剌很想告诉他的皇帝若是南朝撄城自守,当今天下没有任何军队能奈何得了他们,还是早点洗洗回去睡吧。他宁愿去面对草原上狂野剽悍的阻卜蛮夷,也不想面对宋军把守的坚城硬寨。自宋辽相争以来,一直就是辽军擅野战,宋军擅守城。当年大辽南下,每次攻城必败,一直打到檀州,却没能攻下宋军把守的任何一座城池。<br /><br /> 那时大辽军力鼎盛,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国力衰败至此,又有什么本事能做得到?<br /><br /> 只看对面雁门关隘雄峻,山势奇险,绵延城墙数里,其上吊斗林立、城高池深;所有的大小隘口都密布着碉堡寨楼、拒马鹿角,其外又是一层又一层的壕沟和羊马墙,其内还不知有多少陷马坑绊马索,多少虎落翻板机关隐藏在地表之下。<br /><br /> 城上各种床弩擂石都已经伸出女墙,黑压压的士卒虎视眈眈,显然也是含有向这边示威的意思。<br /><br /> 这样的要塞……凭这一万不擅攻城的御帐亲军,便是耶律休哥在世,也无能为也。<br /><br /> 不过不能这样和皇帝说。<br /><br /> 「启奏陛下,南朝守城而战乃是其看家本事。若图之臣以为用间方为上策,促其内部生变,城池唾手可得。然此非一朝一夕可以成事,非有长期经营才见效果。」「若是用间不成,如何图之?」<br /><br /> 「若如此,唯有死战尔!狭路相逢勇者胜!当调派南京道之汉军、渤海军、以及西京道之汉军前来相助,此皆我大辽善步战者。再选调精锐骑军,间道插入敌后,阻敌援军抄其粮道,断绝内外交通孤立其城。大军围之蚁附登城,此党项所以克永乐、金明也。」话说到这个地步,耶律罕特剌也算是豁出去了。几乎就是明白的告诉皇帝,凭借手头这点兵力想要攻克雁门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西夏攻打区区一座永乐城,就几乎将全国的男子和壮年女子全部拉上前线,而且最后还是依靠围困的方式最终侥幸得胜。其间各路宋军拥兵不救、最后那场泡塌了宋军城墙的关键性的暴雨也是西夏的获胜的主要因素。而金明寨之设防远不及永乐城,区区不到三千守军,西夏也动用了超过二十万的兵力围攻才获胜。<br /><br /> 雁门险固,天下雄关,大概比永乐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河东宋军向来以剽悍顽强着称,想要攻克眼前的雁门关,怎么着也得动员个十几万兵马,加上各种大型攻城器械才有作战的把握。<br /><br /> 但是想想百多年前宋军在雁门大破辽军的战例,便知此战的凶险。若是宋军集结一只精锐马军从小路绕出来突然直击辽军之侧后,会不会引起全军溃乱?当年杨业就是这样胜利的。而辽军几乎不可能将宋军所有可能的偷袭路线都看住,这就是雁门易守难攻之处,出入的小路太多太偏僻分散,而这些小路的隘口都掌握在宋军手中。<br /><br /> 宋军虽然号称一向缺战马,但是并不是国内没有马军。各路藩骑藩军便多是马军,以河东为例,着名的折家藩骑便多达数千。再加上各路禁军的驻泊马军,努力凑出来万余骑精兵是可以做到的。<br /><br /> 而这万余马军对于辽军来说便是巨大的牵制。若要看住这万余马军,辽军在每个宋军可能出现的隘口外,至少也要部署三千骑军才可保证安全,少于这个数字便可能为宋军所乘。但是这样的隘口,不下四五十个,辽军不可能将如此庞大的兵力用于这种任务上,事实上也不可能看得过来,也就是说总会有漏洞出现。<br /><br />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西夏占据横山,威胁整个陇右的情况。也有点类似辽军威胁河北路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出现在何处,宋军被迫囤积重兵处处设防。现在陕西的情况还好些,宋军蚕食横山,步步推进,横山之险已为宋夏共有。[!--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但是河北路却依旧是堆满了重兵,防备辽军随时背盟南下。<br /><br /> 若是真想开战,与其打雁门,还不如攻打河北,毕竟那里才是适合辽军铁骑纵横驰骋的平野战场。<br /><br /> 而此时在这里,说不定就有数千马军随时突然从侧翼杀到。随驾的万余精骑布阵,也是防备侧翼可能突然出现的敌情。毕竟谁都不认为自家如此跑到南朝家门口耀武扬威,南朝会忍气吞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br /><br /> 想到这里,耶律罕特剌突然想到此时,是否有一只南朝精锐马军正在雁门关城门之后集结,虎视眈眈的准备正面出击?<br /><br />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这个方向恰恰却是防备力量最薄弱的方向。<br /><br /> 大辽君臣一向轻视宋军不敢野战,这恰恰是个心理上的盲区,大概现场众人谁也没做好宋军突然出关正面挑战的准备。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和最不可能的方向,恰恰宋军突然出关,数千精骑突然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小丘冲杀而来,不知在场兵马有多少把握能挡住宋军不犯驾。<br /><br /> 以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宿将眼光来看,危险迫在眉睫。<br /><br /> 一旦宋军真的杀出,必然是全力以赴不计伤亡的直扑耶律洪基御驾之处,只要能杀了耶律洪基,即使全部兵马死光、即使河东的全部马军全都死在这,也是盖世大捷。而这些御帐军能不能把耶律洪基保护的风雨不透,实在难说。毕竟御帐亲军虽然没有丢掉武力至上的传统,但也是很多年没打过仗了,而河东和陕西的宋军因为与西夏近百年的战火锤炼,几乎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br /><br /> 若真是那样,很可能用不着那种大逆不道的……但是令他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宋军终究还是没有出战。而耶律洪基在他的「苦谏」之下,终于还是哈哈大笑着说:「漆水郡王不必如此,朕岂不知此事无能为也,特戏之尔。传旨,漆水郡王为国操劳,忠勤用事,赏金百两,铜百斤,绢百匹,珍珠五斗,歌伎十名。」「臣谢恩。」耶律罕特剌滚鞍下马,叩谢于地,心中却是叹了一声。<br /><br /> 今晚,便要……<br /><br /> 他偷眼去看陈王萧燕六,萧燕六虽然也有随驾,但是两人一直没机会交流。<br /><br /> 直到现在才抓住一点机会,偷眼看去,却见萧燕六面沉似水,向他示意的眼神让耶律罕特剌的呼吸都差点停滞了,怎么回事?难道事情出了纰漏不成?<br /><br /> 萧燕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耶律罕特剌从那略带慌乱的眼神之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事情有变!<br /><br /> 「传旨,今日已看的够了,南朝鼠辈不敢出城,咱们便收兵回营吧。」耶律洪基志得意满,对自己强大实力恐吓的效果十分满意,可惜南朝此时国内没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西边也是连连得胜,士气正盛。否则又可敲诈勒索一番,让赵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知道知道大辽的可怕之处,当年自己连他老子都不放在眼内,到了儿子这一代自然不在话下。<br /><br /> 军阵之中传出震撼低沉的号角,黑压压的骑兵们簇拥着黄罗伞盖的御驾,逐渐远离雁门关守军的视线。<br /><br /> 辽军御营并未驻扎在朔州城内,当今辽主对于田猎的喜爱堪称是史上罕见,御帐便扎在桑干河之滨的狼牙村内,便于随时出去打猎游玩。桑干河在大同府境内分岔,流入应州境内的支流叫做浑源川,朔州境内的河段当地土人也叫做灰河,此河水量充沛,即使冬天也不结冰,正好供大军取水之用。<br /><br /> 御驾回营,留守的文武大臣在皇太孙燕王耶律延喜率领下齐来迎驾。耶律洪基自觉的今天在南朝面前耀武扬威,南朝胆小如鼠不敢应对,心情甚好,哈哈大笑让众卿平身,接着就吩咐大摆宴席,歌舞伺候,与众卿同乐。<br /><br /> 契丹皇帝御帐巨大无比,高达丈余,方圆占地达到数丈,好像一座小山耸立。<br /><br /> 周围一圈用铁枪插地,上有毡伞,侍卫们便在伞盖下站岗,再外面全都是侍卫的营帐。契丹的御帐军虽然亲贵,但是只有其中最勇猛忠诚的猛将能有资格宿卫天子。此时众臣鱼贯而入,各自解下兵器交给守在帐门口的侍卫太保,萧燕六故意拉在后面,低声和耶律翰特拉说了句什么,两人最后进了金帐。<br /><br /> 很快,金帐中热闹起来,乐声绕梁,十六名绝代佳人翩翩起舞,舞姿风流挑逗,如粉蝶穿花,曼妙妖娆。在场众臣皆是辽国当权的显贵人物,无不见多识广,府中也多蓄养有歌伎,但是这些御用歌伎无论相貌舞姿,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br /><br /> 金石丝竹、罗绮珠翠之中,众人大多如痴如醉。<br /><br /> 耶律洪基更是欢喜,连连赐酒,又命众臣赋诗作词,凡是行不上酒令的,都要受罚。众人多拍皇帝马屁,个个抖擞精神,出口成章。辽主心情舒畅随口赏赐,无数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翡翠珍玩便这样随意的赏了出去。看得个别真心忧国的大臣们心中十分无奈。<br /><br /> 如今十余万大军在外,又不作战,只是终日在旷野之中游荡,每日空耗钱粮都是天文数字。再加上这样奢华浪费,国库本就空虚,这样浪费下去禁得住几下折腾?跑去雁门关外耀武扬威一番又如何?便是再耀武扬威,于他南朝又有何损失?不曾削弱南朝一兵一卒,又没能从南朝手中拿走一寸土地一文铜钱,实是自己消耗自己。皇帝不但对此视而不见,反而觉得好像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这样下去,怎么得了。<br /><br /> 但是这样想法只能在心中,谁敢说出来?<br /><br /> 喝了一阵儿之后,歌舞也散去,耶律洪基心情舒畅便又要玩他喜欢的双陆游戏,耶律翰特剌却是和萧燕六交换个眼色之后起身告退。<br /><br /> 「启奏陛下,臣执掌宿卫,恐饮酒误事,当回营处分巡营军务,请陛下准奏。」萧燕六和萧阿鲁代也站起来言回营处理军务,一起请辞。<br /><br /> 耶律洪基正喝的高兴,却见这三人想要退席,便觉得有些扫兴。但是他也知道耶律翰特剌治军素来以军纪严明着称,最讲究主帅以身作则为诸军表率。凡是军中规矩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动,不管大小将帅无一例外,他自己是断不会违反自己设置的军规的。他要走,定是到了主帅该在营中露面的时候了,自己也不好强留。<br /><br /> 而萧燕六则是西京留守,自己是在他的防区逗留,他细心于防务也是可以理解的。萧阿鲁代则是统兵老臣,和耶律翰特剌一起征剿上京道叛贼。此人平时最喜欢小题大做的给自己进谏,仿佛自己每做一事他若不进谏就好像没有尽到臣子的义务一般,他若走了也好,省的扫兴。<br /><br /> 于是耶律洪基便顺水推舟准奏三人离席,又褒奖三人忠勤,各赐狐裘一领,刚才的绝色美女又各赐一名,引得众人羡慕不已。[!--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三人退出金帐,萧阿鲁代自回营。但是萧燕六和耶律翰特剌却是兜了个圈,两人相会于萧燕六的大帐之内。待屏退了左右,耶律翰特剌便急不可耐的问道:<br /><br /> 「王爷,事情莫非有变?!」这位辽国的常胜将军即便在刀山火海的沙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皱下眉头,此时却是惊惶莫名,脸上的汗都出来了。<br /><br /> 萧燕六知道此时是不能再瞒了,否则这人恐怕出了营帐立刻就会去向皇帝告密。低声说道:「不瞒郡王,事情确实有变,但是还有的补救。」「究竟何事?」耶律翰特剌的脸色顿时白了。<br /><br /> 「吾等皆中了西夏梁氏的奸计了!」<br /><br /> 「此话怎讲?」<br /><br /> 「这一切都是梁氏的计谋,我等皆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上。她想挑起宋辽战火,他西夏好从中得利。」「这么说,今晚来的……」<br /><br /> 「今晚确实会有袭击发生,但是袭击的目标却不是御帐。」萧燕六说着拍拍手,两名心腹亲兵带着韩月自帐外的黑暗中幽灵般的出现。<br /><br /> 「小人韩月,参见二位王爷。」……<br /><br /> 不久,耶律翰特剌鞭策马离开了陈王的大营,打马如飞往自家大营奔去。<br /><br /> 借刀杀人移花接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一条毒计!梁氏毒妇,我耶律翰特剌不抱此仇,枉为大丈夫!<br /><br /> 金帐之内,耶律洪基喝的满面红光,与一干臣子玩的十分高兴,赢了的都是赏赐珠玉珍奇,输了的都要打屁股。皇太孙耶律延喜不胜酒力,早就被灌倒了。<br /><br /> 耶律洪基笑着命侍卫将皇太孙送回,直到夜色深沉,这才让众臣散去。<br /><br /> 耶律洪基伸个懒腰,觉得今天十分满意。宫娥进来想要侍候他宽衣,但是却被他屏退。若在以往他是要睡觉的,但是此时他只觉得酒意很足,反而睡不着。<br /><br /> 在这隆冬季节只觉得满身发热,大帐内本就温暖,他却坐不住,直接出了金帐之外。<br /><br /> 帐外冷风一刮,反倒觉得说不出的舒服。金帐外的侍卫们登时跪了一地,连带外围的御帐亲军们也跪了黑压压一片。<br /><br /> 「都平身吧。」耶律洪基摆摆手,突然觉得自己若是效仿一下古人,来个天子亲自巡营,是不是很有趣。想当年自己也是马上豪杰,平定过耶律重元的叛乱。<br /><br /> 但是到现在,多年没有亲自统兵征战了。<br /><br /> 「传旨,尔等随朕巡营,不必带御驾仪仗。」<br /><br /> 「遵旨。」侍卫们毫不含糊,立时起身各自牵过战马。耶律洪基想了想,说道:「先到皇太孙营中巡视一番。」耶律延喜毕竟年轻,没什么酒量,喝了那么多身体肯定不适。自己的皇位便指望这一根独苗香火传延下去,还是先去看看的好。<br /><br /> 辽主巡营,本来必然有一番排场。但是耶律洪基下令不许声张,只带数百最亲信的侍卫随身护驾,凡所过之哨卡各拦子马、军将、各部贵人不得离岗迎驾,只需各安其位便是,擅自泄漏皇帝行踪路线者族灭。辽军营伍之中,不论契丹还是部族属国或是汉军,同队之人基本都是同乡同族,一人犯法形同连坐,此令一下,辽主行踪顿时便无人敢于乱传。所以耶律洪基一行直到皇太孙营前之时,营内东宫诸官才知道御驾亲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叩拜迎驾。<br /><br /> 耶律洪基对自己这一趟微服巡营并不如何满意,自认为看到了不少情弊。以他观察,御帐亲军的军纪还算不错,但是各部也是有高低分别的。至于宫分军则有些纪律颇严,营伍严整,夜间巡哨并未懈怠。但是有些则松懈不堪,甚至连拦子马都没有放出,守夜的兵卒还在睡大觉。契丹兵马尚且如此,至于京州兵、部族兵则更加不如,不但营伍不整,纪律更是松懈,有的彻夜饮酒作乐,有的在赌博,更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妓女出入营中如同出入菜市场一般随意。<br /><br />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皇太孙的东宫大营还算不错,自己一行人离老远就被拦子马发觉了,显然警惕性并未松懈。看来不枉自己费心培养,总算没叫自己失望。<br /><br /> 「众卿平身,皇太孙何不见驾?」<br /><br /> 耶律洪基此问并非存心找茬,其实只是个场面话。他料定耶律延喜此时醉酒难起,只待众官解释一下,便顺势赐解酒汤药,然后入帐好生抚慰皇太孙一番。<br /><br /> 但是却见众官一个个只是叩头,却无人敢接话。<br /><br /> 这班人平时机灵,怎的到了这时便如此呆头呆脑?<br /><br /> 耶律洪基心中暗笑,却见这班官员紧张的面无人色,似乎真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给震住了,他此时酒劲醒了些,夜风刮的身上有些冷了。也不想再捉弄这班人,便又问道:「皇太孙可是酒未醒?」这一问,这班官员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皇上恕罪!」这一喊,顿时这班人争先恐后的喊起来,一片恕罪之声让耶律洪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本能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立刻下令戒备,身边侍卫立时将他围住,同时左右散开将这群官员包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张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动手。他的侍卫太保萧藏奴拔出腰刀,厉声高喝:「有敢妄动者皆斩!东宫兵吏放下兵器!不从者就地格杀!皇太孙!皇太孙出来见驾!皇太孙呢!?」耶律洪基此时也是怒目圆睁:「尔等这是怎么回事!?皇太孙呢?皇太孙可在帐中!?皇太孙在不在帐中?」他直觉是皇太孙可能出了什么问题。<br /><br /> 此时大营所有的兵将全都老老实实放下兵器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些官员吓的体如筛糠,哆哆嗦嗦只顾喊皇上饶命。耶律洪基对萧藏奴喝道:「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萧藏奴说道遵旨,一纵身便从马上飘身而下,身着铁甲虎背熊腰的壮汉竟然给人轻如鸿毛的感觉。却见他疾步如风,一晃身便闪进了大帐之内,很快便又出来。<br /><br /> 「启奏圣上,帐内无人。」<br /><br /> 「无人?皇太孙哪里去了?」耶律洪基顿时大吃一惊,看这些官员的样子,难道是耶律延喜出了什么事儿了?但是若是皇太孙出了什么意外,岂会有人不禀奏自己?没出事,那人哪去了?耶律延喜喝酒喝的都吐了,不可能再有力气出去行走。便是真出去散散步,也不可能走远,自己既然到了,必定有人会去通知他,而且这些官员也没必要吞吞吐吐的。<br /><br /> 耶律洪基越发狐疑,喝道:「皇太孙哪里去了?」这些东宫的官员胆子再大也不敢当面欺君,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几乎要给吓晕过去,总算有个官还算胆大,等他战战兢兢地说完耶律延喜的去向,耶律洪基顿时大怒。<br /><br /> 去找耶律南仙了?[!--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喝成那样儿还能跑那么远?<br /><br /> 不可能!除非……这小子是在装醉!<br /><br /> 这是当面欺君!这小子,什么时候竟养出了欺君的胆子?<br /><br /> 若非自己今夜突然性起亲自巡营,只怕根本不会发觉这小子还有这样的一面。<br /><br /> 这是那个在自己面前恭顺听话的小子吗?耶律洪基本就是多疑之君,否则当年也不会听信谗言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现在发觉耶律延喜暗地里竟然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张面孔,顿时心中阵阵狐疑。<br /><br /> 而且这小子竟然是去找耶律南仙?他有没有把国家大事放在眼中?!玩女人不是问题,问题是耶律南仙是自己亲自选定的和亲西夏的宗室女子,这小子竟然搞上了她?这不是存心坏国家大事吗?他有没有把自己的旨意放在眼内?!<br /><br />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一些这样的风声,说是皇太孙和耶律南仙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因为查无实据,所以他暗中命令萧燕六提醒一下皇太孙不要弄得太过分,前面的事既往不咎,后不许再有来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阳奉阴违?<br /><br /> 耶律洪基越想越怒,真的感觉自己对这小子的培养呵护算是白费心血了。今天他敢对自己阳奉阴违,明天呢……他还会把自己的这个爷爷放在眼内吗?<br /><br /> 「好大的胆子!萧藏奴你去传旨,让皇太孙速来见驾!呃……等等!」耶律洪基盛怒之下话已出口,但是突然心中一动难得的又冷静下来。<br /><br /> 此事若是闹的尽人皆知,恐怕就不好收场了。耶律延禧毕竟是自己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到时候自己还能如何?难道废了他?<br /><br /> 还有自己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偏听一面之词,会不会是有人设计陷害皇太孙?自己一怒之下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到时候……耶律洪基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昭怀太子和自己曾经的皇后萧观音,当初自己就是偏听了耶律乙逊这个奸贼的谗言陷害,毕竟没有亲眼见到皇后的奸情,却一怒之下铸下大错。<br /><br /> 当年耶律乙逊曾经还想谋害皇太孙,现在这情况,不是和当初非常相似吗?<br /><br /> 莫非有人想谋害耶律延禧?但是这群东宫的僚属官员,众口一词,难道他们都要舍命来陷害皇太孙?要知道皇太孙失德,这些人可都是要负上没有好好规劝教导的责任的。大辽不是南朝,没有不杀士大夫的规定。<br /><br /> 思来想去,耶律洪基很快有了决断。连百姓村夫都知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的道理,这件事他不会再听信别人的言语,就由自己的双眼亲自来判断吧。<br /><br /> 他对萧藏奴做了个眼色,萧藏奴会意,立时一挥手,四周的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在场的东宫僚属兵吏全都绑了押了下去,不管如何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注定。此事属实那就是欺君之罪,而且将皇太孙导向邪路的黑锅也将由他们来背,下场就是死路一条。若不属实,诬陷未来辽主,离间皇帝和皇太孙这等大罪足以将他们夷族。<br /><br /> 「尔等随朕去,朕要亲自去看看实情为何,胆敢走漏消息者立斩!」耶律洪基决定亲自去耶律南仙处看看。<br /><br /> 「皇上,是否要召阿思翰鲁朵皮室护驾?」萧藏奴眼见今晚事情发展已经超乎预料,本能的觉得只有这数百侍卫实在太不保险,万一事情有变,御帐侍卫虽然皆是骁悍绝伦之辈,但是在这十万大军之中,不值一提。便是加上辽主直属的御帐亲军阿思翰鲁朵,人数上面在这大军之中也属于少数。<br /><br /> 而号称契丹精锐的宫卫骑军几十年前便已日渐式微,号称十宫一府十万精骑只不过是撑场面的话,否则也不会让阻卜叛军逍遥这么久。况且宫卫骑军毕竟不是耶律洪基嫡系亲信,他们其实是从前历代辽国皇帝的御帐军,虽然对朝廷命令依旧服从,但是与现任辽主耶律洪基并无多大瓜葛。<br /><br /> 辽国军制,历代辽主从开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始,便有自己的亲信卫队,称为「算翰鲁朵」,契丹语中「算」便是心腹的意思。皇帝驾崩之后,朝廷便会营造宫室安置他的嫔妃,而他生前遗留下来翰鲁朵御帐军们便会转为宫卫军,替皇帝守陵和监护宫室遗属。而新皇帝则会另组建自己的翰鲁朵亲军,兵员或者来自州县地方或者豪强大部的勇士,也有的来自前任皇帝的翰鲁朵,自此成为制度。<br /><br /> 大辽到了耶律洪基这一代,历代前任统治者留下了共有十宫一府,分别为:<br /><br /> 太祖的「算翰鲁朵」是为宏义宫,太宗的「国阿辇翰鲁朵」是为永兴宫,世宗的「耶鲁完翰鲁朵」是为积庆宫,应天皇太后的「浦素碗翰鲁朵」是为长宁宫,穆宗的「夺里本翰鲁朵」是为延昌宫,景宗的「监母翰鲁朵」是为章憨宫,承天皇太后的「狐稳翰鲁朵」是为崇德宫,圣宗的「女古翰鲁朵」是为兴圣宫,兴宗的「窝哒碗翰鲁朵」是为延庆宫,孝文皇太弟的「赤是得本翰鲁朵」是为敦睦宫,晋王耶律隆运(韩德让)的文忠王府。<br /><br /> 这些宫卫分布在辽国各地,等于是还负担有分镇各地要津的职责。<br /><br /> 这历代留下的宫卫军,本是契丹族战斗力的精华所在,但是随着时代变迁,很多宫户的后代虽然还是在宫卫军籍之中吃兵粮,但是早已不复他们的祖辈当年之勇,打仗多靠着家丁冲锋陷阵的大有人在。到了耶律洪基当政之时,其治国昏庸无道,国力日下,宫卫也加速腐化,虽然还不至于完全腐化,但是各宫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减少却是不争的事实。<br /><br /> 而现在的西京道内便分布有宏义宫、永兴宫、崇德宫、文忠王府。宫卫骑军总数高达三万一千骑,如今全部随驾,但是实际数量大概有二万八九千骑。而其中堪称能战者唯有崇德宫和文忠王府的骑军近两万,宏义宫和永兴宫的战斗力远不及此二者。<br /><br /> 十余万大军之中,御帐军和宫卫军的总数可能还不到四万,剩余的全都是各部大首领、随驾的朝廷重臣、皇族的私兵和汉军以及所谓的五京乡兵、部族军。<br /><br /> 这些人的可靠程度,可能还不如宫卫军。<br /><br /> 一旦情况有变,实在是难称安心。<br /><br /> 「哼哼,这周围都是我大辽的军队,你还怕有人敢造反不成?朕倒要看看,谁有这等泼天的胆子?」耶律洪基冷眼藐视着他的侍卫太保,言语间所自然流露出来的豪气令人慑服。对于此事他实在不想大肆宣扬,此行牵涉到皇家阴私,他不想多带庞杂人等。<br /><br /> 「不必多言,尔等只管随驾便是!」<br /><br /> 「遵旨。」萧藏奴被耶律洪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抬头,眼看耶律洪基拨马前行,便赶紧打了个呼哨,侍卫们急忙围拢过来,簇拥着耶律洪基急急沿着河边向西而去……*** *** *** ***灰河边某处小谷内,耶律合安见到了燕之古和宋江。[!--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除了极少数的心腹将领之外,他手下的绝大部分兵马都不必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为何。只是服从主将的命令跟随来此而已。当然他们都是西京道的兵马,耶律合安声称此乃西京留守司的军令,调他们前来宿卫天子,也无人怀疑有它。<br /><br /> 真正明白此行目的的,就只有耶律合安、耶律达、燕之古三人而已。而他的百余亲兵,都是久随他的心腹死党,虽不知端倪,但是可以托付信任。<br /><br /> 以耶律合安的地位,当然不可能知道辽主金帐的具体位置。但是燕之古乃是陈王殿下的心腹,他亲自传来的消息是不容置疑的。未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的部下三千余骑都在十余里之外的另一处密林之中驻扎,以避免和「南朝贼兵」提前碰面坏了大事。此行他只带了十名心腹亲兵随燕之古前来,耶律达率领剩余的亲兵留守后方。<br /><br /> 小谷内,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马,或坐或站,但是却无人喧哗很安静。偶尔有战马不安的打响鼻或者嘶鸣,也立刻被主人安抚下去。这些扮成辽军的南蛮子,一个个的都很安详从容,丝毫没有面对死神的畏惧紧张。<br /><br /> 能被挑选出来执行这种自杀任务,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红娘子能聚集如此之多的精锐死士,看样子比大辽的宫卫精兵还要精锐三分,不愧是号称绿林女王的巾帼英雄。<br /><br /> 在宋江和燕之古的引荐下,耶律合安见到了红娘子和何灌。<br /><br /> 这两人都是名噪宋辽边境两侧的风云人物,何灌禽弓神射威震边陲自不必说。<br /><br /> 红娘子更是绿林之中的神秘人物,外人根本不知她的真实面目。耶律合安在五寨关之时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人大队,并没看清楚二人的面目,此时两个人主动在他面前露面,他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想看看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狂人究竟是何人物。<br /><br /> 他虽然久在西京道,但是守的是辽夏边境,后来因揭发陈王妃有功,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升迁到了西京大同府,后又调任倒塌岭节度使司统兵,现在任东胜州知军州事兼西南招讨司副都部署,在西京道也真正成为了重权在握的一方诸侯。但是他从没到过宋夏边境,也从没见过这两个宋朝名人。<br /><br /> 见了何灌,他的心中首先觉得这人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但是十分英俊。气质桀骜眼神狠定,整个人似乎像一把出鞘的刀子一样充满了刚厉锐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三刀六洞不眨眼的狠角色。而那红娘子身着铠甲,骨子里却有种撩人媚意,但是眼神也不善,整个人总觉得邪气妖媚。<br /><br /> 这女人便是红娘子?如此遮挡不住的妖媚风情,看来能支这么大的摊子,一定是善用了女人天生的武器。<br /><br /> 而他们的部下们,让耶律合安有些疑惑,这些人虽然都作辽军打扮,但是有些人看起来有点像是西夏人,有点像是羌人的感觉。他曾经长时间镇守过辽夏边境,对于西夏境内的党项羌、沙漠中的马贼部落很熟悉。这些人给人的感觉像是西夏人,甚至是上京道的那些蛮夷部落的兵卒。但是那些蛮夷绝不可能有如此好的纪律。<br /><br /> 明白了,这些南蛮子也算机关算尽。他们不只是一层假扮身份,实际上准备了两层三层的假身份。河东地处三国交界之处,他们肯定从辽国和西夏都吸纳的有人,现在用上了。他们虽然假扮辽军,但是一旦交战肯定会被揭穿,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br /><br /> 西夏军、或者上京道阻卜叛军假扮辽军袭击御帐,无论成功失败,这帐都算不到南朝的头上。嗯,还真是煞费苦心呢。<br /><br /> 耶律合安心中好笑,这等小聪明有何用处。他扫了一眼堆放在一处土崖之下的那些黑黝黝的大火炮,还有这些人手中所持的那些从未见过的弓弩。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神劲弓和虎崩炮吧,你们若是在战斗中使用此物,哪还能瞒得了你们宋人的身份?<br /><br /> 不过自己没必要替这些南蛮子操心,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替罪羊而已。一群注定要死的人的命运,不值得挂心。<br /><br /> 想到此处,耶律合安还是调整心态,冲着何灌和红娘子一抱拳说道:「二位请了,今番合作,是为了我宋辽百姓长久太平着想。某非不知伦常之辈,然此人若是继续在位,不论大辽还是大宋,都休想有好日子过。故……」他自己说着都觉得别扭,好在那何灌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br /><br /> 「我等前来,只是为了杀耶律洪基来的,别的废话不必多说。」耶律合安见对方如此无礼,心中愤怒。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自然不会在意旁人感受。于是忍下怒气,只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是最好,某静候佳音,只待诸君得手,某必不负约,如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燕之古也说道:「某等自是为了大义,尔等南朝莫要以为只有你们才知道义之所在,须知我大辽契丹之中,亦有愿为天下苍生赴汤蹈火之辈!」宋江在一旁打圆场地说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莫要起了嫌隙,都是为了大事而来,不须如此。谁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相见,能死在一处也是个缘分。」那何灌冷着脸毫不领情,干脆到一旁收拾马甲去了。耶律合安见对方如此态度,也是心中恼怒。毕竟两国敌对了这么多年,三言两语就想化解仇恨实在是不可能。燕之古对他施了个眼色,他自认为这帮南蛮子已经死到临头,也没必要和一群快死的人生气。冷笑着说道:「某静候佳音,告辞!」说着拨马领着那十余名亲兵便回去了。<br /><br /> 待这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何灌和红娘子才从人群之中闪出,看着耶律合安远去的方向冷冷得说道:「那便是替死鬼了?」「正是,此人正是最完美的替死鬼。」何灌转身看了看另外那个「何灌」和「红娘子」,那「何灌」的脖子上还有刀痕伤疤,皱眉问道:「你是汉人,如何为西夏效力?」「我只效忠我的理想,莫忘了现在我是在救你东朝。」「你的人能保证不露出马脚吗?」「他们都是仁多氏的族兵,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知道服从我的命令,便是落了活口也是说不清楚的。倒是你呢?你能保证你的人都能信任吗?」「你以为几十年培养出来的死士是乌合之众吗?他们从此刻起,都会以西夏人自居,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说羌话,到死也不会改口的。只要我的命令不停,他们全都会力战至死。」「我倒没想到你竟真的能放弃原先的计划,我实在是低估了你。」「若我不放弃呢?」「只好杀了你。」<br /><br /> 「你做得到?」<br /><br /> 「做不到也要试试。」<br /><br />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为了理想信念可以不顾性命。<br /><br /> 卧薪尝胆数十年,只为今日,却发觉给人利用了,你却以为我会气昏了头不顾一切的蛮干吗?我能忍这么多年,自然还能忍下去,等到下一个机会到来。你,确实是低估了我。」「和你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痛快,那我也不再废话了,我不会为了你的大宋效忠死节,一旦情况不妙我会立刻逃命,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回西夏去。」「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坏了梁太后和仁多的大计,他们焉会容你?」「仁多马上要和梁氏决裂了,梁氏正需要人扶持,我去帮她正是雪中送炭,她又怎会不容我?再说有谁知道我曾在此出现过?我现在的名字叫做何灌。」「你算的倒精。」「你是不能露面的,你久在边境,威名素着,辽军之中恐怕多有认识你的人。[!--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一旦你被人认出来,只怕前功尽弃。红娘子也不能露面,这既然是一场假打,你们这些真正的主角就没必要出来送死。再说某毕竟曾是折太尉旧部,不能眼看着他的女儿去死。」「你若至宋,凭你的才能,何愁不能一展抱负?」「我虽是汉人,毕竟乃是夏臣。背主求荣,你还会看得起我吗?」「良禽择木而栖。」「哼哼,只看现在大宋,党争不断,那些相公们只顾互相倾轧,追名逐利,谁管边庭百姓疾苦?那些士大夫,口口声声说着百姓疾苦,贫者无立锥之地。但是谁家不是兼并土地,家财巨万。国家有难,边地军民将士血战,哪个不是于国有汗马功劳。但是在那些士大夫眼中,这些纯朴将士百姓却如鹰犬猪狗一般任其轻贱欺辱。要我去给那些文人们当奴才,这样的朝廷你以为我愿意去效劳吗?」「西夏那边一样会因为你是汉人而猜忌排挤你,你可忍受那些委屈,却不能忍受父母之邦的委屈?」「谁说我要忍受?天下之大,万国并立,能去闯荡之处多亦。我父亲虽是西夏之臣,我不过继承我父亲之遗志罢了。有朝一日我在西夏该办的事情办完之后,若觉再无可留恋之处,便是夏主求我留在西夏我还不一定稀罕呢。」「哼哼,狂生,你以为天下是好闯的吗?」「你以为辽主是好杀的吗?」<br /><br /> 「未曾想折太尉用了你这样一个间谍,西夏真不知该说是福是祸。」「是福是祸,带过了今晚再说吧。」……*** *** *** ***夜色深沉,灰河边的耶律南仙所住帐幕外,东宫的百余侍卫正在巡视,紧紧护卫住那个平常无奇的帐幕。萧合达身着铁甲,手提双戟,背背强弓,立于帐外不远处。<br /><br /> 耶律南仙虽然被封为成安公主,其实不过是出于政治需要。她虽然确实是皇族宗室,但是属于那种非常远的亲戚,和现任辽主八竿子打不着,她出身的部族也是契丹旁支小部族。故此她所在的部族的营寨距离辽主金帐非常远,几乎到了营区的边缘地带。若非她是未来的夏主王后的身份,她的部族根本不会引人注意。<br /><br /> 所以皇太孙到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更何况皇太孙还刻意隐藏了身份。<br /><br /> 帐内,一双年轻男女赤身裸体搂抱在一起,便在那床榻之上翻滚绞缠,肉体充满欲望的挺动和颤抖,亢奋的呻吟喘息荡人心魄。<br /><br /> 牛油大蜡的火苗不时摇曳,将帐内照的光亮无比。耶律延喜压着耶律南仙那苗条婀娜的成熟胴体,将她的赤裸的下身压得完全分开,在她的双腿之间如痴如醉的耸动着,青笋般的阳具在那娇嫩的阴户之中进出着,带着快感欲浪和湿淋淋的淫汁。两人的影子映在帐壁上怪异的颤动着,像两只叠在一起的欲兽。<br /><br /> 耶律延喜的身体本就不强壮,虽然个子不低,但是瘦削苍白的像是营养不良,此时和耶律南仙成熟妖娆的肉体比较,有种怪异的官能倒错的性感。<br /><br /> 他迷恋这个女人的肉体,这个女人真的美丽,是他见过得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女人之一。他每次见到她都特别渴望占有她的肉体,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欲罢不能。他的癫狂让欲火始终不能平息,盘肠大战已有半个时辰,两人滚落的汗水沾湿了床榻上的柔软兽皮毡毛,他已经在她的体内射精过两次了,但是他仍旧想抱着这令人迷醉的肉体拼命发泄自己的性欲。<br /><br /> 在他经历过的女人里,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魔性欲望。一想到西夏那个从未谋面的国王将会拥有这个女人,耶律延喜就感到嫉妒如火。<br /><br /> 但是他没胆子也没能力反抗自己的爷爷做出的决定。<br /><br />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想全身心的将自己的所有性欲全都发泄到她的体内去,深深的射入她的身体最深处最尽头,让她全身每一处都完全的属于自己,都深深打上自己不可磨灭的烙印。<br /><br /> 他根本不觉得疲累,只是不停的捣动着身躯,阳具用力蹂躏女人令人疯狂的阴户,那种包夹紧缩的感觉就像一张嘴含住她的阳具高度技巧的吮吸,让他射精后的疲累飞到九霄云外,让他的欲火很快复苏甚至烧得更猛。让他感觉全身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欲火,他用力抱着压着搂着,用全身的力气猛烈冲击挤压身下的女人肉体。<br /><br /> 「哦……哦……朕……要让你怀孕……你的子宫是属于朕的……」耶律延喜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如此放浪形骸忘乎所以的自称朕,这等欺君之罪只有他在耶律南仙面前才敢放开心怀和疏解压力。<br /><br /> 「皇上……皇上……」<br /><br /> 耶律南仙也是非常知趣,以诱惑的声调纵情吟哦,白肉荡漾扭动胴体接纳青年肉体那无穷无尽的精力,她也是泄过一次身子了,少年的精液灌满了她的阴户,让她的小肚子里面热热的,阴中敏感异常,水湿滑嫩,淫水和精液粘浑成白浊粘液几乎是被挤压着往外流溅。<br /><br /> 她对这个迷恋自己肉体的年轻男子也有特殊的感情,他是未来的辽主,天下最强大帝国的皇帝,自己的身份何等平庸,能够侍奉他是自己的荣幸。虽然自己无法抵抗命运,将来注定会成为那个西夏国王的王后,那么在此之前能够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这想交给的男人,自己也算是幸福的吧。<br /><br /> 她努力勾住男子的脖子,雪白的修长美腿上面全是汗光和揉搓的手印痕迹,小腿分开从后交叉勾住男人的腰,让男人的小腹完全贴到自己双腿之间的阴部无法离开,以这种最淫荡大胆的姿势迎接男人的冲击,每次的深入都能顶到她的子宫口,痛苦快乐混杂的火热触感让她哆嗦的魂飞魄散。<br /><br /> 耶律南仙淫荡的表情让耶律延喜亢奋的难以抑制,连帐外的侍卫们似乎都听到了里面那情欲勃发的喘息呻吟,那种动静实在让人心旌摇荡,似乎皇太孙猛力狂干之下,连床榻都要给摇塌了。侍卫们各个脸色古怪,拼命捂着耳朵不敢多听。<br /><br /> 萧合达皱着眉头示意他们再离大帐远一些,便在这时,却见前面来了一骑快马。<br /><br /> 帐内,耶律延喜几乎是站了起来,兜着女人的身子悬空站立,耶律南仙双腿夹缠着他的大腿,手勾着他的脖子,就那么悬空挂在他的身上,任男人的阳具完全在自己体内凭着摇晃动作搅动,那感觉让她欲仙欲死,大量淫水失禁般的溅出,漏洒了一地。<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燕王!燕王!殿下!殿下!」帐门口传来了焦急的低声,燕王是耶律延喜的封号,辽国历代契丹之主的继承人惯例上都要加燕国王的封号。耶律延喜加封燕国王实际上就是确立了继承人的地位。以前耶律延喜最喜欢听别人叫他燕王,但是此刻却是充耳不闻,只顾兜着女人的双腿站着猛干,他的脸色胀得通红,脑门上青筋暴贲,显然已经是到了高潮的边缘。[!--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耶律南仙也没有听见,她只觉得阴中火热,快感如潮淹没浑身上下的神经。<br /><br /> 她拼命搂着男人的脖子,双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勾住男人的双腿,全身悬空着拼命搂紧磨蹭,腰部主动摇晃扭蹭,感受着坚挺的肉棒在自己体内的搅动,努力夹紧含吞,直到高潮再次来临。<br /><br /> 然后她突然痉挛了起来,强烈的高潮快感完全吞没了她。<br /><br /> 缠在身上的女体突然之间勒紧了他,耶律延喜体内的欲浪涌动霎那间爆发到了极限,电流从绷直的双腿直到后脑。<br /><br /> 男人发出了野兽一样的狂喘,用力猛顶女人悬挂在自己小肚子上的屁股,直接顶到了最尽头,接着精液喷薄而出,完全顶着射到了女人的子宫口。女人好象打摆子一样身体乱抖,完全瘫了,男人的腿不停哆嗦,支撑不住女人的重量,两人连接着萎坐在地。精液和淫汁顺着两人结合的肉缝流了出来。<br /><br /> 接着外面的萧合达就闯了进来,一脸惊慌的高呼:「殿下!」耶律延喜好像触电一样直接从女人身上弹了起来,直愣愣的阳具还抖动着射出了一道白浊的精液,在空气中溅落在女人脸上嘴上眼睛上。<br /><br /> 「萧合达,你大胆!」耶律延喜吓的不知所措,接着尴尬无比,最后恼羞成怒。他不知道萧合达为什么会擅自闯进来,但是自己这幅模样实在是不堪之极,暴露在下人的眼中,实在是大不敬之罪!这家伙不要性命了吗?<br /><br /> 「殿下!快穿衣服!皇……皇上来了!」<br /><br /> 「啊?!皇上怎……怎么?」耶律延喜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忙不迭的赶紧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还连连催促耶律南仙赶紧起来。耶律南仙女流之辈,早给吓得不知所措了。只觉得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这下是死定了。<br /><br /> 「快穿衣服啊你!快……先先拦着皇上!」后面一句却是对着萧合达说的。<br /><br /> 萧合达赶紧退出帐外,他虽是辽国着名的勇士,能徒手猎熊虎而不变色,但是此时也是吓得满脸惨白,心中早就乱了方寸。适才突然接到心腹拦子马回报,皇上御驾数百人突然向这边来了,明显就是奔着皇太孙来的。<br /><br /> 萧合达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皇太孙和耶律南仙的奸情肯定曝光了!皇帝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否则皇帝在御帐饮宴喝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跑来了?事先一点招呼都没打。这太不合常理了。<br /><br /> 拦着皇帝,怎么拦?莫非不要命了?皇帝盛怒之下,谁敢拦?难道是想被族灭不成?萧合达虽勇武超群,但是可没有造反的胆子。这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和自杀无异。除非皇帝并不是来寻皇太孙晦气的,可能是偶然路过此处。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事先没有侍卫通传接驾,显然是皇帝刻意隐瞒行踪。<br /><br /> 皇帝为何要隐瞒行踪,针对的是谁?<br /><br /> 此时他在帐外束手无策,只是干等。眼看着前面已经看到了皇帝御驾的人群,他却不敢真的上前拦驾,同时也不敢再进帐。只好率领众侍卫跪倒路旁,耶律洪基转眼间就到了近前,他是认得萧合达的,喝问道:「萧合达,皇太孙可在此处?」声音虽不大,但是低沉威压,好似千斤重担压在心头。<br /><br /> 萧合达吓的连头都不敢抬,一听皇帝张嘴就问皇太孙,立时知道完了!出叛徒了!哪个直娘贼的奸贼泄漏了皇太孙的行踪给皇帝知道,这是不是朝廷内有奸贼针对皇太孙的奸计!?他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不敢实话实说,却更不敢当面欺君,只好应道:「启奏陛下,臣罪该万死,臣……臣……」耶律洪基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事情果然是向着自己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他一挥手,两旁侍卫立刻冲上将萧合达按住绑了,周围的他带来的侍卫一看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恨不能将身子伏倒土里。耶律洪基气冲冲的下马,亲自奔帐门而去。<br /><br /> 待他一掀帐门帘,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气的脸色铁青。<br /><br /> 帐内满是浓重的精骚味和性分泌物味,还隐约有尿骚味,耶律延喜衣衫不整,敞胸露怀,发丝散乱,面色惊慌。此时只是穿上了袍子,光着脚正在努力套裤子,只套上了一半,下身还露着,直挺挺的阳具晃荡着,上还有些粘汁秽物。耶律南仙这女人则是赤身裸体,只是用棉被和狐裘勉强遮住身子,眼见皇帝闯进来,顿时吓得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br /><br /> 「你……你这逆子!你好大胆!」耶律洪基怒声斥骂,气的火冒三丈。这下由他亲眼所见,总是不会错了,没想到这两个鸟男女真的搞到了一起。<br /><br /> 耶律延喜顿时跪下,吓得体如筛糠,连连求饶。<br /><br /> 耶律洪基真想一脚把他踹到九霄云外去,但是总是还没气的失去理智。上年纪的人总是不像以前那般冲动火爆了,他怒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回去朕再好好收拾你!」不论如何,这总是皇家的大丑闻,他也不想闹得尽人皆知让臣子们看了笑话。耶律南仙毕竟是要和亲西夏的宗室公主,与耶律延喜算是姐弟亲戚,姐弟乱伦这传出去非让天下各国耻笑不可。<br /><br /> 耶律延喜忙不迭的急忙又套起裤子,动作笨拙狼狈,急的脑门上尽是汗。像他这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此刻紧张害怕万分,竟是穿了半天都穿不上去。<br /><br /> 耶律洪基气的抡起马鞭凌空啪的抽了一声爆响,吓得耶律延喜又差点坐地上。<br /><br /> 外面响起了侍卫们的呼唤和脚步声,大概是听到这一声鞭子响,以为里面出啥事了。<br /><br /> 「休得进来,违旨者斩!」耶律洪基一声爆喝,外面的动静顿时小了。<br /><br /> 这等情形,要不要把外面的侍卫全部灭口?耶律洪基对于人命根本就是视如草芥,为了皇家的尊严,赐死个几百人对他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无犹豫。<br /><br /> 还有那些东宫的属官也都不能留,反正耶律翰特剌也该走马上任,以后教育皇太孙的责任就是他的了。<br /><br /> 好容易等到耶律延喜穿好了衣服,却又战战兢兢的问道:「皇上,这都是臣的错……臣愿受任何责罚,请别降罪成安公主……」耶律洪基一听便是又冒火气,你现在还有心思顾着别人,先顾着你自己吧。<br /><br /> 却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竟还为别人求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真是挺有情有意的。换了自己,肯定是尽力往耶律南仙身上推。这小子,总算还是有点担当。<br /><br /> 「少废话!责罚自然少不了你的!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外面萧合达和燕王侍卫们都被押解在地上,御帐侍卫们多分散警戒四周。萧合达被反绑着跪伏在地,头都贴到地面上了。他本是辽国有名的猛将,便是御帐侍卫之中也有相熟的,侍卫太保萧藏奴见他这样子稍有不忍,便说道:「萧合达,你便好好向皇上认罪吧,说不得皇上还是看重你的,先把头抬起来吧。」谁知萧合达满脸惊疑,竟是不起来,只是把头贴在地面上,仿佛在听什么。[!--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只是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双眼顺着河岸盯着远处的夜色,说道:「沿河大约有上千人马,正在向此地快速接近。」「什么?」萧藏奴也是机警过人之辈,精通地听之术,赶紧将头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脸色早已大变。<br /><br /> 确实有大批人马正在快速接近。<br /><br /> 难道是外围的官兵?<br /><br /> 不可能!<br /><br /> 外围官兵各有防区,调动如何没有火牌传令?便是各大部领的私兵,各地活动的拦子马也应该早有消息传回。而且这附近一马平川,并无任何地形遮掩,远远看去竟看不到半点灯火,如此数量众多的兵马暗夜潜行,皇帝御驾在此,难道……大事不妙!<br /><br /> 萧藏奴大喝一声护驾!众侍卫立刻摆出了战斗队形,弓箭全都对着来犯方向。<br /><br /> 但是对方的行动也确实迅速,他们刚摆好阵势,仿佛黑暗幽冥之中密密麻麻的马队就出现了,黑压压的看不出来有多少人,也不打火把,沿着河岸向这边快速涌来。<br /><br /> 「圣上御驾在此,前方军马止步!什么人!?停下!再不停下放箭了!」一名小校策马迎了过去,借着火把的亮光,却见对面来的全都是辽军衣甲的骑手,一个个衣甲鲜明。<br /><br /> 难道是哪一路的官兵?<br /><br /> 他刚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对面嗖的一声尖锐的风啸,暗箭伤人!<br /><br /> 能入选御帐侍卫的,皆是武勇骁绝之辈。这小校虽然阶级不高,但也是武艺高强。平日里休说着等距离,便是再近些射箭光听风声也能躲开。他听到机簧风声一响,立时凭感觉一扭身子,同时扬起了左臂的旁牌,却挥了个空。<br /><br /> 劲箭穿透了铁甲,直接将他的身子射穿了。他惨叫一声,带着一股血浪被巨大的箭力凌空惯下马来。<br /><br /> 他刚摔下马,萧藏奴的弓弦就响了,雕翎箭离弦而出。数百名御帐侍卫的弓箭几乎同一时间发射,一阵乱箭如雨而去。地上跪着的萧合达虎吼一声,身上骨节噼啪作响,肌肉一瞬间好像爆炸一样的鼓胀,麻绳节节寸断。他抢过一张大弓,嗖的一箭射向来敌!<br /><br /> 黑暗中不知倒下多少人马,但是没有起任何阻挡的作用。接着便是喊杀声大作,似乎漫野黑压压的兵马狂嗥着向这里冲至。<br /><br /> 帐内,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耶律延喜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耶律洪基却是经验丰富,一听外面兵荒马乱喊杀喧嚣的动静便知道自己又面临一次叛乱。霎那间他看着耶律延喜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难道是这小子?他怕自己责罚,便想谋反?他有这等谋反的胆子吗?<br /><br /> 正想着,一枝劲箭劲洞穿了皮帐,竟从外面射了进来,在另一侧开了个小洞又出去了。耶律延喜下的惊叫一声,但是却站起来挡在了耶律洪基的身前。耶律洪基反应迅速急忙抄起一张凳子挡在胸前,心中惊疑。<br /><br /> 若真是这小子谋反,便不该以这里为目标。刚才这一箭有可能伤了他,这样看来应该与他无关?但是战场上的流箭流矢难说的很。而且他竟不惜性命挡在自己身前,这可不是装出来的。难道真的另有人谋反?<br /><br /> 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刚才那一箭说明对方已经有人冲到了距离帐篷很近的距离,近的可以用弓箭袭击这里了。御帐侍卫骁勇和忠诚他是非常清楚的,这些死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对手想要接近到可以威胁自己的范围距离内真是难如登天。除非他们遇见的对手远非等闲可比!<br /><br /> 正在此时,萧藏奴和萧合达手持弓箭急匆匆得进来了,萧藏奴的肩头中了一箭,血淋淋的胡乱抱扎着。两人进来便跪下大声道:「皇上,有贼人作乱!请皇上速速移驾!」「萧藏奴,何人作乱?!」耶律洪基当了四十年的皇帝,经历过耶律重元和耶律乙逊作乱,对于窝里反这种事有着丰富的经验,只是慌乱了一会儿,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br /><br /> 「皇上,贼人皆穿官兵衣甲,所持多弓弩,所言多汉话。真实身份不得而知!<br /><br /> 请皇上速速移驾,调兵平乱。」<br /><br /> 「什么?!贼人有多少?」<br /><br /> 「暗夜之中看不清人数,不过已知兵马当有千数上下。」耶律洪基也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对方这是早有准备。穿着辽军的衣甲,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真的那里发生兵变了,但是兵变的队伍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br /><br /> 另一个就是有人假冒官兵,若是如此那就可能是早有预谋的。自己的身边近臣侍卫里,可能有奸细存在。<br /><br /> 若是早有预谋,自己匆匆忙忙的离开,可能反而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对方喊汉话,莫非是汉军叛乱了?西京道的乡兵之中确实有不少汉军,但是汉军如何穿着契丹的衣甲?还有弓弩,从刚才那穿帐而过的一箭来看,对方的弓弩可不是辽军之中那些百多年前缴获的陈年旧货可比。<br /><br /> 莫非是宋军?!<br /><br /> 耶律洪基的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看似荒谬的想法。宋军对自己白天的耀武扬威并没有忍气吞声,现在他们用这种方式回敬自己来了?<br /><br /> 喊着汉话,多用弓弩。难道真的是宋军假扮辽军前来袭击自己?若是如此,自己更不能轻易离开。这么多宋军既然能渗透到距离自己咫尺之遥,没有内应是不可能的。那么可能在别的地方还有伏兵等着趁乱取利,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br /><br /> 「此时乱走易为贼所乘,朕倒要看看何人有吃了豹子胆敢犯上作乱!萧藏奴,你速速吹号召集附近兵马前来应援!同时派人持旨意前往萧燕六和漆水郡王处传旨他们发兵平乱!萧合达,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去外面抓个活口,朕要看看到底来的是不是宋军!」耶律洪基笔走龙蛇顷刻间写就两道圣旨并盖了玉玺。他此时心中惊疑不定,毕竟宋辽夏国内都有大量汉军存在,甚至上京道内还有不少汉人马贼帮伙活动,他真不敢相信宋军竟有如此胆子敢来直取自己首级,若真的是宋军,那就意味着两国战争的开始!<br /><br /> 难道是上京道的叛军勾结汉人马贼跑到这里来了?这些蛮夷竟有如此的神通不成?<br /><br /> 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今晚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若是真有内应,这内应未免也太神了吧,难道能未卜先知?对方来的时机未免也太恰到好处了。<br /><br /> 眼见皇帝如此镇定,萧藏奴和萧合达也只好尽忠到底了。很快外面的号角声开始呜呜的吹响,这是辽军之中惯用的战斗号角,接战不利便吹号,很快四面八方的友军都会向这里集结,此乃辽军传统战法。而耶律洪基也是很快穿戴好了一身名贵犀甲,甚至连耶律延喜都披挂铠甲出帐观战。[!--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侍卫们苦劝无效,只好用盾牌和人墙护卫着两人出了大帐,耶律南仙则被侍卫们抬到一辆大车上用铠甲盾牌遮盖好。耶律洪基自知身上犀甲乃是真正的宝甲,刀枪不入,并不以为意,只是观战。却见自己的侍卫们已经形成了阵势,用战马和骆驼披上马甲橹盾当作掩护,连成纵排如墙,用弓箭和对方展开对射。<br /><br /> 密集的箭雨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时有人中箭。<br /><br /> 到得外面,才知局面不妙。耶律洪基也是马上皇帝,一看就看出来情况危险。<br /><br /> 对方的箭射的非常狠非常远,射程远超己方。自己的御帐侍卫个个都是善射的能手,使用一石强弓只是等闲,能使用一石五斗这样强弓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却被压制的处于明显下风。这等干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实在不利,侍卫们几次试图冲过去跟他们近战,但是冲不到弓箭能发挥作用的距离就被乱箭射退。<br /><br /> 地上倒着十几具侍卫尸体,对方的箭力实在是太狠了,一旦中箭,铁甲就像一层纸般穿透,甚至有被钉在地上的。这等犀利到难以想象的弓弩,耶律洪基知道天下只有宋朝能制造得出来。<br /><br /> 但是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很是沉稳,只是利用弓弩优势一边推进一边对射。<br /><br /> 这令耶律洪基很是不解,同时也很是心惊肉跳。换了自己,敌方皇帝就在眼前,必定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用最短时间冲到皇帝面前杀掉他,杀了皇帝就是最终胜利,岂会如此沉的住气。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不紧不慢的进攻,是确定自己逃不了!<br /><br /> 也就是说,除了现身的这批敌人之外,还有别的捕食者隐藏在黑暗之中,等着自己露出破绽。敌人还有厉害后手,他们在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一旦那个时刻到来,对方将展开全力攻势,给自己致命一击。<br /><br /> 而且,喊杀声中,对方的叫喊虽是汉话,但是腔调古怪,似乎还夹杂着羌话。<br /><br /> 当然这个不足为奇,既然假扮辽军,显然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么语言上也会作出伪装。凭这个还不能断定对方真的是宋军。<br /><br /> 尽管空中冷箭横飞,但是耶律洪基还是很镇定,因为此刻四处来援的兵马已经陆续出现了。顺着河岸西侧,还有北面大营之中,号角连天,无数灯火人影马影正在急速向这里靠拢,数以百计的契丹骑兵已经冲进了战场。他们迅速加入了对射的行列,虽然很快就被射的人仰马翻,遗尸数十,但是毕竟充实了侍卫们的阵容。<br /><br /> 不管对方有啥后手,他们不该如此磨蹭。弓弩虽利,但是人数方面还是这边占优,官兵源源不断的到来,他们能保持上风多久?他们若是一开始便全力冲杀,也许有机会。但是他们自己错过了机会。在大军云集之下,他倒要看看他们有啥后手能奈何得了自己……乱军之中,人喊马嘶金戈交鸣,任何声音都被淹没在混乱之中,便是如此,萧合达也能分辨出尖锐的呼啸声群至。<br /><br /> 「小心弩箭!」萧合达奋力狂吼,手持大弓,另一手扬起一面沉重的铁盾,当的一声就像大铁锤狠狠砸在盾上,一枝劲箭竟射进了铁里,巨大的力量把萧合达震的差点没把盾牌脱手。辽兵们反应迅捷,齐刷刷举起盾牌侧身躲避,但是仍被射翻五人。<br /><br /> 萧合达旁边的一名辽兵被射穿盾牌,劲箭破颈而过,皮肉筋骨皆被撕裂,直挺挺的倒下。腥热鲜血溅了萧合达一头一脸,他赶紧抹把脸,手中大弓弦响,连续四箭射出。旁边的辽兵们也是一阵反击,乱箭射出,犹如一群飞蝗直往对面的人影中投去。<br /><br /> 两名小校手持大盾牌遮护着他,萧合达借着木寨墙的掩护,引弓连射。他所用的乃是一石五斗的强弓,射程极远且准,连射之下,对方被射倒了三人。但是对方弓弩的射程比他更远,远隔三百步就有劲箭呼啸而来,所以多数时候是他被压制。<br /><br /> 对方的弓弩太厉害了,隔着那么远还能轻松破甲伤人,此等武器简直可称之为「神兵利器」。尽管不断有援兵加入,但是感觉援兵来的快死伤的更快,他们来了也是跟送死差不多,地上躺着的尸体和伤兵基本都是这些援兵们留下的。<br /><br /> 面对从来没有见过的犀利弓弩,辽军几乎是被成片成片的射倒。<br /><br /> 萧合达不止一次希望萧藏奴下令将己方的灯火熄灭掉,因为对方是在黑暗中,而己方都打着灯球火把,光亮之下目标身影十分明显,对方的狙击手们可以从容点名。但是萧藏奴说死也不答应,正因为有这些光亮,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不敢过分靠近。这便黑了,说不定对方杀手就趁机潜行过来了,皇帝圣驾可就在这里,任何一点冒险都是不被允许的。<br /><br /> 己方兵马对然不断来援,但是阻止不了对方的顽强推进。现在对面射过来的不只是弩箭还有普通羽箭,这说明他们已经逼近到弓箭的射程内了,再下一步大概就要开始冲锋了。若让对方借着这股气势冲起来,只怕大事去矣。<br /><br /> 萧合达也是经验丰富的惯战猛将,心一横已有了决断。对射既然占不到便宜,只能贴上去肉搏,趁对方还没开始冲锋抢先来个反冲锋,把对方的气焰坚决压下去才是上策。<br /><br /> 尽管刚才已有数次反冲锋失败,但是萧合达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他大吼一声:<br /><br /> 「不怕死的随我来!」说着扔了弓箭,从地上拖起一具披着重甲的尸体举在头上做挡箭牌,这死尸全重达二百三四十斤,他却像举个小孩一般轻松,就那么狂吼着越出寨墙,拼命向前冲去。<br /><br /> 周围辽兵多是御帐侍卫和东宫燕王侍卫,此辈皆是忠勇死士,为了护主他们根本不惜命,顿时有样学样,纷纷捞起地上尸体作掩护,跟着萧合达冲了出去。<br /><br /> 后面的辽兵们顿时士气大振,萧藏努大吼放箭放箭,乱箭纷纷射出,接着数百名辽兵不顾危险骑着马呼喝狂嗥着跟在后面也闯了出去。<br /><br /> 后面的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看的心惊肉跳,此时官兵虽然络绎不绝来援,但是局面依旧不占上风,随时可能被敌人翻盘。但见萧合达带头冲锋,耶律洪基点头赞赏:「萧合达真不愧我契丹的飞大虫,果然骁猛无双,若此次出击能奏效,贼人当为之一挫。」旁边耶律延喜也是紧张的满头是汗,突然惊喜欢呼:「杀进去了!杀进去了!<br /><br /> 成功了!」<br /><br /> 众人定睛再看,却见萧合达举着扎满箭矢的尸体,迎着扑面而来的乱箭,真好象一头猛虎般狂吼着以摧枯拉朽之势撞进了贼军的人群之中。<br /><br /> 而后面,前赴后继的辽兵相继破阵而入!<br /><br /> 而贼军反应也非常迅速,黑压压一大片人影,应该是骑兵也是呐喊着迎了出来,双方短兵相接,在黑暗中混战厮杀在一处……*** *** *** ***当疯狂的辽兵冲过来的时候,唐云是第一个拔刀迎上去的。[!--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西夏设计宋辽相争,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宋兵不识道路,必须要辽军内部的内应来带路,宋江若按原定计划,无论如何不会把他们带到辽主御帐那里去的,因为若是宋兵一击成功,辽主身死,塞北会有动乱的可能。辽国若乱,宋军则有机会继续西进,西夏需要辽主活着报复宋朝。<br /><br /> 这个计划本来面目是诱导宋军去袭击燕国王耶律延喜,若能杀了耶律延喜,耶律洪基失去继承人,这跟袭击辽主的效果差不多。但是现在既然不再按西夏的剧本走,那么目标就改成了耶律南仙。<br /><br /> 袭击耶律南仙,阻止辽夏联姻,也是一个选项。<br /><br /> 但是根据情报,这里的守军兵力绝对不应该这么多,而且这些辽军绝对不是普通的正兵,骁悍顽强的难以想象。<br /><br /> 他们出其不意便直攻入腹地,而且手中的弓弩犀利远超对手,占了先发制人的优势,却始终压制不住对手的反击,只能一寸寸的往前挪动。<br /><br /> 这些辽兵武艺实在高强,疯狂不要命,在唐云看来在西夏大概只有御围内六班直的死士可以相比,他们还击射过来的箭又准又狠,中箭者多不胜数。若非己方来得也都是剽悍死士,甲胄精良,恐怕早已不支。<br /><br /> 这个耶律南仙虽然被封为成安公主,但并非真的亲贵宗室,她只是个政治工具而已。她的身边如何会有如此之多的猛将护卫?<br /><br /> 但是身处战斗之间,根本无暇多想,眼见对方再一次发起反冲锋,冲锋势头恐怖之极,那么多人竟然举着尸体冲锋,势如疯虎搏命。乱箭射过去,尸体多被洞穿也有倒下的,但是更多的人竟好像感觉不到伤痛,只是大吼着如同蛮牛撞入刀刃枪从,给后面的人开路。<br /><br />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神劲弓齐射阻止不了的敌人。<br /><br /> 「孩儿们,给老子干他娘的!」唐云用西夏语狂吼,刀光如电迎向迎面而来的铁戟。一声巨响,他的刀直接脱手飞出去了,他震的胳膊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br /><br /> 迎面而来的那辽将也是冲势一滞,但是接着便是右手反手一戟横扫,唐云一个懒驴打滚,风雷自头顶掠过,直接将旁边一名西夏兵胳膊劈飞,鲜血溅了他满身。那西夏兵狂嗥惨叫着翻身栽倒,还未落地另一戟化作飓风从下兜至,将他上半身生生劈裂的碎骨血肉都飞散出来,尸体离地而起飞出了人群。<br /><br /> 唐云翻身爬起,顺手捡起一把铁鞭,他身边的仁多楚清私兵也都是骁勇不怕死的悍将,此刻一拥而上,迎着辽兵便毫不相让,劈头盖脸的乱砍乱杀,密密麻麻的武装士兵在黑暗中混战的不可开交。<br /><br /> 再见那辽将手持双戟左劈右砍,周围都是穿着辽兵铠甲的黑暗不辨敌我,他便逮着谁砍谁,真如虎趟羊群一般,片刻之间已经给他劈飞了十余人。唐云知道这肯定是领头的,刚才就是他带头冲阵而入的,但是刚才交手一招便知自己力气武艺只怕皆不是对手,便是自己有铁布衫硬功,挨上一下只怕也受不了,他临急大吼道:「这个是契丹主将,射死他!<br /><br /> 萧合达挥舞双戟砍杀的正是痛快,听的这么一声,顿时跳起直扑唐云。铁戟交错如凶鹰盘旋,招招夺命。<br /><br /> 谁料这贼人换了铁鞭这重兵器之后舞的也是水泼不进,竟然连接十余招不退,最后一招戟鞭相击竟生生砸断了铁鞭,借机瞅个破绽仰面后翻一个兔子蹬鹰撑在自己小腹上,好在有铠甲护身只疼不伤。<br /><br /> 他倒退数步,纵身又扑起。<br /><br /> 交战至此,只有此人能在自己全力功击下安然无恙,武艺最高,想必此人是这群贼人的头目,擒贼先擒王!自己拼命陷阵,哪人多往哪冲,便不信这些贼人会拚着误伤同伴来射自己。弓弩到了近战,便没有用武之地,此乃兵家常识。己方兵马源源不绝,只要能拼命搅乱了贼人,便胜券在握。<br /><br /> 然而他刚扑起,那恐怖的机簧弦响群起,无数劲箭自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扫射!<br /><br /> 正在混战的人群惨叫着倒下一大片,有敌人也有自己人。他在半空中惊叫着拼命一个拧身,竟然神乎其神的侥幸躲过了一劫,十余枝弩箭朝他而来竟无一枝射中他。<br /><br /> 这群贼人疯了!他们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吗?<br /><br /> 再看周围的辽兵一下子被乱箭射倒有上百人,连贼人也有数十名误伤的。那种独特的风啸声密集如虫群飞舞,仍有无数的弩箭乱射,辽兵们几乎是成排成排的中箭。转眼间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躺满了死伤者,辽兵占了大多数。<br /><br /> 惨了!中计!<br /><br /> 这些贼人后面埋伏的的弓弩远比前面交战的多!他们早就做好了近战的准备!<br /><br /> 他们是什么人?!<br /><br /> 萧合达身为拦子马大将,自然懂得兵家诈术。这些人刚开始喊得是汉话,但是一旦真正接战,面临生死关头,重伤惨叫,却都是西夏羌语。<br /><br /> 根据他的经验,一个人在死到临头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使用母语的。难道这些贼人是西夏人?在他的印象中,以南朝之文弱,不可能有如此骁悍的战士。<br /><br /> 倒是西夏,历史上曾经击败过大辽,他们契丹人对于党项人的战斗力,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后面各处涌来的辽兵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火把照的周围几里都是通明。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早被兵马簇拥到了安全地方,这里的兵马来自各部各军的都有,旗伍杂乱,号令不一,但是人数上绝对是黑压压的直到河边,远处还有不知多少看不清楚。<br /><br /> 有这么多人马,还怕什么贼人?倒要看看是哪些贼子敢来犯驾,待擒了这些贼子,定要将他们开膛摘心,看看他们的胆子是什么做的。<br /><br /> 兵马越来越多,但是前面的仗依旧打的十分艰难,自己的侍卫们是唯一能冲过贼人弓弩攒射的,但是即便冲过去与贼人混战,喊杀虽然响亮,却似乎没有多大影响,贼人的弓弩还是那么密集,其余兵马上去多少次却被射回来多少次,地上都不知躺了几百人了,空有人多马多来回回就是支援不到那些正在孤军苦战的御帐侍卫。<br /><br /> 「无能之辈,人马多的这般都打不过去吗?当真无能之极!真令我大辽铁骑蒙羞!」耶律洪基越看越气,这仗打的也太不像样了。这些兵马都是谁统带的?<br /><br /> 哪部的宫卫?怎么这般无能?我大辽那些能征善战的勇士都哪儿去了?前一段对着阻卜叛贼不是还连战连胜的吗?耶律翰特剌呢?萧阿鲁代呢?他们怎么还没来?<br /><br /> 正看着,却听得溃哗之声,却是他的侍卫们潮水般也败退了下来。对方的疯狂实在令人发指,竟连自己人一块消灭,这根本就是一群疯子!他们实在抵受不住那夺命的弓弩,最终还是退了下来。[!--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眼见自己的御帐侍卫也被打退,耶律洪基顿时雷霆震怒。刚想下令砍几颗脑袋下来,却见一条彪悍身影,却是萧合达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辽军飞快便至驾前。<br /><br /> 「萧合达,你带的好兵!无令擅退该当何罪?」耶律洪基冷冷问道。<br /><br /> 「启奏陛下,臣奉旨去捉活口,此是来向陛下缴旨。」萧合达满身血污,铁甲布满枪箭之痕,几乎染成红黑色,一看就是经历恶战。<br /><br /> 「活口何在?」耶律洪基早就忘了自己适才所言,这时想起来也是没好气儿。<br /><br /> 「陛下,此僚便是贼中一人。」<br /><br /> 「什么?这不是我大辽的官兵吗?」要不是萧合达说,耶律洪基还真以为这人是被抢救回来的辽军伤兵。<br /><br /> 「陛下,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凡臣所遇之贼,皆是我大辽官兵的打扮一般无二!不知者当以为此官兵也。臣以为贼人能深入大营犯驾而不惊官兵多由此。」「那他们究竟何人?是不是南朝之人?」「陛下,臣以为此事蹊跷。这些贼子初时皆作汉声,然拼死搏杀临急呼唤,却多做党项羌语。而且陛下请看,此人可不是汉人,只怕是个党项蛮子。」说着萧合达将那人头盔打掉,却露出党项人习惯的秃发结辫的发型。<br /><br /> 刹那间,耶律洪基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可能性。<br /><br /> 「不管是用刑还是什么!朕要你立刻让他说实话!」耶律洪基喝道。<br /><br /> 萧合达领旨,即刻开始炮制这活口。几下便将他手指全部折断,那俘虏惨叫连连,口中所说全是党项羌话。萧合达皱眉也用羌话问答,耶律洪基周围的御帐侍卫中也有懂得羌话的,现场同步翻译,只听的耶律洪基疑窦丛生。<br /><br /> 仁多族的私兵?西夏人?汉人?这是怎么回事?<br /><br /> 难道这些人是西夏派来的?不可能吧?西夏已经被宋朝攻的喘不过来气了,如何会再来招惹辽国给自己惹来灭顶之灾?这活口说的是否是真的?<br /><br /> 不会是嫁祸他人?这口供真的可信吗?<br /><br /> 待到萧合达回禀,耶律洪基正在努力理清楚思绪。<br /><br /> 「那你认为他们到底是何人?西夏人?还是宋人?」「皆有可能!这些贼人所用弓努必定是宋朝的,宋朝与西夏打了百多年仗,从中找几个会说党项羌语的人一定都不困难。甚至很多宋朝藩部本就与西夏蛮夷很相似,化装一下也不是难事。但是宋军作战不论大小无不列阵,适才臣与之交手,却发觉他们皆是一窝蜂的猛冲猛打,便是弓弩对射也不似宋军那般列阵,这一点上便又像西夏人了。」「还有上京道的蛮夷,那些蛮夷有的也和西夏蛮夷类似,不会是他们假扮官兵吧。」律延喜在旁边也开腔了。经过刚才一吓,此时他也有点回过神了,赶紧显示一下存在感。毕竟若是耶律洪基怀疑是他图谋不轨便糟糕了。<br /><br /> 「上京道的蛮夷岂会有如此之多的官兵铠甲?」耶律洪基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管是宋人还是西夏人,更别说草原蛮夷,光是这么多兵甲怎么来的都是个问题,而且没人带路,又如何能直来犯驾?<br /><br /> 耶律洪基虽然昏庸荒唐,但也是聪明之人。宋辽夏三国并立百数十年,在这河东又是三国交界之地,互通语言者何止千万。西夏国内也多有能说契丹、汉语者。仅凭语言实在无法断定贼人真实身份是谁。<br /><br />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马贼草寇!<br /><br /> 这里十万官兵驻扎,普通绿林贼寇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会靠近。而且什么样的贼寇有本事击退他的御帐侍卫?他的御帐侍卫可是武勇冠绝大辽的精兵!在如此之多的官兵到来之下,他们还敢继续进攻,这绝对不是普通贼寇!<br /><br /> 只有正规军做的到!而且还得是精锐的百战之余!这种军队,除了宋就是夏,再无其他选项。<br /><br /> 是宋?但是这数以千计的辽军铠甲可不是一天之内就能置备齐的。自己早上跑去雁门关外挑衅,宋人便是决定报复,要置办这些兵甲最快恐怕也得十天半月的。更何况还得摸清楚被千军万马层层保护的自己的动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br /><br /> 宋朝的奸细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地步。但是他们说的汉语,用的宋朝弓弩……莫非是宋人早有此计,只不过恰好今天发动?还是说西夏人假扮宋人,再假扮辽兵,设个虚虚实实的连环计。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br /><br /> 难道是西夏?若非宋朝,便只有西夏!但是西夏是如何知道朕的行踪?<br /><br /> 辽军内部有内奸!<br /><br /> 若是辽军内部有内奸,那这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宋人西夏人,这就是辽军自己的一次兵变,他们把自己化装成西夏蛮子,用着南蛮子的武器,再扮回官兵,双层伪装!若是兵变,他们根本就不用伪装。<br /><br /> 若他们本来就是辽兵呢?只不过竭力把自己伪装成外国人?<br /><br /> 若真的是兵变,那会不会还有暗中等待作乱的部队。联想到刚才贼人不紧不慢的进攻,耶律洪基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周围那些杂七乱八的军伍分属不同部落不同将领,他们其中会不会混有贼人?一想到这里,耶律洪基顿时没有了安全感。<br /><br /> 「皇上,阿思翰鲁朵亲军来前护驾!」正当他忐忑不安,萧藏奴突然便兴奋的大喊起来。再看沿着灰河北岸,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影在漫山遍野火把亮光的映照下,犹如黑压压的海潮漫过了平原和山野,气势雄悍如山。无数契丹铁甲骁骑蜂拥而至,很快便将耶律洪基层层包围,领头将领十余人齐齐下马跪倒。<br /><br /> 「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br /><br /> 「众卿来得正好,给朕拿下这些贼人!」耶律洪基突然胆气壮了起来。众将领暴喝遵旨,正待整顿队伍进攻,前方战场突然喊杀声大作!<br /><br /> 再看,适才辽军不但反冲锋被打退,而且贼人们借着这股势头开始加速冲锋,不再稳扎稳打的对射。辽军刚退,还没有缓过气来,被这一冲竟被冲的阵脚大乱,步步后退。尽管不少辽兵拼死抵抗,但是对方射过来的乱箭着实要命,洞穿铁甲毫不费力,很快就死伤枕藉,对方的骑兵黑压压的一大片纵马猛冲,辽军的人群坚持不住竟突然溃了。<br /><br /> 溃兵四下乱窜,贼人趁机突进到距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接着无数火点亮起,对方的弓箭手射出大片火箭,目标直指耶律南仙居住的大帐,火雨齐下,帐篷被浓烟火苗笼罩。<br /><br /> 数不清的贼人从四野夜色里冒了出来,追杀着辽军的败兵,弓弩射出的乱箭顷刻之间射穿了不知多少盾牌和铠甲,辽军惨叫着好像被猎狗追逐的兔子。[!--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贼人有火器,保护皇上离开,翰鲁朵骑兵立刻迎敌!」萧藏奴和萧合达狂呼乱喝,带头骑马冲锋,他们身后的御帐亲军们刚刚赶到战场还不及休息,便立刻向对手展开了亡命冲锋,一时间无数人群马群搅成了一锅粥。<br /><br /> 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在被侍卫掩护着仓皇转移之时,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狂热的嗥叫,汉话羌话党项话契丹话什么的都有,意思只有一个:<br /><br /> 杀耶律南仙!杀耶律南仙!杀耶律南仙!杀耶律南仙!杀杀杀!杀耶律南仙!<br /><br /> 耶律南仙?!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解。<br /><br /> 这些乱贼,竟是冲着耶律南仙来的?<br /><br /> *** *** *** ***数里之外的旷野之上,前来往这处集中的各路杂牌军中,耶律和安和他的三千骑兵在战场的边缘徘徊,按兵不动。<br /><br /> 普通士卒和大部分将官们都不知道其实前面有皇帝的御驾在,故此主将下了严令妄动者斩首示众,军法当头,他们也乖乖的不动。数千骑兵排列整齐,黑压压的一大片。只有耶律和安亲信的心腹牙兵们在耶律达德率领下充当拦子马外出传递打探消息。<br /><br /> 其实这些辽军们也不知道前面乱哄哄的是在闹什么,看样子是部落之间的火并,这种事便是在大辽境内很是常见。休说蛮夷好勇斗狠,便是契丹各部贵人之间有私怨,动用私兵械斗的也是动辄数千人参与,甚至汉人之间群殴械斗的也是常事,大辽就是以武立国的风俗,动拳头多过讲道理。<br /><br /> 但是听得这动静也太大了吧,不知多少人参与。还起了火头,谁还放起火来了?这可闹得有点出格了。但是主将似乎不想参与这趟浑水,那大家就都看着呗。<br /><br /> 他们的主将耶律和安骑在马上,面色铁硬抿着嘴唇,看样子紧张的简直不能行。<br /><br />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br /><br /> 直到惊雷炸裂,火光撕裂夜空。<br /><br /> 此起彼伏的巨大的红光闪亮了整个夜空,然后轰雷般的巨响回荡,直如惊雷炸耳震撼心魄!浓烟雷火撕裂了黑夜,众人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数百道霹雳一起炸响,大爆炸一声接一声,战马被惊得四下乱窜,不少人被吓得跌下马来。<br /><br /> 怎么回事?天神发怒了?!<br /><br /> 触目所及的人群已经全部乱了,人喊马嘶奔突崩溃。千军万马的惊溃之声犹如山呼海啸,道道霹雳炸亮夜空,伴随着浓烟和火光。<br /><br /> 终于开始了!耶律和安的心一下缩紧又放开,刷的抽出了佩刀。<br /><br /> 「孩儿们!萧藏奴作乱,勾结御帐侍卫作乱劫持皇上,随本官平乱救驾!各个都有爵赏!胆敢退却者,族灭!」……*** *** *** ***耶律南仙是被那巨大的爆炸声给从车上震下来的。<br /><br /> 她本来给吓昏了,但是惊雷般的巨响将她震醒。<br /><br /> 她从车上摔了下来,衣服还没穿好,只是胡乱披了件狐裘,又裹了件布袍,露着艳光四射的两条修长白腿,白花花的阴部和屁股都没遮全。她昏头胀脑的爬起来,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寒冷,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br /><br />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军卒和战马好像疯了一样四处狂奔,人马之间横冲直撞互相践踏,火把扔了一地,到处火头燃起。特别是脱缰的战马四处狂奔,马背上的骑手根本控制不住,无数人落马被踩死拖死撞死,人的惨叫惊呼、马的嘶鸣咆哮完全混杂在一起,巨大的爆炸声好像霹雳惊雷,震的大地都在抖动,可怕的暴风和气浪卷着沙石排空横飞。<br /><br /> 这是怎么了?<br /><br /> 她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br /><br /> 接着她就看到耶律延喜和皇帝在侍卫们的保护下仓皇奔来,耶律延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快跟我走,接下来的话又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br /><br /> 然后数不清的战马好像决堤的洪峰狂涌而过,将所有挡路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别的障碍全部淹没踩平,无数士卒也是惊叫着好像没头苍蝇般乱跑乱蹿,不时有人被狂奔的马群撞翻踩死。<br /><br /> 皇帝的侍卫们大多被冲散了,有两个侍卫就在她眼前被马群踩得成了血糊糊的肉泥。<br /><br /> 她便是再不懂军事,看到这种景象也觉得「兵败如山倒」这个词大概就是形容眼前发生的一切。<br /><br /> 「出什么事了?」自己最后便是记得被皇帝捉奸在床,自己给吓昏过去了。<br /><br /> 怎么现在突然大军崩溃了,难道是开始和南朝打仗了?是不是被打败了?难道被打败了?<br /><br /> 「有贼人作乱!休再啰嗦!」耶律延喜少有的厉声喝斥。阿思翰鲁朵骑军不愧是耶律洪基最亲信的亲军,便是在这等惊吓溃乱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试图控制住自己的马匹。而耶律洪基身边还有千余骑精兵努力控制住了局势,护卫着皇帝等人试图撤退到安全的地方。<br /><br /> 但是遍地都是狂奔的惊马和混乱的人群,还有可怕的火光,已经没人分得清东西南北。这千余人只好守在一处石崖之下,这个地形比较易守难攻,外围是一串鹿角,崖下乃是一处粮寨,侍卫们在核心紧紧围着三人,外面是翰鲁朵甲士,用盾牌为阵张弓搭箭对着外面,凡是失控向他们冲来的马群,都是毫不留情的一阵箭雨撂倒。<br /><br /> 很快他们阵前便人马死尸累累。<br /><br /> 核心三人在阵内气喘吁吁,耶律延喜脸色发白,眼神之中有着按耐不住的恐惧。偷眼去看他的爷爷耶律洪基,却见这位大辽皇帝也是铁青着脸,惊魂稍定且一筹莫展。<br /><br /> 耶律洪基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br /><br /> 这些贼人难道会使妖法?这是什么神通神力?这等神威,是天上的雷公降世了吗?<br /><br /> 他确信自己永远忘不了这恐怖的霹雳炸雷之声。<br /><br /> 就在耶律南仙的大帐被烈火点燃之后,他的御帐翰鲁朵骑兵也几乎在同时发起了反扑,数不清的骑兵形成了战马的海洋,在密密麻麻的灯火之中,能看到黑压压的骑影一望无际,直到天边尽头,直接形成十几里的一张大翼,向贼人席卷而去。<br /><br /> 他确信这将会是最后一击。不论贼人如何了得,都不可能抵挡得住数以万计的精锐骑兵的抄袭,他最信赖的御帐亲军们从不会让他失望,他们会为他解决掉这些贼人。<br /><br /> 但是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模糊。<br /><br />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是如何发生的,突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天塌地陷了。<br /><br /> 遍地都是可怕的炸雷霹雳,人群中突然迸发的强烈火光撕裂夜空,人马残体被火焰和爆风抛向空中,好像碎裂的稻草人一样落下。大爆炸燃出的火光和黑烟白烟直冲霄汉,被炸裂的人群溃散奔逃,然后就是一片火海。整个平原似乎都被这可怕的霹雳雷火点燃了,到处都是火海,到处都是地震。[!--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数以万计的受惊战马便脱缰发狂了,在那片区域里没人能控制得住座下的战马,所有的马都开始疯狂乱跑。甚至他都还没从那惊恐的震撼之中反应过来,他眼前所有的军队都已经陷入了混乱当中。<br /><br /> 在这种情况下,耶律洪基明白他的军队数量越庞大乱起来越不容易收拾。而那些贼人们还在,他们显然受的影响肯定小的多。此刻辽军已然大乱,这些身穿辽军衣甲的贼人如果趁乱进攻,大事去矣。<br /><br />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br /><br /> 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突然自北面冒出来密密麻麻的雄壮骑兵,尽打辽军旗号掩杀而至,混乱一片的营地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突击,片刻之间便杀入那些惊溃的乱军之中。<br /><br /> 这些人口中高喊奉旨护驾平乱,全都是字正腔圆的契丹语。乱军们不成组织,被冲得四散,这些不明身份的骑兵乘机冲入,直奔耶律洪基所在而来。<br /><br /> 难道真的有乱兵哗变了?!耶律洪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绝对是正宗的契丹铁骑。这些骑兵也都是真正的辽军。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战场,来势汹汹绝对不怀好意!难道那百猜不透的内部奸细真的现身了?他还真是找了个好时机!<br /><br /> 不用他吩咐,他最精锐的翰鲁朵骑兵们纷纷策马迎战,乱箭齐发如雨,霎时对面人仰马翻倒下一排。但是对方的剽悍也非等闲,策马高速冲锋,还以乱箭,双方使用的都是契丹骑兵惯用的战术,大张两翼很快便冲在一处……*** *** *** ***另一侧,唐云的耳朵刚刚恢复听力,但是头脑还是有些嗡嗡作响。<br /><br /> 他没想到这虎崩炮的威力竟如此惊天动地,难怪宋朝造不出来了。若是能源源不断地造出来,天下有何军队有何城池能当此神威?而他旁边的汉兵和党项兵也都还没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刚才的爆炸不止是炸乱了辽军,也惊乱了他们自己。<br /><br />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天下亲身经历过这两样武器的,只有几年前在洪德寨战场的宋军和夏军。在场的任何人都没经历过这等威力,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br /><br /> 辽军一乱,无数战马四处狂奔,黑夜中不辨东西南北,反而将他们也冲乱了。<br /><br /> 等他好不容易聚集起部分兵力,却见场面已经是一片混乱。<br /><br /> 足够了,做到这一步就够了。这时候再不离开,等辽军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就来不及了。唐云知道,这只是前戏,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br /><br /> 他正想下令撤退,却见到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人,手持大弓,正是何灌。<br /><br /> 「你?!你怎么来了?」唐云大惊,这家伙不是放弃了此次行动了吗?由自己和云娘冒充他俩的身份引耶律和安入彀。他怎么跟来了?却见他穿着一身辽军的铠甲,手持大弓。眼睛死死盯着远方某处。<br /><br /> 「你要做甚?还不快走!」<br /><br /> 「那些辽兵为何呼喊护驾?莫非辽主真的在此?」何灌的眼神狞猛的吓人,此时他已经不像人类,像是吃人的恶鬼。<br /><br /> 唐云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原来到底还是没放弃他的计划。<br /><br /> 「那不过是计策而已,辽主岂会真的在此?你莫非疯了?」「辽主不在此?那又是谁?」何灌的眼神犀利的好像锋芒宝剑,但凡神箭手的眼力都是非常好的,而何灌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黑暗之中,只凭火光,还有无数混乱人马跑来跑去,但是他那一双天生的鹰眼偏偏就看到了在一处山崖之下,被层层护卫着的身穿龙袍的大胡子契丹贵人。<br /><br /> 那是龙袍!<br /><br /> 虽然何灌没见过辽主,但是他知道天下之有一种人可以穿龙袍!<br /><br /> 「你休要乱来!你不要命了?!」唐云知道此刻耽误一时便多一分危险,急怒之下,便要阻止,但是恶战之下筋力疲乏还是晚了一步,何灌已经冲了出去,往前急冲数十步站定,手中闻名天下的三石大强弓张开,雕翎铁箭搭上,弓呈满月。<br /><br /> 霎时间,森寒尖锐的庞然气势如狂飚乍起,直如鲲鹏扶摇,直上九天!何灌整个人似乎和他的弓箭完全融为一体,禽弓之术最后的大招:鲲鹏杀,已然蓄势待发。<br /><br /> 辽贼,受死吧!<br /><br /> 在松开弓弦的刹那,已经冲到他身后的唐云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眼前的空气都起了无形的涟漪,何灌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激的衣袍鼓荡,而他们身后的人似乎感觉到眼前引爆了一个虎崩炮,虽然无音也无形,但是那种扑面排空而来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避开了锋芒。<br /><br /> 矢如狂飚,转瞬即逝!<br /><br /> 唐云也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这一箭有没有射中目标,这等惊世骇俗的箭法,当真举世无双!大音稀声,大象无形,何灌的境界竟然已经达到这等超凡入圣的地步了。<br /><br /> 「还不快走!」唐云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何灌的衣服大吼!这次何灌没有反抗,转身便跑。<br /><br /> 「快走!风紧扯乎!」唐云和何灌一起用党项羌语狂喊,然而已经晚了,突然之间,似乎大地都在颤抖,滚滚雷鸣自灰河两岸传来,那是无数的骑兵纵马奔驰的声音,接着便是狂风呼啸之声,万千箭矢从天而降!<br /><br /> *** *** *** ***山崖下,侍卫们一阵混乱。<br /><br /> 耶律延喜震惊的几乎魂飞天外,他从没想到过天下竟会有如此的神箭手!而今夜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路贼人要来刺王杀驾?而贼人当中,竟存在着这等超凡入圣的杀手。<br /><br /> 这是凡人的手段吗?<br /><br /> 他平日里只听说过南朝弓弩犀利,南朝的床子弩、八牛弩等奇门兵器射出的弩箭能够击铁裂石洞穿城墙,在南京他就见过百多年前自南朝缴获的大床弩,那射出去的都是标枪,扎人一扎一串,但是眼前这一枝射来的绝对是普通羽箭。<br /><br /> 但是就是这一枝普通的雕翎铁箭,之前却只是一道肉眼无法看清的狂飙,精准穿透了两名身着重甲的侍卫的身体,穿透了他们的盾牌和铠甲。甚至连大辽皇帝御用的、天下独一无二的白犀甲都给射穿了。<br /><br /> 他看了眼前的尸体,双腿不住哆嗦。若是这一箭被自己撞上……旁边,身穿一身侍卫铠甲的耶律洪基也难掩震惊恐惧之色。<br /><br /> 难以置信,这样的神箭手,大辽国内存在着这样的人物吗?天下间有这样的人物吗?只怕是传说中古时强极一时的匈奴、突厥中的射雕手也不过如此吧。<br /><br /> 若非萧藏奴忠心,自己刚才和萧藏奴换了衣甲,现在这已经凉了的尸体必定是自己无疑。[!--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这个神箭手,还在暗中潜藏着吗?是不是在准备这下一次致命一击?<br /><br /> 想到这里,耶律洪基突然猛醒,低声道:「快!作出混乱嚎哭的样子,假装朕已遭毒手!」同时命令百余侍卫留守照例围成一圈,另一小队最亲信的侍卫护着自己暗中转移。<br /><br /> 若是平时两军对垒,这等神箭手便是有天大本事,他这大辽皇帝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但是现在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可怕的神箭手。<br /><br /> 但是周围都是兵荒马乱,又躲到哪里去?再看前方交战之处,自己的翰鲁朵亲军正和那群冲杀而来的叛军拼命混战。火光之中,到处都是骑兵人影晃动奔驰,喊杀嘶吼惨叫响成一片,但是双方都穿辽军衣甲,也看不出谁占上风谁占下风,还有不少落单的骑兵四下乱蹿,也不知道是叛军还是自己人。<br /><br /> 不过,穿过战场往这里杀来的骑兵已经越来越多了。那些叛军不知道是谁的部下,竟在大喊萧藏奴作乱,勾结御帐亲军犯上作乱,以勤王救驾的忠臣自居。<br /><br /> 这等话语颇能扰乱人心,不少周边经过的散兵游勇不知底细,竟不敢轻易参战。<br /><br /> 其实这等计谋要破也不难,只需耶律洪基亲自站出来喊上两句,保证那些叛军立刻要散上一大半,周围那些拿不定主意的兵马立刻都会群起攻之。他就不信这些叛军个个都是真心作乱,其中被蒙骗的必定占了大半。但是自己一旦现身,那个神秘的神箭手那追魂夺命的狙击说不定就要随之而来,结果他到底还是没敢出头。<br /><br /> 眼看着不知何时叛军大队只怕便要冲过阻拦了,耶律洪基却是一筹莫展。<br /><br /> 难道,我耶律洪基做了快四十年皇帝,今日却要不明不白死在这一场叛乱之中吗?连叛乱的主谋是谁都不知道。而且对方似乎主要目标是耶律南仙。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场原本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叛乱。<br /><br /> 自己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结果今日却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葬身此处吗?<br /><br /> 正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却听得凭空卷起飓风般的密集狂啸。他抬眼望时,却看到霎那间遮天箭雨横扫战场,刚才还在横冲直撞的叛军骑兵们眨眼间被射的犹如刺猬一般,连人带马跌翻滚倒,甚至有不少御帐翰鲁朵骑兵也被射的惨嚎坠马,人马尸体奔驰冲刺借着惯性不停翻滚摔跌,层层叠摞。<br /><br /> 接着是如同滚滚沉雷的马蹄声,至少有上万骑兵正在向这里大举进攻!<br /><br /> 什么人?援军吗?还是别的叛军?<br /><br /> 耶律洪基知道,在这样寒风凛冽的黑夜中,要形成这样规模的精准箭雨,只有那种饱经杀伐、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百战劲旅才能做到。而在现今大辽之中,如此素质的军队全部集中在两个人的手下,那就是奉命征讨阻卜叛贼的漆水郡王耶律翰特剌和左金吾上将军萧阿鲁代。<br /><br /> 来的是萧阿鲁代?还是耶律翰特剌?<br /><br /> 接着却听的山呼海啸的声音:耶律合安犯上作乱,漆水郡王奉旨平叛,从逆者族灭!众将士莫要附逆!杀耶律合安者赏万金!<br /><br /> 来的是耶律翰特剌!总算是来了!<br /><br /> 耶律洪基总算是放下心来,耶律翰特剌对自己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他相信他看人的眼光。耶律翰特剌身为行宫都部署,随驾兵马皆归其节制。他又是常胜名将,在军中威信极高,只要他出面,叛军必定瓦解。此地大乱,消息早晚会传到耶律翰特剌那里,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弃军而逃,就是在等耶律翰特剌的军队前来。<br /><br /> 但是耶律翰特剌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若是黑暗中一阵乱箭连自己这边也当叛军给误杀了,岂不冤枉……*** *** *** ***河边,耶律合安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惨状。<br /><br />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约定好了一起取皇帝的性命吗?怎么陈王变卦了?看着满地被射的状如刺猬的人马尸体,再看看耶律翰特剌手下那如狼似虎的精锐兵马带起的漫无边际的死亡箭雨,耶律合安便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被萧燕六出卖了。<br /><br /> 耶律翰特剌在阵前大喊:「耶律合安,你胆敢犯上作乱!死期将至还不受缚!<br /><br /> 众将士,莫要从贼!下马跪地,便饶性命!」喊完便消失在牙兵的护卫之中。<br /><br /> 然后他身边的甲士也出来几十个嗓门大的一通狂喊。<br /><br /> 这是为什么?明明大好机会便在眼前……<br /><br /> 周围的兵将们几乎已经全部下马跪地放弃抵抗,没有人敢于反抗耶律翰特剌,再加上自己心虚,早无斗志。<br /><br /> 完了……真的完了,自己身边只剩下侄子耶律达等数十名亲信,只要下一波乱箭,大家都要去奈何桥报道了。<br /><br /> 但是就在此刻,却见数十名御帐侍卫打扮的辽兵自黑暗中闪出大声叫喊:<br /><br /> 「燕王在此,耶律翰特剌不得放箭!」<br /><br /> 然后十数骑冲出,为首一人穿着御用犀甲竟是当今皇太孙耶律延喜!却听见耶律延喜大喊:「耶律翰特剌,快快救孤王!」旁边还有一人,看不清面目,看衣袍却似是御帐侍卫太保萧藏奴,却见他也是重甲护身,旁边十数名侍卫举着大铁盾在旁护着两人,也齐声大喊:「耶律元帅,殿下在此,莫要放箭!」然后乱箭突然停了,耶律翰特剌的中军竟然莫名的起了一阵波动。<br /><br /> 好机会!此刻没人敢冒着误伤未来辽主的危险放箭!<br /><br /> 耶律合安一拨马头,领着数十骑亲信策马往西跑去,此刻战场上的混乱还没有完全平息。到处还都是乱跑乱蹿的惊马惊兵,他这数十人竟然成功混进了人群,接着黑夜的掩护拼命往战场外侧跑去……*** *** *** ***直到黎明天色渐白,唐云和何灌等人才抵达五寨关所在山沟内。<br /><br /> 虽然早已料到最终耶律翰特剌和萧燕六的兵马会出现,但是没料到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破坏力如此暴烈,此次参加行动的千余汉兵死士,活着回来的不到二十人。至于唐云所带来的党项武士,则根本就被抛弃在了战场上,一个也没有跑回来。<br /><br /> 契丹不愧是塞北霸主,耶律翰特剌所部的战斗力,着实令人感到恐怖。铁蹄所至,杀人如割草,成片成片的毁灭一切生命。<br /><br /> 若非突然之间乱箭停了,他们根本逃不出来。<br /><br /> 何灌此刻精神竟然很是振奋,想来他也以为自己肯定射中了辽主。虽然不知道当晚辽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甚至都不知道他射中的是不是辽主。但是何灌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竟像是已经卸下了心头重担,就好像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了一样轻松无比。[!--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br /><br /> 至此,他们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老天爷了……「后会有期。不过,大概是后会无期了。」「你还是要回西夏?」<br /><br /> 「你射中的那个契丹贵人,不知道是不是辽主。若真是辽主,今夜之事恐怕会引发辽国倾国报复。本来要栽赃给西夏,但是现在后果可能超出西夏承受能力。<br /><br /> 我需回兴庆府好好看看形势,固然我不欲西夏得逞,但也不欲西夏亡国。」「西贼也是我大宋的敌人,或许我该在这里先杀了你灭口。」「你还拉的开弓吗?昨晚一战你开弓不下三百次,你的胳膊大概已经麻了吧。」「哼哼,你却数的清楚。」「再说你想灭口灭的过来吗?宋江你灭得了吗?辽国那边的人你灭得了吗?」「你这样的人若为西贼所用,终究会是大宋的祸患。」「你如何想是你的事。」「你觉得你在这里所作的一切,坏了西夏的好事,回去能瞒得严丝合缝?梁太后会不知道你做得好事?稍有不慎,你就会人头落地。」「你不也一样吗?刀山火海都敢闯,你不是也活着回来了吗。」「看来你是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你还是快点回宋境吧。说不定等会儿追兵就追过来了。」唐云说完,便领着云娘拨马往西南方向走了……*** *** *** ***五寨关以北,沿着朱家川旧河道,十余骑正在亡命向西奔驰。马上骑手拼命打马,完全不顾惜马力,只求争分夺秒远离昨夜的噩梦。<br /><br /> 耶律合安伏在马上,累得喘不过气来,满脸尘土和汗水。<br /><br /> 骑马奔逃了一夜,到现在只剩下这些人跟着自己了。<br /><br /> 转眼之间,一场泼天般的富贵却成了泼天般的祸事。自己梦想改朝换代做从龙功臣,没想到啊没想到,到底是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人物们给耍了。不但自己身败名裂,甚至家族都是死路一条。但是自己现在甚至都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家属了。<br /><br /> 他已经累的没精力和心思再去想为什么萧燕六会突然变卦,为什么自己会被出卖?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br /><br /> 现在自己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逃命。<br /><br /> 留在大辽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奔他国。南朝?西夏?高丽?大理?回鹘?总之是要去一个辽主势力无法触及的地区。他自家明白,以他的罪行,只要朝廷没有得到他确切的死讯,就会一直派人追杀他,直到海枯石烂。<br /><br /> 而这天下间,有能力对抗大辽的,大概只有南朝。但是南朝会不会为了自己对抗大辽?自己有没有这个价值?<br /><br /> 或者自己可以飘洋过海,去海外倭国避难。自己是听说过的,大辽东京道女真蛮子的地盘再往东,是高丽国。进了高丽国一直走,就能走到大海边。到了那里做大船出海往东航行,就能到达倭国。<br /><br /> 南朝据说也有商人和倭国有来往,想来也不会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远隔大海重洋,或许自己能够躲过辽国的追杀。<br /><br /> 但是要如何去高丽?或许先到南朝避难,然后再取道高丽?或者从南朝直接找机会去倭国?<br /><br /> 他正胡思乱想,胯下战马却是累得跑不动了,口吐白沫。他们这一群丧家之犬活命都要靠胯下坐骑。若是累死了马匹,谁都别想逃命。眼见其他众人也全都累的快不行了,耶律合安知道不休息不行,只好让众人下马,契丹是骑马的民族,平时不管干什么只要是骑马随身都要带着粮水草料,这时也解了下来,优先给坐骑饮喂。<br /><br /> 耶律达跑的头盔都没了,铠甲只剩了一半。因为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大多数人都扔了铠甲和刀枪,只剩下了弓箭。<br /><br /> 他晃晃悠悠的下了马,坐在地上好一通喘,真个是面如死灰。此时他一个粗汉,早被昨夜的变故吓得魂飞天外了,此时脑子里完全是空白一片。只是看到耶律合安,才想起来绝望是何滋味,他哭喊着爬过来哭道:「叔父,这是因何至此啊?咱们怎么办哪!这可是……可是灭族的大罪啊……」耶律合安可不像耶律达这般没出息,他敢做这等大逆之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狠狠说道:「咱们被人当枪使了。萧燕六这老贼好生狡猾,他利用咱们弑君,随后又借平叛名义将咱们灭口,他倒落个忠义名分。走着瞧,只要咱们逃出生天,终有一天报仇雪恨!」「这,这往哪里逃啊。」<br /><br /> 「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我意先隐名埋姓入南朝暂避一时,然后或取道高丽至倭国,或者去江南出海,总之离大辽越远越好。我就不信,隔着大海,朝廷还能追过来不成?」「大海?大海是啥?」耶律达莫名其妙,但见叔父对于后路似乎胸有成竹,自己也放心了些。耶律合安懒得跟他解释,正想打发他统计一下看看还有多少弓箭兵器及伤兵人数,突然之间嗖的一声尖啸,接着一名亲随脖子被冷箭射穿,血洒满地死尸栽倒。<br /><br /> 「啊!?」耶律合安也算是颇有武勇,团身一滚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周围的亲兵们却乱了起来,本就已经心慌意乱,又哪里顾得上抵抗,都不看看敌人到底什么来路,只是想转身逃走。<br /><br /> 但是冷箭成群攒射,哪里跑得出,转眼间三十多匹战马全部中箭被射倒,另有十余人被射翻,余者全都不敢动了,只是趴在地上躲在马尸后面,用仅存的旁牌遮护,同时乱糟糟的用各种语言乱喊,大意就是询问是哪路绿林好汉在此发财,己方愿意将身上财物全部交出,只求一条活路。<br /><br /> <font color="#0000FF">【待续】</font>